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好上前见礼,穆贵妃望着眼前娇美的黛玉,想起王妃刚才的话,不禁有些冷淡的道:“林王妃平身吧。”
谢过后,黛玉立起身来,又和北静王妃招呼了一声,穆贵妃在旁静静的看着,道:“林王妃,宫里除了已去的元妃娘娘,还没听说林王妃有故人,你这是去哪儿。”
黛玉淡淡的道:“谢娘娘关心,刚才是皇后娘娘宣臣妃去。”穆贵妃不禁一愣,随后道:“林王妃真招人喜欢,怪不得令眼高于顶的北王爷看重,如今连娘娘也另眼相待,平常之人哪能入得娘娘眼里,想不到林王妃竟有如此福气。”
黛玉不卑不亢的道:“娘娘夸奖了,臣妃人微姿薄,既没有娘娘靠山,又没有王府家世,哪能比得上王妃姐姐,承王爷错爱,实是黛玉之幸,至于皇后娘娘宣,臣妃也是不知所宗。”
穆贵妃见黛玉说话绵里藏针,避实就虚,轻轻巧巧的避过皇后宣召的话题,不觉更是有些迷惑,想再问,见黛玉滴而不漏的话锋,肯定不能如愿,只得对王妃道:“既是这样,妹妹,我们先过去吧。”随后看了看黛玉,言不由衷的道:“林王妃,你是和我们一起,还是……”
黛玉忙道:“娘娘先请,臣妃还要先去见过太妃。”
默默送走了穆贵妃,黛玉长长舒了口气,来到别苑,见南安王妃正焦急的张望,见到黛玉,南安王妃道:“妹妹可回来了,太妃她们已经先过去了,让我等你一块过去。”
玉慈宫的宴堂里,众家太妃、王妃团团而坐,宫女们来来往往,南安王妃不时和相熟的王妃们招呼着,并一一给黛玉引荐,待得坐定后,忽听司礼传道:“太后驾到。”
雍容慈祥的太后坐定后,皇上和皇后也一起过来,率领各家太妃王妃给太后朝拜祝寿,一时,玉慈宫里一片颂声。
过了一会,皇上先离开了,太后笑着对皇后道:“大家干坐着也无趣,不如玩个花样,一起乐呵乐呵。”
皇后道:“太后有此雅兴,大家当然的陪着,不知太后要行酒令还是别的。”太后望着旁边的太妃们道:“大家以为该如何。”
太妃们谦让了一下,也说不出所以然,皇后笑着道:“儿妃有个主意,满园里的花开的正好,不如我们击鼓传花,传到哪位太妃、还是王妃、嫔妃手里,都得说个式子,不管是笑话、灯谜、诗句,是否中式,由太后决定,大家觉得可好。”
皇后提议,众人自是应声附和,太后笑着点头道:“皇后的主意不错,不过若是不中式,可得罚酒三杯。”
南安太妃笑着说:“中不中式有您做主,太后可要手下留情。”说得众人都笑了。
一时,宫女摘来菊花,一个宫女蒙眼击鼓,菊花在各个桌上传递,鼓声一停,恰巧落在乐善王妃的桌上,乐善王妃笑着站起来,还未开口,众人素知她的为人,连太后也不觉笑着说:“正好,你说个笑话,让大家乐一乐。”
乐善王妃笑着说:“遵命,话说一妇人偷了邻居的一只羊,把它藏在床底下,嘱咐儿子不要说。邻人沿街叫骂,他的儿子赶紧说:“我妈没有偷你家的羊。”这妇人怕儿子漏陷,连忙斜着眼睛看他,暗示他不要乱说。他的儿子指着母亲对邻人说:“你看我妈的那只眼睛,活象床底下的那只羊眼!”听着乐善王妃惟妙惟肖的解说,众人笑语嫣然,太后故意笑着说:“不中式,罚你再讲一个。”
乐善王妃笑着说:“太后饶了我吧,我已经黔驴技穷,哪还有笑话了。”引得众人又笑了。
菊花又传了起来,这次落在周妃面前,皇后笑道:“这下大家有耳福了,周妃妹妹的琴弹得好,让她扶一曲怎样。”
众人齐声叫好,黛玉也不禁暗暗高兴,静静地听着幽幽的琴声,黛玉如沐春风,不觉想起自己在北静太妃寿宴上弹这首曲子时,水溶深情的目光,赞许的笑容,不想不到一年,竟会成了他的王妃,想到这些,黛玉如花的脸上不觉浮出一丝笑意。
一曲既毕,众人齐声叫好,南安王妃低声道:“妹妹,比不上你的清雅脱俗。”黛玉微微一笑,也低声道:“姐姐就会夸我,我哪能比得上人家。”
两人正在暗自说笑,鼓声又响了起来,一时此起彼伏,笑话、灯谜惹得太后、皇后兴致不减,直催着继续。
鼓声脆脆的响着,菊花在各个桌上来回穿梭着,噔的一声,菊花留在了黛玉的面前,众人的目光霎时都落在黛玉身上。
皇后心里有些幸灾乐祸,笑着说:“早就听说林王妃才华不凡,不知今日能否让大家见识见识。”
黛玉忙道:“娘娘谬赞了,黛玉才疏学浅,诗做的不精,还请太后、娘娘不要见笑。”太后笑道:“无拘,你想怎样都行。”
黛玉思忖了一下,道:“请太后赐题。”太后和皇后互相望了一下,皇后道:“满园菊花开得正艳,太后的意思就以菊花为题。”
黛玉心中胸有成竹,接过宫女递过的纸墨笔砚,提笔一挥而就。宫女小心的呈给太后,太后和皇后看了一下,太后对宫女道:“诵给大伙听听,林王妃的诗做得确实好,别让王妃们说我偏袒。”心中却有些遗憾,看了一眼不远处平静如水的青阳,暗道:“北王爷的两个王妃都是女中楚翘,恐怕你的这番心思终难如愿了。唉。命耶。”
宫女口齿伶俐的念道:“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踦石自沉音,豪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好,好诗,想不到朕的皇宫还有如此才人。”话随人落,皇上笑着走进来,太后笑着道:“皇上,大臣们都在前宫,你怎么来这儿了。”
皇上见过礼后,笑道:“儿皇记起还没给母后敬酒,所以忙忙赶来。”说完,皇上不禁有些迷惑,其实为什么过来,真是为太后敬酒,还是为那个像如妃的人儿,连皇上自己都不知道,只记得领着文武百官喝了几杯酒,竟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玉慈宫。
皇上道:“母后,何人写的如此好诗,倒让朕也钦慕。”太后笑道:“难得皇上也有信服的时候,林王妃倒是给王妃们争脸了。”
皇上一怔,忍不住转头想去寻那个令自己有些不能自已的人,但随即停住了,毕竟多年的皇室经历,已经让他喜怒哀乐不行于色。
皇上笑道:“北王爷‘提笔能安邦’,想不到北王妃的才华也是如此,真是地造天设的良缘。”说着,皇上的心里忍不住酸溜溜的。
太后笑道:“好,冲今日皇上的话,哀家高兴,北静太妃听赏。”北静太妃忙上前跪下,太后道:“赏北静王府御贡丝绸十匹……”
北静太妃忙谢恩,黛玉也只得随着王妃一起过来谢恩,看着眼前这个清清灵灵的林王妃,皇上真有些迷惑了,她活脱脱就是另一个如妃,那气韵、那神情,无一不在撩拨着皇上的心。
皇后静静的看着皇上起伏不定的神色,心里暗暗得意,端丽的脸上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笑意。
谢恩完毕,皇后笑着对北静太妃道:“恭喜太妃,如此佳儿佳妇,真是令人羡慕。”太妃笑道:“娘娘过奖了。”
皇后又笑着说:“当初一见林王妃,我就很喜欢,以后进宫的时候,到我那里坐坐。”黛玉忙道:“娘娘赏识,臣妃感激不尽。”
北静王妃看着皇后对黛玉的神色,心里不禁恨恨不已,今日的玉妃真是出尽了风头,自己倒落到了后面,连皇上都提起王爷、林王妃,竟把自己这个名正言顺的北静王妃抛在一边。
底下恨得咬牙切齿的还有穆贵妃,真不知这个林王妃得了皇后的那根弦,对她竟如此投缘,看到自己妹妹冷落的站在那里,穆贵妃就不由怒气顿生。
回到座上,南安王妃笑着说:“妹妹,你今日可真给溶弟争了脸,要他知道,还不得乐的合不拢嘴。”黛玉羞道:“姐姐又打趣我了。”
回到承乾宫,戴权见皇上没有像往常那样处理政务,只是倚在龙榻上出神,不禁有些纳闷。
过了一会儿,皇上懒懒的问道:“戴权,你说普天之下,有没有朕得不到的东西。”戴权小心的回道:“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切都是皇上的,怎会有皇上得不到的东西呢。”
皇上道:“你错了,有一样朕就得不到,人心啊,得到了人得不到心,又有何趣。”戴权想了一下,小声道:“日久见人心,日子久了,人心也能得到。”
皇上转头望着戴权,忽的笑道:“什么时候学的这样聪明了,此话有理,日久见人心,或许真会回心转意。”
戴权笑道:“皇上圣明。”皇上笑了笑,随后叹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如妃,我好像又见到了你。”
青阳宫里,青阳看着窗外摇曳的花树,不禁想起宴席上皇后对黛玉的态度和皇上看黛玉的眼神,素知皇上皇后为人的青阳,不禁为水溶有些担心。
和亲的事青阳虽不知水溶如何让皇后改变主意,但青阳知道,皇后至今仍耿耿于怀,而自己的皇兄眼里闪过的神色,也让青阳暗虑不已。
明知心事无望,青阳还是忍不住替水溶叹了口气,但愿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