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内储说下》六微:一日权借在下,二日利异外借,三日托于似类,四日利害有反,五日参疑内争,六日敌国废置。
此六者,主之所察也。
管理者要注意防范危害行使管理权的六种现象,所谓“六微”。
“微”的含义是不易被发现的意思。说明这些现象总是让人不易察觉,因而容易疏忽,所以,韩非子在此郑重地提出来,警告管理者必须加以注意:一是管理者的权力被下级盗用;权力是管理者掌握的锐利武器,掌握这个锐利武器,就可以控制局面,实行管理。但如果这个锐利武器被下级盗用,下级就会利它任意胡为。奖赏某人时,炫耀自己的权力,利用这个机会向被奖励的人买好,好像这奖赏是他给的恩惠;惩罚某人时,这些越权的人事先知道了,就会利用这个机会向众人摆威风,好像他要罚谁就可以罚谁,这样一来管理者的权力就被架空,到时候需要运用的时候,还没有下级说的话算数,管理者不但能力被否认,地位也会受到威胁。
二是当下级的利益同公司不一致时,下级会借助外面的力量为自己牟取私利;大成牛在起国担任国相,他私下对在韩国担任国相的申不害说:“我们俩来合作,你利用你在韩国的地位,来加强我在赵国的地位;我也利用我在赵国的权力,帮你强化在韩国的地位。这样,你就等于有了两个韩国,我也就等于有了两个赵国。我们手中的权势就等于翻了一番。”
召仓是魏王手下的大臣,又私下跟秦、楚两国勾结。他曾经暗示秦、楚两国派兵来攻打魏国,然后又白告奋勇来为魏王排忧解难,使魏、楚两国讲和,借此巩固他在魏王跟前的地位。
三是下级会制造似是而非的假象蒙骗领导,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有一天晚上,齐王在宫殿里举行宴会。参加宴会的有一位中大夫名叫夷射,席问酒喝多了,就独自一人走到门外,倚在门边。门房里有一位看门人,走过来对夷射说:“中大夫酒看来喝得不少,能不能把喝剩下的赏一点给我喝?”夷射借着酒劲儿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看门的下人,居然也敢跟我中大夫讨酒喝?”看门人怀恨在心,等到夷射走了,他就搞了一点水洒在门边,好像是有人撒了一泡尿的样子。
第二天一早,齐王出门看见那一摊水,心想:肯定是有人撒的尿。太不像话了,居然敢在王宫门前撒尿!他越想越气,就冲着房厉声问道:“是什么人在此撒尿?”看门人说:“小人该死,没有亲眼看见撒尿的人。但是,昨天晚上中大夫夷射好像在这里了好长时间……”齐王以为一定是夷射干的,于是就把夷射抓起来杀了。
四是人们的利害相反,下级常会做损人利己的事;晋平公有一次举行宴会,请来大臣吃烤肉。可烤肉端上来的时候,却发现烤肉上缠着一圈头发。晋平公一气之下,下令把负责烤肉的大厨师杀掉。大厨师连喊冤枉,请求让他说几句话,于是晋平公叫他讲,他就叩头谢罪说:“为臣该死,有没有死罪,其一,我的厨刀经常磨得很锋利,用来切肉,肉都切断,头发居然切不断?其二,我亲手把肉块一片一片穿在木条上去烤,居然会没看见这头发?其三,这肉放在烧得通红的炭火上烧烤,内部烧熟了而头发却没有烧焦?请大王明察,看看是否有嫉恨我的人故意要陷害我。”晋平公听罢,就没有杀他。后来经过调查,果然发现此事是一个暗中嫉恨大厨师的人干的。
五是人们总是为了自己等级名分去争权夺利,甚至互相残害;楚成王已经把大儿子商臣立为太子,可是后来又想改立儿子公子职为太子,商臣也隐约听到一些风言风语,但没法认定是否确有其事。一次,太子请他的姑妈吃饭,席间,对小姑妈不够恭敬。姑妈气得骂道:“你这个下贱胚!怪不得你爸爸要把你废掉,立公子职为太子呢?”商伍知道事情果然不妙,就把这个情况告诉老师,老师问:“你能俯首,侍候你弟弟吗?”商臣说:“不能!”“你能甘拜下风,让弟弟做上司吗?”“不能!”“那么,你能干一番大事吗?”商斩钉截铁地回答:“能!”后来商臣便发动了政变,率领近卫军去向他父亲楚成王夺权,并且逼迫楚成王自杀。楚成王临死之前提出的最后要求是希望再吃一次熊掌,借此来拖延时间,可是商臣没有答应,硬是逼着父亲自杀了。
可见,在名分的利诱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这么残酷无情。
六是按敌国的意图任免大臣;楚王跟大臣干象说:“我打算以楚国的力量扶持甘茂在秦国做国相,你看如何?”干象连连摇头说:“不可!”楚王问:“为何不可?”干象说:“甘茂这个人有才能,怎么能扶持他做秦国的国相呢?”楚王说:“你的意思是说,为别国担任国相,不能树有才能的贤人。这又是为什么呢?”干象说:“以前大王把邵滑派到越国去做官,五年之后就把越国给搞垮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就因为邵滑是个蠢材,把越国搞得一团糟,而楚国却治理得井井有条,所以楚国能战胜越国。大王对越国知道用这个道理,为什么现在对秦国就不会用了呢?”楚王问:“那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呢?”干象说:“我看,大王不如设法扶持秦国的公子共立。”“共立这个人可以做国相吗?为什么呢?”“共立是秦国的一个公子哥儿式的人物,这样的货色担任秦国的国相,足以把秦国搞乱,那对我们楚国是有利的。”竞争对手会利用一切机会整垮对方,整垮对方,就是自己的胜利。
以上六种情况,管理者必须明察,才能防患于未然。
五、建立有效的监督机制
《韩非子·难三》不任典成之吏,不察参伍之政,不明度量,恃尽聪明劳智虑而以知奸,不亦无术乎?《韩非子·难二:》明于权计,审于地形、舟车、机械之利,用力少,致功大,则入多。
韩非子说:不重用主管狱讼的官吏,不采取从多方面考察验证的政治措施,不昭明法度,而是依恃用尽自己的聪明才智来获知奸情,不也是缺少治国方法的表现吗?一天早晨,郑国的国相子产乘车出门,经过一条巷子,听见有一户人家传出妇人的哭声。他就按住车夫的手,让他把车停下。仔细地听了会儿。回到衙门不久,子产便派人去把那个妇人抓来拷问,果然问出一桩人命案:那个妇人就是凶手,她亲手把自己的丈夫给勒死了。
有一天,子产的车夫问子产:“您是怎么知道那个妇人是凶手的呢?”子产说:“因为她的哭声里充满了恐惧。”一般来说,人们对于自己亲爱的人,开始生病就会感到忧虑,将要死亡时感到恐惧,已经死亡则感到哀伤。而那天那个妇人哭她已经死去的丈夫时,哭声里听不到哀伤却充满了恐惧,所以,我怀疑其中一定有奸情韩非子认为像子产这样凭借自己的察觉而得到的证据,断案破案是不能治理好企业的。因为,奸情如果都一定要执政者亲耳听、亲眼看才能被察觉,那郑国能察觉问题的人也太少了,仅凭产一个人的力量,案件破获的概率也太低了。而且,不依靠检察和司法官吏,不多方取证、以事实来说话,不明确法律程序,全靠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小智谋察觉奸情破案子,也不是一个很可靠的方法。一个大企业每天发生的事情那么多,仅凭管理者的一点小聪明只能是寡不敌众。个人的智慧绝不可能全面了解所有的事情,所以必须建立相关机构来管理事情,员工是多数,最高管理者就那么几个,管理者不可能全面了解情况,所以必须利用专职的监督人员来了解情况。管理者应该把精力用在建立检查制度上,就能管理好企业,管理者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经历,就可以发现问题。有一个比喻说得很好:“要说每一只飞过猎人眼前的雀子,弓箭都能把它射下,那是骗人的话;如果以整个天下为网罗,则没有一只雀子能逃脱。”检察工作也需要依靠大网罗,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从制度上、规律上来治理企业,只凭自己那么一点点小算计,这是子产所犯的错误。老子说:“仅用智慧搞不好管理工作,需要建立相应的监督机制才能使管理者事半功倍。”韩非子认为:领导不能仅靠个人的才智去察奸止奸,而应依靠民众及有关司法部门去了解奸情,制止奸行。
管理者,如果要把管理实施到位,那么就要了解管理指令的执行情况,但是执行情况的了解不能依赖执行者的汇报,因为执行者往往畏惧领导的权利,所以,他们的汇报经常言过其实,为了逃避罚,或者赢得奖励。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必须建立独立的检察系统。直接受管理者的控制和领导,只有监察系统建立完善,才有可能杜绝下级弄虚作假,蒙蔽领导的现象。同时也为管理者了解实际情况、作出正确决策提供有力的事实依据和参考数据。
韩非子认为:经营也是一样,也需要高效率的组织机构,通过这些职能部门,管理者才能准确地进行衡量计算,周密考察地形、车船和各种机械的作用,用的力气少,获得的功效大,收入就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