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光明大手印:智慧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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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高贵人生

(一)戒

1.“戒”是一种生活的分寸感

◎问:老师,戒律是不是对于某种精神的敬畏?

●雪漠:是的。敬畏,向往,向它看齐,有取有舍,就是戒。

◎问:日常生活中,戒的意义何在?

●雪漠:戒是生活的分寸感,是一种生活方式。

◎问:持戒和守法有什么不同吗?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习惯行为,是否有外在监督效果会好一些?

●雪漠:戒是内心的守候,咋能靠别人?有所取,有所舍,便是戒。所有的舍取,都为了内心的明净。坚守真心,便是最好的坚守戒律。戒在于心,不在于形式。

◎问:请问不守戒的人会有什么危险?

●雪漠:无戒便无定,便无慧,便无佛教。有许多人,无戒,更无生命的健康和自由。

◎问:现在是经济时代,社会浮躁,对修定有影响吗?

●雪漠:有的。戒便是一种在浮躁社会里修定的准则。欲修定,先筑戒律之墙,可阻邪风入内吹熄智慧之烛。戒更是解除命难的妙法,当代的绝症病人,只要注意生活方式的戒,大多可得救。

◎问:生活方式上的戒具体有哪些?您能具体说一下吗?

●雪漠:比如,过午不食,就可能不得糖尿病。

◎问:不能严守戒律,是一种虚伪吗?总听到年轻人死去,请问老师,其原因何在?这是否就是命难?

●雪漠:是的。许多人只是不明白而已。心明之后,大家还是愿意离恶趋善的,这便是戒。戒更是一种生活方式,也叫自律。许多人的命难,便是不懂自律所致。他们或造杀业,或吃有毒的肉,或放纵生命,或利欲熏心,造成生命机能的丧失,终而夭折。所谓的戒,便是佛教中一套非常成熟的自律方式。不明白该做啥者,可看看佛教的戒。

◎问:您写过关于戒的文章,或作品吗?小说形式、哲学形式的都行。

●雪漠:没有。我向所有宗教学习自律之法,发现它们皆有过人之处。但我的戒只用于律己,从不曾律人,故不著书立说。自律者得自律之益,放纵者得放纵之害。明白世间的规律是“自作自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知道该做啥,不该做啥,便有了戒。想种善果者,便种善因;想避恶果者,便避恶因。那避恶,便是戒;那趋善,便是慧;那妙用,便是定。如果不知道该做啥、不该做啥时,可以多看佛经的戒条。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2.在家修行者如何守戒,为何守戒

◎问:如何获戒?

●雪漠:居士戒有两种获得之法:一在如法的善知识前获戒,一在佛前发愿求戒。

◎问:未出家者该守怎样的戒?

●雪漠:千戒万戒,只有一戒: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过,还有一种方便戒,就是八关斋戒。在家人也可以守。

◎问:为何说八关斋戒适合现代人?

●雪漠:因为它可以一月守一天或几天,这也符合科学的养生原理。

◎问:除八关斋戒外,在家的修行人平时要特别注意什么戒?什么戒绝对不可犯?万一不小心犯了,该怎么办?

●雪漠:忏悔。不再犯即可。戒是自我拯救之法,不是为他人守的。无戒者是不会幸福的。无戒便是自我放纵,自我放纵者多害人害己。戒便是守住灵魂的标杆,知道啥该做,啥不该做。

◎问:请问修行人犯错有哪些忏悔的方式?

●雪漠:传承不同,方法也不同。先找明师,再讨妙法。

◎问:您在书中说“君若向佛道,戒律为大基”,我想请问,现在的大学生很容易破戒,例如谈恋爱就破了不邪淫,说善意的谎言就破了不妄语,还有饮食方面的各种破戒等等。不知道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雪漠:戒以不有意伤害他人为基本底线。佛教有许多戒,是可以随顺世间法的,有许多与时俱进的内容,大多以对治欲望为主。戒为戒心,进而修定,进而得慧。无戒便无一切,能守戒者,方可能有大成。

◎问:佛学对戒有专门的定义,不是说谈恋爱也破戒,关键是你的发心。若做一切都以利他无我的菩提心摄持,就不会有大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不知对否?

●雪漠:这一点,很复杂,也是一言难尽的。不过,优良名犬,与一般狗之间的最大区别,是优良名犬有良好的定力,知道啥可做,啥不可做。我跟一般作家最大的区别,便是我能学会放弃,那放弃,便是我的戒。没有放弃,便不会有成就。无论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都这样。人生太短,没有放弃,你的一生便会被垃圾装满,盛不下真正的好东西。盯住目标,放弃跟它无关的一切,一步步走向目标,便是成功的诀窍。要知道,那放弃,便是戒;那盯住,便是定;那一步步走,便是精进;那到达目的地,便是证果。

◎问:现代人好像很难守五戒?怎样才能随时随地地控制心性呢?

●雪漠:五戒是最基础的。现代人的戒,以少欲知足就成了。知足是最好的戒。没有戒,便没有一切。要随时随地控制心性,须持戒而修定。持戒者,远离诱惑,不要叫那外界的邪风吹熄自己的智慧之烛;修定者,安住真心。所以戒非常重要。

◎问:食色性也,克服色 欲是否要借助密宗的气脉修法?对待欲望,是否需满足后放下?

●雪漠:克服色 欲,仅仅是戒。气脉明点修法是传承者之间传递的,是教内心传,非教外别传。当然,要是明白修法,就可能会减少一些色 欲之类的烦恼。但更彻底的方法,是明白心性。你只要明白心性,便可参破虚幻。没见性时,以戒为师,拒绝欲望;见性后,欲望便会如炎阳下的霜一样融化。

◎问:守戒和消除二元对立之间是否有矛盾?比如,虽然佛教说戒酒,但济公却喝酒,《八十四大成就者传》里也有喝酒的大成就者。这又该如何界定呢?

●雪漠:能控心且不乱性者,可以喝点酒。一饮酒便乱性者,少喝,或不喝酒。当代人可以喝一点红葡萄酒,但不可过量。酒多伤身。

◎问:居士为什么不能读比丘戒啊?

●雪漠:因为居士对照那戒时,易对比丘生轻慢心。

◎问:请问老师,每个人应持的戒律是否一样?

●雪漠:先要明白啥好啥坏,才能谈到守与不守。病不同,药便不同。但治病的原则,大多有相应标准。佛教的戒,便是那标准。那是人天一体之规律。所有欲成佛者,皆须守之。所有欲成阿罗汉者,皆须守别解脱戒,无一例外。许多人不明这一点,纵欲而欲成佛道,便是可笑了。例如,一些人修拙火,便以淫 欲为道,放纵欲望,却不知真正的拙火本是将那精化为生命之火。所有漏者,皆不可能修成拙火。所有戒条,皆对治一种烦恼。

◎问:大礼拜是不是一种戒?

●雪漠:不一定。要是你发愿以此为戒,终身行之,也无不可。

3.开悟后又该如何守戒,守什么戒

◎问:开悟是否证得了登地菩萨果位?是否再也不会犯戒了?

●雪漠:登地菩萨只是得慧,仍有必须持的戒。戒很像中国的长城,是为防外贼进入的。

◎问:戒律像长城,边关既要通畅交好,又要严守外敌,两者如何兼得呢?

●雪漠:私下问你的上师去。我这里不谈比丘戒之类。我谈的是人的自律,权名为“戒”。我用“戒”名,只是想引起人们对戒的关注,希望人们向佛教学习自律之法。

◎问:请您简单介绍一下三昧耶戒。另外,三昧耶戒的外相是什么?

●雪漠:真正的三昧耶戒,便是你跟根本上师的那份默契和坚守。它没有外相,只有内守。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有些表面守戒的人,可能是欺世盗名者;有些表面破戒的人,如济公,则可能是大成就者。那界限,是内心的明净、慈悲与坚守。

◎问:请您解释一下“三昧耶尊”,可以将其理解为三昧耶守护神吗?

●雪漠:由定慧之力生起的智慧载体,便是三昧耶尊。真正的三昧耶尊,是所有概念悉皆消失后的明空之心。

◎问:怎么理解“没有三昧耶誓约,所有的修炼都没有意义”这句话?

●雪漠:没有相应,便没有成就。佛教所说的上根之人,其重要标志就是有大信心。当你俱足对机和信心,善知识也为你开示了心性后,你们之间就构成了一个誓约,这便是三昧耶誓约,也是相应的基础。有了这誓约,便会“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是对“相应”最有诗意的表述。

◎问:您说过:“没有无垢的清净心,便没有功德,更没有真正的三昧耶誓约。”那么,守护三昧耶誓约,是否就是守护好一颗清净、无染、单纯的心?好比《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中提到的巴惹阿,他的成就并非来自于智慧,而是他无染、纯净的信心。

●雪漠:是的。三昧耶誓约是婴儿面对母亲时才有的一颗真心。它拒绝所有计较、算计、机心,质朴、清净、干净、清凉,崇尚天然。

◎问:上师不仅仅是外相上的人,更代表着平等、正觉、无我、利众的精神。那么,与上师构成的三昧耶,是否也是与法界光明构成的誓约?因此,行者才可以得到加持,得到大力?

●雪漠:有了誓约,才能破执。那誓约,是无我的另一种体现。人生的不朽有两种:其一破执自失,其二放大自我。誓约便是实现它们的一种方式。

◎问:一般的戒和三昧耶誓约有何联系,有何区别?对金刚乘弟子来说,守好三昧耶戒,是否就等于守好了其他戒律?

●雪漠:三昧耶誓约是修密法的底线,也是根本之戒。它仅仅是戒的一种,而且是最基本的戒。你不见,有许多修密者,人不老,身先死,其原因就是不守戒。要是他明白其他的戒,并守持之,便可能化解命难。

◎问:三昧耶誓约是否是一种类似于契约、合同或口头保证之类的东西?它必须明示,还是不需要说出来?

●雪漠:这是心灵的誓约,无关乎语言。

◎问:宗教在文化中传播,那三昧耶誓约的内涵如何体现?

●雪漠:靠心灵的纯净和行为的无私。

◎问:禅宗有“悟后迷”一说,是否也跟信心有关?

●雪漠:这便是坏了三昧耶誓约的原因。

◎问:有些人,包括我身边的一些朋友,觉悟后又迷了,虽然他们本不愿如此。这么说来,是否做奴隶更安全实惠些?

●雪漠:那又迷了的,并没有真实觉悟。

◎问:就是说,开悟后并非一悟百了,还要有个保任的时期,最终才能打成一片,对吗?

●雪漠:真正的保任,便是守护那三昧耶誓约,终而打成一片。

◎问:守护三昧耶誓约靠的是信心,这与持咒有什么关系呢?

●雪漠:持咒也是守护三昧耶誓约的一种方式。最有效的誓约方式,便是祈请上师。祈请之时,万法入心。持咒是祈请的一种。持咒时,也是加持入心。

◎问:断了的智慧光道能重新续起来吗?

●雪漠:可以的。信心重建之日,便是光明再现之时。

4.没戒律,便没传承

◎问:戒律对佛教或教派传承的影响是什么?

●雪漠:没戒律,便没传承。

◎问:大手印文化有没有严格的道德体系?除了戒律,塑造灵魂还需要满足什么条件?

●雪漠:需要愿力。没有大愿,便没有大行。

◎问:您在《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中说到白龙护法的照片。机缘成熟时我有幸见过,想来以后自然都能面世的。

●雪漠:要知道,许多东西的出现,不是用来卖弄的。是故佛定了戒律:轻易不许显露神通。这条戒律,格鲁派大德守得最好。我尊敬他们。

◎问:网上有一说法:只要念时轮金刚某一咒语,就可修学任何密法而没有盗法之嫌。是否真有其事?

●雪漠:修密法必须得到上师真传,单纯自学意义不太大,而且有可能走错路。但盗法之说,佛经上也少见。你想,要能“盗”出法去,修出无数佛来,岂不更好?

(二)祈请

1.没有祈请,便没有宗教

◎问:为什么需要祈请上师呢?

●雪漠:祈请态是一种功能态。各个大宗教都要祈请。没有祈请,便没有宗教。

◎问:我可能有些唐突,但我总感觉祈请容易引入神秘感,似乎南传佛教就不讲究这些。

●雪漠:也有的。他们祈请释迦牟尼佛。

◎问:我们应该如何持咒?

●雪漠:去问上师。因为,不当上师者,是不能随便教人持咒的。

◎问:什么是究竟意义上的咒?

●雪漠:究竟意义上的咒是:信心,净信,净行。

2.不灌顶亦可持诵“奶格玛千诺”

◎问:读过老师《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后,非常仰慕香巴噶举的殊胜传承。请问,在俱足依止传承上师的因缘前,一心祈请奶格玛能得到传承的加持吗?

●雪漠:当然可以。因信照样得度!

◎问:如何祈请奶格玛?

●雪漠:每天持诵“奶格玛千诺”。祈请任何一个成就者都是一样的。祈请上师时,不要有分别心。

◎问:打坐或持咒时容易跑念,怎么办?那样的功课还有效力吗?

●雪漠:多念,多持。要是你对香巴噶举有信心,也可以多诵“奶格玛千诺”。

◎问:念诵“奶格玛千诺”需要灌顶吗?

●雪漠:“奶格玛千诺”是密乘中的显宗。修其他密法需要灌顶,但这咒子,却是人人可诵的。它是无上瑜伽中公开的圣号,无论灌顶与否,只要虔诚持诵,便会跟奶格玛相应,得到她的证量加持,契入光明大手印。

◎问:《西夏的苍狼》里写道:“我们已经知道奶格玛了,等于已经签收了快递。”这句话该怎么理解呢?

●雪漠:你可以打开那快递,感受智慧的光明。

◎问:奶格玛有实修法吗?如有,需要传承吗?得到传承需要什么条件?

●雪漠:奶格玛上师法有传承。等你有信心时,找到善知识,得其心传即可。

◎问:对上师的信心是至关重要的。那么,平时是否可以将上师视为奶格玛,观在自己头顶,同时默念“奶格玛千诺”?这样的禅修如法吗?

●雪漠:可以的。

◎问:持诵“奶格玛千诺”前,需不需要一定的前行、观想和结行等,以强化持诵的效果?

●雪漠:能观当然好,若不能观,只是诵也能得定生慧。

3.持咒的力量源自信心与传承

◎问:在读经、持咒、念佛时,如果没有产生信心,只是口头的念,是不是就没有加持力呢?净土宗讲:发菩提心,一向专念。菩提心中,是不是也包括坚定的信心?

●雪漠:没有信心,便没有一切。没有信心,更没有菩提心。

◎问:开悟是否需要置心一处的专注力?如何才能做到置心一处?

●雪漠:除正常的禅修外,我以多诵“奶格玛千诺”为主,只要跟奶格玛相应,便容易得定得慧。只要对奶格玛有信心,谁都可以诵“奶格玛千诺”,不需要灌顶。有兴趣者,不妨试试,定然会有效果的。

◎问:怎么知道自己在诵“奶格玛千诺”时有没有开悟?

●雪漠:有大信心相应时,自能子母会光明。待到光明显发日,便知自己悟没悟。

◎问:如何保任开悟后的觉受?

●雪漠:安住自性,不离祈请。

◎问:什么是一执破万执?

●雪漠:用“奶格玛千诺”代替你对生命的所有执著。

◎问:为何诵“奶格玛千诺”有如此大的加持力?

●雪漠:因为源头有电。只要你这个“灯泡”进了供电系统,电一通,灯一亮,黑便没了。

◎问:有人说“奶格玛千诺”很简单,是不是咒字越长越好?

●雪漠:药重在对症与否。吃错药时,药越多越糟糕。

◎问:真言密咒一定是藏文或梵文吗?普通话或方言可以是密咒吗?

●雪漠:可以的。所有语言,都是承载精神的。只要是真精神,何必在乎那容器?

◎问:有朋友说,工作忙碌时,她也想不离“奶格玛千诺”,不离观想,却老做不到,老是忘记。请问她该如何是好呢?

●雪漠:要在念诵好的时候,顺便去工作,而不是工作时顺便念诵。

4.同一个月亮在水中的不同影子

◎问:诵“奶格玛千诺”与诵“阿弥陀佛”有区别吗?

●雪漠:有同有异。诵“奶格玛千诺”可以往生,这跟诵“阿弥陀佛”一样。但诵“奶格玛千诺”获益时,还可契入大手印。这便是二者的异处。

◎问:有些朋友认为自己已经皈依了一位大德、明师,就有了依靠,可以不堕三恶道,不用修了。甚至有些人说,我只要在临死前念十声“阿弥陀佛”就可以往生。事实真是这样吗?

●雪漠:他们说得有道理。问题是,你保证能在临死前念出“阿弥陀佛”吗?

◎问:“奶格玛千诺”和“喇嘛千诺”,有区别吗?

●雪漠:一样的。只要电脑中有好的数据,别管它是啥牌子。

◎问:我们对奶格玛有信心,是否与奶格玛对金刚持有信心一样啊?

●雪漠:一样的。他们是一个月亮在水中的不同影子。

◎问:“南无绿度母”和“奶格玛千诺”是一如的、无二无别的吗?

●雪漠:有一有异。精神相通,传承不一。

(三)信心

1.真信心是信上师、信自己、信教法

◎问:什么是真正的信心?老师,为何您那么自信?

●雪漠:信心者,一是坚信自己是佛,二是视师如佛,三是相信修炼佛法能够成佛。我自知,也知他,故自信。

◎问:真正的信心来自哪里?您在《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中谈及宗教体验,是不是必须要有宗教体验,才会产生不退转的信心?

●雪漠:是的。宗教体验是信仰最好的保证。一块顽铁,只有在进入磁山之后,才可能被磁化。单纯地学而不练,没多大意义。望梅是很难止渴的。

◎问:我不觉得自己对上师的信心有多大,但时有宗教体验。如何才能更进一步呢?

●雪漠:没有信心的体验,不是宗教体验,仅仅是一种感觉。感觉很快就会消失。试问,肉体消失后,你便没了感觉,这时,你的智慧到哪里去了?

◎问:与上师虔诚相应时,便能直接证得光明大手印。这个虔诚相应,必须同时俱足对上师和自己的信心,对吗?

●雪漠:是的。二力相合,方为相应。若是空瓶注水,你啥也得不到。

◎问:孔子的“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该怎样理解?

●雪漠:孔夫子所言极是。有时候,“狂”是必要的。在生活中,我也被人们视为“狂”。有时,别人眼中的狂,其实是一种佛慢。

◎问:修行中,外上师与三宝俱足的内上师如何相辅相成?什么是视己如佛呢?

●雪漠:信心是光缆,可以传送内外上师之间的信息。修成佛慢后,自然视己如佛。此是证量,不是作意。

◎问:您修成佛慢了吗?它给您和周围人带来了哪些利益?

●雪漠:我有佛慢,但这只给我带来了利益。周围人的利益,得周围人修成佛慢才能得到。我吃饭,饱不了别人。

◎问:大信心和大资粮之间有什么关系?

●雪漠:大信心便是大资粮,大资粮才有大信心。

◎问:什么是究竟意义上的大信心?

●雪漠:无计无利地净信、智信,并信受奉行。

2.怀疑是屠杀信心的最大凶手

◎问:真正的信心来自哪里?哪些情况容易使人失去信心?

●雪漠:真正的信心源自清净心,不是世俗的信心。需要如法地修。怀疑是屠杀信心的最大凶手!愿我们真诚相待!

◎问:佛陀一刻都没停止过对众生的加持,只要对佛法充满信心地生活,就能得到佛陀的加持力,对吗?如何在不断积累资粮时,消除自己的疑心呢?

●雪漠:是的。修得充满信心时,便得佛光大普照。专有破疑法,可是得实修。若不实修,便是有无上妙法,也不管用。正如你要是不肯照方吃药,有再多妙方,也还是除不了病。我是靠忏悔、做大礼拜来消除疑心的。

◎问:您在一篇文章中说:“在宗教中,真正的资粮指的是对善知识的信心。没有信心,就没有资粮。对于资粮不足的人,是不能开示心性的。对此,一些大德用一句形象的话来形容:狮子乳是不能往尿壶里倒的。”资粮不足,就是信心不够吧?

●雪漠:是的。海沉香贵比黄金,但在愚夫眼中,跟烧柴一样。对愚夫来说,密勒日巴那样的圣者,也只是个精着身子的穷老汉。

◎问:经云:“末法亿亿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我们应当如何理解?

●雪漠:因为念佛易生信,有信方有度。许多修道者并没有真正的信,是故罕见成道者。

◎问:在修炼中有时会对上师缺乏信心,而且科技越发达,对佛教书中的一些描述越容易产生怀疑。我知道,这是修炼的大忌,因为信是功德母。但我就是不能说服自己。老师,这是所知障吗?

●雪漠:这是所知障的一种,那所谓“世智邪辩才”,是不会有正信的。

◎问:学佛者大多有疑,解疑后才会生信。那么,这样的情况又该如何修行?

●雪漠:先解疑,再谈别的。疑不除,便不可能生起信心,不可能得到智慧。

◎问:智者理信佛,只有除疑才能真信、深信。我感觉,学佛中多疑是好事。

●雪漠:有时候,大疑方有大得。烦恼即菩提。

◎问:如何才能令信心坚定起来,不再被社会上的看法左右?

●雪漠:多跟善知识做善事。

◎问:有朋友因想解脱生起学佛的想法,也看过“光明大手印”系列,但他觉得自己还没俱足信心。请问老师,他能用大礼拜、布施等方式,帮助自己生起信心吗?或者还有什么好方法?

●雪漠:信心是可以培养的,大礼拜或其他方法,如四加行等都可以。不过这是个悖论:你没信心,便不会拜师;你不拜师,就可能永远没有信心。许多人在一见师的瞬间,就俱足了无伪的信心。

◎问:《上师法五十颂》中的种种规范,是不是以约束弟子的行止,来护持弟子的信心?

●雪漠:是的。没有那行止上的表现,便不可能有信心。所以,有时候,宗教的形式,便是宗教的内容。

3.修行难易,全在信心

◎问:许多人苦修一辈子也无法见性,这是方法问题,还是传承问题?

●雪漠:二者都有可能。大多是信心问题。

◎问:在念诵佛号或咒语的过程中,强烈的习气显现时,是应该停一下,还是坚持下去?

●雪漠:习气如霜,信心的太阳一照,霜就没了。

◎问:奶格玛悟证同时,这一事件是否有着深刻的密意?

●雪漠:是的。信心如铁棒,只一下,便能敲碎我执的瓶子。

◎问:为何有些一地到七地的菩萨仍有退转的可能?与信心和因缘有关吗,还是与利众的菩提心、菩提行有关?

●雪漠:退转的原因很多,最可怕的是信根坏了。

◎问:一个人在达到行住坐卧都是修行的程度前,每天至少该花多少时间专心精进?

●雪漠:相应前,远如西天;相应后,易如反掌。无关时间,全在信心。

◎问:如何与自己所修的护法相应?

●雪漠:视上师护法为一体,生起无上的信心。

◎问:一个连自己的梦都不能控制、不能自主的人,死后是否定然随受业风吹?

●雪漠:不一定。要是得到传承,得到教法,且有信心,能如法修持,虽有习气,也能带业往生。

(四)上师

1.生命中真正的唯一

◎问:何为一体三宝?

●雪漠:我略说其中一种。密乘中“三宝”皆归于一体:佛法僧皆汇于上师一身。上师之体性为报身佛,上师所传之法为法宝,上师本身为僧宝。

◎问:“上师”这两字怎么解释?

●雪漠:“上师”就是引领自己健康向上的老师,跟邪师相对。教自己堕落的便是邪师。

◎问:根本上师只能有一位吗?根本上师必须具备的条件是什么?

●雪漠:是的。因为,你真正的大彻大悟只有一次。根本上师至少要明心见性,俱足大悲心。

◎问:能否将自己本具的心性,当成自己的上师?通过观察自己的内心,去修正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

●雪漠:是的。本具的真心,便是心性。当你认知到自己的心性时,便等于有了内上师。所以,能帮你认知心性的人,才是真正的上师——根本上师。

◎问:什么是善知识?好人,好书,好的文化,还是世间所有善的事物?如何理解“善知识是一个人梵行生活的全部”这句话?

●雪漠:佛教中的善知识,特指明白真理的人。万物虽也说法,奈何你不能听闻。那就将明白的人当成善知识吧。梵行者,明白且清净的行为也。一个人有了真正的善知识,才可能有真正的梵行。得不到善知识,明白都很难,何谈梵行?

◎问:一本好书,也能算是善知识吗?正见的书,如《金刚经》、《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等,是否也是善知识呢?个人看书能自觉吗?如果不能,看书的意义在哪里?

●雪漠:有时,好书胜似上师,所以佛说“依法不依人”。佛教必须有两个翅膀:一是教,二是证,缺一不可。好书是“教”的善知识,“证”则是得到善知识的心传。“教”可看书,“证”须心授。有时,看书的意义,也是为了让你发现真正的善知识。

◎问:那么说,上师也可以是一句有智慧的话,不一定特指人?如何理解“依法不依人?”有人说,只要依法就可以了。那如果一个傻子偶然说出一句有智慧的话,我们也应该向他学习吗?

●雪漠:没有明师,哪有正法?傻子是不能当上师的。哪怕他看起来很像上师,也仅仅是傻子。从真正的上师那里得到的,是智慧,不仅仅是知识;是能点燃心灵的火把,不仅仅是画布上的火苗。

◎问:《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中“谈十事”的第五件事情,便是“结善缘,增益善根本”。除了善知识,还有什么属于善缘?布施、结交好的朋友,算是结善缘吗?

●雪漠:是的。令你上升的,皆是善缘。但真正的善知识多指出世间法意义上的善缘。

◎问:您的上师是哪一位?对您人生有重大影响的上师,一定很了不起。

●雪漠:我 的 上 师很多。三人行,必有我师。我 的 上 师,是能让我明白一点或是很多道理的人。他们不一定伟大,但我都爱他们。生命不息,学习不止。

◎问:“上师和弟子”意味着什么?

●雪漠:上师,顾名思义,便是引领弟子向上的老师。这向上,更多的是出世间意义上的。那“向上”的本质,便是走向解脱。上师和弟子的关系,更多的是一种灵魂和信仰上的认可和默契,而非世俗中的名分。

◎问:佛陀讲法四十九年,其宗旨是什么?凡人应怎么办才好?

●雪漠:其宗旨便是教人找到自己的真心。凡人先找善知识,得其开示,识己真心,安住真心,应对万物,终而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问:香巴噶举祖师琼波浪觉在见到奶格玛之前,曾拜师一百五十多位,求得无数密法。但只有在遇到奶格玛之后,他才有了真正的根本上师。也就是说,根本上师出现时,以前无论有多少上师,都被“覆盖”了?

●雪漠:是的。太阳一出,群星归隐。

2.不得真上师,难以见光明

◎问:看了一些书,当中的道理可以理解,但到行时却又无法应用,是知易行难呢,还是自己目前的境界原因,所知非自己该知呢?

●雪漠:画饼充不了饥,找个真饼子啃。

◎问:如果没有明师在旁指点,是否可以持咒和观想?

●雪漠:可以的。但没啥大意义。要是没有传承线路和加持的电流,灯泡是不可能亮的。必须有上师。没有上师,就是走错路也没人告诉你。

◎问:善知识可以是人也可以是书,那么,是不是有了正见,就知道了修行的方向?

●雪漠:我说的善知识指的不是书,是明师。找一个好的上师,比读经典更重要。时不我待!书不会告诉你正确觉受,画饼是充不了饥的。

◎问:有人说“诅咒黑暗不如点亮心灯”,那么心中的明灯怎样才能点亮?怎样才能更容易成就?

●雪漠:先看好书,再找明师。更求妙法,如法实修。成就之后,光明无量,自然会照天照地。一门深入是捷径,良师良法无需多,一师一法一本尊。

◎问:为啥经上汗牛充栋的佛经不能让人真正开悟,生活中,真正成就的上师却能让人很快明白、开悟,得到解脱呢?读经和上师的教授有哪些异同?

●雪漠:因为火把容易点亮干柴。虽然你只要知道钻木取火之法,并如法去做,就能点燃柴火,但那毕竟比直接点燃要慢得多。

◎问:为什么说找到自己的善知识是修行的捷径,甚至是根本?

●雪漠:因为,电脑与硬盘间的信息传递,要比单纯打或编程快上许多倍。

◎问:每次在人潮拥挤,或是人声嘈杂之处,都感觉无所适从,所以特别害怕人群。如何修炼至身处人群中,也不再惶恐不安?

●雪漠:心中有上师,无处不清明。行于虎狼处,亦当如净境。

◎问:每一位具格上师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因此方法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上师总是因人而异因材施教。

●雪漠:是的。修道如行崖上小道,两侧都是悬崖。你偏左时,上师叫你向右;你偏右时,上师叫你向左,看似矛盾,实则为了对你的机。

◎问:参加您的在线访谈,真是欢喜无比。十年来,我起早贪黑诵经持咒拜忏,看书参学。偶见真理的光影,全因善知识爱护加被,坎坷磨难也全因善知识帮助。没有善知识,便在黑暗中挣扎;有善知识指导,就已走在光明的路上。对佛、善知识(指导我了悟终极真理的老师)学生不应该分开看。老师,您说呢?

●雪漠:是的。光明本一体,无我亦无你。

◎问:没有上师的修道,如隔山灭火!平常人怎么修?

●雪漠:先找上师,赵州老和尚八十岁仍在行脚,为的就是点亮心头的灯。

3.要想看到光明,先得睁开眼睛

◎问:我们为什么要求师?求的是什么?

●雪漠:要驱散眼前的迷雾,需要借助智慧的火。求师求的是一种心灵的归宿。

◎问:心灵的归宿是什么?每颗心都需要一个归宿吗?

●雪漠:心灵的归宿是灵魂的依怙。

◎问:如何寻找善知识?我一直在找上师,总也找不到,很迷茫。这是否是一种我执?

●雪漠:月在天心正皎洁,但净凡心莫相疑。有时候,朗日当空,却照不亮盲人。世间到处有阳光,只因你躲在树荫下,才看不到太阳。

◎问:我是多么希望找到能指引我前行的光明!但我依然在迷茫……求师之途,应该也是灵魂的朝圣之路。是否见到生命中真正的上师时,便是生命真正觉醒时?如何求师,是我最想找到答案的问题!

●雪漠:你自己老闭着眼睛,才看不到眼前的光明。看到火炬之时,便是驱散黑暗之日。得见明师,如游子遇母。那朝圣之旅也便是寻师、找师、皈依师、依止师,学习学习再学习,实践实践再实践。

◎问:请问怎样寻找自己的上师?如何才能找到根本上师?

●雪漠:多处参访,择其善者而从之。能叫自己更明白、更慈悲、更清凉的人,便是上师。对哪位善知识有信心,就马上去找他。

◎问:这和“多处参访”相矛盾吗?在学佛的起步阶段,实修和参学哪个更重要?

●雪漠:不到处参访,你咋知道谁是真正的善知识?修道初期,参学远重于实修。你方向不明,修个啥呢?

◎问:很多人对“活着”有了一种深层次的思考,但他们只知道大方向,不知从何下手。对他们,您有什么建议吗?

●雪漠:去找能让自己明白的善知识,让他告诉自己该如何做。善财童子五十三参,就是在找能让自己明白的善知识。没有善知识,便不可能开悟。真正的大善知识,是能让你开悟的那个人。

◎问:“在明心之前,多以参访善知识为主。”请问老师,我现在还没条件参访善知识——比如您——可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做到。如果只看您的书和文章,或在网上通过邮件等方式向您请教,有没有可能做到梦寐以求的明心呢?

●雪漠:也许你可以在知识上明心,但智慧的明心必需上师加持,并开示心性。读书虽然是必要的,但那仅仅是教,不能代替证。必须得到上师传的心印,才可能“证”。不亲近上师,是很难得到真实的智慧受用的。你必须享受到生命中本有的智慧光明,才能得到真正的受用。

◎问:弟子寻找上师要有缘分吗?

●雪漠:没有缘分,哪能成师徒?

◎问:是因为有上师才有信,还是因为有信才有缘得到上师?在获得此缘前,怎样修信呢?我很困惑。

●雪漠:无信不会有上师,有信方有上师。故信为功德母。信是修道的资粮。

◎问:在遇见上师之前,您是怎么修炼的?

●雪漠:真正的上师是自己不迷惑的真心。只要你能自省,便等于有了上师。真正的修炼,就是在真心观照下的那种利众行为。

◎问:怎样才能迅速积累福慧资粮?因缘俱足,一切就会水到渠成吧?

●雪漠:找到真正的善知识,净信他。有时,积极的心态是一种大因缘。所谓因缘,并不是叫你等待,而是叫你去追求!

◎问:求师的因缘是由什么注定的?如何俱足修行路上的各种因缘呢,是不是关键在于发愿?

●雪漠:因缘由心定,心可造因缘。发愿重要,更重要的是依法训练。

◎问:求师只需真诚而已吗?很多当代人纷纷慕名求师或随便见师就拜,并没有留意对方是否能点亮自己心中的灯。这样的求师有何意义?

●雪漠:真诚还不够吗?真正能真诚者,问天下有几人?乱拜师者是佛油子,不是信仰者。

◎问:现在有很多人到处拜师,一会想修这种法,一会想求那种法,请问这是不是“疑”?如何对治?

●雪漠:六神无主者,更需要拜个真正的师。

◎问:善知识像千年明灯一样难寻吗?

●雪漠:非也。丽日天天有,你何必躲在树荫下?走出那片绿荫地,你的太阳才会闪光。

◎问:有人远隔千里去寻找自己的善知识,有人近在身边却不知那是真正的大善知识。请问老师,这是缘分使然吗?

●雪漠:天边有缘,对面无缘。非是无缘,因缘使然。虽有妙方无数,奈何人不吃药。

◎问:为什么有些人觉得应该寻找善知识,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该如何把握珍惜?

●雪漠:人身难得,善知识更难得。他们不知道生命在呼吸之间,不知道稍一迟延和懈怠,便可能成了隔世的糊涂之鬼。所以,趁着你三寸气在,赶紧去找他。

◎问:很多人见而不识善知识,而且越来越陷入世事,就像一个恶性循环。有些人却正好相反。是什么决定了这两种相反的选择?怎样才能让一个人作出正向的选择呢?

●雪漠:先管好自己再说。等你点亮自己后,光明自显,他们便会来找你。

◎问:看了您关于光明大手印的一些开示后觉得,在寻求真理的路上,最大的愚痴就是不去依止、皈敬成就了的善知识,或是找到了心灵依怙又不懂珍惜,弃善知识如同丢旧衣服。视师如佛的上师瑜伽是成就的捷径,但如何视师如佛?

●雪漠:要了知这口气一断,便会成为隔世之鬼。要是得到善知识开示,心灯一亮,千年黑暗顿消。明白此理,便会珍惜善缘。师如明镜,照出的,是你自己的心。当你视师如佛时,你也会成佛。

◎问:错过善知识后,我们还会找到他吗?退转者如何才能再续慧命呢?

●雪漠:只要你有寻找的心,总会有机会的。只怕你的不珍惜已成习惯,再遇到善知识时,也还是会错过的。问此话者,便没有断慧命。

◎问:没这样发问的,便真断了慧命?

●雪漠:或不断无需问,或已断不再问。

◎问: 温 家 宝总理在中欧经贸合作会议上说:“知者善谋,不如当时。”这是不是意味着善知识要在当下寻找呢?

●雪漠:谋上千条计,不如行一步。

4.如何分辨真、假善知识

◎问:明师很重要,甚至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但时下有很多人更倾向于追崇一些能示现神通的人。另外,善知识的身份重要吗?有的朋友说他需要灵魂导师,但他希望对方是一个真正的出家人。请问他的观点对吗?

●雪漠:能让你清凉、明白者,能真正为你开启智慧者,才是明师。杯子可以有各种形状,但里面必须有智慧之水。有时,好杯子里盛的,也可能是毒药。

◎问:真正成就的善知识与其他善知识的最大不同是什么?

●雪漠:成就善知识的智慧流自自性,非成就善知识的知识源于书本。

◎问:怎么分辨明师?怎样观察善知识?

●雪漠:用你的心去感受,看看跟他在一起是否更清凉、更善良、更明白、更慈悲、更向上。同时,你要瞧跟他在一起的人,会不会老是堕落或破戒。

◎问:什么才是清凉?是身体的觉受,还是心灵的觉受?万一判断错误怎么办?特别是初学者。

●雪漠:你要看跟他在一起的人,是向上了,还是在下降;是在扬善,还是老是堕落、破戒。《佛子行三十七颂》中说道:“伴彼若使三毒长,并坏闻思修作业,能转慈悲令丧失,远恶友是佛子行。依彼若令恶渐尽,功德犹如初月增,则较自身尤爱重,依善知识佛子行。”你可对照着瞧一瞧,你的上师是恶友还是善知识。

◎问:上师身边的人我都很少接触,不怎么认识。我是否应该主动接触?或者,我该不分别地把上师如佛般恭敬对待呢?

●雪漠:不好说。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人一生的价值都是自己选择的。一定要有一双慧眼,选择证得究竟成就的善知识。

◎问:现代人的生活很隔离,上师总是只在一个地方停留一下就走了。因为地理区域、时间关系,几乎很难和师父接触,也无从知晓他身边的人到底如何,这又怎么办呢?

●雪漠:要是不知道上师情况,不要轻易拜师,要皈依一个能观察到的好上师。

◎问:我现在观察不到上师了,那我应该对上师保持什么样的态度呢?

●雪漠:看他的行为,并看他身边的人是不是在向上,要是向下滑,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他。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问:我刚刚皈依了一位上师,背离上师会有什么果报?如果有时心里冒出怀疑上师等不好的想法,该怎么办?

●雪漠:要看你的上师是不是真上师。如果他是骗子,你就远离!你离开他是弃暗,并无罪过。如果上师真是善知识,你就忏悔!

◎问:如何看待网上种种非议一些法师的东西呢?

●雪漠:如果那法师真是善知识,就忏悔!但有时,你没有慧眼,分不清真假时,就不要造口业。《佛子行三十七颂》中说:“因惑说他佛子过,徒然减损自功德,故契大乘诸行者,不道人过佛子行。”

◎问:女性修行者如何更好地处理与上师的关系啊?

●雪漠:遇到真上师,不用处理关系,净信上师即可;遇到假上师,更不用处理关系,赶紧逃跑即可。

◎问:为什么很多朝圣者朝圣了一生,到死都不知道他心中想要什么?

●雪漠:他们没遇到真正的善知识。

◎问:一些修行人为何会越修越愚痴?如何避免?

●雪漠:找了庸郎中,吃错药了。再找个好医生!

◎问:碰到一个修行的老师,抽烟很凶。对此您怎么看?

●雪漠:他想抽就抽吧。你跟他学的,又不是抽烟。只要他有智慧,你管他抽不抽烟?藏人说,圣者行了凡间事,他的心仍然是圣洁的。我不抽烟。不过,即使我在抽烟时,也知道啥是光明心,并且不会丢失它。

5.得遇胜缘,只因虔信、寻觅的心

◎问:关于光明大手印以前有个说法:非证悟之师不能教,非上上根者不能学,上上根者甚至可以弹指即悟。这个“上上根者”就是信心最俱足的人吧?根器的标准,应该是信心吧?

●雪漠:是的。光明大手印对上师和弟子要求都极高。信心仅仅是必须的资粮。有时,只有信心还远远不够。信心如数据线,上师如电脑,弟子如硬盘。三者合格,才能传递数据,缺一不可。

◎问:请问,弟子靠信心来连接上师的电脑后,他这个硬盘的合格性又是如何确定的?除了自信之外,还有什么严格要求?

●雪漠:不同的上师和不同的传承,要求也不同。但无论如何,佛门的有关戒律是基本准则。你可以去看看相关资料。

◎问:既然有根本上师,那有根本弟子吗?有没有师父找徒弟的这种情况?

●雪漠:根本上师是心师,根本弟子是心子。成就上师无求于世,随缘应世,有弟子也好,无弟子也好,找弟子干啥?他只等那具缘的弟子,只等那个来找他的法器。

◎问:上师和弟子间的缘是不是前世修来的?有句话说“我与佛的相识是在前生的路上”,我们在前世是不是磕破了头,才换来师徒之缘?

●雪漠:今世也是下一世的前世。今世不求,你下一世也便无师。

◎问:您曾说,您的恩师遍天下,真正的学生却很少。您一直在寻找能成为优秀文化大师的“种子”。请问,您心仪的徒儿应该具备哪些品质呢?

●雪漠:先做个好人,有一颗真诚的心,能放下一切,来传播善文化。

◎问:怎样才能成为您的弟子,拜您为上师,得到您的加持?

●雪漠:这得问你自己。太阳当空照着,你何必待在阴凉处?走出那片林荫地,你的太阳就会闪光。

◎问:您在《西夏咒》里写道:“只要将猪心换成了菩萨心,百姓就会尊你为菩萨的。”可见,修行的终极目标就是换一颗慈悲的心。所以我想走个捷径,所以偷偷地问一句:“老师,能不能把您那颗慈悲的心换给我?”

●雪漠:可以的。你啥时带了信心来换。

◎问:在密乘中,弟子与上师的相应是最重要的,与师相应,又在于对上师的信心。那么,如何破除名相,现出真心状态,而不是以常人之心揣摩上师?这是否与弟子的资粮是否圆满有关呢?还有别的原因吗?

●雪漠:不相应的原因,便是信心和因缘不俱足。

◎问:怎样判断与善知识是否“对机”呢?

●雪漠:对机者只要信心俱足,多有殊胜的见地或是觉受生起。

6.如何亲近你生命中的太阳

◎问:什么是皈依?真正的皈依是否还有另一重深层意义?

●雪漠:皈依是一种对我执的破除和对大善的向往,是一种身体力行,是心向往之,行效法之,更是一滴水融入大海的前奏。真正的皈依,是行为上对上师利众精神的效法。没有行为,便没有皈依。

◎问:认识您时,我并没有在意“大手印”的名相,而是被您书中处处流动的智慧之见深深吸引,生起强烈向往。那么,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求师最重要的是寻求智慧,无关乎名相,也就是心皈行未?修行一定要皈依明师,才能成就吗?拜师的形式,真有那么重要吗?

●雪漠:是的。灯泡即使心皈入了线路,只要没有真的形式,也是得不到电流的。有时候,没有名相,便没有实质。宗教的形式便是内容之一,没有宗教形式,便没有宗教内容。有时,没有利众的形式,你哪有宗教的精神?

◎问:如何亲近上师?修行是以上师为主,完全听从上师的教导,还是多亲近修行好的师兄?

●雪漠:要像饿死鬼渴望食物、冻死鬼渴望太阳那样,亲近你的上师。先跟他一起做事。同事,利行,布施,爱语,这四摄法,也是亲近善知识的妙法。要是遇到具德上师,上师的教导当然最重要。

◎问:为何说跟着成就上师做事就是最好的修?是否需亲见上师得受正法之后,才开始真正的修行?

●雪漠:因为,只要你是汽油,一见火,便会燃烧的。不明路线的修,是瞎修。方向不对,南辕北辙,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得受正法之后,是不会走错路的。

◎问:找到了善知识,但不能时时听其言教怎么办?

●雪漠:将他作为生命和灵魂的标杆,时时以他为参照,校正自己的行为,升华自己的人格。

◎问:在密宗里有观察上师三年之说,这样是否要经常在上师身边才行?善知识不在身边,该怎么解决自己生活及修行上的难题?依止上师不是要专一吗?

●雪漠:非也。在真正的智者眼中,时间和空间只是一个幻觉。你在不在他身边,他都会明白你的根器。看待善知识,应以心灵的依怙为主,以他为生命和行为的范本。根本上师是真正的大善知识。依止他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要专一。

◎问:如此说来,学修大手印,是否最好待在师父身边,得其耳传心授啊?

●雪漠:耳传是必要的。待在身边倒不必要。惹琼巴比冈波巴离密勒日巴更近,但后者的成就更大。上师如太阳,你躲到阴影下则得不到温暖,太近就有可能被晒伤。距离不远不近,却虔信有加,才是最好的。

◎问:以今世的眼光来看,传统的《上师法五十颂》似乎过于苛刻,或者说难以在现实中应用。但我想,既然它流传至今,总有其理由。那么,对现代修行人来说,它的意义及重要之处何在?如何才能保持对上师的信心不退转?

●雪漠:那里面所有的内容,都是教你如何打开智慧之门。真正敬师者,才是敬自己的灵魂。没有一份大信,是不可能得到大力的。多诵《上师法五十颂》,学之,思之,行之,久久便得大益。

◎问:弟子最令真正的善知识感到高兴的是什么?如何让自己也成为善知识?

●雪漠:真上师最高兴的,就是弟子超过自己,再用那真理的光明去照亮世界。要想成为善知识,就要先找到善知识,学习,长大,成就后,再当善知识。

◎问:上师对弟子还有喜好上的偏爱吗?如何让每个诚心的弟子都能得到他们认为公平的爱?

●雪漠:如法上师如太阳,万物皆可得光明。

◎问:大成就者对万事万物没有喜恶之分,没有执著,了无牵挂。那么,我们又该如何理解成就上师的“欢喜”?它是一种示现,还是一种妙用,抑或是相应的体现?

●雪漠:成就破执后的欢喜,是一种随喜。既是示现,更是随缘应物时的妙用。

◎问:一个上师有十个弟子,还能应付,如果有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咋办?弟子、上师无疑在生活、修行中都是需要互动的,光说短信吧,一个上师一天回五个弟子每天五条短信还能应付,五十个就够戗了。而且,弟子的情况各不相同,如何对机?如何教授?

●雪漠: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问:如何理解?请赐教。

●雪漠:那诸多的信心之日照着雪山时,雪山自会流下相应的加持之源。雪山静立而无心,朗日大照而有情。有情无心相融时,觉性空性并不分。诸多的加持与其说来自根本上师,不如说来自三昧耶誓约。单纯的一方,如果没有对机另一方的话,是不可能有殊胜加持的。故说佛不度无缘之人。

(五)成就

1.想要证得成就,必须先领“门票”

◎问:佛诞日时,很多寺院都会举行一些皈依法会,我的一些朋友总会相约去参加这种集体皈依的仪式。但我一直都不明白,皈依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雪漠:皈依便是向往、认可并走近那真理的一种方式。

◎问:学佛与是否皈依有关系吗?

●雪漠:皈依在于心对某种精神的向往,跟形式关系不大。

◎问:我信佛,但现在还有好多事情没有解决,以后再皈依可以吗?

●雪漠:真正的信佛便是皈依,无皈依不叫信佛。

◎问:请问什么是真正的灌顶?

●雪漠:真正的灌顶,是弟子跟上师的真正相应。

◎问:灌顶后能达到什么境界?

●雪漠:灌顶只领到了门票,路还得自己走。还谈不到境界。

◎问:有了门票就可以进门了吗?

●雪漠:有了门票,还要找到门。找不到门,还是进不去。门就是心性。所以,不开示心性的上师,是不负责任的。

◎问:灌顶是为了明心见性,那么,明心见性后就有资格学密法了吗?

●雪漠:明心见性后,就好好去修吧。修密法也是为了明心见性。

◎问:如果我们每一个言行,每一个意念都合乎真、善、美,是不是就成佛了?还有,活在当下就是佛,清净心也是佛,对吗?

●雪漠:能够合乎真善美,并且活在当下,是在向佛的方向走近。至于是否成佛,是另有证量标准的。

◎问:什么是加持力?加持力是不是改变了自作自受的因果律?

●雪漠:加持力相当于电流,它能让灯泡发亮,驱散愚昧黑暗。因果律相当于用电的规则。电压不对,也会烧坏灯泡的。所以,即使有了加持力,你也不能违反规则乱用电。

◎问:当我们得到加持,借其修行,直至融入法界大力,觉行就圆满了吗?

●雪漠:仅仅得到外力,还不是究竟成就。外因须跟内因共生大效力,最后无内无外,无来无去,不生不死,才算圆满。

◎问:您说过,对根本上师生起无上虔信时,那智慧光道就畅通了,就会得到无上的加持。加持力除了引起心灵的质变之外,还会在其他方面有所体现吗?

●雪漠:除了心灵的变化,还该有行为的改变。没有行为,便没有大善。口头上的善,只是在欺骗自己。行善而不言善可能是大善,言善而无行为则是欺世盗名。

◎问:您在书里写道:“在香巴噶举中,这种光道之说并不是象征,而是一种保证。”该怎样理解?

●雪漠:香巴噶举认为,对于具缘弟子,那二十四个光道是真实显现的,不仅仅是象征。

◎问:初入佛门者盲目参加灌顶法会,能够得到真正的加持吗?

●雪漠:得不到。因为,真正的加持是慈悲心的生起。

◎问:但明白一点佛法的人说,盲目地参加法会、接受灌顶,就算得不到加持,也能种下一个善的种子。这种说法正确吗?

●雪漠:对有些人来说,灌顶是种下善根;对另一些人来说,灌顶则是入地狱的门票。所以,修密宗如入管子,非上即下。要是修不成佛,便也可能入地狱。

◎问:想要学习大手印,必须有上师灌顶吧?

●雪漠:是的。但灌顶的方式有许多种,不一定全部有宗教相。我们要感谢所有给过我们智慧的上师。

◎问:据我所知,密宗的灌顶好像都是上师亲授?

●雪漠:是的。但有多种方式。

◎问:在生活中,经常听到“开光”的说法。很多佛具店或寺院,总说某佛珠、香、书是开过光的,也有很多人专门请一些活佛、出家人来开光,还有将开光明码标价的。请问,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开光?

●雪漠:开光者,赋予实物以精神也。

2.拿到门票,就要准备好上路的干粮

◎问:如何开启光明之门?

●雪漠:积极积累资粮,便有殊胜因缘。

◎问:什么是真正的资粮?是否有特殊诀窍?例如持咒上百万遍等?

●雪漠:真正的资粮便是对上师拥有无上信心,净信他,视他如佛,破除我执,达到用生命供养也无悔的程度,做到“荣辱由上师,死亦不退心”。当然,这要体现在行为上,而不仅仅是作意。

◎问:好多人认为开悟非常难,是高层次的修行。这种说法对吗?

●雪漠:有信心并因缘俱足者,易如反掌;无信心且懒散者,难如登天。

◎问:为啥有人弹指瞬间开悟,有人苦修一辈子仍然愚痴?

●雪漠:当电脑遇到联网的电脑时,弹指间便能传递数据;当电脑遇到石头时,是没法传输数据的。

◎问:明知上师通过观察赐予灌顶,却觉自己福报不够。这是为何?

●雪漠:你跟那灌顶者不对机。有信心者,才会对机。

◎问:大手印是否必须择机而授?

●雪漠:是的。上师如电脑,具缘弟子如另一台电脑,信心如数据线,三者具备,才能相应;相应之后,就能契入真正的大手印。

◎问:即使遇到具德上师,有的人是否仍然只能按照次第修行,清空自己的硬盘,才能接收更好的东西?

●雪漠:是的。

◎问:得遇明师后,要如何修才能迅速开悟?

●雪漠:无计无利,净信上师。放下一切,精进修持。

◎问:值遇明师,视师如佛,学修大手印就妥当了吧?

●雪漠:是的。但还要有自信。除了视师如佛,还要视己如佛。三者相应之后,才能得到真正的证量信息呀。

◎问:如果资粮不圆满,是否就算得到上师的开示,自己也可能不明白?

●雪漠:是的。资粮不够,开示也无用。

◎问:修大手印的基础是什么呢?如果上师为自己开示心性,是否就表示自己已经资粮俱足了呢?

●雪漠:信心。不一定。有时,因为某种随许的机缘,你也可能得遇胜缘,但并不能表明你就圆满了资粮道的修习。

◎问:善知识为弟子开示心性时,弟子本人知道吗?

●雪漠:当然知道呀,瞎了的人看到光明,自己咋会不知道?

◎问:修到什么程度,才能请善知识开示心性?

●雪漠:修到视师如佛时,便能请师开示心性。

◎问:怎样才能尽快修到视师如佛呢?

●雪漠:有专修之法,但须得入门。

◎问:开示心性一定要面对面吗?通过邮件、电话之类的途径可以吗?

●雪漠:不可以。

◎问:当生命中遇到了真正的大善知识,且对其俱足信心,该怎么去请他开示心性呢?

●雪漠:你资粮俱足时,他自会为你开示;你资粮不俱足,求也没有用。狮子乳不能往尿壶里倒呀。

◎问:尿壶里的“尿”怎么一下子倒干净?

●雪漠:扔了自己。打碎旧尿壶,换个新的。

◎问:怎么一下子扔了自己?

●雪漠:一下子扔不了,就多扔几百次,直到扔掉为止。

◎问:这个“扔了自己”,可以理解为断除以往的习气吗?

●雪漠:是的。不用己心,揣测师意。酒杯难有大海之量。

◎问:如何让自己迅速地长大?

●雪漠:先找具德上师,进而如法修持,可少走很多弯路,尽快成长起来。

3.狮子与兔子,区别在于心

◎问:听说道家有炼精化气的方法,它对修行是否有帮助?

●雪漠:有是有,但必须得到真传承,现在流行的那一套,多是道听途说。

◎问:丹田紫光照五脏,近似葡萄远似金。能了脱生死,处在无为涅NB021时,就能改天换地、摘星看月,成为一只跑在大道上的狮子了?

●雪漠:证得无为时,已无分别心。狮子与兔子,了然成一味。无大亦无小,无我亦无彼。无来亦无去,何须改天地?

◎问:在五浊恶世里,狮子本能的野性跟修为的淡定有矛盾吗?

●雪漠:此处讲狮子,非是兽中王。以此表法器,淡定且从容。独行天地间,奋然无怯意。我即法身王,吁气成太虚。

◎问:现实中少见狮子,但它在文化和神学领域却很重要。请问老师,我们成为狮子的主要目的,是保家卫国,还是奔腾草原?

●雪漠:我们要成为狮子,既不为保家卫国,也不为奔腾草原。许多时候,成为狮子本身就是最好的目的。目的就是目的,不应该成为手段。

◎问:如何才能真正成为狮子?

●雪漠:每一个想成为狮子者,只要有大心,发大愿,履大行,只管耕耘,不问收获,就会在某天照镜子时,发现里面竟然有一只巨大的狮子。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变成大狮子了。

◎问:密勒日巴好像说过,狮子能跳过悬崖,但兔子要是这么做,就会葬身崖底。既然我们要做狮子,那到底学还是不学呢?万一自以为是狮子,结果发现自己只是兔子,又该怎么办?

●雪漠:狮子长了兔子的心,便是兔子;兔子有了狮子的心,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狮子。我曾在《大漠祭》序言中说:“鹰会鸡一样啄食。狗也狮子般捕猎。区别的,也是心灵。”

◎问:我不明白为啥一定要开悟。起初,我对开悟很好奇,后来觉得不开悟也一样过日子。我是不是无药可救了?

●雪漠:瞎子是看不到太阳的。明眼之后,就不想再忍受黑暗了。你还不明白光明的珍贵,所以生不起向往之心。

4.没有真上师,便无真觉悟

◎问:如果没有明师,自己看书,或依经文而修,有可能证悟大手印吗?

●雪漠:不可能。看书至多解悟,不可能证悟。画上的蜡烛,是很难照亮人心的。

◎问:已经理悟,但没证量,怎么办?

●雪漠:找个真包子吃。画饼充不了饥。

◎问:没上师,光看经书或大师传记,能否开悟?如果自己依照CD去修,会不会出偏?

●雪漠:画饼很难充饥,画上的烛光,也照不破黑暗。真正的修,还是需要上师的。没有灌顶和皈依,就不可能入道。

◎问:一定程度上明心见性、达到某种标准后,还需保任,是因为还有执著心,所以还会有烦恼吗?如何更好地去掉这些执著?

●雪漠:真正的明心见性,是以执著的破除为基本标准的。要是不知道如何去除烦恼和执著,就不是真正的明心见性。这一点,一定要请善知识印证。

◎问:明心见性有什么标准吗?需要别人认定吗?明心见性的具体状态应该怎么理解?

●雪漠:有标准。需要明心见性的人来印证。茶味只有咂舌妙,语言文字难尽言。

◎问:通过阅读您的文章,我懂得了“明心”与“见性”是两个不同层次的问题,也逐渐对您的大手印学说产生了兴趣。我想请问老师,如何才能“明心”?

●雪漠:明心之“心”,只有经过“印”之后,才有意义。在明心之前,多以参访善知识为主。

5.开悟是一种特殊的智慧状态

◎问:什么是开悟?开悟与悟道有何不同?自性与法性有何异同?

●雪漠:见到真心叫开悟。开悟便是悟道,但它离证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前者是一地菩萨,后者是成佛。悟后起修,才能进而证道。在悟者看来,自性即法性,万法不离自性。

◎问:请问开悟、解悟、证悟间的区别和关系分别如何?是否开悟是明心,见性是证悟?

●雪漠:开悟,见到空性;解悟,理上明白空性;证悟,事上融入空性。见性是开悟,还不是证悟。前者是悟道,后者是证道。

◎问:什么是明心见性?明心见性的过程是不是很漫长?对整个人生来说,明心见性意味着什么?

●雪漠:明心是明白真心,见性是见到自性。难易全在于信心,有信心者易如反掌,无信心者难如登天。明心见性之后,才有可能解脱。

◎问:“所有通晓宗教知识者都知道,一个行者可能有无数个上师,但根本上师只有一个。因为,一个人真正的‘明心见性’只有一次。那位能为你开示心性、让你明白心性的人,便是你的根本上师。”为什么真正的明心见性只有一次?

●雪漠:因为,真正明心见性后,只要不背誓约,是不可能再糊涂的。

◎问:明心见性者的直观,与一般人的直觉和理性思考有区别吗?

●雪漠:当然不一样。一般人的直觉是世间法,明心见性是出世间法。

◎问:很多人试图从心灵困境中解脱与超越时,一方面希望认识自我,另一方面也希望提升自我。我有几个朋友参加了一些心灵课程,感觉在那种体验式的课程中重新认识了自己。请问,这种认识与明心见性有什么不同?

●雪漠:明心见性是一种特殊的智慧状态,跟知识层面的重新认识自己不一样。

◎问:我知道藏传佛教是很系统很高深的,虽然具体的修证方法我不了解,密宗的明心见性和显宗的般若空性有区别吗?

●雪漠:有相同处,也有相异处。显宗尚有细微无明没能除去。

◎问:书中常讲心性。心和性,有区别吗?从明心和见性来看,性是不是更深一层?

●雪漠:明心重理,见性重事。没有明心,不能见性。明心为明,见性为明空双运。

◎问:见性的见,是谁在见?如果有见,那还有个能见的?

●雪漠:并无能见、所见之后,才是真正的见性。若有见者,是妄念;若无见者,是无记。见而无见,才是真见。

◎问:读书或者思考得出的一些结论,算是一种悟吗?

●雪漠:那只是理悟,不是事悟;只是解悟,不是证悟。

◎问:事悟和理悟有什么不同?如何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开悟了?

●雪漠:事悟后心能属于你自己,理悟只是画饼充饥。需要善知识印证,才知你是否开悟。

◎问:我发现,阅读您的作品需要心灵成长。心灵净化了,才能慢慢体悟您说的真理。比如,《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里有许多关于大手印的诠释,我就是在一天天写随笔的过程中渐渐明白的。那么,我们能不能这样理解:如果没有一定的生命体验,单纯理解《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还是有一定隔阂的?

●雪漠:是的。理上明白,就如明白吸烟的害处,却戒不了烟;证悟则是明白吸烟的害处,又戒了烟。单纯的理悟,解决不了生命的实际问题。

◎问:俗话说“学无止境”,请问开悟有没有止境呢?会不会一次比一次悟得更透彻、深刻?

●雪漠:悟有大有小,有快有慢,层层递进,终而证果。不过,真正意义上的开悟只有一次。

6.密宗之“密”,在于心印

◎问:大手印的“印”是何意?印定了何事?由谁印定?

●雪漠:大手印的“印”是印心之意,用以“印”真心。

◎问:密宗的“密”主要在于哪些方面?“阅尽佛经万万卷,最后一句无人说”,最后一句是什么?

●雪漠:密在对心性的开示,密在对机,密在心印。那最后一句,就是心印。

◎问:大手印中的“印”是有形,还是无形?

●雪漠:明空是无为法,无形而有意,无意而有心。

◎问:得到一些明心的知识,一时又无机缘印心,该怎么增上、进步?

●雪漠:理上明白之后,寻找善知识,以期在事上明白。

◎问:明心必须经过根本上师的加持才行吗?

●雪漠:可以这样认为。至少必须经过根本上师的开示,才可能明白心性。

◎问:明心的“印”,是否法脉的传承?如世俗之血脉传承。否则,就不能保证清净?

●雪漠:是的。所谓传承,就是传递智慧之火,也就是那一代代的“印心”之旅。究竟的智慧之火,便是空性光明。

7.守护智慧火苗,逐渐让它燎原

◎问:“见性容易行持难”,明心见性不太难,关键是在日常生活的行住坐卧中,如何保任和守持。这里需要一些三根本的佛法基础。是不是这样?

●雪漠:是的。开示心性容易,保任心性难。

◎问:悟有开、解、证之分,如开悟、见过光明后,极易丢失,是否与生存环境关系极大?

●雪漠:与环境有关,与信心有关,更与生理有关。许多时候,心理的烦恼,也是生理的疾病。按密宗的说法,所有烦恼,源于纠结的脉结。

◎问:开悟后是不是就不再退转了?是不是永远都是开悟时的觉受?

●雪漠:蜡烛亮了,还会被邪风吹熄的。

◎问:是否世间的污染很容易吹灭心灯的光?如何防护好点亮的心灯?

●雪漠:先学会拒绝,远离恶友。恶友如病毒,你一接近,便会被传染。

◎问:开示心性后的明白还会丢失吗?

●雪漠:开示心性后,只要信心俱足,便不会再丢了。就像火点燃之后,只要不被邪风吹熄,而且有足够的柴火,那火总是会燎原的。

◎问:开悟后,他还会存在贪嗔痴吗?如何避免再入迷境?

●雪漠:开悟后,依然会有贪嗔痴,只是悟者能窥破真相,不为幻相所转而已。净信上师,安住自性,不离祈请,便可不入迷境。

◎问:亲人离世时,开悟者还会难过吗?

●雪漠:会难过。但他也能安住于不难过的那个东西。

◎问:见到光明后,直到证悟前,是否还需次第而行?

●雪漠:是的。我们所说的十地菩萨,便是次第。没有次第,便没有成就。

◎问:“光明大手印”系列丛书中写到“悟后起修”,那么,什么是修行?如何开始修行?开悟之前与之后的“修”有何区别?

●雪漠:开悟前的修在寻找上师和方向,开悟后的修是直奔目的地。明白方向的修,才是真正的修。

◎问:悟后起修是佛教独有的吗?悟是指偶然见到那最终的光明吗?

●雪漠:悟后起修是佛教独有的,其他宗教不一定追求开悟,多追求因信得度。当然,一些宗教也用“悟”字,但其含义跟佛教的追求不一样。佛教的悟,是见到空性光明。二者的区别,是有为法与无为法的区别。

◎问:开悟后的人,需要暂时完全放下当前的生活,出离修行一段时间吗?

●雪漠:是的。一防邪风吹熄火苗,二积资粮之柴,进而燃起智慧大火。

◎问:所谓“保任”,是指在找到自己的自性之前还是之后呢?如果在悟之前,处虚妄中,保任啥?如果悟了本来真如,了无牵挂,保任啥?

●雪漠:悟前悟后皆需保任。悟前保任信心和大愿,悟后保任智慧与慈悲。虽了悟本来真如,无奈习气之云常蔽智慧之日,故常借保任之清风,以扫烦恼之乌云。

8.当下解脱是终极解脱的开端

◎问:面对见性者时,我们是否要以圣僧看待?

●雪漠:真正见性后,便是圣者。三宝之僧宝中,便包括菩萨僧宝。三皈之中,僧宝指多种:一为圣僧,二为三个凡夫僧以上的僧团,三便是明心见性的菩萨僧宝。

◎问:“取得营谋谁可知,通行天地此人无。投身岩下同鸟居,须是还他大丈夫”。请问老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雪漠:此人高明呀。他已得道,真大丈夫也,无人无我亦无法。此人盗得大机了。

◎问:“得道”是否我们常说的“开悟”?

●雪漠:开悟是悟道,还不是得道。悟道是看到了道的光明。得道是与道合一。

◎问:什么是“道”?得“道”是得到了什么呢?

●雪漠:道即空性光明。得道之后,就无所得了。

◎问:也就是所谓的“无为”吗?

●雪漠:你也可以理解为无为,无为而无不为。但这无为,是明白后无执的无为,不是消极的无为。

◎问:那解脱与证道是一回事吗?

●雪漠:真正的解脱,是大手印所说的证道,而非某些人所说的证道。一些人说的证道,未必是真的证道。真正的证道者,虽有所证,实无所证。

◎问:当下的解脱与终极的解脱是一样的吗?

●雪漠:不一样。当下解脱是终极解脱的开端,没有前者,便没有后者。

◎问:有人认为,佛号与咒子念得越多,解脱得越快。您赞同这种看法吗?

●雪漠:解脱跟持咒的数量无关。但只要好好地持咒,能定心一处,便容易开悟,进而解脱。

◎问:成就虹光身,是不是意味着圆满佛道?

●雪漠:不一定。虹光身只是自觉的一种。圆满佛道,还需要觉他和觉行圆满。

◎问:您怎么看待肉身成就?

●雪漠:真正做到让身体听心的话,做到心气自在,才是实际意义上的肉身成就。

◎问:我不相信宗教的神通,因为它不是上帝在投掷游戏牌,不是真主的无理取闹,也不是佛菩萨对不信道和善之众生的一种方便。那么,神通应是人类对善的不断传承和讴歌产生的巨大效应,也是放下贪婪、拥抱和谐世界后产生的精神震撼。随意使用神通,对个人来说很难实现,但对于整个社会和国家来说,强国是否应该俱足神通,比如自由女神一样?

●雪漠:我没见哪个神通强国者。群魔乱舞赛神通,于是西天路不通。

(六)禅

1.禅可体会,无法言表

◎问:什么是禅?禅的本质是什么?

●雪漠:禅的本质是明白、放下、自由和快乐。禅就是实现这四点的方法。同时,它也是一种生命状态。

◎问:禅意是什么?您对禅有何体验?修炼对您的影响是什么?

●雪漠:禅意是说不出,但能感觉到的那份清凉。禅可体会,无法言表。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用行动来印证自己学到的东西,没有行动,便不会有真正的“得”。那行动,便是人们所说的修炼。

◎问:禅中有怎样的快乐觉受?总感觉,能说出来的,都不是“禅”。

●雪漠:请先告诉我铁观音是啥味道?是的,开口即错。那含蓄一笑,便有禅机无限。

◎问:禅乐是宽坦任运,放下不执著。那为什么还会贪禅乐?贪的禅乐,很快就会不乐了吗?

●雪漠:没见禅乐时,我说你不知。何时有真乐,不贪亦不取。

◎问:禅宗“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前二者是以心印心,后二者重顿悟。那么,什么是以心印心?是否类似于得到灵感?

●雪漠:非也。那心,便是所谓真心、妙心,是善知识传你的智慧之心印。没有善知识,你便得不到那个心印。

◎问:佛家语:“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错。”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传灯,还要弘法呢?

●雪漠:虽然不可说,但可以“印”呀。

2.禅与万法

◎问:佛和禅有什么区别?

●雪漠:成佛者必懂禅,懂禅者未必成佛。

◎问:禅与道有不同吗?

●雪漠:上海和北京一样吗?

◎问:既然“真如出万法,万法归真如”,那么禅和道法,何异?

●雪漠:无异。真禅无异。了然一味时,无我亦无你。当下便是禅,何须分彼此。

◎问:慧能听到《金刚经》的“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时当下彻悟,请问,这与老子的“无为”是否有殊途同归的意趣?

●雪漠:不一样。前者是因,后者是果。有前者,方有后者。

◎问:禅宗所信仰的和道家所信仰的本质上一样吗?

●雪漠:不一样。禅为的是“放下”,道家却很难放下“道”。

◎问:“放下”是不是意味着无所追求,无所事事?

●雪漠:那不成石头了吗?石头不是禅。

◎问:快乐与禅有什么关系?

●雪漠:明白的快乐便是禅,禅就是明白的快乐。无快乐便无禅。

◎问:禅宗和科学是怎样的关系?

●雪漠:禅是大科学。科学越是发展,越能验证禅的伟大。

◎问:宗教体验跟禅悟有关系吗?

●雪漠:没关系。禅是智慧,宗教体验若是缺乏智慧,就变成感觉了。

3.禅属本有,还是证得后才出现

◎问:禅是证得光明后才有,还是本来就有的方式?

●雪漠:禅既是光明,也是方式;既是世界观,也是方法论;既是你的心,也是我的意。就看你识得不识得。识得便是禅,不识得便是牛粪。

◎问:我看过一些禅宗大德的故事,真正的禅是不是在开悟之后?

●雪漠:开悟的禅是出世间禅。我们也允许有世间的禅。

◎问:可否将世间禅理解为出世间禅的基础?

●雪漠:世间出世间,皆在一念间。执著世间法,放下便超然。

4.真禅明白利众,假禅愚痴利己

◎问:禅有真伪吗?如何判断?

●雪漠:看行为。真禅明白而利众,假禅愚痴而利己。

◎问:什么是口头禅?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明白后的快乐就是自己的,为什么有人还是会由悟转迷?由悟转迷,会给自己增加更大的阻碍吗?

●雪漠:口头禅是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它很像墙上的画饼,充不了饥;也像纸上的火炬,点不亮别人。能迷的悟不是真悟。真悟必须以人格为基础,以信心为资粮,以上师为依怙,以智慧为明灯,以戒律为根本。那些自以为悟的人,其实并没有悟。许多时候,一些人自称的“悟”,仅仅是骗人时的一个理由而已。世上无没有道德底线的悟者。

◎问:为什么有的人满口禅理,行为上却自私自利呢?他们到底悟了没有?

●雪漠:真正的悟是明白和放下,表现在行为上的利众,世上没有不利众的佛。满口禅理的自私者,肯定没有悟。

◎问:个人认为,禅是生理和心理结合修行的一个过程。您认为这样的想法对吗?

●雪漠:是的。禅由心生,却由身成。身不听话,便没有禅。口头禅就是嘴里有禅,行为无禅。口若悬河,身却不听话。

◎问:有求便无禅,禅中即无求,何谓禅无禅,天生吾等身,常为坚白鸣,曾梦无求心,终醒梦归处。

●雪漠:梦真的醒了吗?那就不用谈禅了。有梦便有禅,无梦禅无用。

◎问:请问老师,《六祖坛经》里记载,法身是我们的自性,报身是我们的智慧,化身是我们的行为,这个观点究竟吗?

●雪漠:对明心见性者来说,是对的。对一般迷者来说,是莫名其妙的。狮子跃渊,一蹿而过,兔子仿效时,却可能要摔死。

◎问:是否可以说,禅是无上密法?

●雪漠:问题是,啥是真正的禅?此禅非狂禅呀。世上流行的多为狂禅,而罕见印心之真禅。

◎问:印心真禅是最高的吗?

●雪漠:是最低的。因为印心之后,才算开始修行呀。

◎问:禅是直指人心、直指心性的,但如今很多人的修行,多在心外用功,多在技术上求道。看看现在,到处在修塔建寺,看似一片繁华,可这些跟真正的开悟又有什么关联呢?如何拥有一双慧眼,来智辨真伪?

●雪漠:虽然修塔之类的善事跟开悟没有必然关系,但我们还是要多做做善事。因为,悟是出世间的追求,但同时,我们也需要世间的福报。修福不修慧,大象挂缨络。修慧不修福,罗汉托空钵。要福慧双修。

5.若想明真禅,去寻点灯人

◎问:如何达到身心合一的真禅意境呢?

●雪漠:这是大问题,去问善知识。一当窥真面,当下笑嘻嘻。

◎问:请教老师,大雾之中,如何豁然开朗?我快被憋疯了。

●雪漠:你见过没进入供电系统,却能发光发亮的灯泡吗?

◎问:老师,看您的书智慧增长了很多。但总觉得,您如果能办一期耳传心授的实修班,就更加稳妥保险了。不知您有无这方面的打算?

●雪漠:若是病者来求药,我便高悬月下灯。

◎问:有人一谈到禅,就觉得玄奥难懂,高不可攀。真是这样吗?那它如何给当代人带来心灵滋养呢?

●雪漠:我说过,它难如登天,易如反掌。要看你的上师是不是真的火把。近火者,易燃;近冰者,易寒。

◎问:一个没有宗教名相的人,可以修行吗?

●雪漠:可以的。我不注重宗教之相,却不离利众精神。

6.现代人缘何开悟甚难

◎问:禅者的悟与普通人的悟有哪些不同?最初的六祖只是砍柴者,但他一闻《金刚经》便悟。当代人的根性与六祖时不同了吗?当代人是否很难开悟?

●雪漠:非也。人都一样,只是心不一样。当代人多放不下,难出离,难遇善知识,所以开悟甚难。

◎问:慧能曾说“下下人有上上智”,总感觉他是在说自己。那么,这句话该怎样理解呢?

●雪漠:“下下人”不以为自己是“上上智”,遂能吃苦,脚踏实地,反能证道。认为自己是“上上智”的人,反而容易流于狂慧。因为,他们眼中是没有善知识的。

7.何为“雪漠禅坛”

◎问:您的禅和禅宗的禅一样吗?

●雪漠:不一样。这里是雪漠禅坛。这里的智慧,是雪漠的智慧,不是六祖的智慧。每个人的智慧都是自己发现的。要是你肯努力的话,也可以有自己的智慧。真理精髓相通,但有着不同的容器。时代不同,那容器也不同。不同的禅,适合不同的时代。所以,我们提倡与时俱进。

◎问:一般人谈到慧能,会想起他著名的偈子和“人人皆可成佛”的理念;谈到星云大师,会想起他的“人间佛教”。请问“雪漠禅坛”的标志是什么?

●雪漠:“雪漠禅坛”的标志,就是雪漠的那把大胡子。星云无须发,雪漠乱毛飞。二人在一起,雪漠钻灰堆。

◎问:为啥钻灰堆?

●雪漠:和光同尘日,当下解脱时。灰堆即佛国,何须分彼此。今夜好开心,思虑乱纷纷。无禅却有道,杂念结祥云。他年波大息,方见本来身。

◎问:请问雪漠禅和大手印是一回事吗?既有大手印,为何又讲雪漠禅?既有大手印讲坛,为何又开雪漠禅坛?

●雪漠:雪漠禅,是雪漠为大手印通向当代而搭建的、与时俱进的桥梁。雪漠禅如何?离相重精神。文化为载体,贯通古与今。随缘得自在,安住光明心。妙用大手印,行为利众生。

8.《雪漠造命歌》

◎问:您常说人成则佛成,一个人若是按《雪漠造命歌》来做人做事,是否就能成就佛果?或者说,按《雪漠造命歌》做人做事,就是成佛的最佳途径?

●雪漠:《雪漠造命歌》是雪漠用来造自己的命的,是我从传统文化中选取的能够用于自身修养的内容。它不是我的创造,是我学习的结果。它是我修行的基础,有了基础,才能盖起大厦。

◎问:《雪漠造命歌》蕴含着大善、大悲的菩提心愿。如信受奉行,必将对建设和谐社会发挥巨大作用。推广这种文化,在善巧方便上应注意些什么问题,才能更好呢?

●雪漠:随缘应世,一片真心,不带功利心,不生分别心,做好自己该做的。只管耕耘,不问收获。

◎问:可否将《雪漠造命歌》理解为《普贤菩萨行愿品》的当代实操指南?

●雪漠:《雪漠造命歌》是雪漠日常行为指南,跟普贤菩萨无关。他有他的事,我有我的心。

◎问:我觉得,“大善铸心”是《雪漠造命歌》的精神之魂。您为何积极倡导这一做人理念?

●雪漠:我只是自己那样做,并没想倡导啥。谁愿做,咱们一起做。你不想做时,我也不会唠叨的。

(七)大手印

1.一种能让人举重若轻的力量

◎问:什么是心灵瑜伽?行为瑜伽和心灵瑜伽有何区别?

●雪漠:心灵瑜伽是让心灵自主、强大的一种训练方法。心灵瑜伽大善铸心,行为瑜伽实际行动。

◎问:身体瑜伽和心灵瑜伽存在哪些联系?怎样善用?

●雪漠:二者不可偏废,本是一体。身是心的载体,心是身的主导。修心并修身,方可心气自在。

◎问:瑜伽行者指的是什么样的人?

●雪漠:瑜伽行者指的是那些用瑜伽指导生活和行为的人。

◎问:对于充满热恼、被欲望裹挟的现代人来说,心灵瑜伽修炼有着怎样的积极意义呢?

●雪漠:放下!从现在做起,从我做起。

◎问:您是大手印瑜伽行者,用了二十多年时间进行修炼,既是个案,也是标本。请您结合自身的生命体验,谈谈心灵瑜伽对现代人的影响。

●雪漠:我们都很沉重,都需要一种化解沉重的方法。只要我们知道,无论轻松还是沉重,痛苦或是开心,都改变不了世界的本质,可能就会选择活得开心和轻松一些。这便是心灵瑜伽的一种方便。

◎问:不可承受生命之重,必须找一种方式发泄和倾诉。大手印是否正是其中一种?

●雪漠:大手印不在于宣泄,在于破执。

◎问:能认为您是在以一种大手印的方式讲心灵瑜伽吗?

●雪漠:也许是吧。我认为,能让心灵清凉的文化,皆属于心灵瑜伽的范围。

◎问:心灵瑜伽专家是您对自己的定位吗?

●雪漠:我并没有定位自己是心灵瑜伽专家。心灵专家是别人对我的一种期待吧。其实,我仅仅是个明白的作家。

◎问:光明大手印是出世之法,它对入世生活有没有帮助?或者说,大手印是否会脱离我们每天相处的世俗世界?

●雪漠:当然有帮助。你不见我在骂儿子时,依然光明四射?我并不因骂儿子,就变得愚痴万分,便是因为大手印智慧。要是没有大手印智慧,我的骂,就是嗔恨心。有了那智慧,我的骂,就是慈悲和智慧的光明示现,是为了调伏愚顽的心。

◎问:我现在读研,学的是心理学。请问老师,如何在学校环境中进行大手印的实修?如何把大手印与我所学的专业结合起来,用于心理治疗?

●雪漠:你先得契入大手印,才能谈到别的呀。

◎问:有时觉得什么地方出了错,但不知如何说起,想请教老师。听了您的其他回答后,好似明白了一些,问题也不是问题了。请问这是错误的吗?

●雪漠:大手印行者不是发现问题,再去解决问题,而是根本没有问题。诸法如梦幻,皆归于空性。究竟观实相,水中望月亮。哪有问题呀?不管你有多少疑惑的霜花,一到太阳下,也总是会融化的。

◎问:最后证得的大手印是不随因缘生灭的,但一些大德却还是要受因果。这是为何?只是一种示现吗?

●雪漠:有示现者,有全然接受者,更有为众生承担业障者。

◎问:《西夏的苍狼》中说:“找到了光明大手印,就找到了永恒。”这句话该如何理解?

●雪漠:有为法是无常的,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但光明大手印是无为法,有着“常乐我净”四德。关于这一点,大家可以去看我的《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书中解释甚详。

2.绝相超宗,直指人心

◎问:何谓大印?我们怎么能像您那样,尽快契入光明大手印,成为火把,照亮一切呢?修大手印,最重要的是什么?

●雪漠:大印者,佛之明空智慧也。跟上师相应后,便能契入。最重要的是,放下执著心,舍去功利心。消灭分别心,安住赤子心。

◎问:您经常提到大手印瑜伽,请问其含义是什么?大手印瑜伽与现在流行的许多瑜伽,如奥修瑜伽等等,有哪些区别?

●雪漠:大手印,直指人心的智慧也。大手印瑜伽是心灵瑜伽的一种。它超越宗教名相,代表了人类文化中最优秀的部分,是救心之方、安心之法、铸心之术。它告诉我,无论是宗教的教派名相,还是诸多的二元对立,都是应该从心里扫除的东西。它与其他瑜伽最大的区别,就是超越与解脱。佛教是超越的真理,其真正优势是无为法。是故佛说:“一切贤圣,皆以无为法而有差别。”

◎问:大手印的特征就是直指人心。我发现,目前有很多通俗的佛学书籍,多从不了义的东西入手,并称其为善巧方便。但眼下这个时代,人的欲望在不断膨胀,这种做法势必产生另一种不良影响,甚至会将一些人引入歧途。这是我的担忧。

●雪漠:许多人有直指人心之心,但无直指人心之智,便只能“方便”了。只是,越方便,越麻烦。许多方便,只能在技术层面玩玩花样,不能在心性层次深入进去。

◎问:如何向那些对佛所知甚少的人,解释光明大手印的含义?

●雪漠:光明大手印是一种修炼方法,它能借助外力加持,实现终极超越。

◎问:大手印建立在什么见地之上?

●雪漠:大手印见建立在佛教般若理论的基础上。《金刚经》、《心经》、《大般若经》等般若部的经典,皆是大手印的理论来源。在“光明大手印”书系中,也有详细论述。

◎问:光明大手印是香巴噶举独有的吗?

●雪漠:光明大手印是香巴噶举“宝盒”中的重要内容。有些教派的大手印是实相大手印。噶举派在大手印方面有其独到之处。不过,各派各有所长,皆有不俗的风景。

◎问:大手印属于佛教吗?其他宗教里有大手印吗?它是否修行后方能得到?

●雪漠:大手印是超越宗教的。即使没有宗教,其俱生智也是本来存在的,是人本具的智慧,就像美洲新大陆一样。哥伦布是发现了新大陆,而不是发明了新大陆。大手印也一样。悟者是发现了它,不是发明了它。

◎问:大手印是否藏传佛教的一个分支?其精华又在哪里?

●雪漠:大手印是人类本具的智慧,不是哪个派的私产。大手印的精髓在“印”,也即明空智慧。但如果没有大胸怀、大境界和利众行为,那印便没有意义。

◎问:我刚接触大手印,处于似懂非懂阶段。请问老师,是否任何根机者都可学大手印?修习大手印能否了生脱死,度一切众生?假如我想修的话,您能传我吗?

●雪漠:大手印不是别人传的,更不是哪个神或哪个人赐的。大手印是众生与生俱来的智慧,本自俱足,不假外求,只要具缘即可。你只要能认知心性,便能契入大手印。它当然能了生脱死。

◎问:修学大手印,求证的是否实相般若智慧?是否能认识、理解某种客观规律的智慧?

●雪漠:大手印的智慧,便是实相智慧,但又不是世俗所说的智慧。

◎问:大手印智慧是没有分别心的智慧,是超越概念和二元对立的本来面目吧?它和智商、情商有关吗?

●雪漠:大手印追求一种不二智慧,就是超越二元对立。这种智慧,是消除分别心后的一种空性光明,跟智商、情商关系不大。如果一定要说大手印是最高的智商和情商,那也是在出世间法的范畴,跟世间法的情商、智商关系不大。

◎问:大手印有几种?区别在哪?

●雪漠:有三种:和合大手印、实相大手印、光明大手印。和合者,多由生圆二次第入手;实相者,多由教理悟入;光明者,相应之产物也。实相大手印是显宗大手印,由悟实相光明而入道;和合大手印与光明大手印,是密乘大手印,非由上师灌顶,不能入道。其名相虽异,精神相通。其中,光明大手印重顿悟顿证,属于大手印顿入法。若是具德上师得遇上根弟子,上师观机缘成熟,便可加持弟子得见光明,故名。贡噶上师在《恒河大手印直讲》中说:“最上之大手印,则并亦无须乎灌顶等修,但当恭敬礼拜,承事亲近于其上师,或仅观上师微妙身相,即能立得证悟。”他认为,这种悟证同时的大手印,才是真正的大手印。香巴噶举的祖师奶格玛便是悟证同时的。

◎问:修禅能否达到光明大手印的境界?

●雪漠:光明大手印是一种境界,只要信心缘分俱足,任何人都有可能达到。

3.大手印与禅宗

◎问:请问大手印心灵瑜伽与达摩所传禅有何不同?

●雪漠:精神相通,名相和方便法门有异。

◎问:大手印瑜伽与禅宗的明心见性是怎样的关系?

●雪漠:禅宗的明心见性是实相大手印的一种,属于显宗大手印。不明心见性的禅更易流于狂慧。禅是大手印的妙用。大手印是禅的本源。二者互为体用,名相有异,精神实同。密宗的大手印跟上师相应关系极大。

◎问: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大手印瑜伽需要一一对应才能契机?

●雪漠:道有千百条,个个路不同。病有万种,药有万方。若问吃何药,须明自家病。

◎问:禅宗的开悟和大手印的开悟一样吗?

●雪漠:有异有同。两者皆要见到自性,但密乘的开悟,是指见到光明。它既有精神的要求,更有生理上的标准,至少要能气入中脉。

◎问:气入中脉便成就了吗?

●雪漠:气入中脉,才会开悟。路还很长,尚需努力。

◎问:禅宗里一般用参话头、棒喝等方式让人开悟,能明白者自会明白,不能明白者永远都不会明白。但大手印还有脉结一说。它认为,只要心解脉开,生命就会发生变化。换句话说,只要修行,任何人都能开悟,都能明白。两者间为何有此区别?

●雪漠:禅宗从心性入手,大手印也从心性入手,这是二者之同。大手印还注重气脉明点的修习,这是二者之异。两者相比,各有优势。密乘大手印多先修有相瑜伽,修生圆二次第,最后契入大手印。禅宗要求行者有很高的根器,同时得遇真正的善知识,否则,就很容易流于顽空。故祖师云:“有禅无净土,十人九蹉路。”

◎问:汉地禅宗得道高僧一般要修行多年才猛然开悟,而且还得继续不断地修。那么,大手印是否有一些方法,能让人更快开悟?

●雪漠:是的。密乘强调加持力,成就上师可以将证量光明传给弟子,故多悟证俱时者。禅宗少提倡他力,多强调自力。

◎问:能否请您简单介绍一下大手印与《坛经》的相同或相异之处?

●雪漠:坛经是教,大手印是证,二者各有侧重,不可偏废。

◎问:直指心性不是禅宗吗?

●雪漠:佛教哪个不直指心性呀?不直指心性者,便是外道。佛教万法,皆为明白心性!

◎问:佛陀种种方便说就没直指心性吧?

●雪漠:佛教种种方便,都为明心觉悟而设。离心而修,便是外道!难道佛教的方便,不是为了叫人明白心性,而是叫人越来越糊涂?即使不提“心性”二字,真理仍然不离心性。

◎问:直指心性,让我感觉简直就是捷径。不管是读您的小说,还是读“光明大手印”系列,立马就能看破红尘,顿悟修行的精髓,再回过头来,看一些所谓高僧大德的著作时,明明了了。感觉很多人的著作还是在转弯。

●雪漠:佛说三藏十二部,不就是为了叫众生明白心性而证得觉悟吗?

4.大手印与净土

◎问:大手印的目的,是为融入某个净土,还是为达到一种无秽无净的境界?

●雪漠:若是有净土,便无大手印。大手印没有净土,可非大手印还是得找净土。无秽无净无境界,无修无整无散乱,无你无我无轮回,便是光明大手印。

◎问:修学光明大手印,最后是否还要学净土法门才算圆满?很多人认为,学任何法门最终都要皈依阿弥陀佛净土,否则便不能成就。

●雪漠:不一定。净土因信得度,大手印见即解脱。这是两条不同的路。

5.大手印与密宗

◎问:香巴噶举与宁玛、萨迦、格鲁等派别有什么异同之处?

●雪漠:入道口不同,传承不同,哲学不同,教法不同。同的是证果后的境界。

◎问:请您谈谈大手印和大圆满的区别。

●雪漠:究竟果位无分别,方便法门有差异。

◎问:大手印的不死虹身和大圆满的托噶有何异同?

●雪漠:境界相若,示现有异。

◎问:大手印中有没有类似大圆满的自显现、自解脱的说法?

●雪漠:有。那便是光明大手印。

◎问:请问,香巴噶举契入大手印的方式和噶玛噶举一样吗?

●雪漠:不太一样。一是奶格六法,一是那诺六法。

◎问:请问,在大手印或藏传佛教中,空有的含义与汉传佛教是否一样?

●雪漠:不一样。汉地多为实相大手印,藏地有和合大手印与光明大手印。

◎问:藏传佛教是否更纯粹、更正宗,效果更显著?我们该如何选择?

●雪漠:汉藏佛教各有所长,但就其方便法门而言,便以藏密为多。

◎问:您谈到“不明心见性,不能成佛”,我有些困惑。因为,抛瓦法和莲花生大师的中有法,都是不用明心见性就可成就的。您可以跟我们解释一下吗?

●雪漠:成佛不是往生。不明心性可以往生,但成佛必须明心见性。你说的那些法,大多是追求往生的。往生只是一种方便,并不是究竟解脱。

◎问:往生不能成佛吗?

●雪漠:往生尚有二元对立,咋能算成佛?你可以去看我的“光明大手印”系列,里面有详细论述。

◎问:往生和成佛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雪漠:往生是你到了“上海”,成佛是你成了“上海人”。

6.大手印与《金刚经》

◎问:感觉《金刚经》讲的便是大手印的“印”,不知是否?

●雪漠:是,也不是。《金刚经》有印,但不仅仅是印。

◎问:《金刚经》与大手印有相同之处吗?最终达到的境界是否一致?

●雪漠:《金刚经》是大手印的理论基础之一。两者最终欲达到的境界是一致的:皆是为了成佛。

◎问:《金刚经》云:“应无所住而生其心。”请问,这是光明大手印的境界吗?

●雪漠:非也非也。

◎问:我一直有个根深蒂固的观念:在没精通道次第学说前,最好不要学习空性知识。因此,我始终没有看过关于空性的东西,担心自己没打好道次第的基础,走入误区,白白浪费时间。也可能是因为我悟性太低,对空性学说没太多领悟与感触,提不起兴趣来看。最近,我看了一些问答录,里面说道:“不要花更多时间看《金刚经》或《心经》,因为你还不到时候。虽然这些经很重要,但更要注重基础。一定要看道次第。当你明白了这些道理后,反思自己当前的内心世界,与佛经内容进行比较,发现哪里不对就改,便是‘思’。”但现在,老师您没有过多地给我们开示基础——道次第的知识,而直趋空性——大手印实修,这又是为何?是否针对不同因缘、不同根器的人而说?或者说,您的做法,正好体现了香巴噶举学说的特色?

●雪漠:有些人怕弟子狂慧,故多叫学道次第。但假如否定《金刚经》的作用,便肯定是愚者,无论他是否是上师。不读此经,不能破执;不能破执,便无解脱!佛说:依了义,不依不了义。《金刚经》是了义之经。也有一些贪图供养的所谓上师,不叫弟子读《金刚经》。因为经上说,读此经胜似供养。

◎问:“不读此经,不能破执;不能破执,便无解脱”,您说得太好了!但怎么读,却是每一位修学者必须深思的问题。

●雪漠:诵经专有诵法。我在“光明大手印”书系中也有涉猎。可以去看。

7.闻大手印大因缘,修大手印大功德

◎问:大手印号称“诸佛之心”,求学大手印的行者当是因缘殊胜之人,对否?

●雪漠:是的。闻大手印大因缘,得大手印大福报,修大手印大功德,证大手印大自在。

◎问:大手印是非常殊胜的法,需要一定佛法修行根基。那么,弟子达到什么证量,才可向具德上师求大手印法呢?

●雪漠:首先要资粮俱足。这资粮主要是指信心,做到视师如佛、真心无伪后,才算有了进一步求法的资粮。

◎问:大手印是一种殊胜的上师瑜伽法吧?修好上师相应法,是否就可直证光明大手印?

●雪漠:真正的大手印是靠上师相应法契入的。没有上师,便没有大手印。问题的关键是,你能否找到真正的上师,而不是骗子?因为,要是你找的上师不曾认知心性,他就不可能为你开示心性。世上有许多上师,连身边的人也教调不好,如何度众?所以,想知道他是否是好上师,只要看看他身边的人在升华还是堕落,便能了然于心。

◎问:我有一点疑惑:我向一些同修或学佛者介绍大手印时,他们往往不敢谈及,总认为大手印是至上法门,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随便谈论的,包括那些所谓的上师与活佛。大手印不是每个人本身俱足的吗?为什么不能谈论大手印的修行境界呢?为什么说一旦谈及,就坏了大事?

●雪漠:因为有些人资粮不俱足,是下根之人,故不敢谈大手印。这便是尿壶里不可盛狮子乳呀。早年,我也因悲心大发,给某些人开示过心性,但没想到,他们一遇恶知识,便生了退转心。我的所有开示,反成了他们诽谤我的理由。后来,我便明白了,资粮不到时,你便是给了他黄金,他也会当成牛粪。

◎问:未见上师前,跏趺坐预修光明大手印时应注意什么?

●雪漠:光明大手印全凭师授,未见师是没法修的。

◎问:《光明大手印:实修顿入》告诉我们,得到加持需要信心。那么,是否只有相应,才能得到加持,实现磁化,进而实现光明的传递与接收?

●雪漠:相应后,磁化会很快的;不相应时,读我的书也可以磁化。因为那文字承载的,也是光明大手印的精神。以是故,那书才以“光明大手印”命名。

◎问:我第一次听说您与您的著作,请问哪里有电子版下载?另外,在生活中对当下的明了时断时续,该怎么办?

●雪漠:我的书没有供人下载的电子版,但在雪漠文化网有选载。你不“稳定”的原因,就是只想读电子版,不想买书。要是一个人不想为信仰花钱,就说明他还没有信仰。我们的人生中,没有付出,便不会有收获。

◎问:萨迦班智达曾说:“愚者修大印,多成畜生因,或堕声闻灭,或生无色界。”请问,这句话对吗?与真正的大手印区别何在?

●雪漠:对的。因为,愚者修的所谓大手印,仅仅是无记和顽空,多偏空而无明,不是真正的大手印。堕入无记,便成畜生;堕入顽空,便生无色界。真正的大手印,是明空双运、三身五智俱足的。这一切,我在《光明大手印:实修心髓》中谈了许多。所以,修大手印,必须要得到真正的善知识。

8.根器不同,其大手印修法便不同

◎问:请问大手印修行的次第如何?还需要修三脉七轮吗?需要性命双修吗?

●雪漠:先资粮道,后加行道,再由见道契入。大手印不一定要修脉轮,修脉轮是为了证得大手印。气脉明点是方便道,大手印是解脱道。性命双修是道教的说法。

◎问:大手印是否要配合六成就法?这样是否成了俱生和合大手印?

●雪漠:大手印不一定非要修六成就法,六成就法是方便道,大手印是解脱道。借助方便道,也可契入解脱道。

◎问:在印度八十四大成就者故事里,有一些证得大手印成就的大师并不是持咒或修气脉等法门成就的。请问,是否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大手印修法?哪种修行方法成就最快?

●雪漠:根机不同,法门便有差异。成就最快的方法,就是直接从心性入手。这要问你的上师。

◎问:怎么理解您说的“赐你大印历红尘,无修无证无勤勇”?

●雪漠:遇到真火把时,就不再需要钻木取火了。你只要是干柴,一近火把,就燃了。

◎问:在很多公案中,行者是在日常行为——如修鞋、扫地、弹琴等——中成就大手印的。我确实有点困惑了。或许可以这样表达我的疑问:种大白菜与佛教的关系是什么?

●雪漠:种白菜种到一定境界,也能契合佛心。当你达到一定境界时,自然就跟心灵融为一体了。在大手印瑜伽中,那叫一味瑜伽。

◎问:喝酒吃肉也能契入大手印吗?

●雪漠:只要得遇善知识,世上无不是妙法呀。

◎问:修炼无上瑜伽时,最应该注意什么?

●雪漠:放下一切该“注意”的东西。

◎问:修习大手印是共修好,还是独修好?

●雪漠:最初独修好,修成则啥时候都好。

◎问:修行中的观修,总是在用念力。那“念”,是否我们要修的“心”?

●雪漠:不是。念力是有为法,我们修行的终极目的是无为法,即大手印。

(八)慈悲

1.真慈悲是一种恒常的利他

◎问:什么才是了义的慈悲与智慧?

●雪漠:了义者,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者,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慈悲。诸法一味,无有他我,消除二元分别,澄然一片明空。

◎问:“无缘大慈,同体大悲”是一种证量还是什么?对修行来说,它是一个怎样的境界?与明心见性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吗?

●雪漠:它是一种境界,也是一种证量,更是一种生命的超越状态。明心见性之后,才会真正入道,才会证得“无缘大慈,同体大悲”的境界。

◎问:慈悲心,是一个修行人应该具备的。学生曾经听过一句话:给人带来快乐叫慈,救人痛苦叫悲。但还有一种说法是,方便出下流,慈悲出祸害。请问老师,“慈悲”二字到底该怎么解释?在生活中,怎样才可以做到慈悲?

●雪漠:慈悲是无缘大慈和同体大悲。“出祸害”的慈悲不是真慈悲,是溺爱。真慈悲是一种恒常的利他。

◎问:您常说“慈悲是无上的铠甲”,佛法里的诛法有时也有慈悲的一面。那么,对待一些罪大恶极的坏人时,为什么还要慈悲呢?

●雪漠:坏人是生病的孩子,母亲更应该疼他的。

◎问:请问老师,佛法里的诛法是在什么情况下使用的?

●雪漠:我只在诛自己的我执时用过。

◎问:当我们宣扬一种不杀的文化时,会不会造成一种人格上的懦弱,让一些杀戮成性的人有机可乘?既要有慈悲的心肠,也要有止杀的手段,这两者间有矛盾吗?

●雪漠:禅有活人剑,亦有杀人刀。此刀非凡刀,斩断诸烦恼。若人得此刀,诸相自了了。对境生万法,境去不见了。

◎问:请问老师,如何解决现代社会的浮躁之风?怎样才能安心?

●雪漠:熄却心头火,触目皆清凉。卿心无执时,何处生波浪?

◎问:面对现代社会的冷漠、官员腐败、商人唯利是图,我们能做什么?

●雪漠:端坐莲台微微笑,撒向人间都是情。

2.修行须慈悲与智慧双运

◎问:刚面世的“光明大手印”系列,内容多侧重当下关怀,旨在让当代人能离苦得乐,获得自由。而您的小说《西夏咒》、《西夏的苍狼》、《无死的金刚心》等,则跨越了时空和肉体、思维等局限,直接进入灵魂的世界,破除对虚幻世界的执著。如果我们想进入真正的灵魂世界,前提是什么呢?

●雪漠:前提是由爱生信,没有爱就没有信仰,没有信仰就不能进入灵魂世界。信仰的产生是因为“爱”,而不是因为“用”。

◎问:慈悲心是与生俱来的吗?如果是,为什么阿罗汉都明心见性了,还没发现自己的慈悲心?

●雪漠:有时,乌云也会遮住太阳的。

◎问:就是说,明心见性和慈悲不是一体两面的、必然同时存在的东西?另外,既然证悟了空性,为什么说阿罗汉这种自了汉是焦芽败种呢?这是不是说明菩萨的境界更高、更伟大?菩萨伟大的依据是什么呢?

●雪漠:明心见性是慧,还需要修慈悲,叫悲智双运。罗汉和菩萨的区别在于发心的大小。菩萨更伟大,因为他的心更大。他心灵的光明照亮了自己之后,还想照亮别人。

◎问:地藏王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种强烈的舍身精神和空性矛盾吗?

●雪漠:不矛盾。地藏王菩萨入地狱,还是为了传空性真理。不然,他入地狱干啥?

◎问:大成就者的胸怀应该如何?不是说证悟空性的心是无差别的吗?

●雪漠:无大无小,无你无我,无佛无众生,无烦恼无习气。心无差别,却有大智。

◎问:当我知道快乐之法时,总想把它分享给自己的亲人,特别是父母,希望他们也能快乐。但每次分享时,总会遭到拒绝或讥笑,我该怎么做呢?

●雪漠: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了。我们控制不了世界时,先控制自己的态度。真心是无我的,还怕讥笑吗?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

3.热爱人类是慈悲,出离人群是选择

◎问:佛陀若无最终成就,是否会背负对父不孝、对妻不爱、对子不仁的罪恶感?

●雪漠:这是一种人生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释迦牟尼对亲人和世界最大的贡献,也源于他的选择。

◎问:记得您在《无死的金刚心》中写过,主人公和朋友赶着羊群前进,却遇上了一群饿狼。友人为活命将羊送入狼口,主人公也没阻止。当时我觉得这很残忍。请问,假如我们遇到类似的情况,该如何抉择?

●雪漠:因为,那主人公到这世上来,不是为了喂狼的。所以,一些大德为了实践他们的使命,总是会忍辱负重地活着。

◎问:如何在世出世间作出取舍?毫无疑问,无论世间法,还是出世间法,都需要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您的青少年时期便大都献给了出世间。那么,获得初步觉悟的人又该如何取舍?

●雪漠:这要看每个人的选择。选择不同,取舍就不同。

◎问:亲人或许是最容易让每个人生起执著的对象,执著也无疑是修行中最难缠的障碍。但我们又要将一切众生视为父母,发愿度化一切众生,永不舍弃。这一矛盾,应如何解决?

●雪漠:菩提心是热爱人类,出离心是远离人群。没定力智慧时,先出离修心;成就之后,再谈度人。

(九)空

1.缘起遂假有,性空故真无

◎问:有些人听说“世界是虚妄的”,就会堕入顽空,认为一切都不存在。其实,是不是该理解为:世界是存在的,但它是一种流动的、稍瞬即逝的、抓不住的、虚妄的存在?

●雪漠:世界是存在的,但它不是永恒的存在,时时变化,没有永恒不变的本体,所以虚妄。

◎问:以前读《心经》,发现里面有些话非常难懂,例如“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等等。烦请您点拨一下。

●雪漠:没有永恒,虚幻无常,没有自性,故称“无”。缘起遂假“有”,性空故真“无”。

◎问:大手印文化是否研究过“有无”?有和无,到底走向了何处?

●雪漠:以殊胜之眼看来,有就是无,无就是有,二者并无不同。有是缘起,无是性空。

2.“空”为本有,非人为造作

◎问:当人拿着一件蛮沉重的物品时,它实实在在就是重的感觉。那么,如果我们把这件物品观空,是否就是在骗自己呢?

●雪漠:“空”是一种智慧,它是本有的,不是观出来的。

◎问:虽然空是本有的,不还得通过观修来证得吗?

●雪漠:观修的“空”不是本有的“空”。观修是手段,证空是目的。

◎问:禅宗总说观它为空,融入空性,这也是有为的,自然达到不是更好吗?

●雪漠:是的。观出的空,不是真正的空。它是本有的,非人力造作而成。

3.明空非言语,非觉受,证得自知

◎问:大手印的空明妙境可否在游走山水间或跑步、练肢体瑜伽时证得?真心自性的名相,是否类似月亮和太阳?

●雪漠:明空智慧非关言语,证得自知。

◎问:明空智慧一定是很殊胜的觉受吗?比如亲见本尊、看到光明等?

●雪漠:明空智慧是本体智慧的显现,见到本尊不一定是究竟智慧。

◎问:以大心、大愿、大胸怀去做当下利益人与社会的事情,就一定会得到明空智慧吗?怎么证得出世间的明空智慧呢?出世间智慧与世间智慧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雪漠:不一定。明空智慧是出世间智慧,是破执的智慧。面对世界时,世间智慧就够了。寻找明白的善知识,请他为你开示心性,便可证得明空智慧。明空智慧如利剑,可以斩断烦恼的乱麻。

4.谈空色变者,怕的是顽空与狂慧

◎问:您经常谈到空性,但很多人为什么谈空色变呢?

●雪漠:怕只怕那是顽空。

◎问:如果一切皆空,所修为何?

●雪漠:这空不是虚无,而是有无穷的可能性。

◎问:如何理解“宁可有如须弥大,不要空如芥子小”?

●雪漠:“执有”尚惧因果,“执空”易成狂慧。惧因果可救,狂慧者不可救也。执空者易流于虚无主义。

◎问:离能取、所取之一切二元对立,安住空明,悲视万法即生即灭之虚幻。如此保任,是否对路?

●雪漠:问题是,你的明空是否真正的明空?若是真正的明空,保任它当然是最好的修。要是那明空没经过上师的印证,便可能会走上弯路。因为,有许多所谓的保任明空者,其实并没契入明空,何谈保任?

5.打个喷嚏便是性,放下喷嚏便是空

◎问:空性、体性、明心见性都有一个“性”,什么是性?

●雪漠:性是众生本有的智慧。

◎问:性与信有何关联?

●雪漠:性为本体,信为用。没有信,便看不到真正的性。此信是彼性的体现。

◎问:可否视信为性的基点?

●雪漠:此信是彼性的体现,彼性是此信的本体。这内容,在我的“光明大手印”书系中有。

◎问:《从我的“墨家”经历谈真心之用》是上乘的随笔,但它和佛教有什么关系呢?

●雪漠:没关系。它只和我的自性有关系。

◎问:怎样才算无漏?

●雪漠:漏是烦恼,究竟的无漏是证悟空性。

◎问:证悟空性还需证悟明性,是吗?

●雪漠:空性的体性便是明空。

◎问:您说“烦恼与菩提,二者亦无别”,我觉得很对。有时,痛苦过后自己会更清醒。那么,是否要给自己更多的挑战,才更利于自己“明白”呢?

●雪漠:有时,换个角度便无痛苦。痛苦是分别心在作怪,无分别心便无痛苦。所以,证得无分别智才是解脱。那无分别智,也叫空性。

◎问:轮涅本无别,关键在一念。是否可以这样理解?

●雪漠:证得空性时,便无分别心。若得无分别智,便是大解脱。

◎问:真心生起的这个世界,是有序的、有规律的、有理性的,不是杂乱无序的。那么,是谁创造了这些秩序和规律呢?秩序、规律、理性、道德判断、审美判断等,都建立在分别的基础上,而我们强调的是无分别,那该如何随顺世间的秩序呢?

●雪漠:序是心头一点线,缠你缠我缠千年。待得无我亦无你,大千世界皆净光。真心有序却非序,此序本由自家知。若是无我亦无你,一片光明照寰宇。

◎问:也就是说,性相是一?对于相而言,性是空,其实不空。因为相是性所显,二者不可分。相即是性,性也是相。对吗?

●雪漠:性相本一体,性空相有影。云影随风去,湛然成晴空。

◎问:八十四大成就者中的卢伊巴大师专食别人丢弃的鱼内脏,初觉恶心非常,便以空性观照,十二年后证悟。请问老师,对卢伊巴大师的证悟原理,我们是否可以如是理解:空性是万法的本质,宇宙间一切都是因缘组成,变化无常,没有永恒、固定不变的自体。当我们用空性观照身边事物,久而久之,就能破除分别心。这是不是就是契入空性?

●雪漠:空性是啥?打个喷嚏便是性,放下喷嚏便是空。若是喷嚏也不打,望着明月笑春风。

◎问:入空法有二所取、能取性空。能取之“取”怎样理解?如何取?为什么能取的“心”也无自性?

●雪漠:入空法是不公开的方法,在此处不便公开宣讲。但万法皆无自性,能取之心自然也不例外。

◎问:证得空性难吗?

●雪漠:难如登天!易如反掌!难难难,难难难,欲上青天把月揽;易易易,易易易,犹如凭空打喷嚏。

◎问:曾听法师说分别到极点,就没有分别心了,这个说法对吗?

●雪漠:这要看他是不是证悟了空性。凡夫说此话,狂禅也;圣者说此话,大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