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去哪?”骊悼子看那走远身影喊。
赵不忧脚步不停往自己的房间去,背对着他招手。
“师兄你先去找师父啊!我换完衣服等下就来。”
骊悼子扶额,师弟今天没有女弟子去啊。
这句话无关紧要了。说了赵不忧也不听。
房间里。
解下饰物,碰到那个丑不拉几的荷包。赵不忧才想起来自己挂着它走了好几天。
动作止住,眼神四处转,不是些小瓷瓶就是茶盏,猫着身子搜了会,眼神瞄准了桌上的玫瑰紫釉海棠式花盆,将里面的不知名的花一把撸掉丢到窗外去,手指屈伸挖松土壤,挖出个小坑。
解下荷包,将里面那颗黑色石头勾出来,两指捻着看了会,撇着嘴把它埋了进去,洒了些水。
净手,解玉扣、衣、裳、亵衣,露出如玉光滑的肌肤,不见赘余,锻炼痕迹明显。
换上新衣,烨然若神人。容光焕发。
离去时下意识瞧了眼花盆里的种子,安安稳稳的呆着。移开眼,走向门口,吱呀声中掩上门。
阳光从窗子外钻了进来,泄泄融融的洒满了大半床铺,有几缕顺着地面想借着桌腿溜上桌。
黑不溜秋的石头窝在土里,黑暗里裂开个口子,窥见一点绿意。
须臾,冒出个白白嫩嫩的根,毛绒绒,慢慢扎进去。
虚空中好似有人说话:
神经病啊,谁把我埋了。
另一边。
“不忧啊,师父这你也没用,你早点回去。”
妖妖娆娆的长相,不好描述的语调。赵不忧便因这胜似女子的颜值死活要拜入师尊门下。
但此刻赵不忧全程只顾着盯师尊身旁那位即便冷若冰霜也如花似月的姑娘。冷不丁听到可以回去了,心底涌起极大的不舍。
目光钻进幽怨。
“师父你不介绍一下吗?是小师妹吗?婚配了吗?仙侣有吗?缺男朋友吗?我可以免费”
话戛然而止,伴随着砰的一声,赵不忧脑壳被砸了一靴子。师尊干的。
“不忧,你好像很多天没有挨打了。”师尊眯眼看他,坐的慵懒就是手里提着另一只靴。
“……”是什么时候我的地位又下降了。
“师父。”
“作甚。”
“其实徒弟是有问题要请教的。”默默把落在地上那靴踢远。
“心情好就回答你。”别以为他没看见。
赵不忧又把那靴勾回来,拍干净,巴巴地送上去给师尊穿上。
边问:“师父有听过一个传说吗?”
“没有。”利索拒绝接收。
“……”赵不忧才替他穿好鞋,松开手,还单膝跪着看他,此时扁着嘴无语。
师尊敲木鱼一样敲他一脑壳,“一句话解决。别用你那眯着的桃花眼看我,眼尾纹越来越长了。”
赵不忧再度无语:师父我那是眼尾,少加一个字你心里不痛快是吧。
但还是老老实实问:“师父,植物能长成人吗?”
眼神好奇迫切。
师尊扶下巴想了会儿,道:“能吧。万物皆有灵,你养养说不定能长成你想要的样子。”
又补上:“你养植物了?有点绿啊。”
赵不忧见他将另一只鞋穿上,用手帕擦了下手,看自己的头顶,微妙的说出这句话,默了。
“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师尊把美人勾到怀里,问他的时候还嗅着美人的墨发。
最最最重要的是:美人一点不反抗。
赵不忧心情顿时不好了,压眸瞅他:师父你这就过分了吧。
“不忧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严肃语气。
“说来听听。”师尊将人镶在怀里,不以为然道。
赵不忧深吸一口气,“师父你有脚气吗?”
氛围瞬间凝固住,还有脸色。
赵不忧内心的小人蹦跶的欢快:来啊,互相伤害啊。师父你面子全掉了吧。叫你秀。
片刻后,赵不忧成了破烂玩具,丢出门外,落到台阶上同玻璃球一样滚落。肉体撞到石阶,咚咚作响。大门砰的关上。
师尊的脸色稍稍好转,寂静下,想说句话调戏美人,刚发了个气音,挤出来一颗眼珠子落在脚边。琥珀色的若隐若现一层裹着漂浮。
“……”这是哪里来的鬼运气,氛围一下变了好吗。
怀里的人却毫不为所动,师尊叫他:
“大人,帮我捡一下摁回去呀。”
“松手。”美人开口,低沉又冰冷。
“就这么捡呗,万一又掉一个怎么办。”师尊哄骗他。
哪有那么容易掉。
美人眸僵直转了下,弯下身去捡。师尊黏着他,像蜗牛背着壳。
捡回来,摁回去,动作十分熟练。要站起,被缠住,美人垂眸,冷眼看那腿不要脸的缠他腰身。
“剁了。”毫无波澜的威胁。
师尊抱的更紧了,“别啊,要不你让我亲一下,我就放手。”
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一下。”美人默了半晌道。
“一下。”笑着重复。
美人把头偏过去,仰起头时,喉结明显突出。方才被衣物掩住。
温热触到冰凉,极轻一下,要脱离开,又被师尊摁住后脑勺压回去,溜进去,他的舌尖顶着他的上颚。
都睁开眼,一个看到满意,一个看到泥点的愤怒。
舌在美人要不留咬下时迅速撤离,收回来,碰到自己的牙齿,有点痒,轻轻磨了一下。人笑着贴上去。
“我要生气了。”美人面无表情道,语气一本正经。
“我哄你啊。”师尊笑嘻嘻。
怎么看都有猫腻。
至于赵不忧,正扶着腰慢慢走回去。心里头念叨着“秀恩爱死的快”的愤懑之词。
于吱呀声推开门,腰又差点闪着。
拿到架子上的小瓷瓶,坐到桌旁,打开给自己上药,禁不止边哀嚎:“师父没人性,见色忘徒弟。也不介绍给我。我好可怜啊。”
哀怨中,眼神瞥到随意放在那的花盆,长了一指高,半脱不脱的外壳,分外显眼。
赵不忧上药的动作慢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果然是个不正常的玩意。
放下药,人靠过去点,伸出指,指腹轻摸了一下。
黑色的壳在肉眼里剥落,像人脱衣服一样。脱完丢在周边的土壤上,同开玩笑一样完成了揠苗助长的过程。
全在眼睛里。
赵不忧看了眼自己的手指又看了正舒展着身子的种子,陷入了沉思。
他这算催化剂吗?
衣服也顾不得拉上,先去净手,清水中映出个衣衫不齐的人,随后泛起涟漪打乱镜像。
擦干手,赵不忧拉起衣服,不敢再去乱碰。只用眼睛直直盯他,从头到尾。那目光在向宠看来恨不得把自己的根也刨出来数清楚上面的细绒。
才费力挣脱黑暗就接收了如此热烈的目光,一时之间向宠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只困难的吞咽口水。
等到那视线挪开,向宠才忐忑的动了下手。于是枝条又长了长,扑腾出两片新叶子来,非常突然。
赵不忧的视线倏地又盯过来了。
这玩意在干什么?这很不正常啊。
脸不断放大在向宠面前,似乎就要触到细细的绒毛,向宠陡然惊住,呼吸都不敢;时间一长,赵不忧便瞧见这颗生长飞速的种子:
整株都红了。
“……”赵不忧不由自主伸手摸了下,跟摸可可爱爱的小黄鸭般轻柔。
向宠抖了下身子:色·色·色……
赵不忧伸回手,温热的气息全撒在枝叶上:“我还以为娘骗我的,没想到……”
猛的,看向宠的视线又热切了七分。
这是钱啊,好多好多钱。
“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突然坐直,气息瞬间退散,向宠瞥向他时,赵不忧已经开始起来。
一口气还没吐出去,赵不忧又回来了,瞬间屏气凝神。
赵不忧手一挥,向宠被浇了个透心凉,小叶子都被冻的蜷成一团。向宠要多气有多气。
终于在赵不忧伸指过来要拨落大水珠时,一小团发力弹了赵不忧指一下。
赵不忧愣住。
向宠笑的前仰后倒晃:叫你给我冲冷水,痛吧,叫你欺负我。
赵不忧则看着他神经质的抽搐,眼神都变了。
等向宠停下,赵不忧才缓缓出声:
“你……嗯。”
向宠听到跟自己对话,非常傲气的抬头挺胸,看他能说什么。
“你好蠢啊。”简直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嗖的,一把利刃扎破了心脏,转了转,拔出来。
赵不忧整株又红了:气的。
扑腾扑腾往前弯着身子要去打赵不忧。
人都没碰到,就被赵不忧率先察知,一把把向宠的头摁住,咣的砸在土上。整个身子都弯了,两片小叶子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小翅膀一样扇动。
“你好像个二百五啊。”赵不忧看了一会,认真点评。
真的好像啊,不对,就是。会不会影响我的智商……
向宠动作都顿住一秒,然后剧烈反抗起来,要不是不允许,赵不忧觉得他能咬死自己。
因为赵不忧就着刚刚的姿势,松开些手,直接摸下去了。
开始还是反抗的。
半盏茶后,一株约词典高度的植株又红又烫的蜷成小蛇一样软绵绵的躺在土壤上。
而赵不忧,站着抱手看他。
“这不对啊,怎么摸了几分钟就这么烫,这么怕生的吗?又细又软,该不是先天畸形,后天会夭折吧。”
说着,又要去摸向宠。
这次向宠比他快,倏地直了,死死攀着花盆边缘,就差没说:你站住,别过来。
向宠说了的,但赵不忧是听不到的。
忽的门外传来声音,就在赵不忧要摸到的时候,手上动作止住,朝门外去。
好一会儿都没回来,向宠站直的身子又要软下去。猛的脚步声清晰,立刻立,向宠又绷直了。
色·色·色·狼又要回来摸他了。
然,赵不忧只是匆匆回来,在晃悠了一下后给向宠换了个阴凉的位置。
挪完,走了。
好久之后,确认远离危险的向宠又蜷成了一团,委委屈屈的到角落里流泪。
他一个明星,穿到妖王身上变成种子也就算了,居然还被一个陌生男人这样对待。
他是直的,笔直笔直!
二十多年的清白就这样被风刮走了……他委屈。
偏偏那人还不自知。
“师兄,你那有养灵植的书没有?借我两本。”
边问,边接过骊悼子递过来的手帕,擦了下汗,还回去。
骊悼子将手帕塞回腰间,把人拖走,道:“师父那我见过两本,师父天天都看,写上一写,训练完了回去给你偷。”
赵不忧乍地被拖走,还有点蒙,没反应过来反抗,拖了大半路才开口。
“师兄,咱不能歇一会儿吗?”不用走路好像也挺爽的。
“不能。”
“师父忙着谈恋爱,没空理我们的。”
“不行。”骊悼子松手,猛的,把剑对准地上坐着的赵不忧。
“……”我感受到了世界对我的恶意。
“起来。”骊悼子道。
汗顺鬓角滑过,滑到下巴,坠在锁骨上隐没进衣服里。
“我不要,我就不。”赵不忧赖皮躺地上。
下一刻,冰凉坚硬的剑架在了肩上。折出那张好看的脸。
赵不忧瞬间睁大了眼,同时自觉猛的提了口气。手指小心翼翼推了推那剑,“师兄我错了。”
下一刻,有人不用自己躺就已经被打趴了。
夜色悄悄地来,挨了一身打的疼痛也似乎消减。
赵不忧借烛火埋头苦读册子,花盆摆在了桌上。遇上困难的,抬头想边念上两遍,以求通顺好理解。比考试都努力。
但不管怎么看,赵不忧都觉得有几页都奇怪。
“……有点凉,每天带他晒晒太阳。多摸摸他,不开心的时候要安慰他,不管有没有时间都要多陪他,要倾听他的心声。给他讲故事,让他了解你的性格、生活,融入自己的生活,让他感觉到亲近。
要跟他一起睡觉,给他盖被子,给他洗澡……”
赵不忧将这里反反复复念了好几遍都觉得不通顺,哪哪都有问题。
实在读不下去了,把书往桌上一推,抱手一沉:
“这书假的吧,谁家养植物是这样养的?养人都没这么精细。”
我怎么知道他凉不凉。
杵了会儿,伸两根手指一合册子,外面几个大字:灵植养育手册。
摸了摸那字,觉得有点恍惚。
师父你搞得什么书啊,你确定是养灵植的吗?
去翻内容,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纯属杜撰,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的字眼。
放弃,目光移向软趴趴的植株。
已经恢复绿色,仍旧又细又软,好似站都站不起来。
半晌,撑脸看他,又摸了一下。
赵不忧猜他是休眠了,因为只动弹了一下就没动静了。
眼神变来变去,最终又摸了一下。挑眉斜眼看他,表情微妙。
这下应该可以了吧。在摸又跳起来打我了。
坐了有一会儿,洗漱解衣去榻上,走到床沿边,拐了个弯去翻了几条薄纱,又回来,选了条玉色给盖上,折了个小角,手指勾起那“脑袋”轻轻放下,搁在上面。
犹豫了一下,看了眼桌上那册子,轻轻说:
“晚安。”
别样的温柔。空气里好像有滋滋的响。
盖住自己了,赵不忧都还有点恍然:
感觉自己在养儿子。
伸出手虚空抓了几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抓碎,蒙住自己,睡觉。
管他养什么,反正书上写的是这样。
时间爬过,月儿也转过楼阁,低低挂在雕花的窗户上,照着没有睡着的人。
美人盯着那蓦地钻进衣服里的手,目光斥满寒意。
“手。”冷声道。
师尊直接装听不见,依然把人搂的紧紧的。美人伸手去掰,一根根手指掰开,一放松又合起来了。
“手拿开。”美人薄薄吐出几个字。
“我不要。”反而贴的更紧了。心跳都在传递。
美人的薄唇抿的紧紧的,师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大力分开。被美人压在了下方。
目光对视,压力扑面而来。
“再有下次,剁掉。”
师尊面上笑嘻嘻,话也不严肃,好似没察觉到危险:
“别生气呀,你生气我也心疼了。”
可美人显然被这话气的更严重了,看着要打人。师尊才不在给他机会,猛的往上一抱,一带,把人压在了怀里。
伏过去他耳边,情人呓语般道:
“我错了嘛,原谅我好不好?”
整个人都像蛇一样钻他,说话像下一刻要缠绵吻他,飘飘渺渺又真实在他耳边道:“……要什么都给你。”
发丝纠缠,扎的痒痒的,衣衫凌乱,人心也痒痒的。
“睡觉。”急促一句。耳垂都滚烫。
“睡觉。”徐徐又愉悦。
手又缠回去了,没有在被打掉,师尊紧紧粘着他。
夜半,有衣物摩挲和翻动的声音。轻轻悄悄的话钻进耳朵里。
“你有没有生气啊。”师尊问,明知故问。
美人倏地睁开了眼。他不需要睡觉。
师尊还在问,凑的还要前,乱蹭,气息没有遗漏都撒到后颈,溜进衣服里去。
“你有没有生气啊?嗯?”
“……没有。”凉凉的。
“哦。”竟还有些蔫蔫的味道。
重新阖眼休眠。没过多久,又有轻轻悄悄的话钻进耳朵里。
“你有没有生气啊?”轻轻的问。
“没有。”马上接上。
又静了。
估摸一顿饭的时间,又有轻轻悄悄的话钻进耳朵里。
“你有没有生气啊?”又问。
“你为什么老问我?”美人寒声。
无关紧要,浪费时间。
一阵窸窸窣窣,师尊又把人缠严实了,形同一人。
动作都困难,他的唇贴着他的耳,轻轻柔柔的说:
“我不问你,我问谁呀。”
又在他耳边轻笑着说:“我不问清楚,我睡不着啊。你那么重要。”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明天我们去晒太阳吧,抱着都暖不了手啊。”温柔的为难语气。
他的手裹在他的手里。
美人只转着眸回了个:“嗯。”
轻到一下就错过。
“嗯是什么意思呀?”差点要上去轻轻含住那泛红的耳朵,生生压住,只敲着无名指。
“再说我不去了。”冷冰冰。
“我错了。”立马认错。
真的不吵了,但余下到天明的时间,师尊的眼睛却盯着那一直红的耳朵,慢慢移到喉结,反复流连在流连。
温温的不让人发现抵触。
在天亮前一刻闭上眼,睡不着,牙还是死命的发痒,满脑子一个念头持续到起来都还在想。
好想咬大人啊。啧,一定会很舒服。
一定会……很温暖。
舌尖一遍一遍摩挲着牙齿克制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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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改类别了。。。我不想改。
师尊这对我透露了:别站。
我看好他俩会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