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么，宁城首富的季家与国内置业大佬的蔡家的背景，应该足以让右手脱臼的蔡小牧住进天堂级病房。
当然，医院毕竟是医院，比不得私人会所，可那间干净且设施齐全的独立病房已经算得上条件俱佳了。
在蔡小牧还没将床躺热乎的功夫，蔡光庭已经到了，而他身后跟着季礼。
“姥爷。”蔡小牧有点心虚。
“露台有意思吗？要疯闹也不看看环境？季礼身上挂着威亚拿你没辙，你便这样任性，害得大家担惊受怕的！”看得出来蔡光庭十分恼怒。可是季礼好像也并未将真实的情况告知，这倒是让蔡小牧松了一口气。
“姥爷，我错了。”蔡小牧低下头。
碍于身边医院领导的跟随，蔡光庭不再多训斥蔡小牧，却虚点了点站在一旁的孟智山，说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是。”孟智山应道，跟着蔡光庭出去了。
蔡小牧忽然有些心慌，怯生生喊住蔡光庭：“姥爷……你要是找智山没什么特别重要事情的话，我想要他帮我去家里拿些换洗的衣服……”
她受了伤，蔡光庭总会在孟智山身上找补回来，蔡小牧心知肚明。一想到上次孟智山因为他被打得半死，蔡小牧就更害怕孟智山单独与蔡光庭在一处。
谁料蔡光庭还未说什么，孟智山却对她笑了笑：“跟蔡老说完我就回家给你拿东西，你先好好休息。”
“小山子……”蔡小牧欲要下床。
孟智山却摇了摇头：“没事的。”说罢，便跟着蔡光庭出去，合上了门。
季礼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混乱憋屈的心在看到蔡小牧的那一刻突然平静下来。
待到房间里只剩他们俩，季礼才上前两步，想要掖紧蔡小牧搭在腰上的薄毯。
“你的手……还疼吗？”季礼问道。
蔡小牧却蹩眉，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虽然谢谢你在卑鄙之余仍不忘记给我们打掩护，但我和你没什么话好说。”
“小牧……”
对不起在喉头转了又转，季礼仍无法将它说出口。连书说的没错，因为蔡小牧对四年前的事情毫不知情，才会让这短暂的报复不仅显得毫无意义，还让自己变成一个威逼女人的混蛋。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像是玉石砸碎的声音。
蔡小牧心里一紧，也顾不得话未说完的季礼，猛然掀开薄毯冲了出去。
许是蔡光庭正在气头上，一出门便忍不住动了真怒，顾不得周围还有些零碎闲人，将手中把玩的佛龛扔向孟智山。
而此时，佛龛摔在光亮的走廊，已然缺了个大角。
周围的人被识趣的董院长带着离开了，走廊显得空旷安静。只有孟智山跪在地上，额角鲜血直流，却一声不吭等着一如寻常的惩罚。
门被拉开，蔡小牧赤脚站在冰凉的地上，看了孟智山一眼，飞快地跑向他，猛地扯下固定右手的纱布，捂住孟智山冒血的额头，冲着蔡光庭冷冷说道：“姥爷，我说过，不准你在对他动粗。”
“小牧，你别管，回去。”孟智山轻轻推了推她。
“带小姐回去躺着。”蔡光庭闭着眼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和蔡小牧正面冲突。
蔡小牧失笑：“谁敢动我！姥爷，你说过，孟智山是你送给我的礼物，是能够陪我一辈子的人。从小到大，我和他天天在一起，我闯祸，受罚的却是他，这样公平吗！姥爷，智山和承佐无父无母一直寄人篱下，我就是他们兄弟俩唯一的亲人。您这样打他，根本就是拿刀子捅我的心！若您今天一定要惩罚他，我便陪着。”
说罢，蔡小牧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眼神坚定又决绝：“智山跪着，我也跪！说到底是我自己惹出的祸，我愿意付出代价！”
蔡光庭一愣，幽暗的走廊里就蔡小牧那双眼格外闪亮。许多年前，蔡珩也是这样跪在他面前，为了一个身不知何处的戏子，央求他让自己生下蔡小牧。蔡珩过世的十多年里，即便她的容貌偶尔模糊，那双眼睛却深深的刻在他的心里。他的女儿，他的掌上明珠，再也无法用那双眼睛冲他笑了。
如今，为了孟智山跪下的蔡小牧一如当初的蔡珩。蔡光庭只觉得时光荏苒，一切却又回到了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