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谢安等人并没有过多叨扰,见其不愿再说,略微介绍了身边其他人的身份,又嘱托其安心养病,安排下人好生照看,便率人离开了宾客楼。
聂政凝望着那娉婷的婀娜身姿消失的地方,约摸有一刻光景,回神过来,又品味了些许天下第一名士的风采,才将注意力放在了系统上。
经历过战国及那个未知的皇朝,聂政的说话及作风依旧有着一种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虽然以前接触的那些人都未对自己有异常人的作风提出意见,但那要么是出于对自己才能的看重,要么是对自己的崇拜,却无人能像谢安这样给人一种亲切的味道。这有着天下第一名士之称的谢安的确有着不同一般的风流韵味。
他没有在意新的武学学习上,注意力飘向那系统给出的任务上。自从聂政被田仲谋毁去丹田、内力重修后利用境界的降低获取了足够的经验值与潜力点,这已经足够他使用很久了,可惜进入先天境界之后,经脉牢固,全身内力凝练如一,很难向之前后天境界那般将内力全部震散,若是一般先天之人,只需将其通往真气储存之地的经脉震断即可使其失去武功,可聂政的经脉即使断裂,只要不是必死之伤,都会在体回特性的帮助下缓缓恢复,也就是说他再也无法利用这点获得大量的经验值与潜力点。
主线任务:一、虽然魔门主张百家争鸣,不限民族,但汉家的思想需有汉家子弟来引导,为了阻止胡虏统一中国的步伐,击杀氐秦之主苻坚,完成获得潜能点一千、经验值一万点;二、南方道门领袖孙恩欲用以道门天师教为主的天师军推翻东晋,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权,为了获得更大的生存空间,击溃天师军,完成获得潜能点一千、经验值一万点;三、佛门兼并土地,广收流民,正潜移默化地影响南北统治者的思想决策,为了遏制佛门势力的扩张,击杀北方佛门领袖释道安与南方佛门领袖支遁,完成获得潜能点一千、经验值一万点;主线任务未能完成,将永远失落于此世界,无法回归。
“无法回归?”望着这几个字眼,聂政心里发出阵阵冷笑:“这是多么美好又多么刺眼的字体啊,一次次地完成任务,获得的却只是又一次陌生时代的流浪。即使回到原来的时代又如何,那里也没有了留恋,有的只是对于武道的无限追求。这宋悲风实力高深莫测,却也只是一个家将头子,想必这个世界定然高手如云,只有在这里,自己的实力才能飞速猛进,或许可望武道极致。”
如此这般不停地完成任务、不停地在各个时代流浪的日子,他不晓得到底怎么才能到头。武道的极致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晓得,或许如《翻云覆雨》书中所言,似庞斑与浪翻云一般破碎虚空而去吧。可破碎虚空之后又是什么呢?他无从知晓,但这或许需要自己用这一生来寻找答案了。
聂政挣扎着爬起,走到窗前,院外黑夜笼罩,月华如水般流淌而下,树林顶端像抹上了一簇白光,间或有几盏灯笼在树影婆娑间闪烁着淡黄的光芒,蛙鸣虫叫之声从远处湖泊、树林间传来,正门外侧房中传出轻微的呼吸声,那是服侍他的侍女在休息,林间不时地有家将队伍十人一组地在巡逻不已。他终于闲下来,顿时体会到了先天境界的不同之处,整个天地清晰了很多,不但色彩丰富了,很多平时忽略了的细微情况,亦一一有感于心,至乎平时忽略了的风声细微变化,均漏不过他灵敏听觉感知。虽然达不到他在上一个世界突破先天之时那种“心之所至,事无遗漏”的境界,却要远超过他处于后天境界时全凭眼耳鼻舌身五感去感知的世界,达到了直达意识的感知能力。
默默地感觉着世界在眼中的变化,聂政变换着各种不同内功心法,细心体会先天境界下内力的运行,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欧阳逆天那么强横的原因。先天真气与后天真气相比,一个似冰,凝练无比;一个若气,空虚散乱。以冰击气,自然一破及开。并且先天真气之中都灌输着强大的个人意志,离体之后仍可受到些许控制,在获得了先天真气之后,聂政又从其他系统武学中获得灵感,掌握了欧阳逆天延时伤人的诀窍。他的逆天不败神功确实不同凡响,让这若冰的先天真气附着于敌人兵刃或身体之上,待其控制的时效消失,那真气便如冰化为气一般,迅猛冲击敌人,防不胜防,又能灵巧地运转真气包裹、转移敌人攻击的劲道,当时若不是当世几大后天巅峰高手拼死损耗其真气,又有乌金血剑有似先天剑气的能力,再加上聂政的必杀之气,恐怕根本无法奈何欧阳逆天。不过这门功法虽然神奇,还是存在一个弊端,就是无法似其他先天武学一般发出隔空气劲。
即使这般,聂政心里明白,这逆天不败大法将是自己以后追寻武道极致的唯一依靠,只能将其尽量完善。在修习、使用那些系统武学时,他虽然能够迅速地运用自如,也能发挥出各自不同的玄妙,可却缺少了对于武道的探索与感悟,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种感悟及其重要。
总结着上两个世界的得失,聂政眉头紧锁。这个世界普遍武力远远超过先前,宋悲风这个莫测的高手不谈,就那林间巡逻的家将们都是属于后天高手,有几个都达到慕农与萧长醉那个级别,就自己如今的实力,恐怕一队家将便可将自己收拾了。更遑论主线任务中提及的氐秦之主苻坚、天师孙恩以及佛门的释道安与支遁了,这些即使不是武力超群,作为一个势力的领袖人物,也不会缺乏高强护卫力量。自己恐怕无法像以前一般为所欲为了,对付这些势力,多半需要其他势力的帮助,只能依靠自身统帅方面的能力了。自己在战国时期的事迹都流传了下来,那墨家在这个时代是否还存在着呢?若是存在,自己的钜子令不知道是否还被人认可。
“还是别想其他了,先把伤养好,再看看如何发展势力吧。”聂政在房内并未找到自己的飞翼剑与钜子令,打点精神,回到榻上盘膝坐好,运用其从系统中获得武学之中的医疗手段,务必让伤势快点恢复。这世上只有自己实力在手,才有足够说话的本钱。
谢府内宅,谢玄施然地缓步在小径中,一身宽衣博带、华袿飞髾,完全一副清谈名士的派头,与刚回家时的负剑戴甲的英武全然不同。他通过翠竹遍植两旁的小石径,进入书斋在处的中园,这是个以竹石为主景的园林,园中有四季假山,分别以笋石、湖石、黄石、宣石叠成春、夏、秋、冬四山,各自成景。书轩就在夏山与秋山之间,坐北朝南,宏伟厚重,横匾上雕的是“忘官轩”三字,正面廊柱上有一联,右书“居官无官官之事”,左书“处事无事事之心”。
微黄的灯光从轩中透出,谢玄朝门边的宋悲风微笑点头,推门而入,道:“三叔,还未休息啊。”
“你来了。”谢安放下手中书籍,好似早已等待谢玄的到来,指着面前的席子,道:“坐吧。有什么话便说吧。”谢安早已养成睡前在忘官轩中读书片刻的习惯,在松柏堂中他就看出谢玄有些话语未尽,他专门在此等候。
谢玄跪坐在谢安面前,正色道:“三叔,我想亲自去一趟长安。”
谢安紧盯着谢玄的脸色,摇头道:“这不行。氐秦之中王猛除了慕容垂之外再无敌手,你若不带上九韶定音剑,武功怕是要低上一筹。若使用它,那特色又太过于明显,容易暴露,若苻坚迁怒大晋,以目前大晋兵微将寡、藩镇离心的现状,恐怕无法支持。”
谢玄笑道:“这刺杀之道与战场厮杀一样,首在谋算,次在强攻,王猛在氐秦也不是全无敌人,这刺杀照样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若只论武力的话,那刺客这个古老的行业早就消失了。”笑容顿止,若有所指地道:“我去亲自指挥,说不定有其他的收获。”
谢安皱眉问道:“你是想刺杀苻坚?”
谢玄点头道:“若有机会,我想试一试。若苻坚没有王猛,只是像恶狼没有尖牙,可他还有利爪,其还能伤人。可若王猛没有了苻坚,就如大厦没有了主梁,这大厦顷刻便坍塌,其人恐怕早就被氐秦贵族们生撕了,单单慕容垂就不会放过他。这对君臣组合,只要灭其中一根支柱便可。当然我也不会鲁莽行事,若不可为,自会放弃。”这才是谢玄想亲自去氐秦首都长安的目的,他在松柏堂中未说出,是怕惊骇了其他兄弟,若透出风声出去则不妙了。
见谢玄神色坚定,谢安深知自己侄子的为人,也不再相劝,只是嘱咐道:“那就这样吧,我相信你自有分寸。你自己先去招募一些可靠的高手吧。你那中郎将的职务我会上报朝廷,让人暂代,你先托病在家吧。”想到这里,谢安心中一动,道:“府中宾客楼中,有一个名叫‘聂政’的伤者,你平时无事可以去结交一番。”
“聂政?与战国四大刺客之一的聂政及战国战神聂政同名?”谢玄奇问。
谢安点头称是,转身从桌案之下拿出一个包裹,推到谢玄面前,道:“这是那聂政的物品。你去见他时,顺便还给他。”
包裹里一个令牌和一把剑,谢玄拿起一个黄铜色的令牌,只觉入手冰寒,显非普通黄铜,上面只有一个“墨”字,就像个大方印,显然有着某种特殊的意义。放下令牌,谢玄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声音有些刺耳,显然剑鞘并不相配,长剑从鞘中寸寸拔出,剑体呈黑色,在灯光的掩映下泛出阵阵寒光,将长剑横于眼前,用手感觉这透体而入的寒气,再也忍不住赞赏一声:“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