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紫洛悄然步到内室门口,隐在角落处。
见外面半天没有动静,云轻屏的声音有些恼火:“珠香,你在做什么?”边说边往外走。
黑影闪出,云紫洛径直捂住她的嘴,而后点了她的哑穴。
云轻屏手脚拼命地挣扎,云紫洛点住她浑身的穴道,云轻屏顿时瘫倒在地。
云紫洛轻佻地挑起她的下巴,露在黑布外的杏眸映着内室的烛火闪闪发亮,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轻屏,后者又惊又惧地望着她。
“不好意思,姐姐,麻烦你跟我走一躺了。”
云紫洛说着将珠香拖进来,扒了她的衣服换上,捆起来堵住嘴往大衣柜里一塞。
一把金刀抵在了云轻屏右手的动脉之上:“等会儿配合些,否则,我不介意立刻送你上青天。”
然后解了她身体的穴道,低语:“出房。”
云轻屏哪里敢违背她的意思,无奈地一步步跟在身后。
到了院外,云紫洛将特地戴着的斗笠拉低了点,学着珠香的声音说道:“王妃有事要回云家一趟,你们就不用跟着了。”
“是。”屋顶上传来一片应答声。
乖乖,人还真不少。
一柱香后,在桃儿安排的马车下,三人已经到了梨苑云轻屏的手脚捆得结结实实,靠在偏房墙壁上,正一脸恐惧地望着两人。
“云紫洛,你敢动我!”她尖叫,嗓音嘶哑。
“我说了,我只要玉,玉在你就在,玉亡,你也不用活了。”云紫洛笑盈盈地看着她。
“不可能!”云轻屏咬着下唇,“那块玉是我的!云紫洛,你别想抢我的东西!”
“啊哟喂。”云紫洛的秀眉挑起一丝疑惑,“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为了一块玉不要命的人。”
云轻屏脸色微白,她不信云紫洛敢对自己下手。
“桃儿,先把她食指的指甲挑掉,她要是还这么强硬,那就一根根地挑,直到十根手指的指甲都没了。要是再不听话——”
云紫洛侧头看了下云轻屏,笑眯眯道:“那就剁掉右手的食指。”
云轻屏后背一凉。
桃儿已经过来了,蹲下身子,毫不温柔地抓起云轻屏的左手,冲云轻屏咧嘴一笑。
“大小姐,您还是把玉交出来吧。那明明是夫人给小姐的唯一遗物,你也好意思说那是你的东西吗?
“你别以为小姐还像以前那样好欺负,谁敢对我们小姐不敬,那就是死路一条!看在你跟小姐同根的份上,小姐已经手下留情了,剁掉手指,大不了就是以后不能弹琴、不能写字、不能画画了,大不了就是四王爷对你越来越烦,连多看都不愿多看你一眼了。”
云轻屏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尤其听到最后几句,她的心跳都快停止住了,语声艰难:“云紫洛,你真的敢?”
“敢不敢,试过才知道。”云紫洛轻笑。
桃儿竖起云轻屏左手的食指,脸色郑重起来,咬了咬牙,想到那块暖玉,想到这么多年来云轻屏夺去了属于小姐的一切,她心一狠,右手指尖戳进云轻屏涂着亮粉的指甲内。
“说,我说!”云轻屏见她的架势不是闹着玩的,吓得连声大叫起来。
桃儿也松了口气,没有再动作。
“在哪?”
云轻屏低低道:“玉,玉在,瑞祥院主房内,山水画后的暗匣里,钥匙,是我头上的钗。”
云紫洛抬手从她发间抽出了一只珍珠打就的发钗,笑道:“你倒是精明。”
“桃儿,我去去就回。这里要是有人找到,你先离开,别管她。”
桃儿应了,云紫洛离开了梨苑。
瑞祥院内一片黑暗,云紫洛回到内室时,找到了墙上的山水画,打开图画,在墙上摸了摸,果然有个暗柜,打开后,里面是一个上了锁的红色锦盒。
开了锁,锦盒内正躺着那块晶莹温润的暖玉。
云紫洛拿到月光下细细一瞧,果然是自己的那块,只是玉上却多了三道暗红色的纹路,她十分疑惑,以前是没有的。
不过暖玉拿回来就好。
回去后,与桃儿重施故伎,将云轻屏送到四王府门口就离开了。
云轻屏惊吓过度,小病了一场。
一连几天便过去了,云紫洛还是没见到那个人,但却听说,他很忙,忙着东林国使团先锋的接待和太后的生辰。
十五这天,楚子渊来了,一进来便是满脸喜色。
“洛儿,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走,跟我出城接你爹爹去。”
“我爹到了?”云紫洛急忙问。
“刚接的书信,已经到南郊百里了,凯旋而归!听说还抓了这次造反的土皇帝,全城的人都去瞧热闹了。”
云紫洛大喜,和楚子渊出门,楚子渊翻身上了白马,俯身,揽住她的腰,将她抱上马背,斜眼给了展兴一个眼色,从后抱住云紫洛,打马远去。
展兴看到两人走远,表情犹豫,低低叹了口气。
牵过自己的黑马,冲桃儿一笑,突然就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飞上了马背。
桃儿惊呼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展兴将她锁在胸前,十分温柔地将她裹在自己的青袍内,低头在她耳边问:“桃儿,冷吗?”
热气打在耳上,桃儿的脸羞红得不知成什么样了。
“不,不冷。”
展兴本来脸色倦倦,有些应付任务似的,然而看到桃儿含羞带怯的楚楚之样,他心内一根弦油然拨动,轻轻一笑道:“等会儿会冷,把脸埋进我怀里。”
桃儿“嗯”了一声,死死望着眼睛底下的一簇马鬃毛,耳根子都泛着红。
一路上人多的挤不开,百姓们纷纷站在街道两侧,望眼欲穿。
谁都想看看这个自立为君,公开与朝廷叫板的反贼长得什么样。
南门周围百米处拉起了警戒线,御林军秩序井然地站着。
警戒线内,当先一人坐在一匹纯黑色的高头大马上,黑色金边的长袍被城门外刮进来的风吹得猎猎作响,一头黑发在风中乱舞。
摄政王牵着马缰绳,凤眸遥遥望向官道,薄唇紧抿。
他身后,楚寒霖骑在一匹棕马之上,云轻屏依偎在他身前,秋水眸子巴巴地望向城外。
再后面,便是朝廷中的数十位大臣代表,与手捧着酒壶酒杯的太监。
喧闹的人声中,一阵踢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白马啸风,卷起一路烟尘。
御林军看到是八王爷,连忙拉开警戒线,放人进来。
云紫洛远远便看到人群中那一抹如星辰般耀眼的身影,黑袍如夜,高居马背,冷俊刀削的五官淡漠出尘,一如以往,尊贵不屑凡尘的唯我独尊。
隔着老远,心便为他开始加速了跳动,而后,又慢慢恢复。
她暗暗掐了自己几下,转开了眼光。
她的情绪,怎能因为一个男人而有波动?
清脆的马蹄声已到了耳边,摄政王平静无波的眸光才从遥远的官道收回,随着楚子渊的一声吁马,他侧过头,突然便呆住了。
所有淡漠的表情化成了震惊与慌乱。
从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心跳倏然停住。
摄政王忘了自己的身份,就这么直直地盯着马上的女子看。
一袭烟罗紫拖地百纱裙,嫩白色缕空披肩,女子发髻斜坠,柳眉轻舒,微透的白面纱外,一双杏眸淡淡地看向远方,由着身后的男人提着马缰绳从她的腰肢圈过。
摄政王的眸光倏一下便沉暗了下去,拳头不由握紧,怒火如同洪水般爆发上来。
一张脸铁青之极,高大的身躯禁不住有了微微的颤动,死死地盯着脑勺后的一马两人。
楚寒霖的目光也已不在云轻屏身上,凝视着望向这里,凤眸中掠过一抹妒忌。
不可否认,这是一道优美的风景。
雪白漂亮的高大白马上,八王爷一袭紫色华袍,身姿笔挺,玉树临风,长眉微扬,英姿勃发;云紫洛长裙当身,身材玲珑,颈项优美,杏眸微眯,气质脱俗。
楚寒霖的心被猛地一击。
他怎么能抹杀这个事实,云家二小姐的身材气质远远在云家大小姐之上,包括那双杏眸,一眯一挑之间,也漾着说不出的灵动美丽。
他的脸色暗沉无光。
除了那个黑斑,云紫洛的美,是这个世上无人能及的。
世人都说见字如人,她那一手行云流水的字体,不正是说明了她的大方出尘吗?
这样一个女子,谁拥有她,也是一种福分。
虽然,她很快就要嫁给自己,可很明显,她的心根本不在自己这里。
楚寒霖不由怨恨起当初乱传谣言的人来,要不是他们,自己会在大婚当天偷换新娘,将她拒婚门外吗?
摄政王的脸色由青慢慢转为苍白,云紫洛连一眼都不看自己,倒是楚子渊,微微扬脸,给了他一个不善的眼神。
摄政王狠心回过了头,痛苦地闭住眼睛。
他以为给她一点时间能让她明白自己在她心里究竟是个什么地位,让自己跟她都能静一静。
却没想到,结果变本加厉了……
好!很好!
看来这个女人一离开了自己的管束,就自由自在起来……哪有那么好的事!摄政王眸光渐冷,望着官道,思想不知飘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