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喃喃低头自言自语的王夫人,黛玉登时抑不住眼眶用上的热烫,滚滚泪珠落下,扶着水溶的手坐稳了身子,方才起身颤声道:“你到底所谓何事,若是只为了一点你自己的私心,何必要将娘亲置于死地?你这样的目的到底何在?”
“何在?何在?”王夫人忽而凄凉一笑,看着那贾政到:“老爷,老爷,若是你对我有一丝半点的怜惜我也不会走到今日的地步。”
想那时她嫁入贾府,却不得新媳妇的尊重,只能服侍着贾敏这也就罢了,她不能忍受的便是那贾代善贾母连同贾赦贾政两兄弟对贾敏的众星拱月。处处依着她,每每好的东西都让着她,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让王夫人渐渐心中扭曲,渐渐不能自已。
“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房里的小雨我可是要让她服侍你的,偏生她打碎了贾敏房中的一个玉琢,便让你赶了出去,那时我便知贾敏是你们所有人的宝贝,有她在,府中焉有我们母子两人之地的?”
贾敏出嫁那一抬抬的嫁妆让满京城的女子皆羡慕不已,她也羡慕,羡慕的陷入抓狂的嫉妒之中,处心积虑的要将那些珍宝重新拿回贾府之中,拿到她的囊带之中,所以她恨,她要将那贾敏置于死地。
贾母骇然的看着那王夫人面上的恨意,她从来不知王夫人对贾敏的恨意已经到了如斯地步,只想着她派了小舞去,只为了当初与她意见分歧的定了黛玉,一门心思的要将宝钗迎进门,如今瞧着远非如此。
黛玉失神的看着王夫人和贾母,淡淡伤感盈上心头,戴着面纱的面庞之上泪珠缓缓落下,怔然开口道:“你可知,娘亲的所有嫁妆都是爹爹与娘亲的,与荣国府做面子。所以外祖父才会如此觉得愧对娘亲,处处维护娘亲,大舅舅二舅舅也明白,心中终究有愧,所以方才如此纵容,如此疼宠罢了。”
水溶淡淡挥了挥手,道:“你进来吧。”众人听了皆不解,只见走进来一人,让贾政贾赦不觉登时惶恐了容颜,急忙上前道:“傅大人,您怎么来了?”
那刑部尚书未曾理会贾政和贾赦,急忙跪下道:“微臣叩见北静王爷云黛公主。”水溶微微抬了抬手,道:“方才的事情你可是听清楚的?”
“微臣明白。”那傅言起身向外扬声道:“来人,将这毒害云黛公主殿下的恶妇拿下,我也好向皇上太后交差,给云黛公主一个公道。”
“求大人开恩呀。”贾母霍然跪倒在地,想那元嫔如今方才稳了位置,方才出宫,又遇到这样的事情出来,让元嫔情何以堪,到时候带累的还是元嫔呀。
那傅言虽然不齿贾母的行径,却因着黛玉的身份,终究还是口下留德“老太太也算是朝中元老诰命夫人,朝中法典规矩想来您还是明白的,这毒害云黛公主并非小事,我也做不得主、。”
贾母眼观如此,急忙回身朝着黛玉跪下道:“玉儿,权当是外祖母求你,这么多年的情分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过你舅母这一遭儿吧,原是她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黛玉凄然一笑,“只因她的一时糊涂,害的我娘亲我弟弟,我爹爹三人命赴黄泉路,只贾老太太一句一时糊涂便罢的?”
那贾母听了登时语塞,只能泪流满面的跪在地上,心中念念难忘的还是贾府的富贵,如今只怕已经如同幻境泡影,虚无散尽了。
眼见如此情形,贾政登时跪坐在了地上,贾赦和邢夫人两夫妻得志的面容带着洋洋自得,迎春绞着手中绣帕苍白着面容看着这一切。
探春只觉心中越发的失望透顶,这个家终究还是这般的肮脏到如此地步,转而看向惜春万事不动的冷淡容色,不觉越发的灰了心思。
黛玉回身对着贾家宗祠屈膝泣道:“黛玉本是贾家嫡系孙女贾敏之女,本不该如此,可是娘亲既已入黄泉之中,林家便与贾家断了所有的联系,日后若是再有什么,只望列祖列宗不要怪责黛玉不去理会。”
贾母听了这话登时面如死灰,黛玉这话说是对着贾家列祖列宗所言,却是对贾母的最后警告,贾母焉能不明白的?
邢夫人眼见如此,越发的得了意,急忙上前掺扶着贾母起身,顺便瞪着那王夫人道:“老太太可是要息怒,为了这般的愚妇本是不值,还是保重身子骨要紧。”
贾母此时已经没有了素日里的冷静之态,只能依附着邢夫人的手勉强站立。
“来人,将那贱婢抬了上来。”水溶话音甫落,便见两个粗使婆子抬了一个手足残疾的女子过来,褴褛的衣衫带着垃圾馊臭的味道,让贾母诸人不禁掩了掩鼻子,抬眸冷声道:“好歹这儿也是我们贾家的祠堂,北静王爷和公主来这儿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乞丐也抬了上来的?”
水溶抚着手指上戴着的玉扳指,冷冷的看了那贾母和邢夫人一眼,淡淡一笑道:“说到底这还是你们贾家的骨血呢?怎么?贾老太太不认?”
“什么?”贾母听了这话,不觉打量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女孩的面容,浑身褴褛唯独那面容清爽玉白,倒也是个清秀女孩。
水溶看邢夫人和王夫人大惊失色的面容,遂冷冷一笑,指了指王夫人道:“你可认得她?”王夫人颤抖着唇瓣指着她,失声道:“你不是死了吗?”
那女子此时冷冷怨毒的眼眸看着王夫人,道:“你以为我该死,我倒是想死,死了也比现在好过一些。”嘶吼的声音让王夫人听了更是胆战心惊。
坐在地上的女子正是那小舞,如今看到贾府诸人皆在,不由得越发的恨怒在心,只拿着眼睛怨毒的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黛玉身上,不觉软软的趴下身子,泣道:“姑娘,求您看在奴婢服侍您一场的份上就饶了奴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