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渐浓,不觉又是一月,王府内堂,水溶匆匆用过晚膳,便回南书房理事。
北静太妃对一旁的王妃和黛玉道:“明天是太后的寿诞,各府王妃都要进宫去贺寿,本府也不能例外,两位王妃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明日随我进宫贺寿。”王妃和黛玉忙应下,随后太妃又叮嘱了几句,王妃和黛玉才各自回房。
第二天一大早,黛玉随着北静太妃和王妃一起乘轿去了皇宫。绕过重峦叠嶂的亭楼秀阁,穿过重重宫门,才来到太后住的玉慈宫。但见宫内桂香满园,花团锦簇,各府的王妃,诰命夫人等络绎不绝。
黛玉随着北静太妃进去拜见,见太后一身凤装,雍容高贵,坐在高高的软椅上,正和前来的哪府王妃叙话,青阳长公主在一旁笑意殷殷的陪着。
见北静太妃进来,青阳忙上前来招呼,宫女随后送上座椅,太后随后和太妃闲话了一会儿,又慈祥的问了王妃和黛玉几句,才让宫女带太妃、王妃和黛玉先去别苑歇息,等午时一起领宴贺寿。
来到别苑,北静王妃跟太妃说了一声,去宫中看望贵妃姐姐去了,黛玉和太妃见南安太妃和南安王妃也在,黛玉忙又上前给南安太妃等见礼,南安太妃拉着黛玉的手对北静太妃说:“自从成亲后,我这个女儿就再没回家住几天,前些日子刚住了一天,就把人接走了,下次一定接回府多陪我几天。”
旁边的南安王妃笑道:“太妃,你要再把妹妹接回府,那溶弟一准把南安王府的门槛踏破了。”两位太妃也不禁笑了,黛玉羞得低下头。
凤鸾宫中,皇后正在喝茶,宫女进来回说:“各府王妃的领宴都已准备好了。”皇后摆摆手,道:“本宫知道了。”
看着宫女悄悄的退出去,皇后不由想起前几天母亲进宫的事。
软榻上,皇后对母亲道:“母亲,父亲最近可好?”吴夫人道:“府里一切都好,娘娘放心。”皇后点点头,吴夫人又道:“就是历儿经常惹你父亲生气,这么大的人了,整日就知道瞎逛。”
提起自己的国舅弟弟,皇后不由皱起了眉头,老来得子的父亲和母亲太宠溺了些,令的他整日东游西逛,惹是生非,想起上次北静王爷以此要挟自己,皇后就不由有些怒气。
叹了口气,皇后道:“母亲,历弟也老大不小了,该让他收敛收敛,如若不然,惹出事来,我这做姐姐的也救不了他,反而会连累到府里,那时就悔之晚矣。”
吴夫人道:“母亲也担心,可也没法,上次说要下江南去玩,一去就是一个半月,也不知又去闯了什么祸,回来后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这几天又不知疯哪儿去了。母亲寻思着,想先给他娶门亲事,说不定成亲后就老实了。”
皇后点点头,道:“也是,或许成亲后会收敛收敛。母亲看上谁家的郡主了。”吴夫人道:“这事还的娘娘掂量掂量。”
皇后道:“好吧,我以后留意些,回去告诉历弟,别惹事了,已经有人告到了我这里,若再这样下去,别说我顾不到他。”
吴夫人应了一声,母女两人又聊了一会,吴夫人才离开。
想起不争气的国舅弟弟,皇后不禁轻叹了一声,随后又想起和亲时水溶以国舅在扬州的恶事为要挟,逼自己换人时的神色,皇后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怒气。
思忖了一会,皇后唤过贴身宫女,低声吩咐了几句,看着宫女匆匆离去,皇后雍容的脸上掠过一缕得意之色。
别苑里,黛玉正和南安王妃低声说着话,只见一个宫女走到近前,对两位太妃道:“皇后传北静王府林王妃去凤鸾宫叙话。”
黛玉不由一愣,看着北静太妃,北静太妃道:“玉妃,既然皇后召见,你快去快回。”黛玉和太妃辞别后,便随着宫女向凤鸾宫走去。
拐过几道精雕细琢的宫门,黛玉知快到凤鸾宫了,忍不住停下舒了口气,刚要再走,却见对面走来两人,其中一人龙袍玉带,器宇轩昂,正是皇上。
前面领路的宫女忙跪下行礼,黛玉见此也只得上前见礼,静了一会儿,黛玉见皇上默不作声,不由有些疑惑,偷眼撇去,见皇上正愣愣的看着自己,脸上有不可置疑的神色。
黛玉只得再低声道:“臣妃北静王府林氏叩见皇上。”戴权见皇上不做声,只得小声道:“皇上。”
回过神来,皇上道:“平身吧。”立起身来,黛玉没敢抬头。皇上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袅袅婷婷,清灵如画,华丽的宫装掩不住天生的妩媚脱俗,柔转飘逸,恍惚间,皇上仿佛又看到了令自己铭铭难忘的如妃。
戴权看着自己有些痴痴的皇上,小声道:“皇上,娘娘已经在等着了。”皇上才道:“好吧,随朕去凤鸾宫。”说完,忍不住又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黛玉。
凤鸾宫中,皇后正静静地坐在风榻上,高贵的脸上带着捉摸不透的神色,不时望望掩住的宫门。只听到“皇上驾到”,才舒了口气,美丽的容颜又恢复往日的平静与端庄。
缓缓上前见礼,皇后道:“皇上,臣妾正要出去迎接,不想……”皇上有些心不在焉的道:“爱妃不用多礼。”
忽听宫女来传:“北静林王妃觐见。”皇后道:“宣。”随后对皇上道:“皇上还记得当初北静王爷求皇上赐婚时的情形吗,日子过得真快,转眼北静王爷和华阳郡主大婚已经数月了。”
想起刚才见到那个酷似如妃的人儿,皇上的心不由一颤,眼看着黛玉袅袅的进来,皇上觉得就像在如烟宫里,看着心爱的如妃缓缓地过来迎接。
皇后打量着缓缓进来的黛玉,成亲后的华阳郡主比以前更加的妩媚和飘逸,那一种天生的神韵无论走在哪里,都是那么的引人注目,而且像极了一个人,皇后不由暗暗点头,忍不住瞟了身边的皇上一眼。
顿了顿,皇后道:“林王妃免礼。”瞥了一眼有些失神的皇上,皇后道:“林王妃,太妃身子可好,前些日子听长公主说王妃玉体有恙,如今可好。”
黛玉忙道:“谢娘娘关心,太妃和王妃姐姐都好。”皇后又不咸不淡的问了几句,黛玉都一一谦逊的回了,自始至终,身旁的皇上一言未发。
记起太妃的话,黛玉轻轻的道:“不敢耽误皇上和娘娘议事,娘娘若无吩咐,臣妃先请辞。”皇后点点头,道:“去吧。”
黛玉才刚要走,却听皇上缓缓地道:“林王妃祖籍何地呀。”黛玉只得回道:“臣妃祖居苏州。”皇后道:“皇上不记得了,当初北王爷请婚时说过,林王妃乃前朝林探花之女。”皇上自言自语的道:“怪不得呢。”
见皇上再无言语,黛玉又行了礼,才缓缓离开。
看着黛玉离开,皇后望着有些出神的皇上道:“皇上当初还好奇,说什么样的人儿会让北王爷如此处心积虑,敢冒风险换人,今日见了,皇上可明白北王爷的心情了吧。”
皇上叹道:“如今朕真有点明白水溶的所作所为了,她确实与众不同。”随后又道:“爱妃,你不觉得她像一个故人吗。”
皇后望着皇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缓缓道:“皇上,如妃已经离开尘世了,皇上还是保重龙体为重。”
皇上叹道:“知朕者,爱妃也,朕也想呀。好了,陪朕去给太后祝寿吧。”皇后见皇上如此回答,竟生出一丝失望,但脸上却还是浅笑嫣然的随皇上离开了凤鸾宫。
紫霞宫里,穆贵妃轻声安慰着有些凄楚的北静王妃:“妹妹,先别灰心,北静王爷那么个精明的人,怎会不明白个中缘由,你的北静王妃位子谁都动摇不了,她只是一时得宠罢了。”
王妃道:“娘娘,你不明白我的处境,碰上那么个疯婆子,不但人伤,连心也伤,他只去看过我一次,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北静王妃,近四年的夫妻呀。”
穆贵妃叹了口气道:“妹妹,目前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先要想法把那个玉妃扳倒,你和北王爷才能有冰释前嫌的时候,再说,那个疯婆子焉知不是有人教唆,妹妹,防人之心不可无。”
抬起头来,王妃的眼里闪着坚定地目光,道:“娘娘说得对,几年过去了,也没有事,为何她嫁过来就出事了呢,可要拿她也难,府里有王爷护着,太妃瞧着,我也难做啊。”
穆贵妃道:“你先别急,让我帮你想想,回府后该怎样还怎样,北静太妃那里,你一定要做好,我会帮你想法的。母妃那里,别告诉她,让她跟着着急。”
王妃点点头,又聊了几句,宫女来请,说:“午时快到了,请娘娘去玉慈宫。”
却说黛玉离开凤鸾宫后,不禁纳闷皇后宣自己的用意,除了几句平常的话,再无言谈,偏偏碰上皇上去了,难道是因皇上在此,才没说正题,可皇后和自己素无交往,饶是心窍玲珑的黛玉也百思不得其解。
转过一道细致华丽的门,黛玉抬眼一看,见穆贵妃、北静王妃正带着几个宫女,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