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在梦中,一条消息不胫而走,迅速传遍大地和海洋。消息说,冬天将从北极突然降临到整个世界,我们这里的温暖将被北极地区冰冻严寒的气候取代。人们奔走相告,消息散布到越来越远的地区,覆盖的范围越来越广。这时,仲夏时节的海洋开始结冰,船在冰块的推动下速度加快了上千倍,宽大的白帆也在风中飞快地鼓动下加速了前进的步伐。来自东方的有钱人和西部黄金地区满载而归的淘金者们发现,自由往返于各州之间的道路已经封死。经过漫长的等待,树木花草冒着严寒萌芽生长,鸟儿飞进房屋寻求温暖的庇护所。被寒冬夺走生命的鸟倒在雪地中,冰冻的翅膀还保持着飞翔的姿态。花草树木最终敌不过冬天的威力而倒在它的脚下。花瓣冰冻成晶莹剔透的红宝石和蓝宝石,叶子则冻结成绿宝石。霜冻侵蚀树皮和树叶直达树根,树木呻吟着痛苦抖落身上的枝丫。我被严寒冻醒,浑身打着冷战。突然心中充满了激动的欣喜,因为我闻到夏日阳光唤醒了无数甜蜜1857年5月,印度爆发了历史上第一次由下层人民和部分爱国封建主进行的抗英独立战争。
法国大革命是17891799年在法国发生的一场革命。在这次革命中,资产阶级领导人民推翻了君主专制政体。
的花香在晨光中弥漫,我这才明白仲夏时节的严冬仅仅是一场梦而已。
一个人不需要去非洲丛林和印度森林里探险就能猎捕到老虎,只要枕着松软的枕头躺在床上,就可以梦到人迹罕至的旷野中像任何凶猛的老虎。我童年的某个夜晚,我尝试穿越我住在阿拉巴马州的阿姨家门前的花园,去追赶那只有着毛茸茸的大尾巴、体型肥硕的大猫。几个小时之前它将爪子伸向了我养着娇小金丝雀的笼子,然后用犀利残酷的牙齿把金丝雀叼在嘴边,找了个没人打扰的地方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当时,我并不知道猫跑到哪里去了。但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念头:“它准是跑到花园后面高高的草丛里了,我一定要抢在它到达之前赶到。”我用手拎起箱子一角,迅速地沿着小路向花园跑去。当我跑到草丛边时发现猫正在波浪起伏的草丛中打着滚玩耍。我朝它冲了过去,用力抓住它后将小鸟从它嘴边救了出来。突然一只与猫完全不一样的、体格庞大的野兽从草丛中蹿了出来,伸开它那强壮有力的臂膀急速地向我扑过来,令我魂飞魄散。它竖直耳朵,浑身不停地愤怒颤抖,眼睛像火焰一样燃烧,湿呼呼的大鼻孔喘着粗气,蠕动的嘴唇让人胆战心惊。我意识到它是一只老虎,一只真的、活生生的老虎。我和我的小鸟都将被它狼吞虎咽的吃掉,成为它腹中的美餐。我不记得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接下来发生的情景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梦中。
很久以前的一个梦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的阿姨因为找不到我,以为我走丢了而伤心流泪。但调皮的我却和她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以为她和其他人此刻正在搜寻我躲藏的位置,因而感到十分高兴。于是我感觉到自己用脚发出了响亮的声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突然这个恶作剧的想法让我有些不安和恐惧。我开始感到一阵寒意,吸进的空气仿佛冰块和盐一样僵硬冰冷。我正准备跑出来,却被浓密的草丛绊倒,我一下脸朝下摔倒在地。我静静地躺在草地上,痛苦而绝望地面对着自己的身体。一会儿手指上的奇怪感觉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才察觉到像刀一样锋利的草无情地划伤了我的手,令我疼痛无比。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以免被草划伤身体,试探性的迈出脚步,就像我的小猫第一次踏入后花园的原始森林时的样子。突然间我感觉到一阵鬼鬼祟祟、啪哒啪哒的脚步声渐渐向我靠近,越来越近。不知道这个念头当时是如何浮现出来的,但我心中完全没有任何想法或打算。这个向我渐渐靠近的动物倒不令我害怕,反而是心中不祥的预感让我感到惊恐。其实,我并不害怕活的动物。我喜欢父亲养的狗、活泼的小牛犊、温顺的奶牛、吃我手上苹果的马和骡子,它们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我索性卧倒下来,万分恐惧地屏息凝神,等待它从草丛中窜起伸出长长的爪子扑向我的身体。我心里甚至在想:“或许它们的爪子摸上去和火鸡的爪子差不多一样。”这时候我感到一个温暖的、湿呼呼的东西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我忍不住尖叫起来,发疯一样地搏斗并最终醒了过来,手臂仍在不由自主地挥动挣扎。我竭尽全力的坚持搏斗,直到瘫软无力才渐渐放开了手。这时我才发现亲爱的猎狗老贝拉小姐摇晃着身体,用充满责备的眼神注视着我。刚才我们一起在小地毯上睡着了,它也很自然地进入了梦的森林里。在那里狗和小女孩在荒野里追逐玩耍,经历了一场奇异的冒险。我们遇到了一大群淘气鬼,他们要求贝拉表演学会的所有本领扮演女士和猎人。贝拉也会做梦,我们经常躺在老花园的花草树木下。我常常为木兰树叶坠落的轻响声而愉快的欢笑,而贝拉以为听到了鹌鹑的叫声便突然从地上站起来。它循声跑过去寻找那片树叶,找到后为我衔回来放在我的脚边,并滑稽的摇晃着尾巴仿佛在说:“这就是吵醒我的那只鸟。”我用美丽的蓝色泡桐花做成一条项链戴在它的脖子上,并用硕大的心形叶片覆盖在它身上将它妆扮得楚楚动人。
亲爱的老贝拉,它总是梦到自己身处开满荷花和罂粟花的狗的天堂。
某些梦从童年开始就一直伴随着我。一个重复出现的梦境经常这样开始:一个幽灵仿佛从我面前经过,令我感觉到一股如同发动机喷出的无法忍受的热浪一样袭来的炎热。它是邪恶魔鬼的化身。我第一次遇到它时几乎快要燃烧起来,从那以后我一直无法摆脱掉它,它永远在我左右。
另外一个访问我的幽灵经常给我带来冰凉潮湿的感觉,就像十一月的夜晚打开窗户时让人浑身打颤的严寒。它停留在我手够不着的地方来回走动,如同一个绝望悲伤的人。我的血液变得冰冷,几乎快要凝冻在血管里。我尝试着挪开步子,但我的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我甚至不能呼喊求助。不一会儿幽灵渐渐离我远去,我浑身战栗着自言自语道:“它是死神。我想知道它是否也造访了我的老师。”
在梦中我拥有在现实中未曾有过的感觉、嗅觉、味觉和想法。或许它们是我的心灵掀开我婴儿时期熟睡面纱时窥见的一些情景。我曾经在梦中听到过“汩汩的溪水流淌在草地上”的声音。有时候一束神奇的光芒在睡梦中来探望我,这是多么闪耀和美丽的光明!我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它直到它消失为止。当我醒着时,嗅觉和味觉给我带来很多丰富的体验;当我睡觉时,触觉发挥的作用就不如它在醒着时那么重要了。在睡梦中我几乎从来没有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的经历,也没有任何人在我走路时给我当向导。甚至在人群拥挤的街道上,我自己一个人也能应对自如。我享受这种与我身体毫不相干的独立自主的感觉。现在我很少用手指拼写我要表达的话语,更没有人在我手中拼写他们要说给我听的话。我的心灵活动完全独立于我的肉体器官。我非常高兴得到这种恩赐的能力,哪怕只有在睡觉时才能拥有它。因为它为我的灵魂穿上了一双带翅膀的鞋,我兴高采烈地加入到那群身体感官察觉不到的快乐生命中。
梦中的很多情景明显违背现实生活中的道德规范,甚至与之完全不吻合。我在梦中努力挣脱纪律和规范的束缚,行为举止越来越荒诞离奇。我在夜晚被迫投身到种种完全违反道德的事务中。在梦中,我要么必须为某人辩护直到滴干我最后一滴血,要么宣判他为所作的全部罪行赎罪,甚至曾为挽救别人的生命而杀人。我热爱正义的行为和言辞,因此我铭记着这些带给我羞辱的梦境,并一次次的在心中谴责它们。幸运的是,即使最邪恶的梦境,也很快会被遗忘,我的心灵又恢复了平静安宁。可怕的突然死亡、奇怪的爱恨纠缠、密谋策划的复仇等梦中的情景,顶多在清晨醒来后回忆起来时有些模糊不清的印象萦绕于心,而到了白天,忙碌运转的心灵早已经将它们抛到了九霄云外。有时候突然从梦中醒来时,回想起在梦中大声吵闹的场面,我感到十分难过,真希望自己不再做这样的梦。想着想着我又不知不觉地重新进入一个全新的、混乱的梦中。
啊,梦啊,你为我蒙上了多少耻辱!你是能够想象到的最无聊的事情、粗鲁的猿人、令人讨厌的啤酒商、萦绕心头的不祥预感、嘲笑的回声、违反时节的事情、反复磨人的烦恼、我的莫里斯安乐椅上的骨架、坟墓里的小丑、喜筵上的骷髅头、每晚对抗思维警察的大脑亡命之徒、偷走我的赫斯伯瑞丁苹果的强盗、我领地里和平的破坏者、睡眠的谋杀者。“啊,可怕的梦啊,你的仪容震撼了我的心灵!”难怪哈姆雷特宁愿承受熟悉的病痛伤害,也不愿意在梦境中冒险。
但是如果失去梦的世界,带来的损失更是无法想象。这种与诗歌相结合、具有神奇魔力的创造方式将完全破灭,恢宏壮丽的艺术杰作和想象力飞翔的力量将大大减少,因为赫斯伯瑞丁:希腊神话中守护金苹果花园的四仙女的名称,传说她们与一条龙一起看守长有金苹果的花园。
让太阳永不落山、花朵永不凋零的魔法精灵将不再出现。逝去的美好在人们心中默默的消失,甚至已经淡忘了它们的存在。于是趾高气扬的灵魂嘲笑人们无可奈何地面对时间和空间的局限,只能眼巴巴地等待着收获尚未成熟的果实。如果摧毁梦境,盲人也将失去很多的快乐和安慰,因为他们在梦中超越空白、狭窄的黑暗领地,坚信看得见的心灵带来的奇遇,憧憬着一个光明的新世界。此外,我们永恒不朽的信念也将随着梦的摧毁而粉碎。作为人类生命源泉的精神信仰也如萤火微光,摇摇曳曳地熄灭。在世界变成一片虚无和荒凉之前,我们应该能想象到毁灭的世界带来的震撼。梦赋予我们完全独立的自我思维,令我们的灵魂能超跃我们的身体。
“这或许是她真实的天性,扬起巨大的风帆,欢呼着奔向无边无际的彼方。”
梦境和现实
不管在睡眠中还是清醒时,我们丰富的思想无疑都主要取决于我们的性格、心理特征、习惯和心智。
当我们发现我们生活的这个真实、广阔、清醒的世界,竟然是模糊的、不真实的梦境的翻版时,会感到无比的震惊。尽管梦中有很多前后矛盾、不连贯不一致的地方。我们常常回味梦境,思考梦中发生的事情:在梦中放飞自己最伟大的希望,也在梦中建造出一个理想的、完美的世界。在我的印象中,每一首优美而富有哲理的诗歌、每一件华丽尊贵的艺术作品、每一种哲学思想,无不是通过梦想折射出被表象掩盖的、我们难以发现的现实。
梦的混乱性、不连贯性和无逻辑性等特征,使阿瑟·米切尔先生和其他一些科学家们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我们在梦中的思想不受意志的掌控或不直接受意志的主导。当具有操纵能力和主导能力的人类意志在睡眠中充分休息以恢复精力时,我们的心灵就像一个艘无舵或者失去航向的三角帆船,漫无目的地飘荡在没有任何航向标记的大海上。但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伟大优秀、富于想象力的诗歌作品中却流露出梦幻般的意识流倾向。例如斯宾塞著名的诗歌《仙后》中写到,我们的梦想和想象出的事物之间的相似之处给耶稣基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中在玛门的山洞中那一部份,耶稣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如果说整个篇章是睡眠时大脑思想的再现的话,这远远不足以表达出这部作品的优秀。在某些方面它的确是梦中世界的再现,但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精彩的再现啊!它让我们这些最富有浪漫情怀的人整晚捧读、爱不释手,沉醉在原始壮美、由幻想营造出来的波澜壮阔的场景中。第二天清晨,我们又努力通过清醒的思维和判断力重新还原那些场面。我们阅读到的流畅、连贯的情节,经过头脑的冷静审查后将变为感性、支离破碎的片断。我们为自己受骗而陷入梦境的陷阱,或想到在梦中为上帝抓住了一个怪物而感到羞愧。对阅读过的篇章进行这种重新审视,完全是对作品的亵渎,也是对最奇幻梦境的侮辱。但遗憾的是,我们清醒时的判断力却允许我们对它的亵渎和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