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裹了一层黑压压,奋力钻出两颗星点,微风追逐打闹飘过。
向宠隔着几条绳子朝天看,暗沉沉的,一晃一晃的,摇摇坠坠。
穿过那绳缝隙,隔着衣服拍赵不忧,力气大的跟个小孩子一样,赵不忧被打断思路,手指伸过去弹他头。另只手提着灯笼。
寂静里道:“闹什么呢。”
向宠头被弹的偏了一点,转回来下意识气势汹汹拍他:
打谁呢?我是你能打的吗?
赵不忧没空理他,安抚摸他头,还气鼓鼓呢,倒不打他了,却活似接下来要哼哼两声,让赵不忧顺毛。
忽然,晃动的频率略急了一些,赵不忧把手抽走,不安抚他了。
向宠心底涌起一丝不愉,没发现,往前看。
那团朦朦胧胧的雾气凭空升起。若散若聚,散开时依稀看见里面框了个女子。顾盼生兮朝赵不忧看。
赵不忧心头猛的跳了一下,失了智的鲁莽跟了上去。
几步停,那女子不见了。赵不忧眼也清明了。猛然止步。举目四望:悄静非常。心下忽的茫然。
像被掏空了什么。
拍了拍自己脑袋,又好像回来了,回想自己看到的女子模样。
面纱遮脸,只露了眼。高挑,温婉,一袭浅紫色的衣裳。
再要多想,赵不忧竟觉隐有股阻力作怪,不让他知道。
想必是方才那女子的眼作怪。赵不忧如是想。
甩水般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下;赵不忧往女子散去的地方去。
不远,几步就到。零散又细碎的白色散了一个圆。
蹲下看:粉末状。
沾取些拿近看,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抬起头,灯笼伸前去,其他青石板上只沾了粉尘,并无一样的粉末。
就要起身,一阵重量猛然压下。脂粉味席卷而来。
软的触感触到硬的肩膀。
赵不忧整个瞬间跟过了电似的,浑身一颤,心都缩了一下,简直是惊愕失色的逃出被笼的一个圈。
一脱开,面色稍发白的对自己的肩头连拍带捏。那股寒意就像黏在身上,散不掉,只能减弱。
漂亮女子调笑的话停在舌尖,微笑的神色僵在脸上,摆明没想到赵不忧反应如此过激。
看到自己碰过的地方更是遭到百分嫌弃,眼神逐渐让阴鸷替换,心下对赵不忧埋恨。
她迷了多少公子哥,对自己自是相信。这个却在这扮童子模样,万般嫌弃自己,果真天下没几个好男人。
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迷惑的话咽回肚里,上去便亮了自己锋利突增的指甲。
好似指上安满锥子狠狠往赵不忧身上戳。
赵不忧还处在那不可名状的似讨厌的东西里,一个不着,饶是躲了也被擦到,衣服上刮出长长一条。
不去理会,当即抽出腰间软剑并捏诀。灯笼早早落在了地上狼狈燃着,撒着一点光亮。
无情直取女子头颅。两个人打的激烈,唯独苦了向宠。
上一秒荡起来,下一秒翻起来。颠得人快吐苦水,比过山车还要刺激千百倍。向宠毫不怀疑在来两次,自己将从这两掌合起些大的花盆里直直栽到青石板上砸个稀巴烂。
勉勉强强定心神去看赵不忧。
赵不忧使软剑也不耍什么花样,简单直接,势要把那脑袋割下来。招招不见多情。
女子打的也辛苦,占不得上风。全然未料的这人有些真学。
时间一久,吃力越发突显。
女子挡了一剑,被迫倒退了两步,看赵不忧想是如此下去,必是讨不得好。
便要使阴招,叫那未化形的小白兽偷袭,打断动作。
偏奇怪,那小兽无论女子暗地命令了多少次都迟迟不肯动手,眼前的攻击愈加猛烈。
女子暗骂,硬着头皮上。一道星光呲喇声里闪亮,七晕八素的向宠蓦然入睛。
女子眼刹那滞了,随之迸闪出热切的光芒。竟在冷光消失一瞬间生生握住那如千钧铁的软剑。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往向宠抓去。
面目狰狞,贪婪尽显。
虚弱期的妖王,大补。
向宠被吓的直接傻愣了,喊都不喊了,就那么傻瓜看着。
赵不忧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须臾便见:被抓起,在半空中齐齐断裂的绳线像劣质烟花炸开。
赵不忧当机立断弃掉软剑换成匕首,瞬息间插进女子喉管处,像渔民用鱼叉扎住了鱼,匕首穿过喉咙。一提就能提走般。
女子的身子僵了一瞬,霎那被猛踹开。
匕首也不要,手擦着地接住了花盆,迅速往怀里带,又飞速召回软剑,眸色暗沉中寒光迅疾再度滑向女子……
衣服溅洒上鲜血。那份隐秘的残忍被掩掉。
几秒的生死攸关。向宠深切感受到了窒息。
一下被熟悉的气息笼罩,自觉背对着,叶子死死扒住赵不忧,当缩头乌龟。
惊魂不定的听胸膛传过来的跳动。有话轻轻悠悠的飘进来。
“别怕啊。我在这。”养儿子的语气。
莫名其妙的,大喘气的向宠在心跳猛烈一阵后渐渐只趋于平静,而不是全身发烫,脑里昏昏的紧张害怕。那微弱的心跳突然让他觉得安定。
还有那话。
向宠偷偷仰头看时,见着他的下巴。
哪里奇怪,可是也觉得温柔极了。
危机彻底散去,那叶子也还扒着,转过头去看那脸着地的女子。
心里已经规划好一定要投诉。
赵不忧静伫凝视了一会儿,再度将软剑挥下,割掉那头。
果然,那暗藏的诡笑大刺刺的混着错愕出现在滚脱翻过来的脸上。也永远的滞在了脸上。
挑起。查看。装入储物袋。捏诀封住。
做完这几步,赵不忧蹲下看那截身体。
妖形半现。黑白条纹。
母老虎一只无疑。
赵不忧看着看着老觉得少点什么。
扶着下巴看着这妖完全变回原型,忽闪的抓住了忽视的地方。
还有只白色的小兽。
起身。接着往前走。灯笼的火咽下最后一口气消逝。
阴影在后面跟着,与黑暗笼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