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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始佛教分派的必然性(1)

§§§第一节佛陀的上座弟子及其性格

释迦牟尼住世的时候,佛教的僧团,过着和合融洽的日子,众弟子在佛陀伟大人格的感召下,虽有许多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但很快就风消云散,雨后天晴,又沐浴在“六和敬”的阳光之中。尽管如此,然而由于大弟子们的个性和习惯有所不同,对佛陀教法的理解及行持亦各有偏重,自然地形成了以上座大弟子们各自特长为中心的群体。

人类的个性和习惯,是绝对不同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一次佛陀说法完毕之后,上座弟子们和众比丘各自出去,东一群西一堆,或论道或经行,佛陀看见之后,很高兴地问阿难:“你看那一边的是什么人?”阿难回答说:“那边是以大迦叶为首的一群,他们常在一道的。”佛陀又问:“再看这边的一群,又是些什么人呢?”阿难老实地回答:“这是以优波离为首的一群,他们也是经常在一起的。”如此的一问一答,有数次之多。佛陀还向阿难进一步提问:“你看他们一群一群的走在一起,结合得那么自然,谁也没有为他们安排,你说这是什么道理呢?”

阿难不明其中的底蕴,佛陀给阿难讲解说:“以大迦叶为首的一群,都是修头陀行的,凡是乐于修头陀行的人,都喜欢围绕在大迦叶的左右;在优波离为首的那一群,都是严持戒律的,凡戒律清净的,都喜欢和优波离在一起;以迦旃延为首的一群,都是精于议论的,凡是对议论有兴趣的,都愿意接近迦旃延;以目犍连为首的一群,必然都是有大神通的,所以他们也常常结合在一起。”佛陀又问阿难:“平常跟你在一起的,是些什么人呢?”阿难说:“跟我来往的比丘,大家都喜欢听闻佛法,只要有佛法听,他们总是愿听欲闻。”

在《杂阿含经》卷十六第447经里,释迦牟尼在王舍城迦兰陀竹园,曾对诸比丘说:

“众生常与界俱,与界和合。云何与界俱?谓众生不善心时与不善界俱,善心时与善心界俱,鄙心时与鄙心界俱,胜心时与胜心界俱。

“时,尊者陈如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上座多闻大德,出家已久,具修梵行。

“复有尊者大迦叶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欲知足,头陀苦行,不畜遗余。

“尊者舍利弗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大智辩才。

“时,尊者大目犍连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神通大力。

“时,阿那律陀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天眼明彻。

“时,尊者二十亿耳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勇猛精进,专勤修行者。

“时,尊者陀骠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能为大众修供具者。

“时,尊者优波离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通达律行。

“时,尊者富楼那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皆是辩才善说法者。

“时,尊者迦旃延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能分别诸经,善说法相。

“时,尊者阿难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多闻总持。

“时,尊者罗睺罗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善持律行。

“时,提婆达多与众多比丘于近处经行,一切皆是习众恶行。是名比丘常与界俱,与界和合。是故,诸比丘!当善分别种种诸界。”

佛陀于此共列举了十三位弟子,其中,罗睺罗是佛陀的儿子,是舍利弗的徒弟;二十亿耳是位音乐家,是迦旃延的徒弟。在佛陀的僧团里,由此而有师承的关系。研究一个人的学说来源,师承关系是很重要的。学说思想,特别是佛法思想,确是多种多样的,常说八万四千法门,而且每一个不同思想流派,都与其老师的见解有关,只要知道了师承的关系,也就可以知道其思想来源。所以《增一阿含经》卷四十九《放牛品》四十九之三中记载了释迦牟尼在祇树给孤独园中见舍利弗、目犍连、大迦叶、阿那律、离越、迦旃延、满愿子、优波离、须菩提、阿难、罗睺罗等,及提婆达多各各将众比丘自相娱乐时,告诉诸比丘:“人根情性各各相似,善者与善共并,恶者与恶共并,犹如乳与乳相应,酥与酥相应;粪与屎、溺各自相应。此亦如是,众生根源所行法则各自相应;善者与善相应,恶者与恶相应。汝等颇见舍利弗比丘将诸比丘经行乎?”这些,已经说明原始佛教僧团里,存在着自然的分系或者分派。

释迦牟尼到了晚年,如阿难所说:“世尊今肤色不复明净,手足弛缓,身体前倾。”腰酸背痛,不时需要休息。佛教的僧团,事实上有赖于上座弟子们的助理。奉佛陀的命令或为众说法,或去执行某项任务,从经律典籍的记载上来看,主要是阿那律、阿难、舍利弗、目犍连。阿那律虽然天眼第一,然而肉眼有病,不可能承担过多的弘法任务,所以教团的工作,可以说是内靠阿难,外有舍利弗和目犍连的助理。阿难重于内务,而一般的教化,游行摄导,都是舍利弗和目犍连。《五分律》中说:“舍利子比丘,能以正见为导御也。目犍连比丘,能令立于最上真际,谓究竟漏尽。舍利子比丘,生诸梵行,犹如生母。目犍连比丘,长养诸梵行,犹如养母。是以诸梵行者,应奉事供养恭敬。”释迦牟尼将舍利弗与目犍连赞喻为生母与养母,可见对他二人的器重,所以经典中经常可以看到:“若彼方有舍利弗住者,于彼方我则无事。”有了舍利弗,释迦牟尼就可以无事(放心);没有他,又非自己来处理弘化各方的教务,可见二人在僧团中的地位。

舍利弗和目犍连在出家以前,就是好朋友,而且自幼至终未曾相离。不过,他们二人的性格,是迥然不同的。舍利弗头脑明晰,闻一知十,才明睿智,常代佛陀说法。据《杂阿含经》卷十八第499经记载,舍利弗在耆阇崛山中时,有提婆达多的弟子月子比丘来见,舍利弗问月子比丘言:“提婆达多云何说法?”月子比丘语尊者舍利弗言:“彼提婆达多如是说法言:‘比丘修心,是比丘能自记说:我已离欲,解脱五欲功德。’”舍利弗语月子比丘言:“汝提婆达多何以不说法言:‘比丘心法善修心,离欲心,离嗔恚心,离愚痴心,得无贪法、无恚法、无痴法,不转还欲有、色有、无色有法,彼比丘能自记说言: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耶?”月子比丘言:“彼不能也。尊者舍利弗!”尔时,尊者舍利弗语月子比丘言:“若有比丘心法善修心者,能离贪欲心,嗔恚、愚痴心,得无贪法,无恚无痴法,是比丘能自记说:‘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同样是修心,但彼此的着重不同,也就不免成为不同的派别。

目犍连性格豪爽高贵,而且比较急躁。据说有一次佛陀正欲说法时,很久不开口,他又怪又急,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环顾四众,发现六群比丘中之马师与满宿二人正在憩睡。目犍连前去将二人的手腕抓起,硬把他们强拉出去,并且关上了大门。目犍连神通第一,在有厄难发生的时候,总爱用偏向于理想生活的神通力去解救。然而,神通力并不能解救业力的厄运,他在弘法的途中,于禅静中被祼形梵志掷石打死。舍利弗亦因此悲伤而入涅槃,真可谓是生死之交了。他二人涅槃后,据《杂阿含经》卷二十四第639经记载说,佛陀在摩偷罗国跋陀罗河侧伞盖庵罗树林中,月十五日布萨时,感慨地说:“我观大众,见已虚空,以舍利弗、大目犍连涅槃故。我声闻唯此二人善能说法,教诫、教授,辩说满足。”

大迦叶是持律严谨而修头陀行的尊者。头陀行就是苦行,印度恒河流域的苦行精神特别发达。与佛陀同时或许早一点的尼乾子,创立耆那教,特重苦行,一直到现在,印度还有不少的耆那教徒。释迦牟尼出家修学,也曾苦行了六年。在当时,苦行是相当风行的,如《五分律》卷二十五说:“此摩竭、鸯伽二国人,皆信乐苦行。”头陀行的内容有十二种,却以乞食为中心,古印度对出家的沙门托钵非常尊敬,认为是一种种福田的行为,大迦叶为佛教僧团中这一行为的模范。然而,大迦叶对布教和说法并不热心。据说有一次他和阿难去了比丘尼教团,这对大迦叶来说,是破天荒的,因此请他开示。可能他讲得不怎么好,当然不如阿难。阿难因为帮助尼团的成立,比丘尼都喜欢他,所以佛陀亦常派阿难去尼团教化。当大迦叶说法完毕后,受到了吐罗难陀比丘尼的批评。这是一位敏捷而调皮的捣蛋分子,讥笑大迦叶是个“贩针儿”,即卖针的小孩,到针师面前去卖针。尼众教团喜欢阿难博学多闻,被吐罗难陀譬喻为针师,大迦叶很不高兴,并责难阿难说:“这个大胆的女人敢骂我,是谁让她出家的。那不都是你?世尊本来不答应女人出家的,这个罪过不在于女人,应该归你才对。”由这则故事里,便可得知大迦叶确实是位不长于说法的人,并因此而对阿难产生了矛盾。还有一次,大迦叶过桥时,巧遇吐罗难陀,她故意用力将桥板的一端使劲一踏,使大迦叶失去平衡而跌入水中,所带的钵杖都被水冲走了。佛陀为此专门制定了“比丘和比丘尼不可同走一桥”的戒禁。大迦叶忠厚善良的性格里有一分孤傲,不仅尼众教团不喜欢他,亦常遭到师兄弟的蔑视,因此佛陀很同情他,有时故意分半座与他共坐,以示众弟子不可轻视他。

提婆达多亦是一位头陀行者,《四分律》卷五中记载,提婆达多以为:“如来常称说头陀少欲知是乐出离者,我今有五法,亦是头陀胜法,少欲知足乐出离者:尽形寿乞食、尽形寿著粪扫衣、尽形寿露坐、尽形寿不食酥盐、尽形寿不食鱼及肉。”头陀行值得称赞,提婆达多这五法说得更精严,所以能破僧而另立教团。只是这五法与佛法完全不同。这五法是绝对苦行主义,尽形寿而毫无变通。佛陀是经历过苦行的,倡中道观,初转法轮时,即揭示了不苦不乐的中道行。这不是偏激的一边,而是有变通性、宽容性、多方适应性的;再者,中道的佛法,不重于事相的物欲方面,也不流于苦行。提婆达多五法重于精苦的戒行、定行,重在外在物欲的克制,而不修内心智证的净化,所以舍利弗对月子比丘的谈话,就针对于此而作了批评。

佛陀还派遣弟子到边远的地方去教化,说法第一的大弟子富楼那就到输卢那国,那里交通不便,文化还没有发达,民性非常暴戾。富楼那去后,在输卢那国建五百伽蓝,收五百弟子。论议第一的迦旃延,也被派往阿槃提国,弘化一方。这些边鄙地区发展的僧伽,由其弟子们直接领导,佛亦是很欣慰的。弟子们的个性、习惯、教理的理解、修持的偏重都直接影响着他们身后的比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