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璿登基以来,内忧外患,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好好考虑这独孤兄弟的事,这日批完折子,天色还未泛白,早朝时辰未到,他决意去一趟刑部大牢。
带来的侍卫都令其守在大牢外,只让小禧子跟随进入。
烛火通明,脚步声细碎,这监牢里本就睡得不踏实,加之独孤兄弟都是习武之人,耳力远胜常人,是以,在他踏入大牢的第一步便醒了。
这一场审讯有些沉重。
他一路都在琢磨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然,审讯开始,却是独孤舞先开的口,嬉皮笑脸,“皇上,想好让我怎么死了吗?”
南陵璿的怒火瞬时便被点燃,“你们……死一万次亦不够!”
独孤舞讪讪地笑,“皇上火气很大,我以为这么久了,皇上的怒火该平了……”
“木棉花有几瓣?”南陵璿忽然问了一个很唐突地问题。
独孤舞的笑容便在脸上凝固。
“怎么不说话了?”他拍案而起。
“既然什么都瞒不过英明神武的皇上,又何必再说呢?”略带玩世不恭的笑重新回到独孤舞脸上。
“把衣服解开!”南陵璿喝道。
独孤舞故意一脸的错愕,“这个……在这?皇上……这不太好吧?”
“你……”他见他有意曲解他的意思十分恼火,对于这种把生死看得无所谓而死皮赖脸的人,还真是不能走寻常路,冷哼,“小禧子!你上!把独孤先生衣服扒了!”
扒衣服?小禧子的汗开始滴滴答,这话听着怎就几分耳熟呢?为何又是他?他不是男人不是他的错啊,为何每每这扒衣服的差事总是他?
“是!”圣命难违,他别别扭扭走向独孤舞。
“慢着!我自己来!”独孤舞喝住,他有些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嗜好他不否认,可是,对不男不女却不敢兴趣,要让一个太监对自己上下其手,那是很恶心的事,旋即,又浮上嬉笑,“如果皇上喜欢这样的话……”
南陵璿只能假装没有听见……
解开长袍,而后上衣,独孤舞的手停在腰际,笑问,“要继续吗?皇上?”
“随你!你自便!”他冷冷地,不动声色,“小禧子,小镰弯刀伺候!”
独孤舞的笑容瞬时收住,手捂紧了腰带,“不!我宁可你割了我脑袋,也不能割这个!”
南陵璿便冷笑不语,和他嬉皮笑脸?永远不是对手!这小廉弯刀不过专门用来阉割太监的工具而已……
独孤舞知他想看什么,更知躲不过去,玩一玩是他的天性,而他最大的乐趣不过是和南陵璿乐一乐,到了这个地步,拖延亦没了意义。
上衣缓缓除下,独孤舞的肩膀上妖娆盛开着一朵蓝色木棉花,花开五瓣……
自己的推测果然是对的!南陵璿眯起眸子,羞辱感顿生,这是他生平最大的失误!这一个错误的发现竟迟了几年!
前段日子清查太子余孽,他才发现,太子南陵止的那些密探肩上的木棉花皆是四瓣,当时他脑中电光火石闪过的是数年前火烧王府的那人肩上的木棉花却是五瓣,是以,他立刻传来所有独孤傲的旧部,而他们肩膀上都有一朵五瓣的蓝色木棉。
这花刺在肩膀上本来就小,花瓣更小,加之有意模仿太子的暗记所绘,是以几乎一模一样。加之通常木棉花都是五瓣的,是以,当年第一眼发现放火人的五瓣木棉一点也没起疑心……
“好!很好!”南陵璿目光有些刺痛,曾经如此信任的两个人啊……
也算是天意!上天注定云初见是他的救星!若不是云初见进府,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对这两人起疑。他们是他的救命恩人,生死之交,尤其独孤舞,更引为平生知己,殊不知,却是在他和太子之间使离间计之徒,而他却还扎扎实实地上了当!
所幸他醒来的早!自从发现云初见那张地图,他便开始怀疑云初见的真实身份,顺藤摸瓜,亦对独孤舞和独孤傲起了疑心。不过,彼时还不想揭露他们,因为他还有用得着他们兄弟之处,而且,数年相处,他又深谙用人之道,对独孤兄弟可以说是收放自如。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独孤傲在前面运作,他不仅暗地里将前朝旧部尽数找了出来,还通通收归己用,再者,云初见那时毒未解,独孤兄弟是一定不能死的,在这一点上,他和独孤兄弟的目标是一致的……
“没有话说?”南陵璿定睛问道。
“没有!要说的都说了!”独孤舞轻笑,“我只想知道自己怎么个死法!”
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南陵璿皱了皱眉,又看了眼从头至尾一句话也没说的独孤傲,站起,边走边答,“阉/割!任其流尽鲜血而亡!”
“啊!喂!喂!皇上!这、这不行啊!”独孤舞将囚栏拍得震天响,“那……那能不能最后把宝贝还给我,和我合葬一起啊?啊?你回答啊!别走啊!”
“没出息!”独孤傲从鼻子里哼出一句,“死要死得有尊严!你求他作甚?”
独孤舞凝视他,毫无嬉笑之色,“哥,你觉得怎样是有出息?像我们从前那样吗?终日提心吊胆,见不得光,那叫有出息?我现在才明白,人要忠,却不可愚忠!我们当初是错了!既有才,投效的该是明君,何为明君?令天下百姓衣食无忧,令国家繁荣昌盛的才是明君!只可惜,我醒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