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真的要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他了,她的心里竟然除了不甘与痛苦之外,还有着一丝自己都想不到的期盼。
是了,这个男人,曾经也是自己爱过的。
他模样英俊帅气,身姿挺拔硬朗,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好,是真心实意的好。
这十六年来,除了爹娘,就只有他对自己是那样不求回报的好了。
唉……
想到两人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如今却是事过境迁,物是人非,夏之荷亦是一声叹息。
如果,他不是高家的儿子,如果,他的身份再高贵一些,他们的结局肯定会不一样。
将他胸前的衣衫解开,露出他健硕的胸膛。尽管皮肤的颜色呈现出青紫的颜色,但是上面那牙齿咬过的痕迹,还是如一把刀扎进了她的心里。
李碧如,贱人……
眸中划过一抹恨意,她突然低头,在他健硕的胸口,狠狠地咬下,不偏不倚正好是李碧如留下的咬痕。
“唔——”痛感袭进大脑,与此同时,一股快慰如电流般划过全身。
高逸庭全身的细胞好像突然间全部活了过来,他睁眸,一双猩红的眼睛茫然一片,脸上却带着兽一般的神情。
夏之荷突然觉得一股寒意自头顶袭来,刚抬头,迎面撞进一双野兽般的眸子里,吓得几乎窒息,忍不住想逃。然而,还没等她动作,只觉腰间一股巨大的力量掀来,她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疼痛沿着四肢一路蔓延,她还来不及叫喊,高逸庭便翻身下床,直接将她压在了地上。
翌日清晨,高逸庭房中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打破了初晨的静谧。
紧接着,高远被请了过去。很快,就见一个丫鬟从屋中飞奔而出,朝李青歌那边跑去。
“啊,我的脸、我的脸……”里面传来夏之荷尖锐恐惧的叫声。
高逸庭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冷着脸,不再理会屋里的尖叫,跨过门槛走了出来。
此刻,天已经大亮了,天空一片蔚蓝的颜色,透明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迎面吹来凉爽的风,夹杂着花草的清新,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高逸庭这才觉着好些。也在这时他才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屋子,自己干吗走?
于是,他转身就要折回去,打算撵夏之荷。
“大少爷,您醒了?”
这时,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赶了来,看到高逸庭完好如初地站在廊下,个个都惊喜非常。
高逸庭心下微顿。醒了?
哦,是了,他突然记起自己好像受伤了……
“不要,为什么会这样?啊……呜呜呜……”
屋子里又响起尖锐的嘶喊,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要划破什么似的,众人听了不由全惊呆了,紧接着就听见砰的巨响声。
“大少爷,是……表姑娘?”其中一个胆子大点的小厮,指着屋内,担忧地问。
“你们两个。”高逸庭冷着脸色,指了两个丫头,吩咐道:“进去伺候表姑娘更衣,然后送她回去。”
“是。”大少爷这是怎么了?眼神好可怕。
两个丫头吓得战战兢兢地就朝屋里走去,只是,刚到门口,就被一个花瓶给砸了出来。
“高逸庭,我要杀了你……”花瓶坠地,溅出无数碎片,那两个丫鬟忙跑了出来。
“大少爷,啊——”
两个丫鬟正要回禀,冷不防被里面冲出来的夏之荷给撞了开。
众人更是吓蒙了。就见一个面貌丑陋的女子,身着单衣,披头散发,举着把剪刀就朝高逸庭扑了过来。
“啊!”眼见着那把剪刀就要刺向高逸庭的胸口,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本能地捂住了眼睛。有两个胆子大点的小厮,准备上前阻拦,奈何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待反应过来时,就见高逸庭侧身一闪,那剪刀擦着衣角滑了过去。而那丑女人因为用力过猛,脚下一时收不住,整个身子竟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朝前方冲了去,下台阶时亦没能及时收住,反脚下打滑,整个人就那么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到了台阶下。
“啊,唔——”夏之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吃了一嘴的泥,手掌亦被擦破。
“贱人。”不等她爬起身来,头顶突然响起一道责骂之声。紧接着头皮一疼,就觉一股力道抓着她的头发,将她硬生生地从地上拖了起来。
啪,一个耳光打了过来,那完好的半张脸瞬间火辣辣地疼起来,耳朵里嗡嗡作响,就连视线也模糊起来。
依稀间夏之荷只觉得有人架着自己,然后,有个小厮模样的人正站在她跟前,恶狠狠地朝她扇着耳光。
“贱人,你敢行刺大少爷?是谁给你的胆子?”因担心夏之荷的事会连累到他们这些奴才身上,所以,那小厮恨极了这陌生的丑女人,当即抡起胳膊,对着夏之荷的脸便打了起来。
啪啪啪啪……噼里啪啦的耳光左右开弓,直打得夏之荷的脸犹如瞬间发酵的馒头,当即噌噌地肿成了猪头,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唔……”夏之荷只知哭喊哀号,却喊不出一个字来。两边的脸似乎都要被打掉了。
“够了。”也不知过了多久,高逸庭出声阻止。
当那小厮松开夏之荷的时候,她整个人疲软地往地上一倒,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就像是被人放在油锅里煎炸了一遍。
“大少爷,这贱人敢拿剪刀刺你,奴才要不要送她见官?”其中一个小厮建议道,看着夏之荷的眼神犹带着未解的恨意。
“够了,你们两个,送她回房。”高逸庭别开脸去,不再看夏之荷狼狈的模样。
两个丫鬟忙上前架起夏之荷。
而夏之荷沙哑着声音哼唧着,随后,她努力睁开肿成了一条缝的眼睛,目光死死地绞着高逸庭,“高逸庭,你好狠的心哪。”
“表姑娘?”听她声音,其中一个丫鬟有些疑惑地轻呼出声。
“带进去。”高逸庭又冷声补了句。还嫌不够丢人吗?还要闹得众人皆知吗?
“高逸庭,你怕什么?”然而,这一句倒让夏之荷得了势般又尖叫了起来,在两个丫鬟的压制下疯狂地扭动着身体,“高逸庭,你王八蛋,我好心救你,你却害得我这样。你说,你干吗要毁我的脸?还要让这帮奴才打我、作践我……”
她这一声声的咒骂,更让众人惊悚得宛如坠入噩梦。
这……怎么可能?
眼前这个脸肿成猪头的丑八怪,怎么会成了表姑娘?哦,不,她就是表姑娘。
众人正疑惑不解,冷不防高逸庭一声暴怒的断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她带进去?”
此刻,他对夏之荷已经是绝望了。都成了那副样子了,她还嫌不够?竟然只穿了件单衣,赤着脚就跑了出来,被人打了还敢嚷得众人皆知。她是怕世人不知她被一群奴才给羞辱了?
这要是传出去,于她又有什么脸面?
“不,我不进去。高逸庭,当着众人的面,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夏之荷究竟哪里对不住你,让你如此恨我?啊?”
那两个丫鬟触及高逸庭幽冷到极点的眼神,吓得忙连拉带拽地将夏之荷拖进了屋子。
这围观的其他下人们,也深知这样的事不是自己能够掺和的,同样,主子也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于是,一个个装聋作哑的,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低着头,各自散了。
但就算是被强行拖进了屋内,夏之荷也不安分。一大早,她受到的心理刺激太大了。
原本是抱着救他的心,还带着那么一丝的爱意,还有更多的期望——她希望通过这一夜,能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甚至与他重新开始。她还指望着通过他,再次过上富贵荣华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被他毁了。
尤其是一早醒来,看到自己毁了容后,夏之荷整个人当场就崩溃了。
高逸庭冷冷地盯着门口。里面还在不断地响着乒乒乓乓的声音,像是打仗一般,能够想象得到夏之荷在屋子里是如何疯狂。
“老爷来了。”不知谁眼尖地先发现远远走来的高远,不由惊叫了一声。
高逸庭扭过头来,就见高远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看到他时更是眉眼含笑,带着无法言说的激动。
“庭儿,你终于醒了!”高远疾步过来,抓着高逸庭的手,上下仔细地打量着他,“没事了吧?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事了。”高逸庭不自然地抽回了手。面对高远的突然示好,他似乎还有些不习惯。
“真的吗?”高远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昨儿个高逸庭那个样子,他瞧着都觉得只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这不,一夜未睡,一大早便赶了来,想看看进展,结果,就看到完好如初的儿子。这就是奇迹啊。
高远惊喜之下,又捉住了儿子的手,细致地为他把了下脉,发现脉象平稳,并无异常,不由欣喜异常。
那李青歌果然是有几分能耐的,想不到太医院所有的大夫加起来,竟然还不如一个十二岁的丫头?
突然,房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夏之荷一声尖锐的哀号。高远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
高逸庭脸色又难看了起来,“没事,让她一个人先疯一会儿。”
“大少爷。”这时,两个丫鬟仓皇地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脸上还被抓了五道指痕,“表姑娘闹得太狠了,奴婢们抓不住她了。”
“你们退下吧。”高逸庭道。
“是。”那两个丫鬟得了赦,忙不迭地跑了。
这时,里面疯狂的叫声更凄厉尖锐了,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狼,听得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