书城艺术记忆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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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重操旧业 (1)

从演员到导演这一转行就是近二十年,差点忘了自己是演员出身的了。

有时候有朋友说:“你哥子是演员哦,啥子时候还是演一下洒!”

我就是:“不演,都老了,演啥子戏哦!还有,我现在演啥子角色合适嘛?”

人家说:“演贾宝玉的爹!”

这不是挤兑我吗?

直到拍摄《密电风云》,因为客观的原因让我重操旧业做回了演员。

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演员而引起,就是《密电风云》的女主演李琳。拍摄中途我因公出国,不久就接到李琳的电话,她告诉我她接了电视剧《搭错车》,而且是女一号,戏份很重,这样就和《密电风云》拍摄的时间和外景地发生了冲突,希望和《密电风云》剧组解约。

也是演员出身的我,知道演员遇到一个好戏和好角色不容易,虽然李琳是《密电风云》的女一号,可这部戏毕竟是一部男人的戏,她的戏份再重也是一个部衬。李琳和我合作过《花祭》,合作挺愉快的,大家都是朋友,要互相体谅。基于这样的考虑,我当时就答应她解约。

我这边答应了李琳,又去说服投资方。投资方当然不干了,因为他们考虑的东西比我还要多,主要还是考虑拍摄完成以后推广和卖片子的问题。李琳是有号召力的女演员,现在她走了,就给以后的卖片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难。

这怎么办?没有明星的戏缺少了卖点,自然对购片方和观众都失去了一定的吸引。

投资方这个时候又说话了:“欧阳,你好歹也是演员出身嘛,你放走了李琳,那只有你再出演一下,才可以弥补这个损失!”

现在是市场经济,我当然体会投资方的担心和希望,如果我还能够吸引观众、角色又适合我,那我再重操旧业也没得啥子关系!

回到剧组,我在几个角色中选来选去,最后选定了汉奸戚荣。

就是这个汉奸角色,我心理上还是有种恐惧感,毕竟自己已经差不多有二十年不演戏了,做了导演也更加理性化,导演不就是对演员的演技挑刺的人吗?现在又做演员,行不行啊?

还有,我要是演不好,辜负了投资方不说,还让人看了笑话……越想杂念越多,杂念越多就越害怕。干脆豁出去得了,咬咬牙,上!

这下子好了,拍戏我指挥别人,做回了演员就得接受别人的挑剔,第一场戏拍了很多遍,都不过关,不是说我走路不对就是说我表情不到位,我真的不行了吗?心头七上八下的时候,看见监视器后面的执行导演和大家在偷笑,我才知道他们故意在整我。

“我到底可不可以,说一句嘛!”我问执行导演。

“可以!”

就这两个字,我心头的石头落了地,稍稍找回了一点自信。再拍戚荣的戏就越拍越顺了,甚至是到了拍摄现场,副导演才给我提词,演起来也顺手得很。

戚荣是反一号,二十集戏里面有十四集有他的戏,我是经常换上服装做演员,脱下戏服当导演,不断在演员和导演这两个角色中间切换。

《红楼梦》拍完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我在导演、丈夫、父亲的角色之间不断切换,但有时还是会被热爱87版《红楼梦》的热心观众认出来。被认出来之后,我真挺尴尬的:毕竟已经过去了那么久,总不能拿着这个角色一直说事儿吧?所以我的回答只好是:“哦,他们都说我长得挺像欧阳奋强的,可能我是他哥哥吧!”

我女儿上学后,早晨骑车送她到学校,下午开车去接她,和其他家长没有两样。学校也没有人知道我是演宝玉的演员。

康莉:我女儿的性格特别像我,就是不张扬,什么事情都自己心里有数。比如老师要求同学发言,她就不会积极争取。但如果老师一旦让她回答问题,她又回答对了,她就特别高兴。孩子是需要老师重视的。我知道这个儿童心理,在选择学校的时候就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了,每个家长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上重点学校,当时有两所学校让我选择,一所是市重点,一所是区重点。市重点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我们是普通人,当然不能和这些人家比。我就去区重点学校巴金小学,和他们的校长谈了谈,所欣赏他的教育理念,就把女儿送到了这所学校读书。

《艺术人生》“再聚首”、重拍《红楼梦》、“红楼”海选、晓阳的出家、去世这一系列的事情重新把我推到了一个热点上,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也知道我是演宝玉的了。有时,我去接女儿,她的同学就说:“看,欧阳雯鑫的爸爸欧阳奋强来了,演宝玉的。”

周围都在议论我的时候,我就去买了一套《红楼梦》的影碟给女儿看。

看了几集,我指着贾宝玉问她:“知道这是谁吗?”

她白了我一眼:“是你!”

我逗她:“喜欢吗?崇拜我吗?”

她摇头:“不喜欢,像个女人!”

后来我又带她到北京大观园,对她说去看看你老爸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我们在大观园逛了一会儿她就不想再看了,说是没什么意思!

女儿可能是真不喜欢我演的贾宝玉,她从不说她的爸爸就是当年演贾宝玉的人,更不会对同学和老师说起这些,她在舞蹈比赛中获奖了也不跟班主任说:我女儿学校的家长会也一直是康莉去的,她的学校老师几乎没有人知道她是我的女儿。

后来学校和老师知道后就希望我去参加家长会什么的。

我女儿回来对我说了,我说:“还是让你妈妈去!”

女儿说:“老师说要你去!”

我说:“我不去!我又不崇拜我,我去干啥子?”

女儿回答:“我不崇拜你,人家崇拜你,所以你要去哈!”

我也不知道女儿这样是好还是坏,因为现在的孩子都崇尚自我,讲究个性,这样才会有所作为。

作为父亲,当然想给她更多的东西,呵护她,为她的以后着想。在她比较小的时候,我导的一部戏里面有个孩子的角色,我很想让女儿来演。若是放在别人孩子身上,那是巴不得的事情,可我女儿居然拒绝了我,让我很纳闷,把我搞得有些不舒服。我和我爱人经常在外工作,原打算借着她出演这个角色我们全家可以团聚一下,没想到她根本不给我面子。我这女儿也太有性格了嘛!又想想,那也好,不靠父母靠自己,是有志气的好娃娃!

当她年龄大一些的时候,私心里我还是想看看女儿是不是有表演天赋,就让她在《回到拉萨》里面演了一个只有一场戏的小角色。感觉还可以。所以我就鼓动她继续挖挖自己的艺术潜力,至少在我导演和担任制片的戏里可以客串一下。女儿对我的话不理不睬!

在拍《士官不是官》的时候,我半真半假问她:“有个角色,如果你要演,我就多写一些戏,不演就算了!”

她还是不说话。

在我打算找其他孩子来演时,我爱人悄悄告诉我:“人家雯鑫把那个角色的台词都背顺溜了,你不要她演,会伤害孩子的!”

我太出乎我的意料了,心里一阵狂喜!

拍我女儿的戏,拍得比较顺畅,这又重新点燃了我对她做演员的希望,但我知道演艺这条路不好走,女儿也不能一辈子在我的呵护下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