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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巴罕城的秘密(6)

突然一个人指着城门楼子,惊恐道:“和尚!那儿有一个和尚!”

众人随着他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秃头,身着僧袍的和尚盘腿坐在城主府最高的一座楼的楼顶上,好像在念经。这个和尚正是惠通,那木头的敲击声就是他敲木鱼的声音。

“就是他给咱们带来恶运的!”不知是谁嚷了一句。人们立马跟着愤怒起来,纷纷向城主府涌去。

庆玥忙带兵冲了过去,及时将愤怒的人群拦住。双方面对面,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冲在最前面的大宛人虽然没有动手。但是闻讯赶来的大宛人一层又一层的围在外面,这种无声的压力让庆玥和他手下的赫别兵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弱小。

外面的紧张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惠通,他依旧有节奏的敲击着木鱼,默诵着经文。岑玉婉爬上惠通所在的楼顶。只见楼顶上居然有一尊彩绘的烈焰菩萨像。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历经风吹日晒有些斑驳,但还是能够看出当时的精美与细致,连头发丝都丝丝清晰,可见当年绘画者的精心。这尊烈焰菩萨像比金光寺那尊石刻的,丽夫人那尊镀金的更加生动传神,眼角眉梢那浓浓的笑意让人觉得神秘又着迷。岑玉婉突然明白了惠通的行为,他是在效仿百年前的金光大和尚,在求雨。在这常年不下雨地方,这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越是不可能完成,越显现出惠通行为的可贵。

这时下边的巴罕城居民熙熙而动,大有往前冲的架势。岑玉婉站在楼顶的边缘高声喊道:“这个和尚在为你们求雨。一百年前,你们的祖先都敬奉佛,你们的许多祖先都为了护佛而死;一百年前你们这里出了烈焰菩萨,能在千里之外解救中原的旱灾。虽然你们已经好多代都不信佛了,但是你们巴罕城依旧是有佛缘的城市,在这里,在城主府最高的屋顶上,依旧有一幅百年前留下来的烈焰菩萨像。”

所有人都不动了,一个老汉道:“不可能,我们巴罕城所有与佛有关的东西都毁了,就是乌金家的城主带着我们毁的,怎么城主府会有一幅佛像?你不能骗我们,我要上去看看。”

百年前金光大和尚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甘霖普降。想到这里岑玉婉高声道:“让他上来,让他们都上来。”惠通是决定即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了,可是这些他要用命去救的人还视他为魔鬼,岑玉婉不禁气愤得泪水盈眶。

庆玥终究没敢放所有人上去。只放了那老汉上去。看着眼前栩栩如生的烈焰菩萨像,那老汉惊呆了。

岑玉婉道:“她,曾经是你们巴罕城的人。你们巴罕城是曾经出过佛的地方。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佛呢?”

老汉没说什么,看看地上美轮美奂的烈焰菩萨像,再看看专心念经的惠通,那木鱼声一下接一下,想是催促他什么。忽然,只见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外面的大宛人仰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既不冲进去把惠通架在火堆上烧死,也不退出去逃命。只是围在那里,看着这一切,似乎心里期待着什么。或许那个秃头的佛,真的能解救他们。巴罕,这座不大的沙漠城池此时一片安静。只听得见惠通敲击木鱼的沉稳清脆的声音。

惠通就这么不知疲倦的敲木鱼,念经。一天一夜,不管是赫别兵还是大宛人都支持不住了,或坐在地上,或躺在地上。

第二天凌晨,狂风大作,人们惊慌的挣扎起来。只见惠通依旧坐在楼顶上一下接一下的敲击木鱼,伴随着他的木鱼声,天空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大雨倾盆而下。这座不下雨的城市,居然下起了倾盆大雨!整座城市都沸腾了,人们在雨中欢呼,在雨中舞蹈,人们将家里所有的能接雨的盆、罐、碗都拿了出来。现在所有人都有救了。

只见岑玉婉搀惠通慢慢的站了起来,由于盘腿坐了一天一夜,惠通的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行动很缓慢。

不知是谁带头向楼顶的惠通跪拜,所有人都跟着他跪拜了下去。如果不是他的佛显灵,那就没有办法解释这个奇迹了。所有人都深信,是他的佛显灵了。

惠通看见,挣扎着向人群施了一礼,转身下去了。

金猴子看着这一切,走到庆玥身边道:“我以前以为像你一样带兵打仗,当将军是最威风的。可是现在我觉得惠通和尚比你还要威风。”

庆玥笑道:“大慈无缘,大悲同体,多情佛心。”

“大慈无缘,大悲同体,多情佛心?”金猴子反复的默念着这几句话,懵懵懂懂,心似有所悟。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人们喝足了水,备足了水。巴罕的井水依旧有毒,但是人们已经不怕了。不只是因为他们吃饱喝足,有了储备。更因为他们认定佛就在他们身边,跟她们在一起。一时之间巴罕城的所有人,都变成了虔诚的佛教徒。

庆玥下令所有人都收拾好行囊,井水有毒,巴罕城是不能再住了。他要带领所有人迁出巴罕城。

临走时庆玥亲自去接乌金一家,只见老城主夫人坐在床上,道:“要杀,就在这里杀了我好了。我死也要死在巴罕城。”

庆玥道:“我不会杀你的,要怎么处置你,出了沙漠之后,由巴罕城民决定。”

老城主夫人忽然厉声尖叫道:“他们是一群贱民,不配处置我!”

庆玥忽然觉得她很可怜,摇头道:“你做了一辈子的城主,却不知道真正的城主该如何做。你们做了巴罕三代城主,当我们攻进来的时候,人们没有任何异议,很快顺从了我们。正所谓:君不君,臣不臣。你们没有做到君主该做的,让臣民过上幸福的日子。也就不要指望臣民能够忠于你们。实际上不是我打败的你们,是你最后的下毒,彻底让你的臣民背叛了你,打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