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艺术陇南民间美术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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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寺庙建筑装饰

陇南当地的宗教建筑主要为寺庙建筑,石窟建筑相对简易,寺庙建筑作为地域建筑的有机组成部分,其内部的基本结构与民居建筑基本相同,陇南北部的寺庙建筑依然以抬梁式为主,南部寺庙建筑多为穿斗式,但在装饰方面则体现出华丽、繁缛的仙国气象。寺庙建筑是民间宗教信仰的场所,是人们精神崇拜的象征,和民居建筑相比,有较为充足的资金来源,所以在建筑装饰方面体现出比民居建筑气派雄伟的特征,与民居建筑朴素的木雕装饰相比,寺庙建筑的基本木构件也进行彩绘装饰,从而形成金碧辉煌、光彩夺目的视觉效果。

寺庙建筑的装饰主要集中在三个部位:其一是建筑正面的额枋、明柱、斗拱、穿枋以及门窗等木构件上的木雕和彩绘装饰;其二是山墙墀头上的砖雕以及石雕;其三是屋顶的砖瓦图案装饰。彩绘装饰是寺庙建筑装饰的主体,一般居家户的民居建筑中基本不采用彩绘装饰形式。民居建筑追求朴素安静,在陇南当地人的观念中,雕梁画栋式的建筑属于寺庙建筑专有特征,所以民居建筑中也忌讳过分的装饰,更忌讳彩绘装饰。

一、寺庙建筑中的木雕和彩绘装饰

寺庙建筑中将木雕造型与彩绘装饰有机结合,形成一种独特的寺庙建筑装饰特色。为了追求建筑的华丽多变,寺庙建筑的正面明柱与额枋榫接处一般进行垂花门式结构处理,这种独特的结构为木雕装饰和彩绘装饰奠定了基础。彩绘装饰根据建筑结构和性质,可分为木雕图案彩绘与建筑构件彩绘两种基本形式。

(一)木雕图案彩绘

寺庙建筑中的门窗结构与当地民居基本相同,装饰的部位与民居建筑也相似,但装饰的面积更大,除了门扇下面的裙板不进行雕刻以外,其余面积几乎都要进行雕刻和彩绘。门窗主体花心装板木雕图案一般为四方连续的花卉图案,对花卉的造型进行了巧妙的图案化变形、组合处理,在色彩方面将装饰色与固有色进行结合,形成整体而富有变化的装饰效果。绦环板上的图案多为具象花卉图形,也有抽象的变体花卉图案,具象花卉一般为牡丹花、菊花等传统题材,在木雕花卉立体感强的基础上,又用色彩过渡的手法,进一步加强了花卉的真实感和立体感,色彩艳丽而和谐,具有传统民族宗教绘画中“凹凸花”的审美特色。有些则采用棂格图案装饰,门窗上的所有木雕图案都进行精致的色彩描绘,包括棂格也用艳丽的色彩进行精细的装饰,在基本骨骼的基础上,通过色彩的描绘使其更加炫目多彩。在彩绘装饰中,民间艺人更善于利用色彩的明度、纯度、色相渐变和对比的装饰手法,突出造型,加强韵律感,类似于现代平面设计中的色彩构成,产生了强烈的形式感,使木雕图案更加具体而丰富。有些门面的花心装板则直接描绘宗教造像,与周围的抽象图案形成相互映衬的视觉效果。

除了门窗装饰以外,屋檐以下的明柱、额枋、斗拱、穿枋都进行精致的雕刻与彩绘装饰。明柱与额枋榫接的转角处,用木板透雕的形式装饰雀替转角图案,图案内容以流畅连绵的花卉为主,也有变体的龙凤造型,或与花卉穿插组合,形成正面垂花的主体。或在明柱上雕刻龙凤图案,形成华丽多姿、对称均衡的垂花效果。斗拱和穿枋头的造型也进行象形处理,一般都雕刻成龙头形象,将建筑构件与装饰图案有机结合,体现了民间艺人巧妙的构思以及丰富的想象力。

概括起来,寺庙建筑的木雕图案彩绘具有以下显著特点:首先是彩绘装饰与造型的有机结合,彩绘装饰紧紧围绕木雕造型进行,抽象棂格图案中的色彩装饰必须要突出棂格图案的基本骨骼和结构,使其形式感更加突出,而不能随意涂染,破坏图案的韵律和节奏等形式美感,所以色彩方面既注重局部的色彩过渡和变化,又要注意整体图案的完整统一。至于以意象造型为特征的植物花卉图案,在突出色彩对比因素的同时,一般都要遵循物象的基本造型来布置色彩,使形象更加突出和生动,虽然采用装饰性色彩,但色彩的结构是围绕造型而展开。其次也注重色调感、色彩的象征意义以及对人的精神作用,虽然以对比色为主,但整个彩绘装饰具有主色调,在寺庙建筑中,一般以蓝、青色彩系列作为主色调,期间用少量红色加强对比,这与宗教建筑的性质有关,蓝、青色彩系列往往能给人以安静和谐之感,体现了色彩对人心灵的安慰作用,注重了色彩的视觉心理效应。另外也善于通过面积和肌理的变化,加强对比,产生和谐变化的视觉效果,如在部分木雕彩绘中,适当穿插一些传统的水墨花鸟画,在艳丽的色彩中,起到调节视觉和稳定画面的作用,在斑斓的色彩中,让人的视觉得到适当的休息和调整,也体现了民族艺术与民间艺术的相互吸收与融合。

(二)建筑构件彩绘

宗教建筑主要突出建筑的神圣感,这种神圣感往往借助色彩来进行包装,所以整个建筑构件都进行彩绘装饰,形成一种真实而又奇妙虚幻的视觉感受,通过色彩的奇妙和绚烂将人的思维带到神圣的仙国境界,这是宗教美术兴盛的根本原因,古今中外的各种宗教无不借助美术、充分发挥美术的视觉感应力进行宣扬教义和思想,震慑人的灵魂。建筑构件彩绘也具有以下特征:彩绘也以突出建筑构件为主,例如斗拱、雀替、椽头、明柱、额枋垂花等都根据其位置和形状施以色彩,虽然局部讲究变化与过渡,但整体上都突出了建筑构件的造型特征,形成一种自然的节奏和韵律,并强化了建筑结构之美。建筑构件除了正面的额枋、垫板以外,色彩都比较单纯,例如椽和明柱一般都涂成红色,而额枋、垫板等则进行细致的描绘,采用抽象的几何纹样或二方连续、四方连续的构图形式,形成华丽变幻而又整体的视觉效果。建筑构件彩绘的色彩一般也以蓝、青色调为主,用白色进行调和,突出安静祥和的效果。

宗教建筑装饰彩绘的色彩突出了厚重和艳丽的色彩感觉,这与中国传统民间宗教绘画的颜料性能有关,一般以覆盖性强的矿物颜料和粉质颜料为主,在着色技法上以晕染法为主,所以整个装饰图案有较强的体积感。在抽象图案的描绘方面,最常用的方法除了平涂以外,还有色彩渐变法,将色相接近的色彩按明度进行渐变排列组合,产生了强烈的形式感,既突出了局部变化,又有利于整体色调的把握。民间画匠没有过多的色彩理论知识,他们靠师承传授的方式,并结合自己的色彩感觉和经验,来安排处理色彩,所以纯形式的因素占据主要地位,突出体现了民族传统宗教美术的色彩观念。

总体而言,陇南民间寺庙建筑的基本结构依然体现出鲜明的南北差异,但又有一定的融合因素,而且在装饰方面也体现出一定的地域性差异,北部的寺庙建筑装饰在繁缛华丽中又体现出一定的古朴素雅,形式的稳重气派;而南部的寺庙建筑装饰则表现出造型与色彩的自由奔放,形式的奇巧多变。这也是由于受域外不同文化因素的影响所致。

二、山墙墀头雕刻

在陇南当地的寺庙建筑中,建筑山墙墀头也是装饰的重要部位之一,在陇南民居建筑中,同样体现了对山墙墀头装饰的重视。山墙墀头的装饰形式主要为砖雕或石雕,装饰部位集中在墀头的正面和左右两侧,和民居建筑相比,寺庙建筑墀头的装饰面积更大,形式更为复杂多变,图案内容更为丰富多彩,雕刻手法更加细腻精致。内容方面,主要以具有宗教含义的道教八仙人物为主,同时结合传统民族艺术中的花鸟题材以及民族图案等,在一处墀头上往往融合多种类型的图案,但又主次分明,疏密有致,形成丰富多变的整体效果。

陇南寺庙建筑中的墀头装饰,以成县鸡峰山的寺庙建筑墀头装饰最有代表性,其内容以花鸟和人物题材为主,雕刻形式为深浮雕,具有很强的立体感和艺术感染力。关于墀头砖雕人物,在第二部分已有所论述,但寺庙建筑中的墀头人物雕刻,在表现内容和主题思想方面又有其自身特征,所以在此有必要不惜累赘进行简要阐述。寺庙建筑墀头的人物一般取材于佛道故事题材,所以画面具有一定的情节性,构图完整,构思也较为巧妙,通过人物动态以及象征性的配景和道具,传达出完整的宗教文化寓意,在画面形式方面和画像石、画像砖的艺术处理手法异曲同工。雕刻手法精练,造型语言成熟,其中的人物造型不仅神态生动,人物之间的动态神情相互呼应,而且在审美意趣方面融合了民间艺术、传统民族艺术与宗教美术的综合审美特征,既表现出民间艺术的稚朴,又蕴含着民族艺术的雅致,更体现出深厚的宗教文化寓意。其中也有花鸟内容,多取材于传统文人花鸟题材,并表达出相应的伦理文化寓意,或“吉祥富贵”、或“连年有余”、“喜上眉梢”,以此在寺庙建筑装饰中突出吉祥美好的企盼寓意,也通过民族传统艺术形成对人的感染与教育作用,同样体现出传统民间艺术、民族艺术与宗教艺术的有机融合。表现技法方面,砖雕花鸟画构图简练完整,疏密有致,花鸟的造型准确生动,情态闲雅自然,雕刻手法熟练,形体完整朴厚,具有浮雕的强烈立体感,体现出较高的艺术水平。

三、屋顶部位的砖瓦装饰

寺庙建筑的屋顶和民居建筑相比,也体现出形式的华美多变,装饰内容丰富多彩,尤其屋脊装饰最为繁密华丽。正脊图案以“二龙戏珠”形式为多,中间又穿插大象、狮子、凤凰、麒麟以及花草等祥瑞题材;垂脊图案以花卉为主,其间也穿插祥瑞动物。从装饰内容综合考察,将外来佛教文化中的神异物象与中国本土道教文化、儒教文化中的祥瑞物象有机融合,勾画和描绘出佛国、仙界的奇异美好景象,整个屋顶就像一顶华贵富丽的峨冠一样,体现出寺庙建筑装饰的繁缛,但在色彩方面为单一的砖瓦灰色,和下面的彩绘形成对比和谐关系,同时也体现出陇南寺庙建筑相对单纯朴素的地域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