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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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是你让我懂得,最深的爱是沉默(2)

我瞪大眼睛,他眼底满是暴戾和阴狠,手还在不断加力。喉咙上有火辣辣的疼痛不断蔓延,空气变得稀薄,胸口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发闷,我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

早该想到他会变成这样的,还在上海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求我!”他咬牙。

我怒瞪他,眸里全是不屑。

“你最好乖乖的,向我保证不再跟他来往,否则我今晚就会让你后悔。”他一字一句间都透着寒意,我冷得彻骨冰凉。

颈间蓦地一松,大口空气由口而入,我被呛得不断咳嗽。“瞧瞧,都红了,宝贝你怎么不乖一点,我会很心疼的。”他怜惜似地抚上脖颈,若有若无地在我耳畔吹着气,身子紧紧压迫着我,紧得我能感受到筋骨的颤抖。

“宝贝儿,尼采有句话,他说:一桩婚事因为能容忍偶尔的‘例外’而称作良姻。我们何不都放下过去,你早该知道,上天注定我们是要在一起的。”

他的眼里还翻滚着滔天的怒浪,嗓音却这样缠绵和低转。我刚想示软点头,他却一把撕开我的裙裾,眼中的怒浪化作唇边冷笑,嗓音里噙着冻人的嘲讽:“让我看看你的忠心!”

我终于不能再维持微笑,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我哑着嗓子:“我求你!你放开我!”

他冷笑一声,脸上看不出是得意还是其他,突然伏低身子,恶狠狠地吻了过来,唇舌交。缠,卷过里面每一寸地方,腥甜的感觉不断蔓延,又苦又疼。

他的身子挤压着我,呼吸越来越粗,手一路往下,不带一丝保留地碾压过我所有的自尊!

我重重喘气,鼻头都发红,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凛然,也再不能像往常一样刚强。我的声音响在他身边,像是呜咽的小兽。

空气中满是血的味道,他的声音响在耳畔,宛如地狱修罗:“让我来教教你什么是从一而终!”

终于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做这件事,晚礼服因为撕扯已经残破不堪,当最后一层遮蔽物被除去,我绝望地闭上眼。身上的痛在其次,心里约莫已经是死了。

“安娜,你在么?钥匙怎么插在门上,我回来啦!”

是琳达!

我开始恸哭,刚想呼救,艾伦大掌却毫不留情压下,阻挡我出声。他眸里聚起一丝讽刺,随手扯来碎布塞进我口里。

他滚烫的身躯仍继续挤压着我,屋外琳达的声音还在,“安娜你真的不在吗?你不在那我走了哦,明天再来。”

不,不要!我在!可是她根本听不到。

像是濒临死亡的幼兽的临终反抗,我已经尽全力挣扎,无奈手被捆住,身子被他压住,所有的杂音都被柔软的大床所淹没,唯有干枯至极的喑哑的嗓音荡在半空。

屋外已经听不到声音,他微染得意,坐起身看着我的愤怒和屈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我知道下一秒我就会被他撕成两瓣,干脆用头重重朝床头柜撞去!

“砰”一声。柜上香水瓶落地,碎了。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有一种妖冶的魅惑。额头火辣辣地痛,果不其然我已将他激怒,“你疯了!”连仅剩的一丝温柔都不再,他开始疯狂地啃咬。

怎么会?有亮光?

“你……你们……”

琳达进来了!“我听见有声音,就下楼去拿了里间的钥匙。哥,你这是在干什么!施暴吗!”

她过来拔掉我口里的碎布,用衣服裹住我,我终于放空大哭,心里却是劫后重生的庆幸。如果她没有多一点心眼,今夜我所有关于生命的希望都会被毁去,一点不剩。

“琳达……让他走。”

她狠狠抱住我,身子支撑住我几乎全部的力量。“哥,我为你感到不齿!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打扰了,由我陪着她。”

艾伦近身,我又往后退了退,琳达安抚我坐在床边,又把艾伦扯出了房间。我听见争执的声音传来:“安娜父母已经回来了,你要我把这一切告诉他们,你们取消婚姻,还是让我来劝她?不管什么,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再多等一段时间又有什么!”

当时我和艾伦都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艾伦走了。

琳达进来时,我像痴了一样,仍是不能回忆刚刚魔靥般的一幕幕。她缓缓抱住仍在颤抖的我,问:“我送你走,好不好?”

我怔住。

她淡淡的眉眼中晕出痛苦神色,有些哽咽:“我不想再看到你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

我有些虚弱,却提起一口气,轻声笑道:“我没有。我只是不喜欢他以这种方式对我。”

她摇头,目光坚定:“你还弄不明白么?‘你爱艾伦’只是你给自我催眠自我灌输的一条定律。就像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就像牛顿的万有引力一样!”

“你的心早就不在艾伦这里了。或者说,你的心,从来就没有在艾伦这里过。”

我诧异蹙眉看她,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我张了张口,她又抢白道:“又要不假思索说你爱他了是不是?”

她拼命想捋顺我杂乱的头发,眼眶已然泛红,却死死地逼着不许眼泪掉下来。

“在上海我问过你,当时你就语焉不详。秦彦辰固然爱你,可我哥也为你付出了同样多的爱,整整十年的爱,为什么你从来没有那样感动过?”

她摇着我的双肩,似乎我就能被摇清醒一样,“问问清楚你自己的心,看看封条撕下来后,从心门里走出来的到底是艾伦,还是秦彦辰?”

我不能理解琳达缘何突然说出这些,迟迟没有回话,心里不知怎的突然就乱了方寸,临别前最后彦辰有些凄凉的笑容浮上脑海,不容我细细思考,她忽然起身打开屋子里所有的灯光,刺得我微微眯起眼睛。

她将我遮住眼睛的手掰下来:“你认为‘我深爱艾伦’是一个永远不变的事实。”

我点头辩解:“的确是啊!”不去想心下仓皇而逃的纷乱。

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笨死了!”她又叹气,蹲坐在我面前:“爱恨若成信仰,便失去本身意义。你从小就生活在童话里,对感情的认定太偏执太粗浅,你早就把爱艾伦当成信仰,甚至要把自己都囚禁在艾伦给的爱里面。你以为只要你离开秦彦辰,你们就可以各自为安,若爱情当真那样干脆和简单,那它也未免太脆弱不堪了。”

我着实不懂。“他是你哥啊,你在说什么?”

她疲惫道:“你对我哥,早就无关乎爱了。我在上海的时候不忍心说出来,可是我看到他今天这个样子,他已经变了……你跟他,真的是没有未来了。”

“不会的不会的!”我大吼,想要她闭嘴。

“你不允许艾伦背叛你,可是你更容不得自己的背叛。可是亲爱的安娜,如果爱一个人只能像你和我哥这样相互折磨一辈子的话,那也太苍白,太不幸了。”

我抬头望她,宛如从不认识她一般。

她捂住嘴巴,眼泪已经抢先流下:“你今天要是不走,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哥一定会恨死我,可是这世上本就无后悔药可寻,我也希望你没有去上海,我也希望我哥哥没有出轨在先,可是我最最希望的还是,你们都可以为爱情勇敢一次。怎样,你敢不敢?”

我咬唇望她,我敢不敢?

挣扎着想要抱着被褥站起来,整个人却像失重了般,又像是没入海浪里的浮萍,情海漫漫,我如要溺死般彷徨,她说的对,是我自己太笨太一厢情愿,我不只赌上了我的幸福,我还可恶地同时赌上了彦辰和艾伦应该得到的幸福……

她已不再说什么,让我随便收拾几件衣服,她送我去彦辰住的地方。我似懂非懂,嗫嚅了一会儿,半晌才低低道:“我想试一试。”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蓦然生动。

我一个人逃出来了。

她送我到彦辰入住的酒店门口,我们相拥而别。“你要幸福哦。”

我很努力地点头,很多人都这样告诉我要幸福,彦辰、恩浩、琳达、艾伦……

站在夜色的公园里,一坐坐了几个小时。手腕上的小丑鱼手链似乎比往日都要亮些,我突然就想通了很久都没有想通的事情。

我一直身处一个种满仙人掌的花房,拿着一只叫做幸福的气球站了很久很久。现在我要努力迈出这一步,不管气球会不会被扎破,至少我为爱努力过。够了。

我站在他的房间门口,门号B1033,是这里了。

想敲门,却突然傻了一样。再过一分钟,我就可以问他:我来了,你敢不敢带我走。

想起他对我的好,感动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来,就像饱涨的海绵一样,明明已经用力拧紧后,它还是滴滴答答流了满地的水,比想象中的还多还多。

“叮咚!叮咚!”心跳蹭蹭加速。从没想过要见到他,我的心情会这样不受控制地欣喜与期待着。

门拉开的时候我刚想大叫“Surprise!”声音却卡在喉咙发不出来。因为……开门的不是彦辰。是沈之蔓。

我们都有一瞬间的微愣。

她穿着浴袍,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看到我的时候禁不住挑眉问道:“洛丽塔小姐是来道歉的么?”

我退后两步,看了看房门号,没错,是彦辰的房间。

可是……为什么开门的会是她?

我没理她,径直走了进去,她冷笑一声拦住我。“道歉我收下了,你还是请回吧。男婚女嫁还深夜来访,会不会太不知羞耻了一点?”

我平静地抬头看她:“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真巧,我也不喜欢你,更不喜欢你出现在彦辰的房间里。”

沈之蔓有些薄怒地拉住我,加之她本就比我高,况且我身上还有艾伦留下来的伤痕,她一碰到我立刻抽了一口凉气。

她笑了笑:“别耽误我们休息。”

我猛地抬头:“你……你们?”

她得意:“如你所见。我……和彦辰。恕不远送了。”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放水的声音,她睫毛轻颤,细瓷一般的脸庞上泛起一层薄红,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浴袍,那根本不是偏大的女士浴袍,分明是男士的款式!

她微微仰起头,神色傲慢却不再多说话。

我的心里开始微堵。

若她刚刚从浴室里出来,随意拿起浴袍披上,那里面另一个正在洗澡的人……不敢再想下去,眼泪已然夺眶而出!

连怎样被她请出房门我都没有知觉,只是在门“砰”一下关上后,我才发现心里史无前例的失落。

不同于知道艾伦出轨和金发美女在一起的那种失落。

是刻骨剜心的疼痛。

好像再怎么努力呼吸,氧气也觉得不够。我手中紧紧提着包裹,浑浑噩噩走出酒店。以为自己握住了幸福,到头来才发现,只是握满了雾霭。

我想着可能这一切是天意,我不能怪他,我不能奢望他能固守一份无望的爱情直到地老天荒,况且我根本不知道在他心中,我和沈之蔓,究竟谁胜过谁?

站在风中,看着酒店那扇窗里的灯光灭了,心里的希望仿似也跟着灭了。明明已经无路可退,可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回去找琳达,只是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在这个最熟悉的街头,看着最陌生的风景。

因为失去,才想要拥有的爱,是最后知后觉的爱情。

北纬35°以北,凌晨的机场。

我站在漆黑的传送带末端,等待着冰冷的铁灰色金属托盘无声地滑落到我面前。

恹恹欲睡的工作人员神色安然而麻木,衣领处的领结已然都有些凌乱。他们目光空洞直视前方,机械地重复挥手,让我拎走托盘里经过安检的包,继续迎接下一个手握护照和登机牌的人。

在这里,我只是一个寻常的旅人。远离舞会、时尚、奢侈品,是要去上海找回遗落的爱情的洛丽塔。不管彦辰选择谁,我都会在上海等他。

落地玻璃窗的窗格将视线划成一块一块,窗外是无边无际漆黑的夜,此时此刻包括洛杉矶在内的整个北半球都陷入熟睡,唯有我右手手腕上的小丑鱼手链还反射出温柔的光芒。

就像是我爱的他的微笑。

靠在椅子上,安然地等待着登机通道上方那块液晶显示屏亮起,接下来,一挥手一盖章,我就离开了身后的这座城市。周遭茫然候机的人们,每一张面孔都逐渐模糊成了同一个样子,有人掏出手机打着电话,我忍不住又想起上次那故作洒脱的告别。

终是在海边说出那句欠了很久的对不起,为我离开上海的时候电话里许了他一次虚无的守望而道歉。

他无奈笑笑:“我知道,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在机场。我听到飞机起飞的声音了。”

我点点头,心道那本就是十分拙劣的谎言。

可是我和他,都自以为是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想来当初对爱我的他,太残忍了点。既然一句对不起不够,那我把我还给你好不好,彦辰?

不要选择沈之蔓好不好,彦辰?

坐上飞机,困意阵阵袭来。琳达虽然帮我掩饰逃离艾伦身边,可是我知道如果明天一早艾伦发现我不见了,那我这一辈子都别想再离开洛杉矶了。

不止他,还有爸爸妈妈他们都不会答应……

“妈咪,今天那只大米老鼠好可爱哦,它还给了我这么多糖,你看嘛。”

我循声望去,邻座的小男孩7、8岁的年纪,一颗颗数着摊在手心里的糖果。那样七色斑斓的包装纸,是洛杉矶迪士尼乐园里才有的。

“乖,今天玩得开心不?”

小朋友重重地点头:“最喜欢那个可以升的好高好高的那个东西,一个好大的圆!”他配合着画弧,手中的糖果却洒了一地。

我刚准备起身,他妈妈已经蹲下帮他。我笑了笑,继续看着他们。

妈妈说:“乖,那是摩天轮。你坐在摩天轮里升到最高处许愿,天上的仙女都会听到的,然后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啦。”

小朋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爸爸也会听到的对不对?他就会常常回来看我和妈妈了。”

“对,宝贝真聪明。爸爸工作忙,空了就会回来看我们,再带我们去迪士尼玩。”

“好棒好棒!”他不断地拍手,脸上都是纯真不染一丝杂色的幸福。

这也是,摩天轮的幸福吧。

我第一次见到艾伦的时候,就是在迪士尼的摩天轮下。那时候我还是个流鼻涕胖胖的小娃娃,他已然是拥有很多粉丝追求的风云少年了。可就是这样的少年,竟然被我缠着陪我来来回回坐了一个下午的摩天轮。直到迪士尼闭园的时候,我还念念不舍。

摩天轮很高,观光舱外的风景很美。

那时候不懂美丽的泡沫大多转瞬即逝,就宛如再长再完美的旅程都有走到终点的一刻。在摩天轮最高处转动时遇见的一切,永远都不可能在结束后随我一起落回地面。

就像是——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

过去的十年里,他为我精心编织了一个梦,他告诉我公主醒来前的皮肤都必须被覆以最轻柔地触碰。因此我安心入眠,也曾以为我永远不会醒来,直到我遇见我的骑士。

我的爱人。

我才知道,那只是一段触不到的风景,就像我坐着摩天轮无限接近它,却也必须在下一刻就逐渐远离。永远无法真正抵达,却也永远不会停止仰望,直到——幸福最终隐没在抬头就能看到的云端里。

终是一个王子与公主的梦罢了。

而现在,梦醒了。公主踏上了独自寻爱的旅途,内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激动和满足。

这约莫就是爱情罢。

其实我懂,与其说我怀念的是摩天轮里的青春,倒不如说我怀念那时候单纯如白纸的我和艾伦。心底的如月般清朗的少年,已然成了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独裁者,而几个小时前的施暴,更是让我心有余悸。

也许,是我们太脆弱,经不起命运的玩笑。

一夜无梦。30个小时后,我安然抵达上海。

清晨六点半,机场外竟然雷雨大作!

我刚刚随着人潮走出机场大厅,却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似乎有人在跟踪我,刚一回头,没想到两个一米八戴墨镜的人已经站在我的面前!

“安娜小姐,我们来接您回家。”

我眯起眼眸,这二人我见过一面,应该是艾伦留在上海的人。可我如果真的会跟他们走,那也太小看我了。

我点点头:“我饿了。你们先去给我买东西吃。”

他们显然露出为难的神色。我说:“我肯定跑不掉的,你们一个人去买,一个人在这里陪我好了。”

他们这才答应,我指着那个更加人高马大一点的人,“就你去。”然后列出了整整一串机场方圆几十里内根本买不到的东西,他显然知道我在消遣他,可一想到我和艾伦的关系,也不得不勉为其难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