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记忆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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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黛玉圆寂,“晓旭,想你” (1)

晓旭扮演的林黛玉无疑是成功的,在《红楼梦》1987年春节初一开播的时候,晓旭的奶奶病重了,已经卧床不起,临终前为了看看晓旭扮演的黛玉,家人把奶奶扶起来看了电视。正月十四,晓旭的奶奶告别了人世,她老人家只看了晓旭的黛玉一眼!

《红楼梦》一拍就是三年,然后就是两年时间的各地演出。演出结束后,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单位。

从深圳大学毕业,我调到四川电视台担任导演工作。

这几年里,晓旭拍了《家春秋》,在里面扮演梅表姐,但是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给我们这群人的起点太高了,晓旭的表演没能超越林黛玉。后来也有很多剧组和角色找过她,对这些角色她都不是很满意,也就坚决地拒绝了。晓旭认为那些角色不适合她,如果去演这些角色,等于就是在表演这条道路上走下坡路。她自己也说:《红楼梦》给我开启了一扇大门,同时也给我关上了这扇门c

正是社会转型期,每个人都经历着动荡,都有很大压力,都在找自己的位,在这种情况下,晓旭出国了,仅仅去了几个月她又回来了。

在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播出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我们到各地演出。在演出的时候,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的著名歌唱家马国光十分欣赏晓旭,就把晓旭力荐给了战友歌舞团,这样晓旭调到了北京军区战友歌舞团。

偶然的机会,1990年晓旭的朋友听说长城国际广告公司要招标承包一些项目,她就跟着朋友去谈,也不是很上心。结果一谈,老总十分赏识晓旭,当场就拍板和她签订了承包合同:每年向公司上缴十万!

1990年的十万,是一个大数字,晓旭又是刚刚涉足广告行业,挑战和压力都挺大的。到现在我还是觉得晓旭选择广告业是很合适的,因为她一直都是一个点子多的人。

晓旭的第一个大客户是大名鼎鼎的五粮液集团,之后和他们合作了十二年。

说到五粮液,有件事情让我现在想起来还想笑。

在拍《红楼梦》的时候,我爸让我给他在北京的一个朋友带一瓶五粮液,我放在宿舍的桌子上被一个人看见,那人直夸五粮液是好酒,又叹气说不好买,那意思是让我送给他。我这人很直,就说那是我爸要我带给朋友的,结果把那人给得罪了。

事情过去很多年,晓旭想起这件事情,就在我去北京的时候送了一瓶五粮液的样品酒给我,还打趣我:“你那个时候真小气,不然就不会得罪人了,我现在送你一瓶!”

我高兴得拿回家一一看,是一个空瓶子。

很沮丧地给晓旭打电话:“你给我的那瓶酒是空瓶子!”

晓旭大惊,恍然想起,那是一瓶样品酒,直说对不起。

我怕是晓旭又在捉弄我,她很认真地说:“真的不是!我们都这么大了,不会再出点子捉弄人了!”

晓旭爱琢磨精致点子的特性在这样的工作里面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和体现,同时几个创意,里面也包括晓旭的,送到客户那里,被选定的一般都是晓旭的一创意的案子没有写名字,客户并不知道里面有晓旭的创意。比如那条脍炙人口的“名门之秀——五粮春”就是晓旭的作品。

在广告这个行业打拼了近六年后,晓旭具备了单飞的能力,她脱离了长城国际广告公司,自己成立了世邦广告公司。

晓旭说话是比较狠的,但多年在生意场上的磨炼,让她慢慢成熟起来。

公司刚刚开始的时候人员变动很大,这些变动和当时广告业的不规范有关。

晓旭说:“谁走我都不怕,哪怕只剩我一个人,我也有这个能力自己继续做下去!”

随着经验的增加和人的成熟,她开始体谅员工;尤其是在学佛之后,她的心态平和了许多。比如某个部门的主管要辞掉某个员工,晓旭就会想:把这个员工辞掉了,他(她)就没有工作了,那就给他(她)换个部门或者岗位吧。

在管理上晓旭是很严厉的,员工对她很敬畏和喜爱,既尊重又很敬仰,只要晓旭在公司,一定是欢声笑语的。就这样,晓旭的公司开始稳定下来,业务越做越好!

在这五六年的时间里,我们在生活里面都遇到了一些挫折,但彼此都没有告诉对方。也由于我们都忙于工作,有一段时间我和晓旭没有联系。

不联系的原因应该是大家都憋着一口气,要在自己有点成绩后再说。

一天,办公室的电话响了,我拿起听筒就听见一个女声:“我找欧阳奋强。”

我愣了一下,说我就是。她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当然知道了一一是晓旭。她又继续开我玩笑说:“ 当了四川电视台的副台长不理我了!”我说:“不要乱说,我怎么可能会当台长呢?”她笑着说我摆架子,急得我直嚷嚷,她才说只是好久没有联系,想到成都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很快,晓旭到了成都。我那个时候开的是一辆小奥拓车,就说:“你是北京大城市来的人,不习惯吧?”

晓旭说:“你就是骑自行车我坐在后面都高兴。”

晓旭说得很朴实,让我们之间已经产生的一些生疏感一下就消除了。她喜欢吃成都的小吃,不喜欢去那种豪华的大酒楼,而且喜欢吃路边小摊上的麻辣烫一她吃素,就吃蔬菜。

看着她吃得很香的样子,我觉得很委屈她。她轻描淡写地说:“很好吃,每顿饭吃这些都可以啊!”

每次到成都她都是这样朴素,不挑剔。有次,我带着女儿去看望来成都的晓旭,她非常高兴。晓旭喜欢孩子,和她熟悉的朋友都知道,尤其是她对她妹妹陈晓阳的孩子更是视为掌上明珠。在见面前她知道我会带着女儿去看她,就买了一个大大的公仔送给我女儿。我女儿就像我小时候一样,对说普通话的人很敬重,她一听晓旭说的是普通话,就害羞不敢说话了

看着我女儿害羞的样子,她像对自己孩子一样把我女儿搂住,轻声细语和她说话.

等晓旭走了后,我对女儿说:“阿姨美吗?”

我女儿点头,觉得晓旭和她见过的说普通话的人不一样,我说:“她是演林黛玉的人啊!”

晓旭的知性美给我女儿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后来一直说妈妈和晓旭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晓旭来成都和我不客气,我每次去北京都会和她联系,也是一样不客气。我总是去她公司,她家太远我不想去。每次她都会带我去好的地方吃饭,吃完饭要司机送我去办事的地方。

每次去北京都这样,我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

这时她就会开玩笑说:“你不是说你是小地方来的吗?你说北京是北京省,那你就是来省亲的,客随主便一一你就听我的好了!”

最后一次和晓旭见面是2006年的5月,不知道她是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在吃饭的时候她说:“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们一次都没有聚过,今年想开个生日聚会,你再忙也一定要来啊!”

大概是这次见面不久,晓旭诊断出自己患病了。

为了给晓旭过生日,我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张照片,一张我、晓旭、张莉、邓婕在拍完“红楼”之后的合影。这张合影之后,我们四个人就再也没有在一起合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