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阴沉不定的眸子看了看那水涵眼中略有些失态的眸色,淡淡的垂下眼眸。
水涵掩饰住心中的海浪掀起,转而看向水宸和太后道:“请太后祖母和父皇做主,是儿臣的过失,方才酿成如此的大事,还请责罚。”说着跪倒在地,那桑卿炎和冯侧妃亦是急忙跪了下来。
水宸抬手让水涵和桑卿炎起身,看向那卫若梅,道:“你一个人断然无法在后宫掀起这般大的波浪,若是你说出来,朕念在你身怀有孕的份上,从轻发落。”
卫若梅心中一喜,登时抬眸道:“妾身如此自然无甚本事,全是凤藻宫的元妃娘娘所指使,她吩咐身边的抱琴和凤呈宫的彩音宫女换了班,便将那梅临引到了凤呈宫,却不想,北静王妃早已离去,她的所有算盘皆输,反倒是将自己身边的宫女赔了进去。”
黛玉此时早已心中怒火上扬,冷冷的立起身子,“卫侧妃果真是极好的算盘,我林黛玉倒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卫侧妃,竟然让你处心积虑,费尽心机的想出这等龌龊下流无耻的手段。”
朗朗目光犹如光晕洒落身畔,让那卫若梅登时低头不敢抬头,好半晌方才道:“荣华富贵是谁都想要的,为了一个名一个利,别说是你,就算是亲生的骨肉亦可以抛弃。”
忽而看向桑卿炎,却见她面上隐藏着的一点异样,登时心中明白,冷冷地道:“果真是所有的事情都明白,却一味的装糊涂。”
太后此时心中的怒气早已敛起,冷冷的看向那卫若梅,道:“此等恶毒心思的妇人,哀家岂能容忍她留在宫中?”转眼看着那桑卿炎,吩咐道:“将罪人卫氏押回东宫,若是果真诊断身怀有孕,待等十月怀胎生下麟儿交与太子妃教养。”桑卿炎听着这话眉峰稍动,旋即躬身应了。
黛玉冷冷清清的眸子看着这仿若一场闹剧的狠辣毒计,太后这话已经是要了卫若梅的命,十月怀胎交与桑卿炎教养,那她这个做母亲的可有可无。
看着地上的梅临和抱琴,太后心中越发的增了许多的厌烦,遂道:“将这两人押往刑部大牢,谋害太子妃和云黛公主证据确凿,依着律法该当如何便如何,只日后不要再让哀家得知他们的任何消息。”
卫若梅此时心中早已十分的悲凉,却也想着为卫家最后做出一点事情,遂俯身道:“妾身恳求太后皇上恩典,此事原是妾身一人而起,求皇上宽恕妾身家人。”
桑卿炎听这话亦是跪倒在地,道:“求太后皇上恩典,卫侧妃是忠臣之后,家中卫大人更是清廉的父母。卫侧妃此时已然认错,太后皇上之责罚了她便是。”
太后冷冷的眸子不带丝毫的温度,她此时心中有几分愧疚,却终究念着水涵,道:“传哀家旨意下去,卫侧妃身怀有孕,奈何身子虚弱,特赐恩惠,令其居住东宫慈心堂,赏赐卫夫人金丝攒珠凤钗两幅,流云福寿赤金璎珞两幅,妆缎蟒缎各二十匹。”
卫若梅闻听此话,登时舒了一口气,旋即看着桑卿炎的目光却带着冷意,道:“奴婢多谢太子妃恩典。”桑卿炎听着也不曾答言,看不出的容色冷冷的回视那卫若梅。
黛玉只凝望着那卫若梅的面容,许久无言,便起身与水溶一同行礼告退。
走至殿门边,黛玉脚下有些酸软几欲站立不住的轻颤,水溶揽着黛玉靠在怀中,柔声道:“咱们回家吧,这儿不是咱们待得地方。”
早有宫中的老嬷嬷将那卫若梅押着出来,看着水溶黛玉夫妻两人站在凤呈宫殿门边,遂回眸轻笑道:“北静王妃是个磊落光明的女子,只盼着你来日里不要被那有心人害了才是。”说完此话的卫若梅便已经被那嬷嬷推搡着远离了凤呈宫。
水溶握着黛玉小手款步往外走去,淡淡笑道:“黛儿又何须在意?入了宫门便是如同另一个新生,纵然她的那份心思不变,却也掺杂了太多的东西。”
黛玉轻叹一声,小手握着手中已经湿透的纸笺,娟秀的字迹已经晕染开来,只依稀瞧得出那模糊的字迹,犹如如今的情形。
月圆明朗,马车的轱辘声在寂静的深夜之中极为明显,黛玉靠在水溶怀中,借着车厢内的灯火又将那纸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旋即却是摊开小手将纸笺撕得粉碎,道:“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水溶俯首亲了亲黛玉冷冷的面容,带笑的温热气息拂在黛玉娇丽的面上,吹散了三分的寒意,低低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妃这一步棋走的果真不错,瞧着咱们素日里对她的担忧倒是白担着了。”
水溶话语中的冷漠隐藏着几分凌厉杀气,黛玉听得分明,却是轻叹一声,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如今这句话最是印证的话,黛儿在想,若是今日里太子不是太子,只怕连给咱们的消息也不会了。”
卫若梅联手元妃,元妃为了能除掉黛玉,卫若梅则是为了嫁祸桑卿炎,得到她想要的那个位置,终归到底,她们两人仍是他人身前的一个挡箭牌而已。
到最后却是桑卿炎操控着整个棋盘,大家都是她手中的一步棋子罢了,说她不知道卫若梅身怀有孕那当真是无稽之谈,她是东宫主位太子妃,必定耳目众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卫若梅身怀有孕的?
黛玉小手把玩着水溶衣服上的玉佩,轻轻叹道:“终究到底她们两人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水溶搂着黛玉紧紧靠在怀中,轻笑道:“李妃娘娘自己所藏得是滴水不漏,她拿着卫若梅和元妃娘娘来做挡箭牌,皇上心中明了,却是抓不住她的把柄不是?她浸淫宫闱多年,一个区区的元妃和侧妃又怎么能是她的对手?”
黛玉心有戚戚然的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一方鲛绡绣帕,细细看着那上面的蝇头小字,淡淡笑道:“如今她可是大改了,若是没有她这几句话的提醒,饶是太子妃如何暗示,只怕咱们也会傻傻的不知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