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夜雪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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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毁容噩梦(2)

莫名地,那两个婆子心下一抖,却不知为何要害怕。

两个婆子忙对高远说:“老爷,若没有其他的事,奴婢们先告退了。”

高远叹着点头,“下去吧。”

两个婆子忙转身要走,想远离李青歌那如鬼魅般的眼神。

还没迈步,就听李青歌清冷的声音传来,“慢着。”

“怎么?”两个婆子心口陡然跳了一下。

李青歌走到两人跟前,“你二位是不是多带了什么东西?”

“什么?”两个婆子一怔。那边上的李碧如听言,却是面如菜色。

然而,不等两个婆子解释,李青歌直接吩咐外面候着的两个丫鬟,“来人,将她二人好好搜搜,看看身上是不是带了不该带的东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碧如耳上的一对耳环不见了。

那两个婆子听了,吓得面如死灰,朝后退了几步,避开要上前搜身的丫鬟,忙道:“哎哟,李姑娘,你这话可从何说的?奴婢两个好好的,怎么会带什么不该带的东西?”

“是啊,李姑娘,别开玩笑,奴婢那边还有活儿等着呢。”

这两人不说还好,如此一说,倒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高远也顿时瞧出了几分蹊跷。

“放肆,你瞧我像是玩笑的样子吗?”李青歌威严地朝那两个婆子瞪去,一挥手,对两个丫鬟道:“给我搜,仔细地搜。”

两个丫鬟就朝这两个婆子扑了过来,吓得这二人连连后退,其中一个好巧不巧地撞到了正失神无措的李碧如身上,结果两个人一起摔倒。

因那婆子体形肥硕,身材臃肿,那一身堆积的肥肉压到了瘦弱的李碧如身上,直让她不住地翻白眼,差点一口气没过来。

边上另一个婆子见了,立马和另外两个丫鬟一起将那婆子给拽了起来,这才算解救了李碧如。

可也就因为这一压,李碧如手腕骨折了,痛得她冷汗淋漓。

到底是大夫,高远虽然对这种突发状况很是不悦,但还是替李碧如看了伤,并且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那两个婆子互相递了个眼色,想趁乱溜走,却被李青歌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冻在了原地。原来那个搜查的丫头也立刻领命上前,对那两个婆子说:“二位妈妈,还是配合着点吧,你们多拿了什么东西,主动交出来,也省得我们麻烦。”

“怎么会?大少爷屋子里的东西,奴婢们怎么敢拿?姑娘真会说笑。”那两个婆子还是嘴硬。毕竟,倘若被老爷知道,她们收受贿赂替李碧如遮掩,只怕遭殃的不止李碧如,她们两个也逃不掉。

两个丫头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既如此,那我们就要搜一搜了。只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若搜到了东西,你们两个这几十年的老脸,也就算彻底被你们丢了……”

“我、我们……”两个嬷嬷连连后退,开始有些后悔刚才的一时贪心了。那一个镯子还有一对耳环倒还好交代,关键是那份六百两银子的欠条该如何解释?

李青歌冷眼打量着那两个婆子,见她们神色紧张,眼神透着悔意与迟疑,便冷声道:“你二位是何意思?难道想反抗不成?”

“不、不、不……”两个婆子一时间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

边上,李碧如手腕被包扎好了,但还是痛得钻心。只是眼下她已经顾不上疼,让这两个婆子早点脱身才是正经,不然查到了,自己无疑是不打自招。

“李姑娘。”李碧如颤巍巍地靠着墙壁,声音柔弱无力却充满悲愤,“我知道你对奴婢有成见。你如果想惩治奴婢,那就冲奴婢一个人来,犯不着牵连这两个嬷嬷。她们不过是奉老爷之命,过来为奴婢验身,不过这么会子的工夫,又能做些什么?哼,你说她们身上带了不该带的东西?能带什么?大少爷房里的东西可都在这里,你仔细瞧着,可曾少了东西?你不信奴婢也就罢了,这两个嬷嬷可都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往日里就连夫人对她们也是礼让三分的。你今天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让两个小丫头子搜她们的身,这话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啊。咱们高府向来都是怜惜下人的,李姑娘此举,难道不怕别人说你刻薄下人吗?”

“是啊,李姑娘,奴婢们在这府里伺候了几十年了,一直循规蹈矩的,何曾偷拿过主子的东西?李姑娘叫人搜我们,这分明是打我们的脸嘛。这让我们以后还怎么见人?”李碧如此话无疑是一剂镇静剂,让那两个婆子瞬间拿定了主意。

“奴婢纵然身份卑微,但好歹也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在这府里伺候了一辈子了,老了还被当成贼了,呜呜……李姑娘,你这话可真叫人寒心呢。”

两个婆子边说还边哭了起来,然后在李碧如的眼神示意下,两人齐齐朝高远跪下磕头,哭道:“老爷,李姑娘冤枉奴婢两个也就罢了,毕竟她才来这府里没多少日子,她不了解奴婢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老爷,奴婢两个可是当年老爷与夫人亲自挑选进府的,这些年,奴婢二人是什么样的人,老爷难道还不清楚吗?奴婢们是那等会儿偷东西的人吗?”

两人嗓门都挺大,再加上又哭又号,闹得高远脑仁都疼,他有些不耐地朝李青歌看看,“李姑娘——”

李青歌一抬手,止住高远接下来想说的话,一面给愣在一旁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愣着做什么?搜!”

高远一愣,被李青歌那冷冽的眼神还有那浑身散发的清冷气息与霸气给震慑住了。

高远这一怔忡间,那两个丫头已经上前去强行搜查了。那两个婆子也连忙起身,直接与两个丫头厮打了起来,一边还喊着:“老爷,救命啊,老爷……”

李碧如瞧得心惊胆战,恨不能上前替那两个婆子将那两个丫头给撂倒。

那两个丫头显然是训练过的,尽管那两个婆子体形庞大,力气也不小,却没两下竟然就被那两个丫头给压在了地上。随后,杀猪般地号着,却也避免不了被搜身的命运。

“姑娘。”两个丫鬟将搜到的东西一一呈现给了李青歌,完全将高远当成了空气。

李青歌一瞧那一对红色玛瑙的耳环,不由勾唇冷笑。再瞧了那镯子,虽不是很名贵,却也不是街上随意能买的次品。最后,她才翻了那欠条,只见上面写着李碧如欠这两个婆子每人三百两银子,还是血书呢……

眼皮轻掀,她有些讥诮地朝李碧如看去,冷得彻骨的眼神直盯着她那枯瘦的手指。

李碧如一惊,本能地将手背到了背后,然而瞬间却又惊得面无血色。

李青歌,太阴毒了。

李青歌忽视李碧如带毒的眼神,直接将东西一一摆放到了高远跟前,“高伯伯,您看。”尤其是那张用血写的欠条,上面血迹犹未干呢。

那两个婆子一见东西到了高远手上,忙连滚带爬地朝高远这边跪了来,“老爷,这镯子和耳环都是奴婢自己的,不是大少爷这房里的东西啊,还求老爷明察。”

“那这是什么东西?”高远气得将那欠条扔到其中一个婆子的脸上,怒道:“作死的东西,还说什么是这府里伺候了几十年的老人,却原来背地里干这些勾当。你们敢说,这欠条没有不妥?”

那个婆子吓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知作何应答,只不停磕头,“老爷息怒……”

“老爷,”李碧如突然也跪了下来,哭道,“都是奴婢的错,因那日在夫人那边受了气,奴婢心里闷,恰好碰见她二人,就一起玩起了骨牌,奴婢手气不好,一下子输多了。但是奴婢一时间没那么多银子,只说改日再还,谁知后来事情一忙给忘了。正好,今天她二人奉命而来,碰见了奴婢,自然要来索要银子,又怕奴婢耍赖,所以才硬逼着奴婢写下欠条的。”

“摸个骨牌也能输掉六百两银子。李碧如,你还真是财大气粗呢。”李青歌听了只觉得非常好笑。这么荒唐的借口,也亏得她李碧如能想得出来。

李碧如自然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之意,但她只对高远磕头,“老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那天,奴婢脑子一时发热……”

“是啊是啊,”两个婆子也忙附和道,“都说赌场容易让人丧失理智,奴婢们那天也是见她心情不好,便骗她多玩了两局。老爷,奴婢们知道赌钱不好,奴婢们知错了,求老爷饶奴婢们这一次吧。”

“奴婢也不敢了,还求老爷开恩。”李碧如也哽咽哭道。

李青歌不得不佩服这三人的演技,都到这份儿上了,还能编排出这样的理由来。

她不由看向高远,见他脸色铁青,浑身发抖,就知他也是气得不轻,“高伯伯,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儿,青歌就不多说什么了,我想以高伯伯您的经验不会看不出来的。至于大少爷的毒,青歌已经将法子告诉了您,要不要继续做,也听凭高伯伯自己决定。青歌就此告辞了。”说着,李青歌转身就要走。

高远忙起身,“李姑娘……”

“老爷。”李碧如忙凄楚地喊了一声,试图阻止高远留下李青歌。只要李青歌走了,她就有信心摆布高远,为自己求得生路。

“闭嘴。”哪晓得高远听言,一脸厉色朝李碧如等三人看过去,“你们三个贱奴,当本老爷是傻子吗?竟然编排出那样的谎话来!”

“老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李碧如努力睁大无辜的眼睛,带着沙哑的哭腔,悲愤不已,“为什么老爷就只信李姑娘?难道就因为我是奴婢,就将一切莫须有的罪名扣到我头上吗?”

“你还在狡辩?”高远气得恨不能上前一脚将其踢死,但最终还是忍了,“你这贱婢,你真以为本老爷好骗吗?你难道忘了本老爷是做什么的?难道本老爷堂堂太医院的总管会不如两个糟老婆子?”

李碧如心下一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青歌闻言,却是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刚才李碧如手腕骨折,是高远为她诊治包扎的。

高远冷笑,“但凡未出阁女子,臂膀之上必有守宫砂。”

“啊?”李碧如惊呼,本能地将袖子往下拉了拉。

是了,因清白不在,她便自己磨了朱砂点在手腕之上,但这是假的,并不是真的守宫砂,是以,除非你用水清洗,否则不会褪掉的。

但是,真的守宫砂会在行房之后立刻消失。

而她与高逸庭早已完成了所有周公之礼,但是,这守宫砂如此红艳艳地点在手腕之上。

高远继续冷声道:“你若真是清白之躯,又何须多此一举?何况,这镯子耳环还有欠条,难道本老爷就真的瞧不出是怎么回事?”

李碧如颓然地跌坐在地,整个人有如被人抽走了灵魂,无力得像一摊烂泥。

“来人,将这三个贱婢给我拖下去,先关起来,等我忙完了大少爷的事,再好好处置她们。”高远再也没了耐心听她们废话,当即命小厮过来,将李碧如等人拖走。

“老爷,奴婢再也不敢了。都是李碧如那贱货,非拿着东西塞给我们的。”

“老爷,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受了那小贱人的摆布啊。求老爷饶我们一次吧。”

那两个婆子一路哀号着被拖走,但她们的求饶,也直接证明了李碧如用东西收买她们的事实,如此,更让高远怒火中烧,“拉下去、拉下去。”

很快,外面便安静了,大概是那三人嘴里被塞了东西。

贱婢都被拖走了,李青歌这才耸耸肩也要走,却被高远喊住了,“李姑娘。”

“高伯伯还有事?”李青歌回身问。

看着她那清泉似的眸子,高远突然有些开不了口,最终只道:“庭儿的事,麻烦你了。”

“不客气。”李青歌淡淡地回了一句,再没有说别的,转身离去。

其实,李青歌知道他大概想说什么,眼下高家除了高逸庭这事之外,只怕也就剩搬家的事了。

她的东西,迟早会让这些人一件件地全部吐出来。

她承受过的,亦会全部还给他们。

出了高逸庭的院子,李青歌独自往荷香苑走去,脑子里却想着刚才李碧如被揭穿时的情景,不由又冷笑了起来。这一次,她该知道什么叫绝望了吧。

“李姑娘。”身后突然有人叫自己。

李青歌怔然回眸,就见刚才帮自己搜查两个婆子的丫头追了出来。

“你们有事?”

“呵。”其中一个个子稍高一些的笑道,“李姑娘好快,奴婢才一转身的工夫,您就出来了。”

“有事吗?”李青歌不得不再问了一句。

皮肤稍白的那个忙嗔了个高的一个,然后对李青歌道:“李姑娘,奴婢名叫秋月,她叫春花。奴婢两个是奉三殿下之命,专程来伺候姑娘您的。”

“伺候我?”李青歌万分讶异。

“是啊。”春花忙嘻嘻笑道,“姑娘以后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春花我就好了。”

“秋月亦是一样。”秋月也道。

“等等。”李青歌不由朝二人细细打量了一番。两人样子虽然有点生,但是身上的衣服可都与这高府的奴婢无二,刚才还当她们俩是大少爷那院的,却想不到是赫连筠的人。

“姑娘怎么了?”春花忙问,“是不是刚才那个姓夏的?奴婢见她也不是个好的。”

李青歌瞧了两人,摇摇头,“多谢你们主子的好意。只是,我这里人手够了,不需要你们伺候。你们回去吧。”

“啊,这怎么行?主子让我们来伺候姑娘,这要是被姑娘您打发回去了,主子一定会怪罪我们办事不力的。”春花道。

“是啊。”秋月也道,“主子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姑娘若是疑惑,不如他日直接询问主子。奴婢们却是要留在姑娘身边的。”

李青歌眯紧双眸。这春花秋月,一看就是有身手会武功的丫头,赫连筠将她们拨给自己,难道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她仔细打量二人,春花身量稍高,骨架大些,长着一张瓜子脸,白净脸庞,喜欢笑,笑起来没心没肺,倒有些像醉儿的性子。但这秋月,身材婀娜,体态风骚,一张芙蓉面带着几分惯有的清冷,倒有些难以亲近。

李青歌发现自己在打量她时,这秋月一双杏眼同样也在打量着自己,心底不由好笑,这赫连筠究竟是派人帮衬自己,还是给自己找麻烦的?

“不走?”李青歌微微凝眉,可不想收一个刺儿头放在身边,“你们是怕就这样回去没法向你们主子交代对吗?既如此,我与你们主子修书一封,说明是我让你们回去,与你们无关,可以吗?”

“不行。”秋月沉声道,“主子的命令是让我姐妹二人过来伺候李姑娘,无论以怎样的形式回去,结果都是一样,就是任务失败。”

春花忙点头附和,一边眨巴着大眼睛,无辜乞怜地看着李青歌,“李姑娘,你还是收下我们吧,不然回去挨鞭子很疼的。”

“挨鞭子?”李青歌眼底流露出一丝讶异,很难想象赫连筠朝人挥鞭子的情景。

“春花。”似在嗔怒春花多嘴,秋月朝她冷冷瞪了一眼,随后又道:“主子将我二人给了姑娘,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姑娘的人了。姑娘若执意让我们回去,那么……奴婢二人自不敢不从。”

“秋月——”春花不解地看着秋月,“怎么能回去呢,你忘了来时冰焰大哥是怎么吩咐的吗?”

秋月不理她,一双水波点点的杏眼带着清冷的挑衅,一瞬不瞬地盯着李青歌,“李姑娘,主子是担心姑娘的安全,所以才派我二人过来伺候,主子对您的一番心意,姑娘就忍心拒绝吗?”

她这是不是逾矩了?无论如何,这都不像一个奴婢说的话。

春花也忙道:“是啊,我二人自幼跟在主子身边,从未伺候过其他人。这次,主子竟然将我们给了姑娘,可见主子对姑娘是十分看重的。”

两人一硬一软,一番话下来,让李青歌觉得不收还真不好。

“好,”她思虑一番,终于点头道,“既然是你们主子的一番好意,那你们就留下吧。”

“多谢李姑娘。”春花忙笑道。秋月却是轻轻点点头,没说其他话。

李青歌目光淡然地扫了她二人一眼,又问:“你们主子可曾交代你们别的?”

春花这次看着秋月,等她回答。

秋月摇头,“主子只要求我们保护姑娘周全。”

“好。那你二人就随我到荷香苑吧。”李青歌道,“不过,你二人既然要跟着我,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进了我荷香苑,一切都要听我的。”说完,李青歌双眸凌厉地瞅了瞅二人,尤其是秋月。

“那是自然。”春花答得很干脆。

秋月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李青歌这边总算安顿好了。

另一边,自李青歌走了之后,高远就将儿子交给了夏之荷。

夏之荷并没有像李碧如那般隆重,又是沐浴又是更衣的,她只一步不离地留在高逸庭的床边,认真地用温水为他擦拭身体。

不是第一次接触他的身体,却是第一次有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