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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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挥手和握手(8)

“嗯,也好,看来男人的情感不会太持久,很快都能移情别恋,这样也好,省得看着你这样子我心里也不痛快,你要进攻的话应该有戏,你都不知道陈小猫是咱们学校出了名的外科医生,特酷,都不知道多少女生崇拜你呢,就是这样:‘0101,向我开炮!’”老北说着作了个枪毙的姿势暧昧地笑了。

“别扯远了,我就随便问问他妈的就惹你这么多话。”我用力地推开了老北。

“是啊,你看你脑子老是想歪了,怎么就没个正型。我真服了你,人家小猫能和你一样吗?真是的。小猫你可别听他瞎掰,妍蝶多好,我觉得你们才合适。”朵朵嗫着嘴唇抬头看着天空,没有理会老北。

王子的马蹄声远远传来,林荫道上凝滞的空气慢慢沸腾了起来,马蹄踏破了清晨的宁静,枯黄的落叶被应风带起,王子的脸色疲惫但却洋溢着喜色。虽然我在半路,但每个前进的脚步都离自己心爱的人更进了一步,黑色的礼服经过沿途山泉的浆洗已有了点褶皱,杂乱的头发迎风飘舞,遮起了半边额头,嘴角的弧线诠释着最执著的坚持。黑色的披风搏击着清冷的晨风,马蹄声很快消失在了曲折的山脉里,群山里长长的石径回响着急促的踢踏声,殷红的童话还游离在漫长的旅程中。麻木地行走在旅程的风景里,在那太阳升起的地方,公主晶莹的泪滴湿透了冰凉的青石板,美丽的故事就这样被人们不断地传唱下去……

“小猫你过得怎么样?听你说情感有点问题,但我相信你会处理好的。”

“没什么。”

“就好,我差不多也要放假了,买卖现在做得还不错,田田他们都很好,不用担心,我们都等着你回来。”听着小豆的声音,我心里暖暖的。

“我也快放假了,太想你们了,真的,他妈的从来没如此地想过你们。”小豆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

妩媚的清晨蒙着朦胧的面纱,姗姗来到了沉睡的城市,微凉的晨风迎面而来,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穿行,早起的梧桐树迎风挥动着斑驳的臂膀:“太冷了,我希望严寒的冬天快点过去。”路人裹着严实的棉袄匆匆离去。氤氲的晨雾笼罩着城市的温床,凉凉的风试图撩起缥缈的晨雾,窥探城市安睡的容颜,然而倔强的晨雾抚摩着怀中的婴儿固执地不肯离去,这是一种伟大的母爱,无奈,晨风只好从城市的街脚匆匆离去。太阳终于在天边探出了头,温柔的双臂接过了襁褓里的婴儿,晨雾袅袅盘旋在半空,看了看襁褓里的婴儿,满意地离去,暖暖的阳光充满了慈爱和安详,抚慰着遍体鳞伤的城市,城市终于醒来了,开始了第一声啼哭,向母亲诉说无尽的委屈。温柔的爱抚,轻声的呢喃,城市终于收起了眼泪安静了下来,沐浴在母亲温暖的目光里,穿上开裆裤自由自在地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又是新的一天来临。太阳闪着温情目光笑了,这是个顽皮的孩子,受伤后经过抚慰又忘情地投入了新的嬉戏。

最后一场考试是在麻木中结束的,无论是好是坏,总算结束了,我交了试卷出了门,外面的阳光真好,我躺在草地上肆意地打几个滚,校园里乱乱的,大家都在庆贺着寒假的来临,归家心切的同学三三两两地拖着行李结伴离开。校园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寒假真的已经来临了,大家决定聚聚,因为明天开始大家都要陆续地离开。贪婪的玻璃杯,热情的烟头,狼藉的杯盘,东倒西歪的椅子,火烫的脸颊,火热的话语一遍一遍,放大的瞳孔,放纵的歌声,充斥着每个角落。

老北是在朦胧的清晨离开了学校,他没有叫醒大家,尽管说好要送他上车的,但酒后的约定总是很难兑现,醒来的时候上铺只剩下空空的床板。小猫无精打采地伏在光光的床板上,尽管我还窝在被窝里,但其实早已没有了睡意,点了支烟,望着天花板发呆。宿舍里很安静,小童也睁着眼睛没有说话,多需要点什么声音来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虽然我们都在等待放假,但是真放假的时候却完全找不到那种先前的激动,像个被掏空了的书包,疲软地躺在灰暗的角落里。傍晚的时候我们将小童送到了火车站,火车站里是匆匆忙忙的身影,拥抱,话别,小童从窗口探出了头再用力地握握手,我和丁克落落寡合地走回了学校。

我想我也应该走了,但总有一种声音让我下不了决心,我似乎还应该做一件重要的事。空闲的午后静静地坐在窗口,端着烫手的茶杯默数着自己单调的心跳声,青烟在指间缓缓升起,小猫无精打采地蜷缩在我怀里,宿舍里真静,说话声有点回音。丁克坐在电脑桌前玩着永远也结束不了的游戏,午后的阳光温柔地抚摩着我憔悴的脸,纤长细瘦的手指被烟熏得焦黄焦黄,突兀的伤疤在眼光闪着白光,这应该是一双脆弱的手,白皙得少有血色,这应该是颗脆弱的心,每一阵风吹过,都会让他寸断肝肠。

我应该离开了,就算是出于礼貌我也应该和妍蝶告个别,这对于我轻松地离开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我果断地拉开了抽屉,拂去了手机上的灰尘,拨出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对不起,你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还好,没有开机,我真有点庆幸,如果接通了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但随后有一丝落寞从心底升起。小猫从老北的床上跳了下来,钻进了我的被窝,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我身边。窗台上铺满了灿烂的阳光,手机的信箱不停地晃动,一条接一条的短信没一会就塞满了信箱,妍蝶,还是妍蝶……我一口气读完了所有的短信,我的心飘摇了起来,宛如海洋里的小船,孤零零地飘荡在无边的海面上,时而是波峰,时而是低谷,时而是热情的巅峰,时而是绝望的陷阱,飘向一个未知的领域。

洗衣间里只有单调的哗哗声,自来水龙头里圆润的水柱温情地流下,在洁白的瓷砖上击起白色的水沫,水流活跃了起来,欢快地向外散开,但很快又舒缓了下来,搭载着白色的泡沫悄无声息地流走,白色的泡沫渐渐走远、破灭、消逝在了黑黑的下水道里……

校园是静的,食堂是空的,风没有颜色冷冷的迎面而来,我将拉链拉到了领口,似乎暖和了一些,热闹的校园已如期进入了冬眠,在冬天的腹地里蛰伏了起来,躲过严寒的侵袭。等待下一个温暖的好日子,等待着年轻的声音将它唤醒。今天下午罗芸走,老北把送罗芸的任务留给了我,宿舍除了陈小猫就还剩小猫了。丁克昨晚又夜不归宿,但是我已习惯了,年轻人,精力总是很充沛。往日嘈杂的走廊里空空的,偶尔有一两个慵懒寂寥的身影晃过,我给小猫倒了一碗牛奶,可是小猫喝了一半牛奶就走开了,它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就连往日最爱的鱼干也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便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我知道,它寂寞了。我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我拧灭了烟头,走出了宿舍。

“小猫!”罗芸拖着行礼箱早已等候在宿舍门口。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罗芸吮了下指头笑了笑,肩上还是那只熟悉的米老鼠。

“没事,我也才来一会,我正想给你电话你就到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过两天吧。”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准确地回答这个问题,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该什么时候走,等我心里没有了迟疑的时候我就走,一刻也不再停留。

“还没找妍蝶吧?小猫我觉得你就是死犟,那么好一个人,你和她斗什么气呢?她也难过,你也并不轻松,你爱她,她也爱你,找找她吧,你是男人,要不我看你是走不成了。”罗芸又吮了下指头对我笑了笑,午后的阳光温柔地徜徉在人群中。

我承认罗芸准确地击中了我的要害,我潜意识还是在等待着这个时候,理智和情感在不断地过招,理智渐渐放弃了抵抗,开始喘息,它快要妥协了,似乎是在某个频临于冰与火的中间地带挣扎,坚持不会太久了。我笑了笑,尽量掩饰点什么吧!避免最直接的锋芒,我点了烟,拖上行李箱子,罗芸蹦跳地跟在我身后,回家的喜悦心情洋溢在脸上,这是一分能让我感同身受的喜悦,回家真好!太阳真好,就像母亲的脸,我木木地拖着行李箱陷入了一种冥思。

“嘎——”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一辆红色的出租车贴着我的身体停了下来,我陡然感到了腰际有一股凉意袭来,罗芸挥舞的花手绢似乎也凝滞在了半空,脸色苍白瞳孔放大,木立在了原地。

“找死啊,你们!”一个很不友好的头从车窗里伸了出来,头上覆盖着稀疏的头发,斜吊的眉毛显得狰狞而凶恶,一股热流从胸腔里猛然冲到了我的大脑,又迅速地注到了我咽腔、鼻腔,热热的、潮潮的。我毫不犹豫地抽出手在这个并不丰满的脸颊上落下了巴掌,“啪”清脆,手掌微微发麻,一个惊愕的眼神呆呆地看着我,很快一个拳头从车窗里狠狠击了出来。我放下了行李箱,左手迅速而准确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往下格去,相信坚硬的车窗是个坚实的支点,“哎哟”中间没有停滞,我又迅疾将右手挥出了更大的弧度,准确而有力地在这个脸颊上着陆,“啪”声音有点沉闷,指关节有点隐痛,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滴到了黄色的外套上,印下一朵朵忧郁的丁香花。他没有再动作,惊恐的眼神里包含了复杂的内容,伤心?惊恐?绝望?罗芸拽着我的衣角紧张地吮着手指,我静静地顶着这张色彩斑斓的脸,他和我似乎都很平静,没有语言,只用眼神来交流。我松开了手,车窗上的手腕艰难地缩回了车里,这种眼神对决我觉得太尴尬,应该找点点缀,于是我努力挤了一丝微笑在脸上,这觉得这应该是一个风度的微笑,宛如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彬彬有礼的绅士风度。他收回了眼神,没有说一句话,安静地把车开了出去,我目送着它,直到车子驶出了视线,我感觉脸上的微笑似乎有点凝滞了,僵僵的,我抬手用力揉了揉脸。

“没事吧小猫?快擦擦手上的血。”罗芸递了一包纸给我,我仔细地把手擦干净,洁白的手纸上点缀了鲜红的印迹,宛如雪地里的红梅花。我笑了笑,重新拖起了地上的行李箱,走向了火车站,火车站门口是熙熙攘攘的人潮,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罗芸的行李放上了车,我站在站台上点了一支烟,罗芸再次从车窗里伸出了手向我挥了挥手,笑了,又将手指放进了口中吮了起来,火车渐渐加速驶出了站台。

下午3;45分,我给老北发了条短信,告诉他我已圆满完成了任务。

“我爱你。”老北回的短信很简短。

时间在无聊中爬行着,我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一个鲜红的电影广告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喜欢这种鲜艳的色彩,于是我决定去看场电影,最好能置换一下这种深刻的空虚。老师说过,置换反应将有新物质生成。我买了张票匆匆走了进去,电影院里的人并没我想像的那样多,我找了个中间的座位作了下来,椅子很松软,可以将身体轻松地扔在上边,我下意识地掏出了烟,正想点上,又发现了墙壁上那个醒目的标语“禁止吸烟”,于是我放弃了吸烟的念头。没多久电影就开始了,我认真地看了起来。今天的电影可能是荒诞派的作品,没有什么实际的内容,只有空洞而无意义的镜头在不断交替。

电影里的女主角是个漂亮的女子,总会穿着白色的长裙,在窗口默默地坐着,这几乎是每天的一项必定的工作。她很少很少说话,只会用摇头和点头来传达最简单的意思,脸色有点苍白,有点消瘦,手指又细又长就像细嫩的藕荚,隔着几乎透明的肌肤可以清晰地看见每根毛细血管。她的生活的主题被压抑和忧郁填满,每天就这样一个人坐在窗口,日复一日,抱着童话书静静地坐着,不一会又闭目冥想,那是一种深深的陶醉、共鸣,直到太阳下山。没人会打扰她平静的生活,没人会注意到窗口的身影,她的眼神总会饱含着泪光,让人心碎,怜悯,偶尔抬手捋捋额前的长发,吃两片薄薄的饼干,修长的手指又端起了玻璃杯,小心地抿上一口,阳光铺满了窗口,思想和长发随着微风轻轻地飘起。

她从来不会倾诉,也不会听人倾诉,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是个洁白清澈的地方,像飘舞的长裙,像杯中的水,那个地方太远太远,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到达,所有的喜怒哀乐在这里串成线,在这里汇成点,每天沐浴着阳光,坐上极地的特快,到达那个心灵的家园。又是一个早晨,她还是站在那个宽大的穿衣镜前梳理长长的头发,缓缓地一下一下,手中的梳子从发根温柔地滑到发梢。她的眼神平静地凝视着宽大的镜子,清澈而透明的眸子闪闪的,梳完了头发又用丝带随意地将头发束起,端起了童话书又坐到了窗口,阳光在温柔地流淌。流过了温顺的长发,流过苍白的脸颊,流过纤细的十指,窗前的身影宛如一尊神圣的雕像,塑在离天很近的街角,宛如一多精致的百合花,在微风里不断地摇摆着身体。她平静得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没有涟漪,一个人安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脸上时而浮起一两个神秘的微笑,那时归家的喜悦,我懂,但没有人会懂。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窗台上徜徉着温柔的阳光,纤细的手握起精致的木梳轻轻地梳了起来,眼神平静地凝视着镜子,梳子缓缓地滑到了腰际,忽然她的手停住了,她似乎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影子,走近了仔细地盯着,镜子了空空的除了自己,她的表情慢慢地僵硬了起来,似乎有点紧张了,紧张起来的面部肌肉逐渐传递到了每根神经,表情渐渐开始变化,紧缩、抽动、痛苦、绝望、惊恐,镜子里只剩下一个夸张扭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