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没死,你还活着!”紫鹃惊喜地叫着,为黛玉的死而复生不禁喜极而泣。
“大姑娘终于醒过来了,实在太好了!”李纨擦干眼泪,笑着说。
“是啊,林姐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探春喜言。这时,雪雁也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趴在黛玉床前,用袖子擦擦眼泪“姑娘,你没事吧?”原来雪雁趁着送宝钗入洞房后,偷了个空,赶紧回潇湘馆看自家姑娘。不料一进院子就听到一阵哭声,心中就知不妙,眼泪簌簌落下,呆呆的不知该怎么办?姑娘怎么那么命苦,早早就没了娘亲,被送到外祖母家,虽然贾老太君疼爱怜惜,但终究是别人家,闲言碎语不断。后来老爷也没了,姑娘就真真正正的寄人篱下,本来就是一个敏感娇弱的女儿家,心境的凄苦自不必说。她虽然年纪小,但从小跟在姑娘身边,又怎会不知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儿。原以为贾老太君会护小姐周全,谁知道到头来外孙女终究是比不得亲孙子。而那宝玉,口口声声说姑娘若是去做姑子,他便要出家做和尚,现在还不是娶了自己的宝姐姐……姑娘两个最亲的人竟同时舍弃了她,又怎么不让姑娘伤痛欲绝,一心赴死……可怜的自家姑娘,那么一个冰清玉洁,玲珑剔透的人儿,竟在这大好年华香消玉殒……就在屋外这般想着,又听到紫鹃的一声惊呼“姑娘,你没死,你还活着”,想也不想,马上冲了进去……黛玉见此心中一阵感动,想要开口安慰,但实在是力不从心,只能费力地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哭了,她好好的呢!
黛玉此刻一来身子疲软,二来刚从太虚幻境中归来,心头是思绪万般,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歇一歇,故而也没甚言语,只是微微点头。还是李纨细心,知道黛玉这会儿必定是虚着,于是笑着劝说众人,“大家还是让大姑娘好好歇着吧,她刚醒过来,身子必定虚着呢!”转而又吩咐紫鹃雪雁及其他人好生照顾,便与探春一起离去。黛玉感激的点点头,李纨探春又叮咛了众人一番方才离去。
尔后,紫鹃雪雁服侍黛玉吃了药,喝了点燕窝粥后,黛玉便沉沉睡去……
且说另一头,北静王水溶正在卫若兰的陪同下在京城街头闲逛,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荣宁二府所在的大街。看到那荣国府侧门前热闹非凡,正是贾府娶亲之喜。北静王也没在意,倒是卫若兰想起了一件事,便问道:“公子可曾收到贾府的请帖?”在外,卫若兰一律称北静王为公子。
“收到了,听管家说过是贾政亲送的,不过当时在外,也没见到。不是已经让管家准备了贺礼送去了?”北静王对他无端问起此事很是不解。
“没什么,只是我也得了喜帖。公子请看那边!”说着指向荣府侧门,纵是办喜事,荣国府的正门还是没开。
“原来我们竟走到这里了!”水溶了然。
“那公子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免了,本王素来不喜这般热闹,再说我们一去,少不得又是一番闹腾,阿谀奉承之语不断。本王还想耳根清净一点。再说,那贾宝玉是什么人,值得本王亲去为他道贺……”
“公子说的是。只是听说公子第一次见那贾宝玉就把那圣上亲赐的鹡鸰香念珠串赠与他,还以为公子待他不同一般。故此一提……”卫若兰本人却是极不屑贾宝玉那般在内帏厮混的男子,故此探一探北静王的口。
“鹡鸰香念珠不是圣上亲赐,却是太皇太后所赠……”水溶只是淡淡提了一句,便不再言语,继续往前走……卫若兰见状,知道水溶不愿再提那贾宝玉,想必也是不喜他的为人,不然怎么会把鹡鸰香念珠串的来源也说错。又恐水溶恼自己多话,赶紧追上去……
水溶既然不喜欢那贾宝玉,为何第一次见面就把鹡鸰香念珠送给他呢?这其中倒也有个中缘由:一来那贾宝玉衔玉而降,很是稀奇;二来那贾宝玉生得一副好皮囊,很是讨人喜欢。况且那是他那是年纪还小,品性未露,水溶一时兴起,便随手给了他。三来,那鹡鸰香念珠串也是有个来历的,那本是太皇太后赐给水溶,让他送给看上的女子做定情之物的,意在催他早日结亲。偏那水溶也是个执拗的,竟把那原本应送给女子的鹡鸰香念珠串送给那贾宝玉,硬是把太皇太后的话抛之脑后。
当年先皇开国,曾封四异姓王:东平王,南安王,西宁王,北静王。北静王功高,及今子孙犹袭王爵,水溶父因恐功高镇主,便早早让儿子袭了爵位,自己与北静王太妃乐得逍遥。只盼着的就是唯一的儿子水溶早日娶妻,开枝散叶,可水溶好说歹说就是不松口。平日里待人谦逊有礼,可对待那些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却不辞颜色,冷若冰霜。而那北静王太妃是太皇太后之女,当朝大长公主龙兰慧,太皇太后自然也对自己外孙的婚事上心。后来北静王太妃逼他娶亲,他竟自请出征边疆,一去便是两年。自此,北静王太妃便再也不敢逼迫于他,惟恐儿子一去不回,而水溶也乐得一人逍遥自在。所以,至今北静王府竟无一姬妾,一些北静王有断袖之癖的谣言也暗暗流传,只是水溶也不甚在意,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水溶两人就这么走着,竟到了近郊的一件寺庙,庙前有一大榕树,树下竟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摆了个摊子在算命,甚是突兀。水溶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所以也不理,就想进庙里参观一下,但那道人却喊住了他“公子请留步!”
“你在叫我家公子吗?”水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那道人,却也没答话,卫若兰见状出言相询。
“贫道叫的正是这位白袍公子。”水溶今日穿的正是月白蟒袍。
“道长有何指教?”水溶答话。
“指教倒是不敢,只是公子最近有一劫将至,贫道特而提醒!”
“哦,那是什么劫?”水溶以为遇到了那些江湖游方道士,想诓人钱财,心理又有了另一番计较。
“公子命中注定有三劫,一为死劫,一为生劫,前两劫公子已安然度过。如今余下一劫即将出现,不过真正应劫倒是两年后。”那道人说得煞有其事。见水溶不为所动,便继续说下去,“公子九岁那年曾得一大病,几乎死去,全赖你母亲千辛万苦求得一怪医的救助,才得以脱险,这是公子的死劫。公子二十岁那年在征战中不慎遭人暗算,身受重伤,虽不会危及性命,却令公子卧床近一月有余……不知贫道说得对不对?”水溶一开始倒没什么在意,毕竟他九岁大病之事京城的人皆知。但第二件事鲜少有人知到,连北静王太妃至今也不知道,惟恐她忧心。当年在军中,惟恐军心涣散也是严密封锁消息,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卫若兰就是其中一个。这道人是如何得知?难道他所言不假……还是别有用心……水溶正思索间,那道人又开口了,“公子信也罢,不信也罢。贫道只是想提醒一句:“此劫关系到公子的终生幸福,公子要慎重!”说完也不理那水溶,便收起摊子走了,临了,口中还唱着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待水溶回过神和卫若兰要去追时,那道人已茫茫不知所踪……
再说那北静王回过神要去找那道人,早已不知其所踪。此刻游兴尽无,便打道回府。两人心中各有所思,一路无言。那卫若兰想的是:这道士说的应是情劫。但王爷一向寡情,对女子更是不辞颜色,甚至言明,那些所谓的闺阁千金不过是空有其貌,即使有几分才学,也不过是为了卖弄,图个好名声罢了,实在不值得他去周旋。自己虽不似王爷那般想,倒也认同能配上他们王爷的女子还没出现,即使当朝的凤来公主,虽然身份尊贵,但也不能与之匹配。如此一来,这情劫还能应验吗?又或者自己猜错了!真希望能有一个让王爷上心的女子出现,看看王爷动情的样子,不过这似乎是一件难事……
而北静王水溶也是满腹心思,他也隐隐猜出那道士所言的是情劫。不过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想拿水溶是怎般人物,四王之首,当今圣上的亲表弟,太皇太后的亲外孙,当朝长公主的儿子,手握当朝三分之一的兵权。15岁便随父征战沙场,既有将帅之才又有文治之能,更兼生得仪容秀美,面如美玉,目似明星。比那宝玉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却不比那宝玉满身脂粉气。平日和颜悦色之时其清贵潇洒的气度让人钦羡,稍敛神色,便是英气逼人,尽是睥睨天下的威仪和霸气,让人心生敬畏。这样一个男子怎能不引得天下女子趋之若鹜?开始时对那些娇小姐还会婉言拒绝,后来实在是烦了,竟扳起冷脸,倒也吓跑了不少人,落得清闲。久而久之就成为了一种习惯,自己也无意去改。但事实上,自己何尝不希望能找到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子结成终身伴侣,笑看人生!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祸躲不过,何必徒增烦忧?这般想着,便将此事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