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剧院的领导配合,一个电报就把“五朵金花”召了回来。
袁枚接到电报非常不高兴:“都快过年了,还要回单位?”
满肚子的不高兴回到剧院,王贵娥和夏明辉一看:“真不错,那就这么定了!”
剧组看上了袁枚他们,可这“五朵金花”已经成名,可不是那么热切要去“红楼”剧组,还是领导给袁枚做了思想工作,听话的袁枚这才在春节后去了北京,参加了第一期的“红楼”学员班。
袁枚:拍“宝玉到家看袭人”的这场戏,我就知道这场戏是袭人的戏核,必须要演好,所以很紧张。那天温度特别低,很冷,这个感觉符合了戏里氛围:袭人看到宝玉后又惊又喜、又感动又疼爱,要把这些表演出来,完全依赖王导。
拍完,王导说:“好!”
这下我可高兴了!
在整个拍摄《红楼梦》的过程中,我是很依赖王导的,因为我是戏曲出身,对影视表演不懂,就得按照导演的意图来演,再加上自己的理解,一步一步完成袭人的塑造。
后来拍戏,只要导演夸了我“今儿的戏不错啊”,那天的心情就会特别好。
拍“宝玉被关在门外踢袭人”那场戏,袁枚受了很大的委屈,第一脚踹下去,王导说:“不行!再拍,再来一脚,真把袁枚踢疼了!”
袁枚:宝玉踢了一脚后,接着就是一个中景,袭人哭了。我是真哭,一是疼,二是有说不出的莫名的委屈,就哭了。
宝玉和袭人亲近,在戏外,我和袁枚经常“吵架”,比如,戏拍得不顺,我对她说:“你怎么这样?”
袁枚就会回敬:“我怎么啦?”
都年轻气盛,何况袁枚那时也是早早成名的,当时不服我说她,这样一来就会你一句我一句戗起来。但不会影响我们拍戏。
有次我逗袁枚,把她惹急了,她就拿着扫帚追着我打,我就在走廊上躲,想躲进邓婕的房间,邓婕把门关了;想躲进晓旭的房间,晓旭也把门关了。于是,大家就看见袁枚在走廊打我。
戏外的我们也像戏里的关系一样,打打闹闹,很热闹和开心。
不止袁枚“欺负”过我,很多女孩子都“欺负”过我,因为剧组里面女孩子多,男孩子少,看书,拍戏之余想找人玩,只好找她们。
都是女孩子,就会团结起来“欺负”我,她们可都不是好惹的。
和其他女孩子比起来,演妙玉的姬玉是比较文静和斯文的。
姬玉在一个皮鞋厂做了几个月的临时工后,又在学习表演,顺利进入了“红楼”剧组。
她的眼睛很深邃,像外国美人的眼睛。
我和姬玉的第一场戏是在千山拍摄的“起红梅”,当姬玉化完装出来,王导就乐了:“怎么来了一个意大利的妙玉啊?”
姬玉:在我看来,《红楼梦》其实主要写的是三块玉——宝玉、黛玉和妙玉。可是电视连续剧《红楼梦》没有给妙玉更多的戏,挺可惜的。还有后续写妙玉被强盗掳走什么的,特别伤害这个人物的塑造。
妙玉是槛外人,多年以后我学佛、信佛、应该和这个角色是分不开的。
在剧组我和晓旭的关系就挺好的,后来她也学佛和信佛,我们就走得更亲近了。
我和演香菱的陈剑月、演北静王和柳湘莲的侯长荣在戏里对手戏不多,生活里面接触的时间少,在组里的时候,陈剑月和侯长荣已经开始恋爱了。说起他们的恋爱经历和婚姻,是很令人感动的。
“红楼”学员班第一期已经开学几天了,大家都在食堂吃饭。侯长荣带着奔波的疲惫和早晨的阳光直接被领进了食堂。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能的目光,陈剑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他:形象倒是无可挑剔,但穿着有点古板,一件四个口袋的中山装,一条咔叽布的裤子,
朴实得让人想亲近。
央视对拍摄《红楼梦》十分重视,将所有备选的演员集中起来学习,请民俗顾问、红学家等多名专家给我们讲课。每一个演员都要读原著、背台词、学形体,甚至还要针对每个人的角色写感悟、写小传。早在学员班开班的第一天,王扶林导演就宣布了几条纪律,其中一条就是“不准谈恋爱”。一言既出,初来乍到的青年人被敲了警钟。其实,当时剧组许多女孩子都已经有了男朋友,.而剑月和长荣都是单身。
长荣被安排在陈剑月这桌坐下了。大家一桌吃饭,简单闲聊了几句,慢慢就熟悉起来。剑月喝完了粥正准备再盛的时候,长荣非常绅士地站起来,接过剑月的碗,盛上粥,递给她。这小小的举动成了他们的第一次交往。
那时候,大家每天都要背剧本,背台词,在圆明园中揣摩剧中的意境。长荣很用功,除了上课,他把所有的时间都用来熟读剧本、背诵台词。那天,他正站在竹林中用功,远远望见一个女子拿着书本若有所思的样子,正是剑月。
几天后,剧组要求每个演员根据自己饰演的角色演一段小品,作为阶段成绩检测。此刻长荣已经定了演柳湘莲一角,他选择了“尤三姐自刎”那场戏。表演自然需要找搭档。想来想去,他找到了剑月,告诉她,他想请她帮忙演尤三姐,和他配戏。
“我?尤三姐?不行,我根本不是她那种性格。”剑月大感意外。
“我知道,可只是配戏。我相信我们会配合得很好。”长荣固执地邀请,剑月迟疑地点了点头。
其实,长荣特别看重这次表演,在他看来,必须找一个能找到感觉的人配戏,才能把这场蕴蓄强烈情感的戏演好,剑月是他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那一次,两个从来没搭过戏的人,把那段生离死别的感情演绎得淋漓尽致,朦胧的感情也从压抑的心底释放出来,他们相爱了。
由于剧组的纪律,“湘莲”和“香菱’’只能悄悄地交往着。
学员班结束,剧组放假,他俩和饰演平儿的沈琳结伴回南京一一侯长荣和沈琳是南京扬剧团的演员,家也都在扬州,陈剑月是西影演员剧团的演员,家在南京。那天中午下了火车,剑月把侯长荣带回父母的家吃了顿饭,他俩又起程去了扬州,见了侯长荣的父母,算是确定了恋爱关系。
回到北京,《红楼梦》正式开拍,所有人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剧中。长荣心灵手巧又踏实肯干。当年《红楼梦》刘姥姥进大观园一出戏中那么多美味佳肴、凉菜拼盘都出自侯长荣之手。
爱画画的长荣进了剧组后,在道具组发现了宝藏,这里颜料、彩笔、纸板应有尽有,他乐坏了,有事没事就去道具组捣鼓,时不时地拿个小作品来逗剑月。
有一次,王导带着他去黄山采景。当时是夏天,临出发前两天,剑月怕侯长荣晒黑了,拉着袁玫假装逛街,买回了一顶帽子。因为不敢直接买男式的,那帽子有些女性化,宽宽的帽檐儿,不过当长荣接过这个礼物时,十分感动。
那一路长荣舍不得戴那帽子,总拿在手里。第一天晚上,他们在半山腰的宾馆里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登山。爬了两个小时山路,长荣突然想到:帽子呢?帽子不见了他非常着急,仔细回忆后,觉得一定是丢在宾馆了。他跑到王导面前,对他说:“王导,你们先走,我去买样东西。”“买东西?买什么东西啊?”见王导不上当,长荣只能说:“我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宾馆了,我得回去拿,然后尽快追上你们。”他生怕王导不同意,边打招呼边赶紧往回走。等过了几个小时,他气喘吁吁地赶上大部队时,王导一看,这小子手里多了个帽子,顿时觉得特别纳闷,不就是顶草帽,至于多跑四个小时的山路去拿吗?回到剧组,王导无意间说起这个疑惑,“袭人”乐了:“王导,您知道那草帽的来历吗?那可是剑月买了送给他的!意义非同一般哟!”王导恍然大悟。
第二天一早,剑月和许多演员正在一起练功,王导突然走过来对她说:“陈剑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故事?”剑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啊,一个草帽的故事。”就这样,当着众多演员的面,王导把草帽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大家哈哈大笑,剑月和长荣的脸都飞上了红云。
王导的笑谈仿佛默认了他们的关系,这下子,两人不用再偷偷摸摸了,当然,前提是不影响拍戏。
可《红楼梦》拍完之后,两人一个要回西安,一个要回江苏,天各一方,心底非常地不舍。想来想去,两人决定秘密结婚。
1985年12月20日,侯长荣和陈剑月趁休假之机悄悄在南京领了结婚证,正式结为夫妻。
回到剧组,两人依旧如恋人般相处。1986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没有他俩的戏,长荣带着剑月到了北京烤鸭店打牙祭。谁知,烤鸭刚上桌,陈剑月一闻那味儿就呕吐起来。长荣担心得不得了,当时就带她去了医院。检查结果令他们大吃一惊:剑月怀孕了!
怀孕的过程异常辛苦,陈剑月计算了一下日子,到这年10月,《红楼梦》计划封镜的时候,自己怀孕大概五个月,加上是冬天,别人不太容易看出来。不过刚开始有妊娠反应的那些日子,她总要千方百计地掩饰着,特别辛苦。终于有一次,她呕吐的时候被“刘姥姥’’沙玉华看见了,她只好说出了实情。为了不影响拍摄,“刘姥姥’’答应替她保密。
几天后,有一场秦可卿出殡的戏,那是场大戏,王导要求所有的人必须到场撑场子,不管有没有戏份儿。剑月生怕怀孕的人经历这样的场合不吉利,无助地向“刘姥姥”求助。“刘姥姥”告诉她,在手上、脚上、脖子上缠上红绳子就可以避邪。这个虔诚的准妈妈才舒了口气。
《红楼梦》里有场戏,眉间点了颗红痣的香菱坐在梨园门口,周瑞家的过来问她:“你多大了?长得还真有点像小蓉奶奶。”剧中香菱一脸的清纯、懵懂、稚气打动了许多人,谁也不知道,当时坐在门口的“小香菱’’已经是个身怀六甲的准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