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眼看她如此模样,心中大为不忍,却是硬起心肠,吸了一口气,静静看着那小舞,淡漠话语轻轻溢出,“虽然你服侍过我一场,可是你自己所做的事情,难道你就没有丝毫的悔过的?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是你自己没有抓住。”
轻声一叹,几点泪痕浅浅滑落,她给贾家祖先敬香,一为终究是贾敏的娘家,二则便是死者为大,为她敬一炷香原也不值什么,再者便是对贾家的一个彻底断绝,也算是断了贾母的心中念头。
贾母听了黛玉这话,只觉浑身颤抖不已,却原来,他们将地点选在贾家宗祠之中,便是要在贾家列祖列宗跟前揭发他们这些后代子孙的事情,不由得心中只觉一片凉透,黛玉竟然绝情如斯。
水溶握着黛玉冰凉小手,低头浅笑,看到黛玉释然的面容方才放下心来,只看着贾母道:“本王说她是你们贾家的骨血,贾老太君可有兴趣知晓?”
贾母只觉此时心中难以再接受什么不堪的事实,又当着整个贾家列祖列宗的面儿,不觉浑身冷汗直冒,道:“我不想知道,老身不想知道。这个丫头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子,哪里是王爷说的什么贾家的骨血,我不认识她,我们贾家国公府休得胡言放肆。”
“放肆?”水溶冷哼一声,手掌拍在那楠木几案上面,起身冷冷的指着匍匐在地上的小舞道:“若说她是何等的身份,你们府中的大太太最为清楚。”
众人听了这话,目光不觉调向了邢夫人,不敢想象素日里懦弱胆小,以贾赦为尊的邢夫人,如何会知晓这样的事情的?
邢夫人眼见众人目光调向她,不觉心中登时一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若是有丝毫的差池岂不是她永无翻身之地了?
贾母凌厉的目光扫向那邢夫人,抬起手指指着那邢夫人道:“说。”
那邢夫人暗自焦急,眼看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不觉更为骇然,遂跪倒在地道:“老太太,您可要明查呀,媳妇哪里能知晓什么贾家的骨血的?”
贾母面色铁青,却也找不到邢夫人任何的偏颇,遂正待回身严词告知水溶黛玉,却被水溶拦住了话语。
似笑非笑的起身踱步,走至那邢夫人身旁,冷冷地道:“十七年前大太太生下的那个男孩,如今可是在哪里的?”
邢夫人听了这话,登时觉得天旋地转,转而抬眸看着水溶,道:“北静王爷知晓那个孩子在哪里?”她的孩子,她嫁入贾家并非无所出,她曾经生过一个男孩,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当年却因着刚生下来没多长时间便死了,她的孩子。
不对,水溶既然如今提及,难道那孩子没有死?
“是,你生的那个孩子没有死,而且还活的好好的。”
“他在哪里?”
水溶缓缓踱步,看了看那邢夫人和王夫人惨白的面容,淡淡笑道:“被你们府中如宝似玉的捧了十七年,通灵宝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说他是谁?”
贾母听了这话登时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眸子看向那王夫人,上前揪起她的衣领,失声喊道:“你给我说清楚,宝玉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王夫人此时仍旧疯疯癫癫的坐在地上,拿着扯下来的头发丝在玩着,看向贾母的面容,不觉十分惶恐,遂忙跪地道:“老太太恕罪,老太太恕罪,媳妇不是刻意隐瞒你的,珠儿那孩子已经病了许久了,媳妇也没有办法。”
邢夫人此时听了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和贾赦一同围着那王夫人,厉声道:“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宝玉到底是谁的孩子?”盯着王夫人颤抖的唇瓣,那邢夫人只觉浑身发抖难以自抑。
看到邢夫人立在眼前,那王夫人不觉勾起了唇角,睥睨的看着那邢夫人道:“你这一辈子也休想比过我,我有贵妃娘娘,我有珠儿这个宝贝,我有宝玉这个孩子,个个都是顶尖的,都是让老太太疼惜的。”
“呵呵,你生的孩子又如何,到最后不还是到了我的手中的,哈哈。”
“啪”的一巴掌,那邢夫人直将那王夫人打的面容浮肿,却无人上前劝阻,只能骇然惊诧于王夫人所说出的话语,那宝玉竟然不是王夫人所生,是邢夫人所生吗?
水溶冷冷一笑,道:“当日里你将生下的女儿交给身旁的周瑞家的带出去,却命人换了个死婴于贾邢氏,你当真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的?”
“女儿?”王夫人听到女儿两个字,登时回过神来,急忙爬到前面,道:“我的女儿在哪里?我的女儿在哪里?”
水溶只看了那王夫人一眼,并没有再搭理她的话,贾家众人却是死死的盯着地上的那小舞,不敢置信的呆愣住了。
细细审视那小舞的面容,当真有几分像那王夫人的品格,不觉心中越发信了大半,那贾政更是一瞬间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只能跌坐在椅子上,满目不敢置信的瞪着那王夫人。
趴在地上的小舞不觉猛然摇了摇头,“不,我不是,我才不是。”王夫人指使她毒害黛玉,将她害到如此的地步,她不要,她宁愿只是个收取王夫人钱财的小丫鬟,也不能接受她竟然被她亲生的娘亲害到如此的地步。
王夫人听了这话登时跌坐在地上,此时神智渐渐清醒过来,不觉越发的难以接受,轰然纷乱的脑袋此时好似已经不能再想其他的事情,满脑子只想着小舞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被她害到如此的地步。
“不。”蓦然散乱着发丝站起身来,指着那地上的小舞凄然嘶吼:“她不是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金枝玉叶的贵妃娘娘,她是什么东西,怎么能配得上是我的女儿。”
不是,不是,她只是她收买的一个小丫鬟,更甚着,当黛玉发病的时候,她派人要将她推落悬崖,她不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