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一次上朝执政，南宫澈便下旨追封其正妃永成王之女明落溪为睿敏皇后，并风光的安葬皇陵。并因着落溪的关系，没有为难皇甫一族，只是赐给皇甫珍一条白绫，让她自缢而亡。
景舜帝继位后的第三十日，沉醉在悲痛中月余的年轻帝王终于清醒，从此开创了南秦历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景舜盛世……
十年后。
蓬莱宫含凉殿是景舜帝即位后修建的宫殿，并不见得多么富丽堂皇。却是处处别具匠心。竹舍依水而建，庭前庭后种满了迎雪而放的傲梅，隐约中可以见到几分沁馨园的味道。说来却是奇怪，这蓬莱宫自从落成后却从未有过哪位妃子娘娘入住。更有大胆的宫人猜测，这宫殿只怕是建给已逝的睿敏皇后。
十年匆匆而过，南宫澈一个人站在满园飘雪的蓬莱宫中，孤寂的身影在月光的照射下拉的长长的。
曾经的落溪都是喜欢靠在梅树上吹一曲哀怨的曲子。而如今梅花依旧笑春风，美人却已长埋于黄土。世人总说睹物思人，睹物思人，而南宫澈此刻才真正懂得，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是物是人非。
“皇上，深夜寒凉，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一道娇柔的女声，打破了南宫澈的沉思。
南宫澈微皱了下眉头，转身看向身后的女子。她叫李环，是左丞相的义女，刚刚进宫不久。这女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只是容貌倒是与落溪有几分神似。
南宫澈不屑的冷冷一笑，没想到当初他拿来应付父皇的手段，如今却被人拿来对付他。
“李环，你好大的胆子。难道你入宫之前刘进没有告诉你，这蓬莱宫是朕的禁地，不许踏入半步吗？”南宫澈语气冰冷的问道。
“刘公公贵人多忘事，可能是一时忘记了吧。”李环紧低着头，恭顺的回答。
“是吗？”南宫澈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来人，将刘进给朕叫来，朕倒要看看他究竟长了几个胆子，竟然将朕的话当做耳旁风。”
“不，不必了皇上。”李环颤抖的急忙跪倒在地。“臣妾想起来了，刘公公却是和臣妾提起过，是臣妾忘记了，臣妾该死。”
“你的确是该死。”南宫澈阴冷的说道，走到李环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皇上，皇上饶命啊，臣妾下次再也不敢了。”李环害怕的拉住南宫澈衣角。而男子却厌恶的甩开了她。
“朕念你是初犯，不与你计较。明儿晨起到刑事房领二十大板吧。”南宫澈无情的说完，转身走出了蓬莱宫。
“皇上，今晚还是去梅妃娘娘那里过夜吗？”一直等候在蓬莱宫外的刘进俯身问道。
“恩，就去凌烟阁吧。”南宫澈淡淡回应。
“臣妾参见皇上。”凌烟阁内，红梅俯身施礼。
“起来吧。”南宫澈毫无情绪的回应，优雅的走进屋内。
“皇上又是刚刚从蓬莱宫回来吧。”看到南宫澈衣角沾染的梅花瓣，红梅淡淡的一笑，上前为南宫澈倒了杯清茶。
“恩，昨夜朕梦见了溪儿，她说她想念朕了，所以朕今日去蓬莱宫看看她。”
“十余年来，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思念有增无减，娘娘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慰的。”红梅柔声说道。
“希望吧。”南宫澈无奈的牵起一丝笑容，“朕累了，安寝吧。”
“是！”红梅恭敬的起身，为南宫澈铺好床榻，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寂静的庭院中，红梅一个人孤单的坐在石桌旁。十年前，南宫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册封她为梅妃。在外人眼中，她是这十年中，后宫唯一得到皇上宠幸的女人。却没有人知道，南宫澈只是将她当做挡箭牌而已，他入睡，她便要离开。
“娘娘，您怎么睡在这儿呢？”深夜起夜的宫女无意间撞见了红梅。
“皇上刚刚睡下，本宫觉得屋里闷，便出来透透气。”红梅随意的说道。
“夜深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宫女关切的说道。
“本宫还不困，你坐下来陪本宫聊聊天吧。”或许是太孤单了，红梅突然来了兴致。
“是。”宫女顺从的坐到她身边。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间，天便已经放亮。
“皇上该起床了，本宫去服侍皇上晨起。你先回去休息吧。”见天已经大亮，红梅揉了揉困乏的双眼，起身走向了寝宫。
“臣妾见过皇上。”红梅走进屋内时，南宫澈早已起身。红梅拿起案上的明黄色龙袍走到南宫澈身侧。
“朕自己来就好。”南宫澈接过她手中的锦袍，自己穿了起来。
红梅无奈的一笑，十余年来，他晨起更衣从未借过他人之手。红梅心中清楚的很，他心中一直牵挂着那个云雾般的女子，固执的想要留住属于她的一切。
“朕要去上早朝了，你去歇息吧。”南宫澈随意的说道，看她疲累的双眼，昨夜定是一夜未眠。
“臣妾多谢皇上体恤。”红梅淡雅的一笑，顾盼流转间，多了几分羞怯。
南宫澈并没有在意她的神色，如往常一般转身走了出去。
早朝过后，南宫澈独自一人坐在武德殿内，专心的看着奏折。
“七哥，你找我吗？”南宫清惬意的走进武德殿内，随意坐在了一旁。
“你看看这些奏报。”南宫澈将手中的册子丢给了南宫清。
“幽冥山庄，江南萧家。只是一些带着铜臭味的商人而已，七哥什么时候开始对他们感兴趣了。”南宫清不以为意的说道。
“幽冥山庄能在月余之间在凌州城内拔地而起，足可见萧家的财力有多雄厚。”南宫澈不急不缓的说道。
“那又如何？这十余年间，南秦越加的繁荣兴盛，商人财富增加也是很正常的。”南宫清继续说道。
“如今萧家的财力富可敌国，若是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对我南秦必然会造成威胁。何况，萧家在江南呆的好好的，为何突然之间搬到了凌州，又大兴土木的建立幽冥山庄呢？”南宫澈拧眉深思。
“七哥是觉得萧家搬来凌州是有着什么目的？或者是在示威？”南宫清不解的问道。
“你去派人以商人的身份联系萧家，就说要与萧家做生意。”南宫澈出声吩咐。
“恩，清明白了。我这就去办，但是要扮作商人，谁去比较合适呢？”南宫清为难的开口。
“朕去。”南宫澈随意一笑。
“七哥要亲自前去？”南宫清错愕。
“恩，最近朝中无事，朕这个皇帝总不能无所事事吧。朕倒是要看看这江南萧家究竟在搞什么名堂。”南宫澈优雅的笑道。
原来是无事可做，想出去透透气而已。南宫清无奈，只得屁颠的去为他奔波了。
幽冥山庄坐落在凌州城偏僻的一角。四周山林围绕，倒是平添了几分神秘。豪华的马车停在了山庄门前，南宫澈一身湛青色锦服，优雅的走下马车，身后跟随着的是齐王爷南宫清。
“两位是南公子，是吗？在下杨素，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一身素衣的俊朗男子在山庄门口拱手说道。
“杨总管，让你久等了。”南宫清客套的开口，并上下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气度不凡，却只是个管家。想这幽冥山庄的主人定然是非凡之人，至少刘进那个太监总管可没有杨素的气度。
“两位公子里边请，我家公子早已等候多时。”杨素恭敬的将南宫澈与南宫清二人带入了庄内。
“杨素见过小公子。”正堂内，杨素对着主位上的少年俯身施礼，模样十分恭谦。
“杨叔叔不必多礼。”少年优雅的一笑，起身走到南宫澈与南宫清面前。
“想必两位就是南公子吧。我叫立帆，因为我是在海上出生的，所以我娘亲为我取名立帆。”少年优雅的一笑。
“立帆远航，倒是别有新意。”南宫清随意开口。
反倒是一旁的南宫澈沉默不语，静静的打量着身前的少年。不足十岁的少年，白衣翩翩，笑容暖如冬日的阳光。举手投足间，带着掩盖不住的高贵。好一个绝世的小公子，器宇不凡，傲而不娇。只是他脸上的笑容太过熟悉，让南宫澈竟有片刻的眩晕，可是这神情究竟在哪里见过？一时间竟然又想不出。
“你家大人呢？萧家的生意再好也不至于忙到连见面都抽不出时间吧。”南宫清脸上挂着一丝不悦。
“父亲还在江南，我娘亲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见客，两位公子有什么事，和立帆商谈便是。”立帆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
“你才多大？与你商谈？江南盐运如此大的生意你能做的了主吗？”南宫清不可置信的问道。想着萧家还真是商贾之家，一个小屁孩居然也会做生意了。
“会不会做生意与年纪无关，要看这里。”立帆优雅一笑，修长的手指轻点在太阳穴旁。语气中尽带讽刺。
“你这小子还真是张狂……”南宫清气恼的拍案而起。一个小屁孩竟然嘲笑他没有大脑。
“清！”一旁的南宫澈低声唤道，语气带着几分冷意。“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两位爷怕是有所不知，两年前小公子便已经接管了萧家的生意。”杨素适时的出声说道。
两年前！那时的立帆还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子竟然能撑起庞大的萧家！南宫澈凝视着立帆的明眸多了几分深意。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对江南盐运之事，说说你的想法？”南宫澈邪魅的开口问道。
“沿海一带的食盐一向是朝廷控制着的，若是私自营运便是贩卖私盐，朝廷必会追究。而我萧家刚刚举家迁到天子脚下，不想惹这个麻烦。更何况我南秦八百里河山，朝廷每年将沿海一带的食盐运到全国各处也花费了很多物力财力。而我萧家有着南秦最好的河运，我们若是与官府合作，便可互利互惠。”立帆有条不紊的分析道，美丽的凤目透着自信的光芒。
“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惜我南家只有盐场，只能供给食盐。其他的无能为力。”南宫澈云淡风轻的开口。这小子的想法倒是不错，只是朝廷的事，岂是他说合作便可以合作的。
“这个倒是不用公子费心，众所周知我萧家是开青楼起家的，认识的最多的就是达官显赫。”立帆胸有成竹的说道，想必是早已打点好了一切。
“按你的说法我南秦的官员岂不都是些好色之徒了。”一旁的南宫清随口反驳。
“食色性也。有什么大惊小怪。”立帆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好一句食色性也！”南宫澈朗笑出声，“明日我会派人来与你商谈具体事宜，若是没有其他问题，此事便可敲定了。”
“那立帆就恭候公子的好消息了。”立帆拱手浅笑道。
离开幽冥山庄，南宫澈与南宫清兄弟二人，两人两骑随意的行在官道上。
“七哥为何如此轻易的便答应他，难道真要将沿海的盐运交给民间营运吗？”南宫清不解的问道。
“有何不可？立帆说的没错，每年将沿海的食盐运到全国各地不仅耗费很多物力财力，还有可能因为运送不及时而遭到百姓埋怨。朕何必非要做如此挨累不讨好的事，倒不如将这盐运的生意交到民间，朕还能收些私房钱。”南宫澈玩味的笑道。
南宫清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他这个坐拥天下的七哥，什么时候也缺钱花了！
“那不是更加的壮大了萧家的势力？七哥若是缺钱花，臣弟借给你便是。”南宫清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
“谁说想要收服萧家就一定要让他落寞，拉拢他为我所用不是更好。权衡利害、知人善用才是帝王之术。”南宫澈不温不火的解释。
“清可不懂什么帝王术。”南宫清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清只知道这女儿家终是不能和男儿想比，看到立帆，臣弟都想要个子嗣了。听说萧夜是出了名的浪荡公子，也不知是哪辈子积福，竟然有个如此能干的儿子。”
“羡慕人家就让你那王妃的肚子挣点气，七年生了三个郡主，和亲也用不了那么多。她若是再生不出子嗣，朕可要为你选侧妃了。”南宫澈玩笑的说道。
“七哥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不要打我孩儿的主意，想要子嗣，难道七哥不会自己生吗？后宫那么多女人，哪个不是每天望眼欲穿的等着为七哥生孩子。”南宫清急忙反驳道，想到家里那个母夜叉王妃，他可是贼心贼胆都不敢有了。
提到子嗣，南宫澈的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下来，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他与溪儿的孩儿会是何等的模样，是不是有着落溪的美貌和自己的睿智？可惜这些只限于幻想，因为他的溪儿已经不在了，十年前就已经死在了他怀中。
“七哥可是要回宫了？”看出南宫澈的落寞，南宫清识趣的转换了话题。
“好不容易出宫一趟，陪朕在城中转转吧。”南宫澈淡然的说道。
“啊？还要在城中转转！”南宫清一脸的哀怨。
“清还有其他事吗？”南宫澈不解的问道。
“那个七哥可曾听过江南三绝，杭州西湖、富甲萧家、妖娆夜姬。萧家搬来凌州，这萧家的祖业天香楼自然也迁入了京都，今晚是天香楼在京城开张大吉的日子。这江南第一名妓夜姬定然会出面捧场……”南宫清尴尬的解释。
“恩，原来清是想一睹江南名妓的风采啊！看来立帆说的食色性也并不足为过啊。”南宫澈取笑道。还有欣赏江南名妓的心思，看来齐王爷惧内的传言可要重新考证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臣弟只是好奇而已，传闻这夜姬是狐妖转世，有着倾世的美貌，诱人的身姿。凡是见过他的男人都会染上相同的病—相思病。臣弟非常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魅惑天下所有的男人。”南宫清神乎其神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