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一个人的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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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像男人一样去战斗

看起来中国人很喜欢双音词,前有“范跑跑”(汶川大地震“逃跑门”事件的男主角)、“郭跳跳”(汶川大地震“逃跑门”事件的另一男主角,以抨击“范跑跑”出名)、“姚抄抄”(中国文坛“抄袭门”事件女主角),现在又出了个“刘退退”。

刘退退,大名刘翔,在2008年8月18日的北京奥运会110米栏预选赛前,被国人尊称为“中国第一翔”。可以说在明星里面,我最喜欢他。因为刘翔有股霸气,当一站到跑道前,他的双眼就发光,那种霸气就显现出来。

刘翔的这种霸气很像当年的乔丹。乔丹一拿到篮球,他这个人就发光了。一踏上球场,场上那么多强人,个个剽悍无敌,主宰他们那一方的天空。但乔丹是唯一的霸主。其他人再如何嚣张,如何光芒四射,只要乔丹一现身,立马就黯然失色。这就是王者气势。所以,与乔丹生在同一个时代是不幸的。比如同为90年代篮坛枭雄的马龙、巴克利、尤因、米勒等等,无不折翼在乔丹手下。这几人天生都有霸主相,但因为有乔丹在,这几人就始终被压制着,无出头之日。

就像秦朝末年天下大乱,诸雄群起争霸,个个都啸聚一方、傲视三军,而碰到项羽,却都只有俯首称臣的份,无人敢掠其锋。在关中,项羽强逼着各路诸侯纳下投降书,而后把自己封为西楚霸王。千古之下,这种霸气犹能让人眼热心跳、追慕不已。

当然,刘翔比不上乔丹,更比不上项羽,因为他们都有绝对的光芒,乔丹找不到对手,项羽也找不到对手。但刘翔有对手,最大的对手就是古巴的罗伯斯。罗伯斯也参加了这次北京奥运会。

所有中国人都盼望着刘翔昂首出征、打败罗伯斯,从而奠定110米栏的霸业。所以在2008年8月18日的比赛时,几乎万人空巷,争睹中国第一翔的英姿。北京鸟巢里,更是座无虚席。人人都期待着刘翔能给世人一个惊喜。那天上午我特意找了个理由跑出来,然后找个有电视机的地方看刘翔比赛。

刘翔出场了!他站到了跑道前。他俯下了身子,双手撑在了起跑线上。“瞿……”一声长鸣,裁判吹响了比赛的哨音。刘翔起跑了!无数人狂呼着刘翔的名字,为心目中的英雄加油。……咦,他怎么停下了?“瞿……”裁判再次吹响哨子,距离上次哨音不过两三秒。

然后刘翔垂头走出了跑道,然后刘翔垂头走向了休息室。镜头一直追踪着“中国第一翔”那接近于灰心丧气的背影。电视节目主持人说刘翔退出了比赛。几分钟后,刘翔退出比赛的消息上了各大新闻网站的头条。

我的第一反应是,唉,刘翔就差了一步,如果在跨第一道栏时倒下,我敬佩他。因为他尽力了。现在我鄙视他,这种鄙视无关乎爱国情操,只是我觉得他太不够男人。是男人就应该去拼搏,没看见好多马拉松运动员吗?伤了,跌倒了,依然泪流满面地一瘸一拐地走到终点,他们都没有放弃,他们或许输掉了这场比赛,但他们赢得了全世界的掌声。而刘翔放弃了,没看出理由。因为在赛场上我们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伤病。

下午,刘翔的师傅孙海平出来,老泪纵横地解释:刘翔有伤啊,他是带伤参赛啊。孙海平的解释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前几天他老人家还信誓旦旦地表示:刘翔现在的状态很好,比赛?没问题!距离说这话才几天而已。如果说真的有伤,那别人就要问了:既然知道自己有伤,咋不在赛前开个记者招待会说明?等一比赛,伤口就非常巧合地发作了,这不是忽悠13亿中国老百姓吗?

紧跟着一个自称是肛肠科专家抑或泌尿科专家的江湖医生出面解释:刘翔的伤势已无法允许他比赛。

又紧接着国家副主席习近平同志在第一时间对刘翔进行了慰问,安慰他好好养伤。这是为刘翔挽回人心之举。

一切都有条不紊,一切都像早就彩排过。开始让人怀疑,这是个设计好的局。

而背后的事实又是什么呢?

我猜测,刘翔其实早已知道自己的状态无法出战,但是刘翔不战,门票如何保证?广告商的利益如何保证?还有那么多隐形的巨大利益如何保证?在刘翔身上,少说也汇聚了几个亿人民币的价值。

于是,只要能对刘翔施压的部门全都出动,逼他上场比赛,哪怕只是一秒钟。

迫于巨大压力,使得刘翔不得不接受如此安排。孤胆英雄,可以为自己而战。而民族英雄,却只能为国家而战。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他或许也能预感到今后的命运,或许也能预感到“中国第一翔”在国人心中可能从此停航。但他无能为力。这就是民族英雄的悲哀。如果他不低头,民族英雄做不了,或许连狗熊也做不了。就像当年中国乒乓队的何智丽,因没有服从教练组安排,打败了自己队友,从而遭到封杀。何智丽也偏激得很,愤而离去,加入了日本国籍,改名小山智丽,为日本而战,怀着愤怒,她多次打败中国队,赢得世界冠军。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刘翔为什么莫名其妙就退出了比赛,甚至连假摔都没有。而如果有个假摔动作,剧情会更加逼真。但刘翔不屑于这么做。他在无声抗议。

现在,我们也可以理解孙海平在为刘翔解释时为什么热泪纵横,他是为刘翔的命运而流泪,为谎言而流泪。

想明白了这些,我依然支持刘翔。我很希望刘翔能站起来,像男人一样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