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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相逢毕竟缭绕 (2)

我说:“你这么快把杯子抢过去我还以为你给米开朗基罗输血呢。这小子死的冤……到底谁家孩子这么骠悍的把我们茶禅堂的人打成这样?”

小白说:“小米是我上周派去紫微城回收北世界情报局里那批监听器的,负伤回来的时候已经伤重得不能说话了。监听器没收回来,倒弄回来半把钥匙,很古老的那种,刚找人鉴定,最少也是二百年前的古钥匙。”

我说:“钥匙我瞧瞧。”

钥匙的确是很普通的八爿齿古钥匙,不过还真的只有一半,好像正中被对开了,可能是什么宝藏的钥匙吧。这件事情确实和柳门说的那样有点荒唐。小白也不废话,立时就拟个任务,派我去紫微城把事情弄清楚。我问半把钥匙的线索,怎么查。小白说:“反正你闲着,不弄清楚别回来就是了。”

就这么着我又要离家出走,这么多年我接任务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离开轩辕城,我想拒绝。小白郑重告诉我拒绝无效,我想找个谁和我一道去,小白郑重告诉我除了我以外所有翰林都有任务在身。于是我笑嘻嘻地扣紧连帽披风,塞上耳塞出门就奔飘移地铁站。厚重的朱门在身后关上,柳门给我的最后一个眼神依然是鄙夷。

我耳塞里的曲子都是紫妖帮我弄的,不知道她从什么年代什么旮旯里搜罗来的。紫妖复姓徐离,是茶禅堂皇甫鸣孤之下的第二把交椅,也就是翰林第二徐离太阴。我和徐离紫妖为什么熟,因为她是个美人。那一年我初入茶禅堂,她的美貌就迫面而来,一直逼迫到现在。

我觉得她长得和我小时候看的一本《古今美女百科》封面差不多。紫妖说,她自己虽然看不见,但却也喜欢男人直勾勾地望着她。于是一拍而和,我们便如此,从相互不了解地熟悉起来。紫妖眼盲,容貌绝美,会给我搜集音乐,其他的背景,我无从探知。

进车站的时候听的一出曲子很悠扬,据紫妖说,作者叫久石让,一个淹没在海底深处的古代日本岛的人。我听着曲儿和一个人擦肩而过,我这辈子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这一次擦得最廓然心痛,首先是有机金属义肢和身体连接处如要撕裂开来的剧痛,然后才是心。

我不敢回头张望,生怕这一回头引来一个煽情的结局,虽然我根本没看到那人的相貌,披风的帽檐压得那么低,雌雄难辩,但是感觉此物,最是心血来潮。我低头服了一粒镇痛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听着曲子随着人群上了车,一次都没回头。

也许我刚才错过的是一个一见倾情的美貌女子,从此错失了人生完美的另一半。我这么对自己胡说着。

紫微城。

我对紫微城的印象有如一派朦胧的雨景,依约觉得面目相熟,一时心头莫名地发堵,所以我不喜欢离开轩辕城。

根据小白的说法,小米是去情报局回收监听器,调查就应当从情报局开始。只是茶禅堂诸葛怡的信息部门告诉我,北世界情报局很好找,却不好进,很变态地被设计在了世纪银行的大楼金库之下。这种设计理念也是战后的副作用,万一哪天随便什么核武器光顾这里,好歹能不至于被冲击波摧毁了所有数据。

小米有世界政府做的假身份方可出入自如,可是那种特殊身份两三年都整不出一个来,我一号老百姓要进去公干,绝对百步开外就给人击毙十来次了。

进银行大厅的时候我眼睛扫了一遍,大厅内四个金库入口四个电子警察八个人类保安,另有三十多个摄像头垂着脑袋观赏我。这些还不算,最不愉快的是整座大楼中通外直,像一根烟囱的造型,太空上有俩卫星吃撑了瞎窥视,直接从大楼中间看下来透过玻璃全球定我的位,如此科技,不要说位,胃都能定,一览无余,搞得我压着帽兜都不太愿意抬头。麻烦,我心想,要犯事儿还真得头上套丝袜了。

正琢磨着呢,边上有个套丝袜的脑袋就凑上来了,我一看,还是黑丝袜,这人专业。正要搭讪,他直接把枪管搁在我人中上,说:“都他妈给我趴下!”

在茶禅堂的人面前玩弄枪支,就是班门弄斧,不过我还是趴下了,和整个大厅的数十号人齐刷刷呼啦啦地趴下了。起个大清早赶来抢银行,这些家伙真是努力,我趴下来仰头看去,愣了一下,九个人,纷纷把帽兜摘掉,一律头套黑丝袜,这一票干大了,悍匪。

由于强烈系统侦破法案和纳米扫描技术的发展,暴力犯罪的侦破率比网络犯罪要高得多,所以虽然总体侦破率还是低的可怜,却也已经很少有人会靠体力去犯罪了。更何况光天化日地抢银行,敢这么做的人,若不是天才,就是脑膜炎后期。但是九个天才的几率不大,所以我将他们判断为集体脑膜炎,要不是怕暴露身份,我这就想起身一口气把九大患者治愈了。

趴地上的群众还没尖叫完,就一阵枪火灿烂,四个电子警察吐着白气都挂了,九个贼毫发无伤,果然专业。人类保安这时候正在负责保护自己的安全,缴械趴下得比群众还快。

拿枪管指过我的人说:“五号六号,把门关上,有人靠近直接开枪。”

两个显然是五号六号的人过去站在门边上,站好就是三声枪响。别人不明白,我明白,这是子弹结结实实打在人身上的声响,十多年来出任务,这种声音我听了不下三百次,这批人用的子弹都是火药弹,是民间制作的,市面上一般已经都换成死光枪了。我也很喜欢用火药弹,火药枪比较古典,就好像黑丝袜,那种几百年前的电影里才能见到的抢劫必备古典面具,古典的东西优雅,武器也一样。

贼头得意洋洋地兜了半圈,说:“大伙儿好,请大家持续趴着看自己的肚脐,谁的眼神离开肚脐,我就用枪把谁的肚脐弄大。不配合的吃子弹,好好配合的,今后有机会再合作。”

于是人群里冒出了四个很二的字:还有下次?

于是贼头暴吼一声:“哪个腻了命的,站出来!”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颤抖着起身,惊恐的眼神里透露出,他已经知道每个字断送了自己四分之一的性命,加起来就是个死人。

贼头走过去问:“你叫什么?”少年脸色已经像青菜了,说:“我……别人都叫我维尼。”贼头凶猛的眼神从丝袜里跑出来在少年身上奔了两趟,似乎在找下枪的部位。大厅里一片死寂,有人已经把眼睛阖上了。本来我不该管这闲事,只是突然觉得少年的声音很像我一个朋友,动了恻隐之心。我悄悄滑开右腿上的盖子,从义肢里把鹦鹉枪摸出来,准备在少年挨枪子之前把这九个人废了。我计算好起身的力度、旋转的角度和位移的速度,刚要发难,那贼头突然来了句:“小熊维尼的那个维尼?”

一句话把我手都说软了,这是哪门子强盗。

维尼话都不敢回,点点头。贼头说:“嗯,好,你帮我拿枪,看着地上的客人们,谁要动一动就用手指头按一下这个按钮,枪口要对准头,听见没?”维尼痴呆地接过枪,痴呆把枪口对准人群,杵在那边,死里逃生最好的压惊办法就是混充痴呆。至于我,对这帮贼已经起了杀机,我觉得他们根本是在消遣我,不杀了不解恨。叫人质持械帮忙的抢匪,外太空都找不出第二批。

贼头从挎包里拿出个红外线强化灯,在大厅里转了一遭,挨个儿把摄像头都照瞎了,随后吩咐银行职员把透明玻璃颜色调成银白色以遮住卫星的眼睛。虽然银行外面已经遍布了警察,银行大厅倒被完全控制住了。贼头率领所谓的七号、八号、九号对着四个电子保安的金属手臂一阵乱枪,扯下来拿去开了金库。随后坦荡荡分散到四个金库里,一面哼歌一面把漫天的枫叶币弄到挎包里。

大贼拿钱拿得正开心,突然一声枪响,倒了个不知道是几号的家伙,我一看,维尼男孩的枪管正冒烟。其他几个贼反应过来,发一声喊,抡枪就射。结果是一个个被打死,维尼大约游戏玩多了,枪法神准,最后打得只剩贼头寡人一个。因为贼头的枪在维尼手上,空手对枪手,强弱立判。众人一看情况安然,呼啦啦一大片起身便跑,四下尖叫,炸了锅。我趁乱捡了个电子保安的手就向金库对面的电磁门冲过去,有个人边跑边说,什么年代了还抢纸币,真土!

等电磁门关上,大厅里布满警察的时候我已经在通往情报局的楼道里了。只要没有摄像头,我确实可以避过任何人的肉眼开枪,我的右手手指每秒能位移三十多次,配合茶禅堂的纳米感应术,足够有时间把八个人的枪管打偏到我要求的角度上去,要不然维尼熊就不是英雄而是马蜂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