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庆玥要派人通知时,岑玉婉叫住了他,道:“你要先想清楚,一旦城中的百姓知道城中已经无水可用后,必定慌乱,并可能会要求逃出城去。到时候你怎么办?让他们走,巴罕城有可能守不住,不让他们走,就会与他们发生冲突。到时候我们就会内外受敌。”
庆玥沉吟片刻,道:“这也没有办法了。就算咱们不通知,要不了多久他们自己也会发现的。到时候会有许多人中毒,情况更难控制。咱们主动通知至少还可以争取主动,越是这种时刻,我们越需要更多的人与咱们站在一起。”
忽然金猴子走上前来道:“我知道是谁下的毒。”
所有人都看着他,金猴子继续道:“就是老城主夫人,那个老巫婆。昨天我去他们住的那个院子里继续找画,看见他们把瓶瓶罐罐的全都蓄满了水。当时我很奇怪,现在想想一定是他们要在水里下毒,所以提前预备下干净的水。”
惠通厌恶的皱眉摇头道:“阿弥陀佛!造孽呀!”
庆玥冷笑一声,道:“她无非是想让她的二儿子赢吗,居然用这么狠毒的手段,不惜毒害全城的人。好,我就要让她亲眼看看我是怎么打败她的儿子的,要死,大家一起死!”
天不亮,十几路的赫别兵分别奇马跑过巴罕城的大街小巷,敲着锣鼓高声通知两件事:城中所有水井的水都有毒,不能饮用。赫别主帅安阳王召集大家到城主府外的空场集合。
巴罕人从梦中惊醒,便听到了这个可怕的消息。有些人将信将疑,用家畜试,果然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全城顿时陷入恐慌之中。正如岑玉婉所料,人们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逃离。虽然人们都到了城主府外的空场,但是谁也不想听那个赫别人的主帅说什么,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开城门。
昨天的良民一下子变成了暴民。为了活命,八十岁的老太太也敢同拿着刀枪的士兵拼命。庆玥站在城主府外高高的点将台上,看着下边已经急红了眼的人朗声道:“你们认识这个人吗?”说着有人将老城主夫人带了上来。
台下的人一看,顿时安静了下来。巴罕人人都怕这老太太三分,不明白此时她出来干什么。
庆玥指着老城主夫人,道:“这是你们老城主夫人,声称是巴罕城的主人,是你们的主人。可是水里面的毒,就是这个人下的。为的是让她城外的儿子打进来,继续统治你们。”
台下的人一下子愤怒了。乌金家的人对巴罕百姓并不好,非常傲慢,动辄责罚。现在居然下毒毒害他们,新仇旧恨一下子涌了上来。有咒骂的,也有干脆向她扔东西的。
老城主夫人毫不畏惧,也毫无愧色,依旧扬着头,轻蔑道:“你们这些叛徒。”
庆玥看着她冷笑道:“他们不是叛徒,你才是叛徒。是你先背叛了你的城民,他们才背叛你。”说着扭头冲下面的人群道:“现在乌金家的人还带着你们的子弟在城外围攻你们,我希望你们赶紧去劝降你们的子弟,不要再自己人打自己人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掏干井里有毒的水,从源头放新水过来。”
人们闻听纷纷要去劝降自己的儿子兄弟。别贾金加将劝降的人编成列,分批地带到城墙上去像外边的兵喊话。
巴罕城里城外,城上城下顿时哭声一片。城外的大宛兵也没乘下多少水了,本来指望攻进城后就有水喝了。一听到城里的水也都被乌金家下了毒,一下子就没有了斗志,很快绑了乌金天鹏来投降。
庆玥看着脸色苍白,却依旧高扬着头的老城主夫人道:“没有想到吧?你以为在水里下毒,引起全城人的恐慌就可以帮助你的小儿子打败我。却反而帮我不费一兵一卒就打败了你的小儿子。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城主夫人气得嘴唇哆嗦,忽然哈哈干笑两声,道:“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我下的毒已经渗透到巴罕城的每一条暗沟了,就算你把水掏干净,再放进来的新水也会染毒。就连巴罕城引水的那条暗河里边的水也已经有毒了。”
众人闻听脸色一变。老城主夫人得意道:“就算你赢了这场战争,最后也是渴死在这巴罕城里,给我们乌金家的人殉葬。全城的人,整个巴罕城都要给我们乌金家殉葬!哈哈……”说完得意的狂笑起来,银白色的头发随着晃动不止。大家吃惊得看着这个干瘦的老太太只觉得她不是人,是个魔鬼。
巴罕城引水河的出口就在软禁乌金一家人的那个院子里。庆玥带人将出口堵住,动员全城的人将城里井下的水掏干。放进新水,有毒。在堵住,掏干,再放进新水,还是有毒。所有人折腾了两天两夜,水依然有毒。一些体弱多病的老人孩子已经支撑不住,死了。第三天,大家都不抱希望,收拾好细软准备逃命。
庆玥拦在城门口道:“大家不要走,再厉害的毒也有冲干净的时候。我们再试两遍。”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大汉道:“没用,毒已经渗到石头里,渗到土里了,不管我们掏几次水,放几次水都有毒。”
庆玥道:“可是你们现在又饿又渴,怎么可能走得出沙漠?”
一个老太太声音沙哑道:“我走不出去,我孙子说不定能走出去。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看着这些抱着最后的求生希望,准备拼死一博的人,庆玥也无话可说,只得让他们走。
忽然众人听见清脆的木头敲击声,不慌不忙的一下接一下。人们抬头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