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那个人站到离我三米远的地方,我走近朝他伸出手,“诺,是不是已经打电话告诉主子了?”
他愣了一秒钟,立刻垂头:“安娜小姐,我们已经通知了总裁。他嘱咐我们一定要照顾好您。”
我点头,作满意状:“嗯好,把手机借我一下给艾伦打个电话,我手机没电了。”
他显然也不大乐意,但不是他不乐意就可以阻止我的计划的。
一把抢过电话,回头做个“止步”的手势:“喂!情人间的话你要听?这也是你主子教你的?你再走近一步试试看?”
他立刻停住步子:“不敢不敢。”
我满意地勾起嘴角:“不错,回头我跟艾伦说下,你比另一个人办事得力多了。至少心里不愿意脸上会学着伪装伪装,好好干,前途无量!”
于是我就在他一脸欣喜若狂的表情中走到几米开外,顺利拨通了机场保安工作室的电话,顺利地表达了有人正在对我进行不正当骚扰,我需要帮助。
挂了手机,我想了想,其实我从小到大都这样胡闹习惯了,如果真是艾伦派他们来的,那艾伦应该提前指导过他们关于我的小伎俩,现在这两人这么白痴,唯一的解释就是,琳达没有让我失望,艾伦一定是刚刚才知道我不见了。他根本来不及精密布局,只能四处广泛撒网,先找到人再说。
但找到归找到,会不会跟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保安很快就过来了,我的大声嚷嚷呼救立刻引起了一群人的围观。他再多解释都无济于事,我目送保安将他带走,挥挥手与他作别,然后刚准备拦下出租车,却发现另一个打发去买东西的人已经回来!他果然没那么笨!
眼看他一步步朝我跑来,而四下根本没有出租车的影子,一不做二不休,我立刻冲进雨帘里,硕大的雨砸在身上,我又本就畏寒,被呼呼的风一激,立刻连打几个喷嚏。
只是一想到,我只要用力奔跑,就能够见到彦辰,那么这一切,也都是值得的了。
好险好险,幸亏恰好来了一辆出租车,我哗啦一下冲到路中央,刺耳的刹车声差点贯穿我的耳膜。
司机刚准备下车大骂,我立刻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师傅师傅我不是故意的,有坏人追我,麻烦您快点开车!”
司机师傅看到雨里那个大汉焦急奔过来的样子,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下一秒车就“簌”一下飞了出去。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终于安全着陆。
司机大伯一直在用上海话唠叨要珍惜生命,注意交通安全云云,我想我果然是被车撞过一次,这勇气就蹭蹭蹭就涨上去了。
我提着包狼狈不堪地站在了他家门前。钥匙还在我口袋里,上次走前忘记还给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冥冥中注定我们还会有这次相逢。
坚强了一路,委屈了一路,憧憬了一路,紧张了一路,现在我站在他的门前,却生生不敢再往前一步。
我想我终于是了解了,他为何不敢去打扰我和艾伦,就像我现在不敢去打扰他和沈之蔓一样。我明知道他还在美国,甚至已经跟沈之蔓发生了关系,可是现在我守在他家门外,就好像他在我面前一样。
熟悉,而且温暖。
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以前的我觉得自己怪异极了,竟然会有精神洁癖,因为艾伦的背叛,我选择躲开,不愿意原谅他。可是现在明明知道彦辰他跟沈之蔓……如果可以选择,我还是希望我可以和他在一起。
真的爱情来了,再委屈也不想退让。原来我也愿意为他变得卑微,低到尘埃里。
我笑出声来,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彦辰他已经给了我这样一场盛大而华美的爱情盛宴,就像是转了一个并不完整的圆,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原点了。
就好像从前我对爱,不是很理解那到底是什么。
可是现在我觉得——
大概就是,在拥挤的大卖场里,他推着购物车,我坐在车上。
大概就是,希望出租车,开得再慢一点。好让后车座里的我,可以靠在他的肩头更久一点。
大概就是,拿起手机,写了七百个字,再删到一百个字,然后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一个冷笑话。
大概就是,独自旅行的时候,会忽然走不下去,会忽然想回到,他的身边。
大概就是,一见钟情,持续想念。
我站的时间太久,身上又已经湿透,不断颤抖。而门里面似乎有异样的声音自我来的时候就一直持续到现在,刚刚我没有在意,现在一听,竟然让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我凑近仔细分辨,有呜咽的低叫声凄厉异常,似乎还伴随着爪子拼命挠门的声音,天!是哆哆!哆哆知道我在门外!
我开始埋头找钥匙,哆哆的叫声愈加激动,像是恨不得把门挠穿一般。都说狗狗通人性,我亦是忍不住想要快点见到哆哆。
哆哆,你的爹地跟你妈咪已经重修旧好了,可是我不开心呀,我们一起来拆散他们好不好?
怎么找都找不着钥匙,东西还洒了一地,我手忙脚乱地蹲下收拾,捡到一半,动作被迫终止。
门开了。
“轰”一下撞到我的头,我跌了个底朝天。而彦辰,他本来有些沉闷的面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霎时就云开雨霁了。
很多时候,你以为你已经失望透顶,可如果上天突然抛来一个橄榄枝,你立刻就会燃起对生活的热情。
我蹭一下站起来,揉揉摔痛的地方。我们相顾无言,四周静得只能听到我头发上、衣服上的水滴滴落下的清晰声音。“阿、阿嚏!”连身子都在控诉他的冷淡,他终是出声,眉眼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嗓音却在发抖:“是你么?”
我白了他一眼,点点头:“要煽情的话排排队,我先去见我的宝贝哆哆。”
然后越过他,哆哆果然给力,一跃身直直扑进我的怀里,我忍不住呛了一口,叫道:“臭死了!你爹地多久没有给你洗过澡了!”
哆哆果然万分委屈地顺着我的身子滑下来,一扫而空看到我时候的高兴,低低呜了几声还觉得不够,于是蔫蔫躺着开始给我摆脸色。
我做诧异状:“呀!怎么瘦成这样!乖,晚上做你最爱吃的给你吃!”
它又立刻又欢欣鼓舞起来,亲密地往我腿边蹭了蹭。
彦辰拿来干的浴巾和热茶,我抬头,背后的阳光自他身后扯出长长的影子,整个画面美得像是静止的梦境。
他坐在沙发臂上与我平视,目光追着我的眼睛,半晌,他终是打破沉默,淡淡道:“洛丽塔,你该不会是觉得生活太无聊想玩一次落跑新娘的游戏?”
我有些无奈地笑笑,不退不避地对上他研磨的眼神,说:“我不打算回去结婚了。因为……我爱上了别人。”
他停下还在帮我擦头发的动作,日光映在脸庞上,光线深深浅浅,说不出的好看。
我鼓起勇气吻了吻他的眼睛,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说得万分慎重:“从现在开始,换我来爱你好么。你要原谅我,原谅我一直以来的任性与放肆。”
他宽阔的肩狠狠一颤,极度震惊地望着我,眸子深海似的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点头。
“从前我只知道你对我好,好到让我很自私地想永远霸占你的宠溺。只要一想到你有一天也会对别人那样笑,我就难过得快要爆炸了。”
我吞了吞口水,接着说:“临走前我去了你住的酒店,可是沈之蔓居然在你的房间。你说,你是不是把她怎么样了。”
他不说话。
我急了。
虽然我知道我搭乘的那班飞机已经是最快抵达上海的了,可是他这样吊着我胃口,着实让我担忧他跟沈之蔓真的有了什么。
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我就只能很不厚道地联合哆哆去拆散他们了。
他耐心看了我好一会儿,脸上仍是一贯的淡然,微微含着笑,似乎不想放过我脸上的任意一个表情。我才发现原来他是在开玩笑。顿时觉得很窘迫,挣开他的手,转身就跑:“既然你有心上人我就不打扰了,今日一别后会无期。”被他一把拉了回来。
他微微低了头,与我目光相对,拿下我因害羞而捂住脸的双手握在手中:“你被艾伦接走后我就回上海了,其实过去本就只是为了见你一面。而现在,你能亲口告诉我这些,我真的很开心……”说到此处,他低头轻笑了一声,似在自言自语:“从前我不知道多希望你能喜欢上我,可真这样了,我又会觉得不真实。”
心里猜到答案是一回事,听他这样慎重又欣喜地为我解释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眼眶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酸,心底除了甜蜜,还有附加而来的担忧。
我不确定,我们的幸福,是不是真的可以来得这样轻易。
他的手停在我的脸颊上,拂去泪痕,像是看穿了我对艾伦接下来必定要报复的担忧,他极认真地说:“那些事情都有我在,你只需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就可以了。回答我,能做到么?”
除了点头,我再做不出多余的动作。
他修长手指随意帮我擦着头发,微微翘起唇角含笑看我:“这样才乖,我先去帮你放洗澡水,洗完澡再谈。”
拉上窗帘,室内反而温馨了起来。我的眼里映着彦辰深海似的眸色,似有万千闪亮星光落入,而窗外的暴雨早就敛去、寂静无声。
身上早就湿透,他放完洗澡水从浴室出来,看见我捧着换洗衣服手足无措站在门前的样子,极轻地咳嗽一声,让到一旁。我刚迈出步子,却不料腰间蓦地一紧,灼热的手掌像烙铁一样牢牢抓住了我,炽热的气息就在身后,然后我的身子不知怎么地一转,就已经被按在了墙壁上了。
手中的衣物落满一地,声音轻的宛若什么也没有发生。
而下一秒,彦辰已经俯下身,长腿逼近,低下头狠狠地压住了我的唇。
我脑袋“嗡”一声炸开,这毫无征兆地亲吻,让我紧张得不知所措。脸颊上有他温热的吐息,而我只能瞪大眼睛呆呆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和眼角暗含的笑意。
唇瓣之间来来回回吸吮摩擦,他炙热的唇舌不知节制地攻城略地,让我就快要不能呼吸,却只是感到狂妄的甜蜜!
湿漉漉的水珠将他的衬衫都染湿了,可我却宛如身处火海,只因他身上的每一处都似隐忍快要爆发的火山。
“唔……”我紧紧闭上眼,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都快被他抽空,唯有紧紧圈着他的腰才能借到力量。
我想到这一路的峰回路转,想到我和他的过往种种,眼角一酸,眼泪又忍不住啪嗒啪嗒直下掉。
他察觉到有异,蹙眉离开我的唇。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我不断涌出的眼泪,轻声地笑:“吓到你了?爱哭鬼。”
我更紧地环住他的腰,抽泣着辩驳:“我才不是爱哭鬼。我只是、只是……”
他循循善诱道:“只是什么?”
我推开他一点,看着他眸里的笑意,脸又腾一下烧了起来。“没什么,我去洗澡了。”说完即刻推开他,拔腿就钻进浴室。
还是不敢相信,我们竟真的在一起了。
如果这是个梦,那最好一辈子不要醒来。
洗完澡我穿衣服时,身子禁不住抖了三抖。我……我的衣服刚刚丢在外面的地上,忘记捡起来了。
还好还好,有一件彦辰的衬衫。偷偷拉开一条缝,没有见到他修长的身影,我于是踮着脚尖放开胆子闪了出来。刚刚弯腰抱起我散落一地的衣服,他不知从哪就突然冒了出来。
我僵住。
“你……”他显然没有料到这样的景致,自己的衬衫披在我的身上,衣领和袖摆都显得宽大,在一室日光中,薄得几近透明。
我不禁把衣襟拢得紧了点,不安地往后退了退,心里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为什么穿着他的衣服,就说:“刚刚忘记带衣服进去了,正好看到你的衬衫,它就下摆脏了一点,其他不碍事的。”
我还想说什么,可是声音不可避免越来越轻,他微微一皱眉,颀长的上半身已经倾了过来,拿走我手上的衣物扔进浴室。
“这些都脏了,衣橱里还有很多,我带你去挑。”他声音淡淡,似乎没有别的情绪。
我低头,憋出一声:“哦。”
可话还没说完就转为一声尖叫,下一秒我便悬空,竟是被他打横抱起,直直往卧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