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了片刻,季礼却忽然睁开眼侧头望向蔡小牧。
蔡小牧乖巧地趴在床上,眼泪吧嗒地盯着季礼,声音又是委屈又是软糯:“对不起,都怪我没用,害你伤成这样……”
季礼眸色渐柔,轻声说道:“蠢死了,再哭就把你团成肉球一脚踢走。”
蔡小牧瘪着嘴,有点不高兴:“肉你妹的球,就你瘦行了吧!总是拿我身上的肉开涮,有意思吗?”
“唉……刚才还闷闷蔫蔫儿地哭着道歉,现在跟我顶起嘴来倒是精神百倍。”季礼叹了口气,又默默地闭上了眼,很是疲惫的样子。
蔡小牧抽了两张纸擤了个鼻涕,将脏兮兮的纸团子扔到季礼床脚,小声道:“谁让老板不要脸,装自己被刀子捅了吓唬人。”
季礼牵动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良久,蔡小牧都快睡着的时候,季礼却突然莫名其妙的又闷闷笑了两声,说道:“你在宁城除了那个叫雷力的远方表哥之外,就没有别的亲戚来照顾你了?”
一提到家世亲人,蔡小牧下意识紧张起来,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不久前还在眼前晃悠的孟承佐。他什么时候走的?竟然没碰上门口一直守着的警察和进进出出的方淮、季礼。
算了,孟家两兄弟总是有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技能!仗着黑白通吃的势力,任谁都捉不住其行迹,就算有人闻到他们气味儿也不敢吭声。
正寻思着,那边季礼语带不善又说道:“发什么呆!问你话怎么不回答?”
蔡小牧敷衍道:“呃,是啊,你嘴唇都干裂了,我给你倒杯水吧。”不等他说话,蔡小牧便小心翼翼起身倒了杯温水递到季礼嘴边。
季礼掀眸看着她,不动。
“喝啊。”蔡小牧又把杯子往他嘴边凑了凑。
季礼这才把头偏向另一侧,说道:“我只喝凉水。”
蔡小牧忍着伤口一走一痛的苦,嘀咕着去拿放在地上的一箱依云。
季礼又说:“没烧开的凉水只能拿来洗脸。”
“奢侈!事儿妈!你是佛祖派给我渡化的劫难吗?为什么要我给你端茶倒水,我也是伤患啊!”蔡小牧猛地扭头,霎那疼得龇牙咧嘴话也说不清楚。
“好像是你自己要倒的。”季礼幽幽道。
蔡小牧哑然,毕竟,他说的是事实。她憋了口气,咬牙拿着两个杯子将温水晾冷,服侍季礼喝了几口后,便也除了一身津津的汗。
“你快点休息吧,我去厕所稍微擦洗一下。”蔡小牧拿着毛巾又艰难地移动到里侧的卫生间。
季礼望着被宽大的病号服衬得略显娇小的蔡小牧,陷入沉思。
这是头一遭,他望着其他女人时,心中宁静平和,没有杂念,没有烦躁,没有想到连书。虽然,季礼仍是下意识带着一丝好似背叛了连书的歉疚,更多的却是挣脱旧时光桎梏的解脱与新奇。他想试试,试试那些在大多数都市男女速食爱情的感情观中,会不会有个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彻底撕裂连书的死对他埋下的阴影,不骄不躁的,倾心真诚的,与他相爱。
“蔡小牧。”他哑着嗓子对着洗手间嚷道。
洗手间的水声止住,传来蔡小牧询问的声音:“怎么了?不舒服摁铃找护士,我还没弄好。”
“你是不是真的愿意为了我减到九十斤?”季礼又说道。
蔡小牧答的很快:“对,怎么了?”
“那我愿意同你试一试。”
“咚——!”蔡小牧哎哟了一声,像是摔了。
季礼蓦地摁了铃,准备下床去看看。不料大门却开了,一个身材修长结实且气场强大的男人在短暂地扫了他一眼后,便准确地找到卫生间,轻叩卫生间的门柔声道:“小牧,我回来了。”
季礼愣住,有些莫名的烦躁涌上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