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养生名中医经验撷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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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辨证思路(11)

第四章 辨证思路(2) (6)

若当发汗者闭塞之,当固敛者宣泄之,当温者寒之,当清者温之,其治法全与病势相反者,是曰逆治。因逆治所生之症状曰逆证。逆证之变化最急剧,非急以适当之方剂治之,多不可救药。坏证、逆证,俱为医者误治所得之症状。《伤寒论》中载有各种应变之法,即为此。凡因不当之药剂或摄生之失当,产生不定之小变证者,曰假证。定证以正型出现者曰正证,以变型出现者曰奇证。例如人参汤之正证,为心下痞硬,小便不利,或心下急痛胸中痹,或心下痞,气结在胸;如现呕吐,头痛发热,全身痛,感寒恶饮水等,即为奇证。故医者诊病必精察阴阳、表里、虚实、寒热等病势之如何。

所论各证与应变之处置及其识别之大略,悉如前述,故能识主证者必能预治未发之副证;能断正证者,必能预防未发之奇证。能治奇证者,必能兼治未发之正证。

仲景之“平脉辨证”,即《内经》之“治病必求其本”。所谓本者,有万病之共本,有每病之个本。医者当求每病之个本及万病之共本,而随证治之,方称精切。而薛立斋、赵养葵等,专讲真水真火,乃论其共本。《伤寒论》《金匮要略》乃真能见病知源,故药之增损确切不移。学者当对于每证每方必须刻苦深思,一增一损务使合于规矩,方不至捕风捉影、扶墙摸壁。治病所用方剂,有已经成熟者,有尚未成熟者。成熟者专病专方,未成熟者一病多方。故有“某方主之”、“可与某方”、“宜某方”之说。专病专方是经实践认识,再经实践证明,再实践、再认识,多次反复之结晶,而较一病多方更为可贵。

辨证论治是祖国医学之基础功夫,不能单独成为一个科目。《内经》谈辨证论治,仲景也谈辨证论治,历代名医无不重视辨证论治,自古迄今无不如是,医者临床舍此则无所措手。辨证论治始见于《素问·至真要大论篇》,至仲景而发扬光大,使之具体化。《伤寒论·辨痉湿喝脉证》云:“太阳病三日,已发汗,若吐,若下,若温针,仍不解者,此为坏病,桂枝不中与之也。观其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伤寒论·辨少阳病脉证并治》云:“本太阳病不解,转入少阳者,胁下硬满,干呕不能食,往来寒热,尚未吐下,脉沉紧者,与小柴胡汤。若已吐、下、发汗、温针,谵语,柴胡汤证罢,此为坏病,知犯何逆,以法治之。”二条是后人辨证论治之所本。自张景岳、程钟龄八证八纲之说出,而《内经》、仲景之辨证方法渐废,今人则有的更变本加厉,废病存证,废方存药。

有病始有证,而证必附于病,若舍病谈证,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病有伤寒、温病、杂病之不同。医者诊病时,当先辨其为内伤、为外感,为伤寒、为温病。如为伤寒,当再辨其为太阳、为阳明、为少阳或为三阴。如在太阳又当辨其为中风、为伤寒。然后决定何者用桂枝,何者用麻黄,何者用青龙;何者应汗,何者应下;何者当补,何者当清。如此是联若干证为一证,故一证有一证之专方,如真武证、承气证、白虎证、青龙证等。而所谓某证是指症候群而言,亦即合若干证为一证。若头痛为一证,发热为一证,则何以知何者为麻黄汤之头痛,何者为桂枝汤之头痛,何者为葛根汤之头痛,何者为外感之发热,何者为杂病之发热,则胸中茫然。而病又系证之所组成,如脉浮发热恶寒者为伤寒,不恶寒而渴者则为温病,此重在辨病而非单纯辨证。

古人辨证以辨病之转变、邪之进退、正之盛衰、药之宜否以应变救逆。类如伤寒一日,太阳受之,若脉静者为不传,颇欲吐若躁烦、脉数急者为传;伤寒六七日,无大热其人躁烦者,此为阳去入阴;伤寒三日,三阳为尽,三阴当受邪,其人反能食而不呕,为三阴不受邪。太阳病下之后,其气上冲可与桂枝汤,方用前法。若不上冲者不可与之。伤寒阳脉涩、阴脉弦,法当腹中急痛者,先与小建中汤,不瘥者与小柴胡汤主之。霍乱下利后,当便硬,硬则能食者愈。又如《伤寒论》中服柴胡汤后感到口渴的,病症已属阳明也,以法治之;太阳篇太阳病脉当浮反沉者为由阳入阴;少阴病当无热,反发热为由阴转阳。辨证论治的实质就是辨别清楚“病因体异”,然后 “同病异治”、“异病同治”、“药随证变”。因同果不同即病不同。如湿邪致病有的见体肿,而有的见腹泻,也有出现小便不利。证状虽异而治法相同即称异病同治。

有的是因不同但病相同,而证不同就需同病异治,病相同而病位不同也应同病异治。如同为肿病,但治法有所不同。腰以上肿,当发其汗;腰以下肿,当利小便。但有的因同病位不同,证也不同,其治法也就不同了。如湿邪在胃则作呕,在脾则作泻。二阳合病必下利,为病在肠,葛根汤主之;如不下利而呕者为病在胃,用葛根加半夏汤主之。

至于异病同治的例子,以金匮肾气丸最易说明。《金匮要略》中用肾气丸者有五:一是卒中后少腹不仁;二是治虚劳里急诸不足,少腹拘急,小便不利;三是治痰饮短气有微饮当从小便去者;四是治妇人烦热不得卧但饮食如故之“转胞不得溺”者;五是饮一溲一之消渴病者。同为一种肾气丸,主治以上五种不同病证,即异病同治。

《伤寒论》侧重辨证以应变救逆,而《金匮要略》则重于辨病,专病专方。

《金匮要略·百合狐惑阴阳毒病证治》云:“百合病者,百脉一宗,悉致其病也。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然,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饮食或有美时,或有不用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此病证多变幻,故曰诸药不能治,但主以百合剂则诸证悉愈,除百合剂外则诸药皆不能治。又如:“狐惑病之为病,状如伤寒,默默欲眠,目不得闭,卧起不安。蚀于喉为惑,蚀于阴为狐。”如只辨证而舍辨病,则无所依据。

正如在《医宗金鉴》以为梅毒,唐容川以为含沙射影,恽铁樵、陆渊雷则以为病后余毒,莫衷一是。在患者则蚀喉者喉科治,蚀肛者肛门科治,蚀阴者妇科治。但此病既非喉科、肛门科证,亦非妇科证。而《金匮要略》以甘草泻心汤一方,所以能兼治狐惑及胃溃疡两病者,以其皆为黏膜溃疡故也。此所谓异病同治。又如疟疾先寒后热,烦渴头痛如破,然后大汗而解,发有定时。当病不发时,一无所苦,悉如常人,则无证可辨。如辨病论治,知其为疟疾,则先其时发汗即愈。“气分,心下坚,大如盘,边如旋杯”,如舍病辨证则此病为阴、为阳、为寒、为热、为虚、为实,当温、当清、当补、当泻、当发汗、当攻里很难推敲。如辨病论治,知其为气分,主以桂枝汤去芍药加麻黄附子细辛汤则愈。

有韩姓患者,患发作性少腹痛,痛苦欲死,治经3省,历时数载,求医中外,均未奏效,余诊其症状,与《金匮要略》所载寒疝病完全符合,遂予抵当乌头桂枝汤获愈;近代所谓类风湿关节炎,多谓不治,但历年来曾以桂枝芍药知母汤治愈多人;现代所谓梅尼埃病,古人名眩晕,以为水气所作,以苓桂术甘汤、小半夏汤加龙骨、牡蛎、橘皮、茯苓,泽泻汤加味,每治皆效。余如瓜蒌薤白汤之治胸痹,柴胡龙骨牡蛎汤之治癫,千金苇茎汤之治支气管扩张之呼吸道感染,许叔微的麝香圆子之治坐骨神经痛,小建中汤之治胃下垂……均有明显的疗效。

薛立斋、赵养葵、程钟龄等人专讲万病之共本,不讲每病之个本。《金匮要略》《伤寒论》既讲万病之共本,亦讲每病之个本,乃真能见病知源,随证施治。医者既要辨各病之个本,亦要辨万病之共本,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临床时须先辨每病之个体,再辨万病之共本。譬如风温与湿温,风与湿是每病之个体,温是二病之共本。伤寒与温病亦然。

所谓辨证论治是先辨其为何病,再辨其寒、热、虚、实,然后施治。头痛医头,足痛医足。此外,又当注意其合并症。人有老幼强弱,病有新久盛衰,而表现之证在每人亦有不同。如小柴胡汤条后之或胸中烦而不呕,或渴,或腹中痛,或胁下痞硬,或心下悸、小便不利,或不渴,身有微热,或咳,而有种种不同之症状。

虽不一定同在一个人之身出现,但柴胡证之主证不变。故曰“但见一证便是,不必悉具”。所谓“一证”是言主证,即寒热往来,口苦、咽干、目眩,胸胁苦满、干呕。而胸胁苦满为主证中之主要者。医者既要掌握原则性,又要有灵活性,方可谓辨证论治。

张珍玉:诸病从肝

当今时代,由于激烈竞争、精神紧张、心理障碍以及人际关系等因素而罹患的病症日渐增多。由此,中医的内伤七情致病学说越来越受到世人瞩目,肝主疏泄功能的重要性日渐突出。张氏在精心研究中医学基本理论的基础上,结合大量的临床实践,提出了“诸病皆可从肝治”的理论。

对肝主疏泄生理病理的认识中医学是以阴阳五行为理论工具、以整体观念为指导思想、以藏象经络为理论基础、以辨证论治为诊疗特点的一门科学。藏象经络乃建构中医理论体系大厦的基础,而藏象学说的特点又突出表现为以五脏为中心,内联脏腑组织、四肢百骸,外应自然环境、四季五方的整体观念。五脏以贮藏精气、调控精神情志为其功用。通过五行的联系,五脏之间发生着既相互滋生又相互制约的密切关系,共同维持机体内部以及人体与外周环境之间的协调统一。五脏六腑,肝最为重要,内伤杂病,肝病首当其冲。肝主疏泄,人体男精女血之藏泄、情志之畅达、气机之协调、血与津液之输布运行以及饮食之消化吸收,皆赖肝之疏泄、条达。如唐容川在《血证论》中所言:“肝属木,木气冲和条达,不致郁遏,则血脉得畅。”

而足厥阴肝经,与许多脏腑器官相联络。其起于足大趾端,循阴股,入毛中,过阴器,抵小腹,夹胃,属肝络胆,注肺中,上布两胁,连目系,上出额,与督脉会于巅。若肝失疏泄,气机不畅,不仅导致肝经所过部位胀满疼痛,而且气滞日久,影响精、血、津液的输布运行,致血瘀痰阻,进而导致症瘕积聚、乳房肿块、月经不调、阳痿不举等病症。肝能协调脾胃气机升降,促进脾胃对饮食水谷的消化吸收作用,且心肝之血互养,肝肾精血互化,肝肺气机协调,肝肾疏泄有度。若肝失疏泄,肝气横逆,乘脾犯胃,致脾失健运,胃失和降,而见脘腹胀痛、呕吐泄泻之症;若肝郁化火,木火刑金,肺降不及,则见气逆而咳;扰动精室,影响肾藏,则致遗精梦泄;伤及心血,扰及心神,则为失眠多梦。

对肝失疏泄的独特认识肝为将军之官,体阴而用阳。古人云“肝无虚证”,意在强调肝之疏泄失职,为病最多。先生提出:“太过不及均是病。”肝之疏泄失常,亦不外太过、不及两端。疏泄太过者名曰肝气逆,以气病为主,因气属阳,易动易升,故逆乱而为患,以“胀”为特点;疏泄不及者,名曰肝气郁,郁在血分,因血属阴,主静故也,凡郁结而为患,以“闷”为特征,于妇人多见月经失调诸症。可知,肝逆与肝郁有阴阳动静之别,不可混淆。需要说明的是,两者亦可相互转化。如肝郁在血分,若血瘀日久,必生郁热,热可助气,肝郁可以转化为肝逆。且气之与血,一阴一阳,一体一用,密不可分,肝逆与肝郁,均可兼及气血,不可不谨察。

肝气逆者,有上逆、横逆之别。上逆者多有头痛耳鸣,横逆者肠胃受之,症见脘腹痛、泛酸、嗳气等。治宜疏肝。疏者,疏其正道也。犹大禹之治水,不可因水之太过而废疏通之法。肝为刚脏,肝气逆,用药不能一味降肝,若一味降肝,遏其条达之性,反会激其反动之力。同时还应考虑到肝之“体阴用阳”特性,过度疏散又易于劫伤肝阴,更不利于肝复其常。方用《景岳全书》之柴胡疏肝散。方中柴胡、枳壳、香附疏达肝气;陈皮理肝脾胃之气,先安未受邪之地;川芎为血中之气药,可通调肝血;白芍、甘草柔肝止痛,并防止柴胡劫伤肝阴。全方可畅气机、消胀满、柔肝木、止疼痛,以治胁肋胀痛、头痛目痛、脘腹疼痛、痛经等多种胀痛之症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