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纯爱公子有妖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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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小暴脾气(11)

赵不忧稍稍松开了手,花盆完好。拂掉尘土,燃起火折子看头顶。

已找不到那道裂开的缝的痕迹。

脚踩在厚软的土上,发不出低沉又稳健的脚步声。衣物摩挲的声音清楚。

赵不忧一路走,一路看姑且可称作洞的洞壁。

黑的土。没有滴下来的水也没有奇奇怪怪的生物。只有土里发出的腥味和轻微暖意。

都是正常的。又不正常。

洞越发的狭小。尽头是与周围连成一片的,无缝衔接。捏诀试图炸开,溅了一身土之外什么也没得到。

退回去往另一边走。一样的,一无所获,返回。

总归回到开始。没有光线不知道来回耗费了多少时间。

只有越发微弱的火光提示着。

向宠清晰感觉空气在稀薄,沉闷捆着心往下坠,一波波的压抑沉积在神经末梢。

喘气都变得困难,意识最后一眼直直站着的赵不忧似乎正闪烁。

眼无意识的阖上,昏沉里像躺在云朵上,悬空。

漂浮着,隐隐有什么清清凉凉的渡到了体内,浑身一轻,从口中钻入空气。突然的涌入让眼角沁出眼泪,窒息的一幕还残留。

求生的欲望催促着向宠在无思虑的情况下慌乱汲取搜刮空气,碰到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倏地回神,瞬间睁眼。

所有一切顷刻落回现实。

光线回归。

浅浅的尴尬浮跃在压在人身上,一丝缝隙不留的身形削瘦又难辨雄雌的男子身上。

时间静止好久。向宠僵硬的起来,僵直站着,目光放空。

面色都染上绝望,面部肌肉全不受控制,保持着奇怪的茫然神色。

他刚刚干了什么?一个男……男人?

还是个神经病……

顷刻间,面色爆红,全身都散热气。

蓦地,脚都站不稳,发软,使不上劲了。

一声响飘入耳里,在完全未意识到自己化成人形的向宠在赵不忧睁眼时又成了植株模样。

白嫩的根在地板上盘踞。新生的隐在土里的几根长长细条清清楚楚。一点泥土没沾上。

赵不忧直直坐起身往地上一看就看见这一幕。

又见他又滚红滚红,连头红到根尖了,霎时间,赵不忧笑出了声。

“没土也能可以了吗?好丑啊,还好矮。”

嗖嗖有什么破空而来。

旖旎刹那间破碎。

向宠浑身也有力气了,那些画面也不在出现。更是在赵不忧染上诧异的目光中,细小藤条奔着就去了。

攀附缠绕上离自己最近的赵不忧的手臂。还想收紧这个说他的人。

赵不忧好奇,去扯,一扯全扯脱了。全收到手里握住。又用力一扯,将向宠也扯过来了。

小心仔细看新长出的细藤边疑惑道:“这是你的脚吗?有点长,好小。能做什么?”

抬眸看向宠隐约贴着生不如死四个大字的脑壳,又笑道,“你说你化成人怎么办啊?脚这么小,能自己走吗?”

那神态活似慈爱的老母亲担心却笑着对孩子说怎么办啊。

但凡用了心去养,都该有感情。因为是人。何况赵不忧也并不急缺钱财,就算真缺也还有师父师哥呢。

向宠崩溃的去抢,抢不动,拔的又痛,疼的向宠又想抽他。

赵不忧看他那蠢样,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把整个绿植拈住身子提到眼前。

“会说话了嘛?”越看越觉得细小,赵不忧思忖要不找点什么给他补补。

突然的失重,向宠下意识用叶子去抱赵不忧,没成功。赵不忧的话也没注意。

挣扎了会儿,有房门打开又关上的和放下东西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向宠被丢到土上。

“自己进去。”赵不忧翻身起来,手推立在那的他。

向宠挪着根就往外爬,装作听不见。

放都放出来了,还想埋着我,没门!

却因为根太长,步子小,没走多远,就被一直注视着的人拈拉回来,放在花盆里。

赵不忧一脸无奈:“爬错地了,不听话的小孩是会被吃掉的。”

向宠不爬了,撑腰看他:你说谁小孩,你搞清楚你面前站的是谁!

你是不是又想我叫你神经病!

还想表示不满,赵不忧已粗鲁的不止从哪拿匕首挖了个坑,利索的把那些根缠到一起,塞进那坑里,冰凉推着土又埋上了。

不过须臾之间的动作。

利器的威胁,向宠只能直瞪着他作恶。

满满的不满。

吸引开注意力是因为飘进来的香味,向宠心底愈不满:

又来!

这次不拍他了,捂着脑壳趴土面上,小二絮絮叨叨的话反成了最好的催眠剂。说话的声音似乎慢慢远去。

昏昏欲睡里,恍惚感觉有人抚了自己一把,下意识动弹了一下,息于平静。

就算在恍惚时,向宠也知道除了那个神经病就没有别的人会对他动手动脚了。

他动……习惯了……

被晃醒,抬头又是黑布缀着点亮片的天空。

跑了睡意,偷偷摸摸拔出根,一根一根小心攀着绳往赵不忧背后爬,动作又轻,一时还真没被发现。

直到想把叶子缩进后颈时才被逮住。

赵不忧盯着手里一株矮矮的瘦瘦的绿植,表情微妙。连远处出现的雾都没理会。

“你做什么想爬我脖子上,是不是想勒我?”匕首又被轻放上那细条的身子,用力一点,往下一划,开膛剖腹。

一瞬间,呼吸都不敢重,即便并不影响什么。赵不忧却只能看见一株植株全身泛白,渗了丁点冷汗到自己手心,僵僵的。

轻笑里收回匕首,弹他,“你胆怎么这么小?姑娘还是小郎君?”

说话间,把他放到肩膀上,“呆这,脖子太痒了。老感觉你要钻进去。”

又拿指戳他,“小姑娘吧。我可给你说啊,我约会过的姑娘特别多又漂亮,身子也软软的,嘴巴也甜甜的。你长大了别被我骗走了啊。我可不要童养媳。”

十足的逗他。

一戳没把直挺挺立肩头的人戳怒,这一说反给说怒了,又不知道气哪了,拍他都找不到理由,可就是气。

这气维持到沾到血被泡到铜面盆里洗干净,拈到布巾上擦干还存在。

就是找不到理由拍他。

还是气。

赵不忧也没发现,挑着灯在那写信,向宠搁在一边。向宠两片叶子插在一起抱住,往旁边一瞥就瞥见人将信折成只纸鹤,要走到窗口去。

赵不忧起身没一会儿,向宠那细藤便去扒扯笔山上的笔,一个没得要领,打了自己一身墨。赵不忧才写完,还没给它弄干净。尖利的毫毛还刺了刺自己。

向宠更气了。

越生气越不肯放弃,好不容易卷住,空出细条去扯信纸。饱满的墨点在纸上晕开一圈一圈。

赵不忧早立在窗子那看他糊了自己一脸,费力弄半天,压住笑,接着看。

哎呀,孩子总要自己长大的嘛,小不点的,在给气两句,不得了气哭了。

想法全是慈爱意。

向宠背着人奋笔勤书,全然不知早已落入人眼中,写了没多久,停了很久。笔一甩,又气鼓鼓地立在那了。

赵不忧瞧着,升起一阵好奇,走过去,阴影投下,盖住那气的不行的人。

纸被抽走。

刹那,不掩饰的笑声哈哈哈顷刻就出来了。

向宠脸都绿了。

赵不忧看不到,再看那几个字。还是想笑。

光看着字都能想到写的时候是何种画面。

信如下:

我很气你,我很生气,我非常生气,我越想越气,我不写了!

赵不忧忍俊不禁,推他,险些推得向宠踉跄。反过身来,张牙舞爪挥着小藤条。

赵不忧一揪,揪住一根两根,全揪拢。气头上的向宠像个小孩子一样拿头撞他,叶子推他。

软绵绵的攻击全撞在了另只手的掌心上,傻乎乎的举止逗人发笑。

“你这灵智开发不行啊。又是个小暴脾气,卖了估计都给人数钱。”将他整个放到手心,平摊细条,手举起来,又将手腕拉近,正对着自己的眼。

笑眼看他,像个要查看孩子的年轻父亲又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

突然靠这样近,向宠下意识要拍他,赵不忧适时手一收,往前一推,得,又被缚住了。

“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了。”蓦地开口。

咔嚓……咔嚓咔嚓……

“也是我见过最矮的了。”

赵不忧将他放在桌上,如愿看到向宠抓狂的模样。

气到全身都发抖,叶子都似乎卷成了拳头。

赵不忧越看,笑的越不留情面。

向宠就整个人鼓着看他。看着多说一句就能哭出来。

赵不忧笑够了,向宠的怒气也达到了极点。赵不忧勉勉强强想起不要欺负的太过分的原则,拿手指轻拈他的细条。

轻悠悠的晃,眼角都挂着笑的认罪:“别哭别哭,下次不会啦。”

向宠还是气,要抽回来。赵不忧还真没用力,向宠扯的大力,一下把自己掀倒了。

好似四脚朝天。赵不忧又在那笑,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向宠好不容易站正,就看到赵不忧捂着肚子笑的一点形象没有。

瞬间就涌起一阵委屈。

明明别人这样干的时候,他也没什么感觉;可他笑的时候,所有的各种的乱七八糟的气都凝聚到一起了。

全推到了赵不忧身上。

再没有比这更感难受压抑,向宠只感觉一下什么都崩了。

也不想拍他了,两片叶子心疼的抱住自己缩在一个隐形的圈圈里。哭又哭不出来。

他向宠嘚瑟这么多年,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委屈哪里了,说不出来。

反常的没有朝赵不忧发脾气。赵不忧一下便猜他是真生气了,死命扼住笑。唇角还是忍不住上翘。

轻柔的将那些根拾起来,然后推搡着向宠看自己。在愤怨里,轻柔的给他疼了几次的小细条呼气说话。

“不疼不疼哦,吹一吹疼就跑了,宝宝最乖啦。”

眉眼带笑在烛火下模糊,温柔。

朦胧里分不清是出于饲养者的怜爱还是花花公子的缘故。

更可能在赵不忧眼里这两者并无差别。

向宠愣住的看他温柔的体贴,间或抚摸自己的头,温柔的让向宠脸渐渐变红。

眼神突然不敢直视他,心里发虚,低下去看自己的,在对方手里的小细条。心却一点点融化软和。

明明……那样虚假的,人类的一句安抚的话,和着眼前这人的缠绵温柔。那扯痛的形体,甚或攥疼的心脏都……不疼了……

温暖里,好看的人不厌其烦的浅笑着给面前似耷拉了的小小绿蔓呼气。暖暖的话在房间里绕来绕去。

赵不忧寻思是不生气了,想放手。忽的见那常直立的身子突然弯了一半。

摸摸他。疑惑:“你怎么弯了?”

向宠全身都烫的不行,全是因为脑子里那个朦朦胧胧的推测。赵不忧说的话,他自然听到。

他弯了……他当然知道……但更大的问题是:

他为什么对一个渣男弯了?!

都怪这该死的渣男温柔!

向宠根本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就这样:完了?

说起来自己都不相信。这心动也太特么突然了吧?!

尤其是当这温柔只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那被打开一条缝的心,根本就:扛不住!

那种很奇怪,一种明知不安而很愿试试的大胆和迷惑捉住了他的心。紧张,但心跳着要奔向那个人去试试。

于是开始躲。然而,越想躲避他,同时他也越想等他找到自己,呼唤自己。躲得越久,这个想法越发厉害。

见到人时,这些不确定全忽然一起丢进河里被湍急冲掉。像沉闷的天里下了一场暴雨,十分的……舒服。

又出了太阳,心又燥燥的,却不烦闷了。

窝在犄角旮旯里,染了一身尘灰的向宠叶子托脸,不得不承认:

自己可能真喜欢上了个神经病。

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你最近跑哪去了?”赵不忧把躲住的人揪出来,洗干净放到床上。上去,盘膝坐着。

两两相对。一高大一瘦小。

“我算一算有一个半月没给你讲故事了。但是你得原谅我。这也有你的责任,你不同我说话。”赵不忧一本正经的跟向宠说道着,好似两方会谈。没发现向宠出神的厉害。

“当然最大的责任在我们。我们一直在山下抓妖,但目前还有奇怪之处,不能立马回去。所以,为了补偿。我准备给你讲五天我以前珍藏的历史。你听了就不能生气了。你不乱动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我数三个数啊,一……”

向宠早一颗心扑在人身上了,怦怦乱跳,头发昏发热,赵不忧说什么,他哪里知道,只木讷看着人。

只注意到那忽而严肃的神色,看着自己的眼,还有翕动的唇。

越看,那些掩埋的东西兀的又闪现在脑海里。

当时的不可接受,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可一旦有丁点接受,却愈发的渴望有一点触碰。

直至赵不忧开始讲到这样一段话,强硬侵入耳里。

“……我以前无事就逛花楼。里面的姑娘大多数是十分漂亮的,摸起来跟丝绸一样……”

冷水里放着冰块往向宠头上砸,瞬间气成了河豚。

但是……他……忍。

向宠用力握了把手,松开,将不悦强势压下。

他就不信他能讲五天。

但事实证明,讲到第三天还有赵不忧的艳史时,向宠忍不住了。

这个渣男!呸t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