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自己走进去
“王爷?”见他久久不语,落溪再次唤道,看着南宫澈的眼中满是期盼。
“好吧,只是明天天亮之前,本王要见到你。”南宫澈无奈轻叹,真是拿这个小丫头没办法。
“谢谢你,澈。”落溪开心的从秋千上跳下来,并蜻蜓点水般的在南宫澈脸颊落下一吻。转身飞快的走出了沁馨园。
“溪儿!”南宫澈对着女子远去的背影轻唤,嘴角是惊喜的笑靥。
宁远侯府的庭院中,白衣胜雪的女子负手而立。近三年的时光改变了太多的事,落溪已经从稚嫩的小女孩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芊雨已经不在是一个人,她的怀中多了个未满周岁的男婴。
“我的溪儿终于长大了。”芊雨含泪看着面前艳如桃花的妹妹,欣慰的笑着。
落溪淡雅而笑,没想到这句话,她一日中竟然听了两次。
“这是姐姐的孩儿吗?可不可以让溪儿抱抱。”落溪的视线落在了小小的婴儿身上。
“他叫司徒子煜。”芊雨淡笑着将孩子递到落溪怀中。
“子煜,真是个好名字。”落溪调皮的逗弄着怀中孩子,“小煜儿要快些长大啊,长大了才能保护你的娘亲。”
“妹妹此番回来,能陪姐姐多久啊?”
“王爷说明日晨起之前,必须赶回王府。”落溪淡淡回答。
芊雨轻轻叹息,好不容易妹妹才回到身边,却又要匆匆离去。“这些年,溪儿在瑾王府中,过得可好?”
“溪儿很好,姐姐不必牵挂。姐姐呢?侯爷对姐姐可好?”
“恩,我也很好。”芊雨苦涩的一笑。司徒吟风于她,时而热络、时而疏离,连芊雨自己都说不清他们之间究竟有多少情分。府中侍妾众多,而她明芊雨只是其中的一个,每日面对的无非就是争宠、争吵,小心翼翼的活着。
“姐姐……”落溪自然明白芊雨的处境,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夫人,午膳已经备好了。”一个小丫头从不远处走来。
“说了这么久,溪儿也该饿了吧,陪姐姐用膳吧。”芊雨一扫脸上的阴霾,拉起落溪向屋中走去。
二人走后,高大的梧桐树下,一身锦衣华服的司徒吟风踱步走出来,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
三年是一个很长的时间,落溪已经不再是初来侯府时那个淡漠一切的小丫头了,如今的她娇艳如花,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南宫澈将她保护的很好,即便是入宫也将她带在身边。三年中司徒吟风见到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思念之时,也只能午夜梦回想着她的模样。
相对于司徒吟风的落寞,落溪姐妹相依在床榻上,聊着三年中各自发生的事,不知不觉中便到了夜幕时分。
“姐姐可有黑色衣衫?”落溪无厘头的问道。
“倒是有一件黑色纱裙,溪儿要这个做什么?”芊雨不解,印象中落溪只喜欢淡雅的颜色。
“姐姐,溪儿要夜探永成王府。”落溪平淡的说道。
“溪儿,你又要胡闹什么!”芊雨大惊。事情过了那么久,久到她都要淡忘了,没想到落溪却依旧记挂在心。
“落溪说过,我不会让爹娘死的不明不白。何况,落溪也想去找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溪儿想认祖归宗,姐姐不会拦你。若是你想报仇,我一定不会让你去。爹娘已经去世了,他们不想让你报什么仇,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芊雨紧张的拉着落溪。
“姐姐放心,溪儿不会乱来的。而且永成王他也不会将我怎样。”落溪安慰的一笑。
落溪的话也并无道理,永成王是落溪的亲生爹爹,自古虎毒不食子,即便是落溪被永成王擒住也不会有危险。想至此,芊雨才稍稍放心了些。
“那溪儿要小心些,早去早回知道吗?”芊雨走向衣柜,拿出了一件黑色纱裙递给落溪。而她却万万没有想到,夜探王府差点就要了落溪的性命。因为永成王府中不止有落溪的亲生爹爹,还有一个预将她们除之而后快的蛇蝎女人。
漆黑的夜色中,一道纤细的黑色身影在永成王府上方飘飞而过,轻盈的落入书房中。屋内燃着昏暗的烛火,一袭黑衣的落溪负手而立在屋中,凝神看着面前墙壁上悬挂的画像,一时竟呆愣住了。
画质已然泛黄,显然是时代久远,看来永成王对这画应该十分珍惜。亦或者说是对这画中人十分珍惜,才会一直悬挂在书房,日夜相伴。
画中的女子端庄娴雅,身着艳色罗衫裙,有着倾世容颜,一颦一笑间带着颠倒众生的魅力。而令落溪吃惊的不是女子的美艳,而是她的容貌与自己竟是如出一辙。画中的女子就是她的娘亲明晓蝶吗?落溪颤抖的伸手抚摸着泛黄的画面,眼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娘亲,我是溪儿,我回来了……”
“你是谁?”书房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身后响起男子浑厚的声音。
落溪背对着男子,用手背随意的擦掉脸颊的泪痕,镇定的回身。骄傲的打量着身前的男子。四十岁的模样,一身绛紫色锦衣,威严尊贵。若是落溪没有猜错,面前的男人应该就是永成王,她的亲生父亲。
“晓蝶?”永成王皇甫浩成震惊的唤道。
落溪只是苦涩的一笑,并未开口。没想到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如此的情境。
“不,你不是晓蝶?你究竟是谁?”皇甫浩成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晓蝶即便是活着,也不会是十几岁的年纪,面前的少女只是有着与晓蝶一样的容貌。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落溪淡然的开口。
“你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皇甫浩成拧眉看着面前年轻的女子。
“这些都不重要,我今日来此只是想知道一件事,明家灭门与王爷究竟有没有关系?”
“明家怎么了?”皇甫浩成错愕。
他吃惊的模样并非虚假,看来明家一事他并不清楚。
“琳琅环佩,环环相扣,心心相惜。永成王,若是他日还能相见,我会给你一个答案。”落溪了解了她想知道的事,自然不会再做逗留。话落,足下轻点,飞身跃出书房。
“你别走,将话说清楚。”皇甫浩成紧随其后,哪肯让她离开。一个与晓蝶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一个知道琳琅环佩的女子,除了他的落溪,还会有谁!
院落中,王府的侍卫将落溪团团围住,紧拉着弓箭对准她所在的方向。一袭黑衣的少女轻蔑的一笑,完全无视于他们的存在。衣袖下的流云丝跃跃欲试。
漆黑的夜被烛火点燃,如此的阵势连后院的永成王妃锦玉和府中的侧妃侍妾都惊动了。锦玉看着被侍卫团团围住的落溪,脸上满是震惊与恐慌,明晓蝶的孽种,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溪儿?你是我的溪儿对吗?”永成王慈爱的看着面前的落溪,眼中是渴望的光芒。
“王爷认错人了。”落溪冷淡的开口。
“不,本王不会认错的。你和你娘亲的容貌简直如出一辙。我和晓蝶约好,若是有了女儿便取名落溪,你一定就是我的溪儿。”皇甫浩成颤抖的说着。
落溪看着面前深情的男人,不由得动容。其实他是深爱着娘亲的吧,只是命运弄人,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却没有保护好他的妻女。
“快放箭啊,快抓刺客。”正在落溪失神之际,锦玉高声呐喊道。她不能让这个丫头在活在世上了。
侍卫听到王妃的命令哪里肯怠慢,一时间万箭齐发射向落溪。落溪虽身手敏捷,却陷在与永成王的情感纠葛中,一时躲闪不及,被飞驰的羽箭深深的刺入了左肩。
“溪儿!”永成王痛心的开口唤道。他知道,如今这突如其来的一箭,恐怕他们父女间的误会再也无法解开了。
落溪苦涩一笑,这就是所谓的父女之情吗?为了荣华富贵,为了守住那个天大的秘密,十几年前他牺牲了娘亲,如今又要牺牲她。
流云丝飞溅而出,挡开了一干侍卫,落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飞身逃出了王府。
“王爷,王爷您没事吧。”锦玉虚假的上前搀扶住皇甫浩成,却被他用力的推倒在地。
“锦玉,本王一直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容忍着你,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蛇蝎心肠,连一个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你最好祈祷溪儿没事,否则本王就让你为她陪葬。”皇甫浩成恼怒的说完,拂袖而去。
黑暗的雨巷中,落溪紧靠在墙根处,咬紧牙关用力的拔下插在肩头的羽箭。鲜血迸溅而出,浸湿了纯黑色纱裙。
身后依旧是繁杂的脚步声,锦玉怎肯错过如此机会,自然派了人四处搜寻落溪的下落。
身负重伤的女子不敢多做停留,飞身跃出巷子,殷红的血液沿着她的痕迹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黑夜空荡的街道上,落溪再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不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马蹄声,一辆华丽的马车正巧经过,这马车落溪是熟悉的,就是它将她与芊雨姐妹带入的凌州。
南宫漠本是入宫探望母妃的,没想到韩贵人身体微恙,便在宫耽误了片刻,直到子时才离开,没想到却在回府的路上巧遇了身负重伤的落溪。
“落溪,明落溪!”南宫漠抱着浑身是血的落溪,封住了她的几处大穴。
“寒王爷……”落溪恢复了意识,艰难的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将你伤的这么重?”南宫漠心疼的问道。
“落溪无碍,请王爷将我送回瑾王府。”落溪一字一顿的说着。天亮之前要回到府中,这是她与南宫澈的约定。
“去最近的医馆。”南宫漠对着车夫焦急的吩咐道。落溪的伤势不能耽搁片刻,若是一路颠簸回瑾王府,怕真的药石无医了。
“王爷,医馆到了。”马车戛然而止。南宫漠小心的抱着落溪跳下马车。
医馆中,年迈的大夫小心翼翼的为落溪处理着伤口,落溪不住流淌的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床榻。包扎、上药,待一切处理完毕,老者早已是汗流浃背。
“是谁这么狠心啊,这箭射的太深,怕是伤到了筋骨,要好好的养上一段日子了。”老者叹息道。
听到落溪没事,南宫漠终于松了一口气。“多谢大夫了,本王自有重赏。”
“老夫多谢王爷。”老者拱手施礼。“王爷若是没有其他吩咐,老夫就先下去了。”
“恩,你也忙了一夜,下去休息吧。”
大夫走后,南宫漠坐在了落溪床畔,静静的守候着她。由于疼痛,落溪睡的并不安稳,口中不断的喃喃自语着,细密的汗珠浸湿了额前的碎发。
“不,你不是我爹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痛!南宫澈,好痛啊!”落溪在梦境中不断挣扎。
她的声音太过微弱,以至于除了南宫澈三个字,坐在床边的南宫漠再也听不出其他。只能无奈的一笑。
“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即便重伤之时都心心念念着他的名字。”南宫漠掏出锦帕轻柔的为落溪擦拭着额上的汗珠,眼中却是掩不住的失落。
不知昏睡了多久,落溪才从昏暗中清醒过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一时呆愣。
“落溪,你终于醒来了。”南宫漠见到落溪醒来,开心的走到床榻边。
“落溪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落溪淡雅的开口,若不是巧遇南宫漠,她若想逃生,难如登天。
“若是真心谢我,就不要在叫王爷了。叫我漠哥哥吧。”南宫漠浅笑。
“恩,漠哥哥。”思索片刻,落溪才淡淡开口。
南宫漠欣悦而笑,这句漠哥哥真是甜入心头。“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了,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
“三天?”落溪绣眉微拧,挣扎着想要起身。
“不要乱动,会扯裂伤口的。”南宫漠急忙阻止。
“我要回瑾王府,出来太久,王爷会担心的。”落溪不顾阻拦,硬是起身走下床榻。
“好了,你不要在乱动了,本王这就送你回瑾王府。”南宫漠知道拗不过她的性子,只好将她抱起向门外走去。
瑾王府的书房中,南宫澈并没有因为落溪的失踪而坐立不安,依旧惬意的看着手中的兵策。
“她怎样了?”南宫澈淡然的开口。
“落溪小姐似乎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不过奴婢已经问过为小姐诊治的大夫了,小姐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身侧的傲雪低身回答。
“恩,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南宫澈吩咐。
“是,奴婢遵命。”片刻后,傲雪便消失在了房中。
自从落溪离开王府,南宫澈便派了傲雪一路保护着她。直到她潜进了永成王府,直到她受伤。若不是南宫漠凑巧经过带走了落溪,此刻的她该是躺在自己的屋内养伤才是。
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却未想过,原来从始至终落溪都知道自己的身世。一直都顾及落溪年幼,不忍伤她,现在看来也不必顾及这许多了。凤目微眯,绝世的俊颜上是阴冷与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