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原因,一是运动当头,谭永富、甘涌他们挑起了这个火头,茅头指向我,他们也在随大流。这些已不单是医生这样,护士也这样;第二就是我的学历问题,原本学历不高,却长期受到重视,同辈中产生嫉妒,是一种重要因素。我最初只是卫生学校毕业。其后虽然经过业余医学院五年,再经两度专科进修,我的学历已经提高到专科水平,具备了中西医学背景。但不少人还是先入为主,比起其他大量来自全国各省市有名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尤其是那些北京医学院、白求恩医科大学、中山医学院、湘雅医学院、第四军医大学……等,这些医生,我仅仅在最初的学历上比他们差了一段距离。但是,我却能够长期在这间以中山医学院为主要、以及兼有其他医学院来实习的教学医院立足!并且还在内科长期处于很重要的角式,为甚么这么多名牌大学毕业的医生,他们至今仍不能取代我在本院,尤其是在内科的地位?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也是一个潜在的因素。在这间教学医院,十多年来不断有新毕业的医生派来补充,也有不少其他医院调干派来我院的主治医生以上职级的骨干力量,但都不能动摇我在内科的位置。其间一些被认为不符合本院要求的医生被调出、下放,循环着筛选,进行新陈代谢。但我的地位不但能站得住,而且还能稳如泰山,一天天地受到重视、重用。我的研究得到确认;我的文章得到在国内、省内杂志发表;我的学术报告,得到解放后历届在中华医学会广东省份会,以及在本地区分会的学术会议上作为正式代表地参与、发表及宣读。这些过硬事实,不是靠吹捧获得,每一样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他们不但未能取代我的位置,更不能否认这些成果。当然,我不能说他们差,因为能留在本院的医生,在“汰弱留强”的原则下,都是优秀人材。我只能说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的努力受到各级领导的欣赏,受到各级领导的鼓励。我也没有辜负组织上对我的期望,尽量做得最好,因而能充分发挥我在内科领域的全部力量。所以,以我的学历浅薄,却始终都能够在他们之上,最低限度与他们平起平坐,这点是我招致嫉妒的最主要的原因,嫉妒是最大的祸心。一些人嫉妒我,我早已看出,包括甘涌及谭永富。他们为甚么要这样打低我?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今后内科的领导权。他们不甘心我将来成为内科的科主任,他们嫉妒我会成为科的领导。甘涌心知肚明,他如果不是这样,将来科主任一职,他是不可能获得的。最有可能成为科主任的是我。他依赖谭永富,谭永富也依赖他。将来正副主任,都是他们两人分担。如果有我在,他们不可能。我在内科任何一点,都比他们强。由于嫉妒,加上其他人们睇风向、随大流,谭永富与甘涌煽风点火、推波助澜地挑拨,就促成这一段引致将来杀身之祸的重要因素。甚么人工冬眠、甚么肝穿剌,都是藉口;甚么恶霸地主、潜藏特务,都是欲加之罪。”何金水一口气谈了许多,越说越兴奋,汪同志静静地听,没的插咀。
“在我院,像我这样的学历,而又被领导重视的,除我之外,陈以徽,王瑞喜,及赵予容都同一命运。但他们无我做那么多工作,加上我的出身不好,最易拿这点作为把柄,用出身问题来喧染,于是我成了“清理阶级阶伍”中重点的最重点。”何再补充了两句。
“那么你能不能再讲一下乙型脑炎人工冬眠的事呢?”汪同志拿着笔问。
“关于人工冬眠。我是花了很多时间,参考很多参考书。也向上级医生学习。
这个方法,在内科抢救了不少危重病人。这几年来,我一边做,一边学,使我有机会重温了整个医学的基础,包括生理,化物化学,病理,病理生理,药理,毒理,生物学,细菌学……等等,一边温习,一边去做,边做边学,边写文章,也边教学生。这就是我的成就。大量研究文章的发表,和参加了不少中华医学会主办的内科学术研讨会。这是我能够不断提高自已理论知识及学术水平的重要渠道。于是,院党委及院务委员会也逐步地对我重视及培养。也正因为有这些成就,我成了差不多每年的先进工作者。也正因为这些成就,乙型脑炎流行时,才在党委以及院务委员会和医务科的主持下,要我尽一切努力,用人工冬眠去抢救这些病儿。这是党委及院务委员会、医务科的决定,由始至终,都是有党的领导,有医院最高一级的支持,我才去执行这一项工作,而不是我一个人在毫无经验地去盲目的干。更因为这一个研究,是选择一些极危重的病例去做。即是说这类病人,如按一般抢救治疗方法是不会生还的,才拿来进行人工冬眠,看看能否创出一条生路,即俗语所谓“死马当活马医”,这是叶贵堂主任曾经明确地告知我,希望我能安心地做下去,认为成功了,是我的功劳,失败了,是医院党委以及院务委员会和医务科共同负起的责任。像这类病例,我如何能保证一定能令他们生还呢?完全不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硬说我“利用冬眠作阶级报复”!张院长已死,叶贵堂已死,但还有赵主任在,虽已调离医院,可是还有生口可查。党委书记李青定是最清楚的。其实张付顺、黄学长、李贾善,他们都很清楚这回事。他们在当时都是当事人。他们有份参与决定这件事。因为党委的决定,不是李青定一个人的决定,是党委集体领导决定的。
他们都是党委的成员。如果说李青定包庇我这个坏人,那么他们也难辞其咎。
因为这些决定,他们由始至终都是决定者及领导成员。他们今天为了要打倒我,企图“一棍子”把我打死。假造罪名。这是他们的阴谋。”何金水越说越气。
他同汪同志谈了三个多小时。
………
“我听了你的申诉,会回去汇报给我的直接上级知,也包括杨同志。因为他是我在医院工作的直接上级。我不管他的反应如何,也要如实反映给他。”汪同志说:
“我有一点给你说明。每一件案,都要由当地,每一个单位去解决。你的问题也同样是这样,解决得怎样,要由该单位,该部门去做。上级只是督促,而不能包办。今天我同你谈,一来希望你不要气馁,在未解决之前,好好劳动;二来希望再详细写你的资料,重点放在定案材料所讲的每一件事。当然也可以写你认为应该写的任何事,包括你想反映的意见,都可以写。你写好之后,交给我,我会为你上报。如果杨同志主观一套,不听申诉,我会为你向上反映。不过,我认为杨同志还是会听取你的意见的。他之所以对你这样,是由于他先入为主的错误所致。这点是可以改变的,你相信他是一个党的干部,不会不按党的政策去办。”汪同志讲完,结束了这次谈话。
“不要考虑你将会获得甚么罪!按你的申诉,如果是属实的话,一定还你清白。不过,这个过程可能不是三朝五天可以完成,可能拖得很长时间:一年、两年、三五七年?我说不定。但我会为你申诉下去。直至结案为止。但是他们也会制造阻力,这些阻力是不利于你的申诉的,这点,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才好。总之,平时你好好劳动,别出差错就可以了,其他事不要管。”在他结束之前,吩咐何金水。
两天之后,何今水写了一份超过十万字的申诉书,交给了这个像“包青天”那样的汪同志。
几个星期之后,突然杨同志被调走。没有说明原因,也没有任何仪式欢送。只是第二天传说,他“有问题”,调动工作到市医院去。
个多月之后,传说杨同志被押解回部队,接受军法“调查”。原因与他在两间医院期间,被揭发他利用职权,威逼多位年轻女性“乱搞男女关系”,被他污辱的女性多达十个以上,以及“其他一些问题”。
不久,院革委会正式宣布甘涌被提升为内科主任,谭永富被升为医务科长,兼内科副主任。两条水鬼正式升为“城隍”,他们的美梦成功了。那个姓杨的军代表被“调”走之后,张付顺也名正言顺地,正式被任命为医院党委书记,兼院革委会主任,全权主理医院大权。甘、谭的任命,也是由他速速促成,成为他的左右手。
花王的花圃,只剩下何金水及徐方方两人了。何金水的申诉写完之后,再也无人来打扰他。天天去劳动,也无人来理。他也可以自由出入,也无人怕他会“逃跑”。反正谁也不理他们。那三个女右派分子,被分配去病房做病房杂工。连王瑞喜也被调回儿科做杂工。只有何与徐留在花圃。
“告诉你一件特大新闻”一天早上,一开工,老徐就轻松地,含着支烟,面带笑容地告诉老何。
“甚么新闻能令你如此高兴。”何金水问;老徐答:“你知不知到程才出了事?”
“不知。”何淡淡地回应。
“他强奸病人家属,当场被递个正着。”
“有此等事?”
“当然啦,一下子全医院都知啦,你还蒙在鼓局!”
“病人血压持续下降。”观察手术护士贵贞发现病人血压下降,报告给正在进行手术的吴主任及陈以徽医生。
这是一个急性胃穿孔的六十岁女性病人。由于要进行急手术,虽然血库缺乏病人的血型,仍需要为她进行手术,否则,胃穿孔引起的急性腹膜炎,每延迟一个小时,其死亡率会倍增。加上年老体弱,死亡率会比年轻体壮的人为高。
考虑到这一点,吴主任及陈医生一齐上台,且在她的家人中积极寻找合适的血型。
“她的女儿是A型。与病人血型相同,且作过交叉配合无凝集。”手术室护士长陈白雪报告化验结果。
“立即在她的女儿身上抽取300毫升,进行输血。”陈医生口嘱。
陈白雪即时带领病人的女儿,一个21岁的未婚姑娘,为了她母亲急需,她毫不犹疑地跟随陈白雪到手术室的另外一个房间,准备输血。
这是一个非常漂毫的年轻女郎,梳一对双辫,唇红齿白,身材苗条。当她行过手术室时,被麻醉师程才看见了。他一见这女郎,被她的姿采吸引住。他有一种突然的冲动。于是灵机一触,他将他的麻醉工作交给另外一个麻醉师罗成敏。“请邦邦忙,我有点事。”程才说完,离开了工作岗位。
罗医生是哈尔宾医科大学毕业的医生,是手术室麻醉科头头,他以为程才是去做其他事,也无多问,接替了他的麻醉工作。
当程才进入另一个房间时,看到护士长正在为此少女作抽血准备,他说:“护长,你去吧,手术需要你。等我来抽血吧!”陈白雪想下,也对,因为她是护长,要在手术室中作总巡。而且那天的手术连做三台,她都要去巡。每一个人都在忙着自已的工作。故此也无理会他原来是做麻醉,现在为甚么跑来抽取血液。加上,他原来也是护理出身,对于输血抽血很熟,不暇思索地,就交给他。她去了。
房中,只留下他及她两人。
“请你带个口罩。”他告知眼前这个少女。这个少女依照他的吩咐戴上他递给她的口罩。这个口罩有点湿闰,戴上之后似乎有点异味。因为她毫不清楚医院的事情,加上不少人入到医院,都会闻到一种浓烈的医院气味。以为都是医院味,不以为意。但很快,她失去了知觉,堕入昏睡状态。
他迅速完成抽血,并送往手术室。返回来,见到这个少女仍旧昏睡。他色胆包天地解开少女的衣扣,伸手进入她的乳房,紧紧地,兴奋地揸着。并且俯伏在她的身上,用口大口大口地吸吮她的乳房,其后,他拥抱着这个仍在躺着的睡美人,揭开了给她戴着的口罩,疯狂地吻着她的咀唇。
他的阴茎坚硬了,欲火燃遍了全身,他的理智全部丢掉。但是,他的内心是恐惧的,因恐惧,心急,却又充满了占有的一切欲念。顾不得一切地将自已手术室那种白色的工作裤退去,只留下短短的内裤。将那坚硬的男性特征拿了出来。
硬梆梆地顶在那少女的小腹上。就在这个时候:
“噢!”少女转了一下头,发出了一阵低低的噢声。专业的知识告诉了他。这是乙醚作用快消失了。
程才,当他发现那个少女时,一种兽性的冲动使他失去了一切理性。
一个原本小学程度还不及的人。在这几年中的飞黄腾达,使他以为自已可以一手遮天。尤其是当他成为专案组成员之后,他更不可一世。在他的脑中占据着的是如何能使自已升得最快、以及有更大的权力。
他知到军代表老杨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有一次,他晚上上到专案组时,正发现老杨同另外一个专案组的女护士梁建如拥抱在一起。吓得他当时不敢进去。他将这件事深深地埋藏起来,不敢泄露出去。自此,他认识到,高级的杨同志也不过如此。人,是不可能有绝对清白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有自已的秘密,都可以有个人的不可告人之事,只要这些事不被人知就可以了。
他的老婆只是医院洗衣房的一个洗衣工人。生得不但丑陋,而且也很凶恶,一点情趣也谈不上。他们当时的结合,只是双方都是贫下中农,都是响当当的革命阶级,都是纯种的无产阶级胚胎,于是他们结合在一起。
他没有品尝过美女的滋味,是不是美丽的女孩,她的滋味会比丑陋的老婆胜似百倍?今天,当他见到一个如花似玉般美丽的女孩时,触发了他的冲动达到极点,完全无能力来控制自已。这种原始的冲动,同兽性没有多大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