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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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北的爱情故事(5)

“我好着呢,妍蝶姐,我没醉,小猫才醉了!”老北吃力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马路边的草坪上哇哇吐了起来,风里立刻带来了酒和食物发酵后的刺鼻气息,我的胃里立刻翻涌了起来。妍蝶拿了手帕给我捂住了鼻子,我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涌动从胃里翻腾了上来,渐渐涌到了喉咙,我使劲憋住了,终于遏止住了急流,我深深吸了口气,正好一股风出了过来,一股更强烈酸腐气息从咽腔鼻腔钻入了肺里,一股更强大的力量从胃里翻腾起来,迅速将食物卷起涌上了喉咙,我用力咽了下去,但他妈就像个弹簧,越压抑反弹越厉害,一股更加蓬勃强大的的力量涌了上来,我的胃似乎要撑破了,我还没来得及压下去,就已经到了喉咙,咽部有了热热的东西,鼻子里充满了酒和食物的混杂气息,我想我的面部表情肯定很复杂。

“怎么样?好点没有?”我看了看妍蝶,把温热的东西又活生生地咽了回去。我不敢呼吸,生怕会闻到气息,我用力地爬了起来,挣开了妍蝶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老北的身旁张开嘴大吐起来,大口大口的污物吐出,我感觉到眼里闪闪的直冒金星,胃似乎轻松了很多,直到没什么可吐,只有黄黄的黏液,我才止住。妍蝶手里拿了两瓶水跑了过来,递给了老北一瓶,我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感觉轻松多了,老北坐在草地上点了一支烟,看起来清醒多了。我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力气,虚弱无比,妍蝶把我搀到老北的身边坐了下来。

“以后别这么喝了,你看你们俩都成什么样子了?”老北晃着头嘿嘿地笑。

“我的烟呢?”我掏遍了口袋也没找着,妍蝶给我递了一支,又给我点了火,深深地吸了一口,身体好像恢复了一点力量,妍蝶要摸我的脸,我侧头躲开了,她轻轻地捶了我一下,老北躺在了草地上,又满意地伸展了一下四肢。

“你俩这样回去,我可真有点不放心,尤其是小猫,脸烫得吓人。”

“妍蝶姐,我也是啊,你怎么不来摸一下,我没准比他还烫。”老北一脸坏笑。

“是啊,妍蝶姐,你想我们这样回去,就算能安全到达,也没个人照顾,那你肯定也不放心的,要不咱们就在附近开一房得了。”

“想得美!”妍蝶打了我一下。

“妍蝶姐,我自己回去得了现在我全醒了,挺好的,不需要照顾。我看小猫是真的需要照顾了,我还没见他醉成过这样,你应该好好照顾照顾。”老北一脸狡黠的笑,妍蝶笑着朝老北挥了挥拳头,我抬头看看妍蝶,乐了。

“你笑什么呀?傻里傻气的,就知道傻笑。”妍蝶捋了捋头发,故意躲开了我的目光。休息了一会我们决定还是继续往开拔,老北起了身看看我,妍蝶扶起了我,头脑清醒多了。

路灯将我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我有意要踩老北的影子,老北故意晃来晃去的躲着我,我俩在前边你追我赶的,妍蝶踏着我俩的影子咯咯的笑着,昏暗的灯光将路面着上了橘黄色的外衣,路灯让人意识到人在旅途,即便是在晚上也还是有希望的,我们沐浴在温暖的灯光里,路在脚下不断地延伸延伸……

老北像只大鲨鱼,气势汹汹地横行在马路中间,妍蝶似乎想上前扯住他的衣角,老北的身体不停地晃动,她始终也没抓住,发出了轻微的喘息声。我停了下来,仔细地用手擦了擦她眉头上的汗珠,灯光在她光洁的额头头上反射着圣洁的光晕,就像童话里的公主。我拿了手纸轻轻地擦着,妍蝶没有动任我擦拭,光晕在变幻着,游离着,我有点看呆了,她用力摁了一下我的鼻子,笑了笑挽起了我的手,老北在前边大声唱歌,像一只发情的公狼。

“嘀嘀!”什么声音?妍蝶往路边拉了拉我,但我的腿脚却不听使唤,依然向前拖着。

“小猫,让让后边有车!”老北在前面对我指手画脚地喊道,哦原来是有车,看来我是真的档道了,我努力往路边走去,步子却怎么也迈不大,脚像灌了铅似的,后边穿来了骂声,我看清楚了后边是辆红色的桑塔纳。妍蝶用力搀扶着我,我努力跨出了一步,脚软软的,莫名其妙地摔倒在地。老北像个疯子一样地狂笑,我真想打他。雪亮的车灯照得我睁不开眼,耳边是急促的喇叭声和叫骂声,妍蝶用力扶起了我,我努力地站了起来,后边一个短发高个的男人走了过来,嘴里的脏话一路扑来,散得满地的零碎和肮脏。

“对不起,对不起!”妍蝶连声向她道歉,他似乎更来劲了。

“你他妈是没长耳朵还是缺眼睛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有重金属的味道,粗粗的沙沙的。

“师傅真是对不起,他有点喝多了。”我努力睁开眼看了看,很高的一个男人,长着一张像刀削过一样的脸,轮廓很分明。

“对不起师傅,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请原谅。”老北摇晃着走了过来,用力地搀住了我。

“他妈的,什么叫对不起啊?要醉到你家门口醉去,别他妈出来挡别人的道!”男人的声音火药味十足,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抬起头正好能看到他凶凶的目光,微弱而发红的路灯悬挂在他的头顶,像一轮红红的太阳,红红的阳光均匀地散在了他脸颊的悬崖峭壁上,突兀的斜峰从中间伸出,像一把刺破天空的利剑,我身体里的血液流快了,哗啦哗啦地流动起来,屏住气可以听得很真切,逐渐汹涌而澎湃起来,热热的往我头上涌来,我的眼里只有红红的太阳,沉红沉红的,那是厚重而又凝滞的色彩。

我甩开了老北的手,上前朝他小腹狠狠踢了一脚,感觉像踢到了棉花一样,软软的,我原以为我竭尽全力应该能发挥较大的效能,却不料毫无反应,高个男人的脸抽动了一下,下巴的腭骨愈加显得狰狞,仅仅一秒钟,一颗血红的太阳在我眼前爆炸了,碎落成很多星星散落了一地,我倒在了地上,鼻子完全麻了,妍蝶叫了起来,声音脆脆的传了很远,老北愣愣地怔住了。

高个男人走了上来,抬起了脚,弧度拉成满满的圆弓,一只尖利的皮鞋飞了过来,我能感觉到带起的风,我想就地一滚躲过,但身体似乎不太灵便,还是慢了一拍,皮鞋已经到了眼前,我用手臂一格,手顿时麻了,像被钢筋狠狠地击了一棍,连剧痛也感觉不到了,妍蝶不顾一切地冲了过来,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推开了,差点没倒。我起了身,握紧了拳头朝他下巴击去,这是一拳地道的上勾拳,准确地落在了他的下巴上,坚硬的下巴硌得我骨头生疼,看来这是个很硬的骨头。眼前又飞来了一拳,我退了半步躲过了凌厉的势头,用手腕格挡住了他的手臂,他用力过猛而身体向前倾了一下,我终于赢得了珍贵的一秒,立即铆足了力气跳起来朝他小腹狠狠蹬去,男人应声倒了,我用手撑地迅速跳了起来,男人站了起来像愤怒的狮子朝我扑了过来,老北紧紧地拉住了妍蝶以防她冲进战场。

“小猫,别打了,快住手!”

男人提起了脚朝我小腹蹬来,我试图侧身躲过,动作还是慢了一拍,大脚准确无误地印在了我的小腹上,我蹬蹬退了几步,又蹲了下去,小腹像被重锤狠狠击了一下,瞬时感觉沉沉的似乎要往下坠,我直了腰,一阵剧痛传来,我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别打了,别打了!”妍蝶的声音带着哭腔。

男人扑了过来,我在地上使劲摸索了一下,什么也没摸到,他坐到了我身上,天哪!我顿时感觉像座山压了下来,连气也出不了。更严重的是他的拳头迅速地朝我脸上挥来,我用手臂拼命地格挡,尽可能地护住头部。妍蝶冲来过来,老北也跑了过来,我想说点什么,使劲憋了口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转眼脸上便挨了几拳。

妍蝶冲过来抱住男人的手,试图将他从我身上拉下,男人用力抡了抡手臂,妍蝶被甩了出去,我听到了清脆的碰撞声,我的心刺痛了一下,血迅猛地往上涌,似乎已经从鼻孔涌出,我憋足了气双脚同时用力蹬地,想把他从身上掀下来,但他仅晃了晃身子,又一拳打在了我的额头,额头似乎破了皮,我能感觉到脸上温热的液体。

“妍蝶姐,妍蝶姐!”老北的声音很急。

我猛地曲起右膝朝他背上击去,他似乎被突然的疼痛凝滞了一下,也许只有两秒钟,我头上的脸显得丑恶无比,我憋足了力气迅速朝他下巴击去,“哎哟!”他终于倒了下去,我迅速起了身,压在了他的身上,朝他头猛击下去,我听到了骨头的脆响,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我的,手麻麻的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我用双膝死死抵住了他奋力反抗的双臂,将双手握成拳头在他头上疯狂地砸下去,他满脸都是肮脏的血,已经完全辨别不清面容,挣扎也慢慢衰弱了下去。

“快停手,会出人命的。”是妍蝶的声音,老北扶着妍蝶走了过来,我依然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猛击,以发泄我满腔的愤怒,手上湿了,身上似乎也湿了,妍蝶将我手臂抱住,身下的男人已经完全放弃了反抗,但我的热情显然没有消退,奋力地挣开妍蝶的手。

“小猫,听我一次好不?我求你了,快下来,要不他真会死的,你看他动都不动了!”妍蝶一脸的泪水,老北抱住了我的腰用力将我抱起。我的身上到处都是血,衬衣也扯成了碎块,站在风里,像个褴褛的流浪汉,妍蝶拿着手帕擦拭着我脸上的血,似乎伤得不清,妍蝶的泪水又刷刷流了下来,手也随着身体一抖一抖的,我仔细摸了摸妍蝶泪渍斑斑的脸,笑了,风有点冷。

高个男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北上前去试了试鼻息。

“王八蛋还活着,没事!”说完又在他肚子上狠狠踩了两脚,我冲老北伸出了大拇指,手疼得几乎举不动了,身后的车灯依然将雪白的灯光送来,全然没有理会躺在地上的主人,老北钻进车里找了根铁棒将车玻璃全部敲碎,又将前边的一个大灯敲碎,雪白的亮光顿时收敛了一大片。

“老北,别这样了,咱们快走!”妍蝶朝老北望去。

地上全是玻璃碎块,车子仅剩的一只大灯在夜色里显得滑稽可笑。

“疼不疼?”妍蝶担心地看着我,不停地给我擦拭身上的血迹,我感觉鼻子肿得很厉害,似乎一下子长大了很多,眼前有一个高高隆起的轮廓,身上到处都感觉到疼痛,手掌几乎伸展不开,这的确是一场严酷的战争。

“快走吧!”老北拉着我往另一个路口拐去,妍蝶掏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

“是120吗?紫竹公园附近的外二环路上有一个人受重伤,需要救护,是的,紫竹公园前行一百米左右。”我和老北不解地看了看她,她嗔怒地瞪了我一眼,一句话没说,老北给我塞了支烟,我费力地塞到嘴里,妍蝶从我嘴里把烟拿了下来,搀着我往前走,这条路上可以偶尔见一两辆车走过,老北向前跑去,不一会打到了个车,把我塞了进去。

“师傅,直接开到市医院去。”

“没什么大碍,大都是皮外伤,手指可能伤得重一些。”医生又仔细地摸了摸我的手掌,手掌已经肿得厚厚的,几个关节完全不能伸开。妍蝶担心地看着医生,又不时看看我。

“还好,应该不是骨折,先开点药吧,等下再把破了的伤口包扎处理一下。”医生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说完又开了个天书一样的处方,老北接了过去。

一个女护士拿着药棉在我脸上擦拭,妍蝶扶着我的身子,额头上的伤口肯定像个豁开了的鱼嘴,因为我感觉到护士的眼神有点抖动,浓烈的酒精味非常刺鼻,伤口一阵剧痛,我龇牙咧嘴的样子肯定很好笑,妍蝶比我还紧张,手紧紧地抓着我,手指几乎扎进了我的肉里,有点疼,我抬头看了看,她的眼神比我还痛苦。我像个无助的孩子木木地坐着,脸上的潮热渐渐消退。护士给我散上了药面,刺痛立刻传遍了全身,我脸上的肌肉迅速抽了一下,妍蝶背过了脸,眼泪又掉了下来,滑到腮边,又滴落在了我的手上。

“妍蝶姐你说童话里的王子会受伤吗?”护士用诧异的眼光看了看我,似乎对我的弱智和天真感到吃惊,妍蝶笑了笑,默默地朝我点了点头。王子虽然可以披荆斩棘,战胜一切困难,走过一切坎坷,但他终究也会受伤的,陈小猫也一样,也会受伤。外边传来了鼾声,老北提着药袋惬意地躺在外边的长椅上,护士笑了笑。

到学校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老北搀着我钻出了车,妍蝶不停地叮嘱我要按时吃药、多休息、少吸烟,我不住地点头,老北站在旁边看着我贼笑,我刚想笑,脸上的伤又疼了,笑脸顿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苦瓜。

“你俩回去都要好好休息,以后别喝这么多了。看今天我的睡眠是全毁了,明天还要上班,肯定又没精神,害死我了。”妍蝶又把钱包和手机递给我。

“放心吧,不会的,你走吧,我这伤没什么过两天就好,明天我给你电话。”妍蝶从车门里伸出手用力拧了拧我下巴,红色的出租车拐了个弯,迅速地驶进了迷离的夜色里,我的心摇曳了起来,红红的太阳又冉冉升起,红色的森林渐渐褪去了神秘的纱缦……

大暑过后,一进入中伏,高悬在空中的太阳渐渐狰狞了起来,几乎不是放射光芒,而是在喷射火焰了。裸露的肌肤不一会就开始灼痛起来,人们慌慌跑到了阴凉地里躲了起来,小心地看看太阳,耀眼的光芒让人晕眩。大地上热浪滚滚,脚下的柏油路黏糊糊的,热浪笼罩着整座城市。江里的水不断地蒸发上来,没有风,空气潮热潮热的就像扣在了闷热的蒸笼里。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很少出门了,宿舍里的风扇一天到晚不停地劳作着,丁克穿着裤衩坐在电脑前不停地敲击着键盘,老北赤身裸体地躺在地板上午睡,小猫伏在他身边。我点了支烟刚吸两口,身体里的温度似乎又在上升,于是拿下扔掉,脸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手指也勉强可以自然屈伸,睡觉是不敢了,粘糊糊的床单粘在身上异常的难受,想起来都直打冷战,或许可以洗个澡来降降温,我拿了毛巾香皂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