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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命由人老 (2)

子弹的速度凡人几乎不能闪避,云衫是河洛宫的人,即使不平凡,但也没法闪避。所以她以左手捉住右手,一时琥珀刀气大盛,直面狠砍石弹。石头遇此强横的力道不焕然而散也当被刀气对开,但是这些化工石料经过诸葛怡的强化处理,膨胀后的密度都几乎能达到金属密度。脆响之后,云衫长发疾飘,快退几步,石弹爆出少许石屑后直上碧空,良久才落在广场上,砸出尺许深洞。初交手,貌似互无输赢。

我清楚人只要练了轻功,便能逍遥,悠然来去。我曾想过练轻功,也试着练过,可惜的是每次运气都会在右肢处戛然而止,郁闷非常,而且疼痛。然后我想,即使我辛辛苦苦练成了轻功但碰到南宫葱这样会瞬移的家伙仍是等如没练。打得过的用不着轻功,打不过的刚启动便会被逮住,也没什么用场,最后还是决定直接跑吧,把自己的物理脚程提升到常人的极限,也差不多可以凑合着用。

事实是,我最后把自己两条不同材质的腿练成了交替机器,这要归功于其中有一条是不知道劳累的腿,只要多把力量倾注在义肢上,即便跑起来有些节奏顿挫不怎么均匀,都能稍事风驰电掣一下。几年之后南宫葱说:“你现在的速度已经能赶上世界级短跑健将了。”

世界级短跑健将的速度还是可以和河洛宫的摇云步抗礼一下的。云衫自以为三两步就能闪过我的石弹然后赶到眼前一刀分了我,但那只是她自以为。她半个石弹都没闪开,记记都被迫拿琥珀刀气直面砍之,次次都被震得踉跄退之,而且连续把我的七个石弹砍到广场上轰然入地仿似着意为之,布成了个北斗七星阵。

那些古老的青石板被砸出七个大幅度曲折窟窿之后,我们已经身处广场边沿的锦树林内了。云衫非但没有躲过石弹,而且半点没有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而我,再放我几夜去做梦,都梦不到我有朝一日竟然会在如此美女的追逐下逃遁而非迎头而上。要是不用兵戎相见多好呢,谈谈情说说爱,多少自在,我琢磨着。

云衫已经停下脚步,和我隔着几株锦树遥遥相对,琥珀刀气开始摇曳不定,我估计她被这七个疯狂的石弹震得浑身经脉都搅在一处了。我也不好过,连续强大的后座力让右手和肉身的连接处发出难以想象地撕裂般痛楚,摸了两粒镇痛药到嘴里,心中回想还从没人可以让我持续七次扣动过喇叭枪。

事实上小白根本不清楚这把喇叭枪的杀伤力几乎和其他枪一样致命,曾经任务时我用它把太微城伪装渔猎舰队的甲板砸穿,透过船体从底部射入海里,比死光枪和金属弹壳拉风多了。这枪造出来就是搞破坏的,“不具备致命性的打架枪”只是官方说法,以掩小白之耳目。

所以当云衫一口气接了我七枪的时候,我真有点气馁。可是云衫浑身散发出来的凶横气焰表明不会罢休。我忍着身体像要分离的痛楚,笑着说:“云衫姑娘,你何以咬定你姐姐的事是我们做的?我们只是想要查看一个废弃的大殿,不必要武力解决呢。”

云衫说:“你坏人,不同你说话,看刀。”

我都来不及赞叹她这句话的理性教条内涵,她就以迅雷之势直冲过来,右手平升略为后欠,几步之内一气将左右碍事的数株锦树掠过。毫秒之间,锦树经络都已被切开却仿若无事般照旧扎在土地里。只因刀气经物而不觉,就像古装片里忍者决斗之后输掉的那个死尸总是站着,不拿手指头戳他不跌倒一样。

从云衫可爱的言谈和可怖的行止可以得出这是个头脑简单四体勤劳的优秀战斗机器,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把握可以说服她,前提是要把她惊人的元气和怨气消耗得差不多。可那是要付出代价的,我继续开枪。

不过云衫却似乎找到了更好的打击办法,不再把石弹挡入地下,而是直接反打向我,那种反打的速度是匪夷所思的。云衫简直就是妖物,石弹本身有加速的内在引力势能,会在找准目标开枪之后的过程中把持续增加的引力势能转化成动能。

可以用刀气连续抵挡住这些石弹并把它们弹到地上就很让人吃惊了,歇息之后,竟然还有力气反打的,我想都没想过。我也来不及想,连忙闪避,堪堪躲过,腰间被擦过的气浪刮得生疼。石弹把我身后的那些锦树尽数折中砸断。

混乱中我一时头脑热腾,斗志激扬,拼着开始连续开枪并四下闪躲,我打算降服这个怪物姑娘。于是那些我周围几十米高的锦树群摧枯拉朽地被云衫反打的石弹砸成几堆,折毁的树干八面倒下堆架得错落有致,铜钱般的树叶漫天飞扬,形成大片大片绿色的天象奇景,很是赏心悦目。

十多个回合之后,云衫非但不稍事收敛,反而刀气渐长,两手互合,琥珀色的刀形已经有她身高那么长,那派场景确实有些凶猛,难怪当年他们能和茶禅堂打得天昏地暗。我的右肢备用神经系统几乎已经疼到麻木,但我不打算停下来,要看看是她汤元之气强盛还是我的右手长得牢固,虽然事实好像是旗鼓相当。

我已经进入一种持续折磨自己的精神状态,我知道只要我收起喇叭枪,把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换出来立时可以摆平她,但我就是想用石头砸她,砸不出个结果来便不罢休。我在等她元气耗尽,她在等我子弹耗尽,我们在彼此追逐的等待里僵持成一组高效率的伐木组合机器,把这一片锦树林的面积逐渐地减少,所过之处满地树叶堆积,渐显空旷。

五六十枪之后,我觉得有些对不住这片树林和环保机构,不能为了自己躲闪方便拿它们来抵御云衫的穷追猛打,我晃了身形,开始引着这个傻妞往回跑,到广场上像个战士一样解决问题。纳米感应术让我向后开枪时可以不用回头,专心往前循路返回,不多时已经能望见广场。这时我被怔住了,在我和云衫紧凑的追打一匝回来之后,大殿前的广场竟已面目全非。

各处是绘缌制造的爆炸后留下的黑色劫灰,像茶禅堂厢房窗帘上的丑陋黑斑。绘缌和冷缨两人的身躯已经伏在地上生死不知,想来蓝旭终于成功地命中了冷缨,而绘缌也败于风裳之手。

现在情况是蓝旭和风裳在大休殿门前相距几十米,两人之间的玄雨针和刚才锦树林的树叶一样排山倒海。饶是如此,却还是有阵阵暗器从蓝旭猥琐的身形上发散过去似乎无穷无尽。风裳则把雪融掌舞得密不透风,那些密密麻麻的针在接触风裳绿色手套之时皆纷纷掉落在地上,满地大片大片黑压压的玄雨针已经堆得一尺来高。

成千上万暗器所携带的强大的扎刺力被雪融掌化成了片片疾风,把风裳及其衣袂吹成了天仙。她不敢移步闪避生怕眼前猥琐男子的暗器尽数被大休殿受了。

我向来对蓝旭斜挎在背上的暗器筒很好奇,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蓝旭甩针甩完的时候。我估算过那个黑亮黑亮的大背筒里面能放多少枚玄雨针,而以现在源源不断的情况来看,显然我估算不当且相距甚远。

相较于绘缌和蓝旭的战斗痕迹,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些向下沉陷的巨大螺旋状深坑,密密麻麻散布在几千平米的广场上,几乎把整个广场整得支离破碎。大休殿之前是栖霞殿,靠近栖霞殿的后门,一团银白色的旋转气流在隐隐发出呼啸之声,可以看到南宫葱的身影依然与月午缠斗,但那已经进入极高速的运动状态,像团小型飓风一样夹缠着尘灰和破成百千块的青石板碎片不规则地到处扫荡,声势骇人。

我突然意识到现在的状况已非普通的突发性冲突了,如果此时再出来个河洛宫的正官级职员,难保蓝旭、军师和我会尽数牺牲在这里,我必须用最厉害的武器尽早把云衫摆平。然后我才猛然想起来云衫就在我身后追着呢。

我急转身,看到云衫淡黄色的身影正好在我脑袋斜上方六十度角的地方,通体伸展两手互捉,一把两米多长的琥珀元气刀直砍而下,风声凌厉。强大的气压镇得我几乎难以腾挪分毫,举手去挡吧,定然连人带手被分作两堆。我在云衫精芒逼视之下艰难地笑了笑,嘀咕了句:“好歹是死在美女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