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教员,就这四个字,可以随便怎么想。一个人住着,教书已经三年多,马上四年了。基本上可以说是习惯了教书生活。除开要重复那些教材上说的意思,别的时间是跟学生吹牛。
吹牛中间,当然有一些乐趣了。有时候也吹到诗歌上来。不过,我往往是不主张在中学的时候就鼓吹谁要成为诗人去的。而且,我在公开的文章里面说我不收写文章方面的弟子的。写文章方面,一直写下去,那是可以的。不过,以为写文章是世间第一等要事,那就麻烦多了。
有的人就要故意地炫耀自己如何钟爱诗歌,写出故事来,这似乎没什么必要的。说自己如何热爱诗歌,如果带有让人家欣赏的企图,这不成立。我在这个问题上,主要是就文章于现实生活的功用来看的。
这个状态,从动态的意义上讲,我是相对静止的:常常在小镇子上教书,没走很多地方的。这个方面,一些人说不走出去是不行的。我很赞赏。不过,我暂时走不出去。我努力走出去,还是没走出去。我现在还在努力,想走出去。毕竟,外面的世界,是一种诱惑。没有切实地感受一下,那实在不敢胡乱地下定论的。
因为教书的关系,对诗歌是不是与教育有关系,对诗歌是不是值得提倡,对诗歌于个体生命生活的意义等方面,都有一点思考。不过,这只是思考。
教书,是我从学校出来的第一件可以做的事情,而且是有报酬的事情,可以让自己生活下来,所以我要做下来。这对我不只是谋生的关系,还有一些精神生活方面的需要,毕竟喜欢看一点书。教书,可以多接触书的,课本也是书嘛。
关于课本也是书,很多人有意见。有的人明确地说教育是一种罪过,反对现在的教育,尤其是两三年以前的教育。就这个方面的认识,有的人将课本当成是不是书的书。有的人也就将学生时代所做的事情当成是没什么意义的事情。这样的极端,对教育的发展有促进的作用,不过对这些观点持有者自身的认识,那不一定有好处。
有的人说,将作家什么的拉出来,考语文一类,也不一定能够及格,为此,说这教育不合理,这考试就更糟糕。实际上,这些都不能够说明什么问题的。教育,尤其是中学教育,不是专门培养某一类作家的。
我在学校里面拒绝说写文章一类的事情,拒绝谈论作家一类的高调,这是出于这个方面的考虑。我不能够高谈写文章的事情,因为我很清楚,教育是不可能培养一个什么好作家或者文豪的。至少现在的教育不成。
就是已经出名的一些人物收弟子,那我也敢肯定地说,那不一定有什么好的结果。这并不是什么诅咒。因为师傅一类,在写文章方面,并不像别的手艺类好教徒弟的。
课本,也是书。即使是语文课本,也跟文学文艺一类不同的。这是课本,所传播的东西,比较一般,或者带有一定的普遍意义,而不是只肯定一个极端的书籍。
传播一种极端,或者好,或者坏,都可以获得一定的名声。不过,这些极端是不是可以像课本一样,具有普遍意义,这就比较难说了。就这个意义上说,将课本极端贬低,那是不相宜的。相反,是必须仔细观察一下课本。
由于是在乡下教书,与乡村的关系比较紧密。虽然近两年来,少到村子里走动。我认为,对乡村的了解,在中国,是比较重要的。这或者是一个生命个体对自己所处环境的一种认定。也就是说,在这里,我不是强迫每个写文章的人都极端地了解乡村。
有很多城市里的人,只了解城市,写城市,有着好的见解。这些人对乡村的态度,有的是可取的,比较公正,这是要肯定的。我在这里不过多地说中国的城市与乡村有关系一类的话题了。我们中国的一些人,主张城市和乡村没关系,我一说起来,势必要爆发战争的。
我曾经跟一个朋友说,关于我,大约有这么几个关键词:诗歌,乡村,教书。当然,或者还有一个也可以算在里面,那就是:杂文。虽然诗歌确实不怎么能够说服观众,甚至是对不起观众,我私下里确实是最为喜欢的,所以排列在第一。乡村,大约是影响我这二十几年的生活的主要元素,所以必须肯定。教书,现在日常生活的主要事务,虽然没什么大的贡献(悄悄说一句,我在这方面感到高兴的是,学生还是欢迎我的,至少背后少有几个学生骂我,这还算不错的,够臭美的啊)。杂文方面,现在还是刚开始,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样子。
当然,我不敢保证能够一直将教书进行下去。不过,诗歌,大约我会喜欢下去的。我所喜欢诗歌的样子,可不那么宗教的。请别误会。我喜欢自然一点地说这个问题。因为中学的时候,一个老师说要写文章,那么就帮忙弄一下,一辈子专门写文章才好,我没同意。我觉得将自己的生命系在写文章上,那不一定可靠的。
杂文,因为可以指出一些毛病,或者发发属于我自己的不满意,十分尖锐,而且相对理性,我是喜欢的。这个方面的事情,我或者会做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