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童话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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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的兄弟姐妹(3)

“我给大家讲个段子:我们那里有个女的结婚后一直也没孩子,于是就去庙里拜观音烧香求子,她跪在地上很虔诚地对着观音娘娘说:‘观音娘娘,求你发发慈悲赐我一子吧,我出嫁这么多年一直也不能生养。要说我不行吧,我在娘家也不是没生养过,要说我丈夫不行吧,我也不只靠他一人。’刚好有个漆匠正在房梁上刷漆,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大笑,结果从梁上摔了下来,后来全身瘫痪。”大家一阵大笑,都夸小童的故事讲得好。

“小猫来支烟提提神,我也给大家来个段子。”我递了支烟给丁克,丁克点了烟清了清嗓子:“我们那里有个老头,一天就赶了个牛车进城,路过一家汽车修理店,上边写了一个招牌:汽车配件。但风吹雨淋的,配件的件字的单人旁就掉了。老头一看高兴了,兴冲冲地牵了牛就往里冲,对着里边的人问道:这汽车配牛至少也得给我生个拖拉机吧?”大家都乐开了花。老北爬了起来:“看我的我给大家来个更绝的。”说着跳到了桌子上。

“一天啊,有一个男的请一女的去看电影,就骑了个自行车带着女的去了。那天电影院正好放了个鬼片,散场回家的时候那女的就不敢坐在自行车后边了,要坚持坐到前边,那男的为难了一阵还是让那女的坐了前边。第二天,那女的就到男的家里道谢,到他家后发现那男的自行车就挺在门口,仔细一看吓坏了,你们说怎么了?”老北突然停了下来,故意卖起了关子,丁克马上给老北点了一支烟,老北美美地吸了一口还是不作声,大家握起了拳头,老北才拿出嘴里的烟。

“你们知道吧?原来那女的发现自行车根本就没有横梁。”我马上憋不住笑了出来,被刚咽下的一口烟呛得直流泪,小童倒到了床上笑岔了气,“怎么了?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怎么没听明白啊?”丁克一脸茫然。

“你他妈怎么这么傻啊?你说没横梁,那那女的晚上是坐什么回来的?”老北进一步开导,丁克顿时明白了,立刻抱住了肚子蹲了下来,最后笑得坐到了地上。

“经典,经典,实在是高!”小童冲老北伸出了拇指,老北又面无表情地躺回了床上,似乎刚才的故事和他毫无关系。

笑应该是最健康最经济的放松,他不需要你任何形式的支付,咧开嘴,你就可以笑了。当你面部表情僵僵的时候,你就需要放松,需要笑,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曾经有位戏剧学家研究过笑,他把笑分成了许多种类,分别有不同的内容和表现。而我们日常所说的笑,应该是先从内部开始然后再扩散到脸上到外部的,所以说笑不仅是面部表情的松弛,而更应该是内心的轻松,放纵。于是笑对健康就具有了重要的意义,听完了笑话,笑了一会,我觉得自己浑身也轻松了许多,夜很快沉寂了下来,朦胧的月光缓缓地在我脸上流淌,我感觉心慢慢地透明了。

接到妈妈的电话的时候我正好走出图书馆,妈妈想让我转到她那边的一所大学去,这样在她身边可以照顾着我一些,而且说一切关系都已经联系好了。我真是觉得好笑,我都长这么大了还需要什么照顾吗?我最需要照顾的时候怎么没人问起呢?妈妈又追问我怎么样,我想了想,挂了电话,我能怎么回答她呢?我愿意接受那些友善的照顾,而不愿意接受那些过分生硬的关怀,即使是上天安排的一切。我的脆弱已经随风而去,我宁愿一个人接受更残酷的生活洗礼。我曾经是脆弱过,我曾经是流泪过,但我简单的脆弱和稚嫩的眼泪能唤回什么呢?有些爱是难以挽回的,即使是电影里的主角也会在别人的剧本里流着自己的泪,更何况是我呢?有些情感,有些脆弱只能流走,默默地在岁月的瞳孔里流走。岁月会让人学会生存,学会坚强。徒劳地在岁月的河流里打捞那些沉淀或者是已经流逝的情感,这只能是善意的一厢情愿而已。或许它能洗刷掉那些肤浅的伤痛,慰藉一下歉疚的心灵,但是,陈小猫已经长大,已经在残酷中学会坚强——摔倒了你只能自己站起来,千万别指望有力的搀扶,更不需要眼泪,因为你的眼泪没有表现的对象。

今天下午真是没什么胃口,我躺在床上吐着烟圈,烟雾袅袅升腾起来。墙上的太阳慢慢地钻出了云层,一种声音在召唤,来吧,快来吧,这里是乐园。我迈着轻盈的步伐慢慢地走去,路渐渐地宽了起来,林阴小道上积起了厚厚的树叶。踏上树叶软软的,太阳慢慢地升了起来,眼前出现了一片醉人的红色,红红的,暖暖的。森林在一片朦胧的红雾中时隐时现,那是一个很多年前我曾经到过的地方,我忘情地奔跑着,我的脚印深深地留在了草地上。小河静静地流淌着森林的血液,我将脸贴到了草地上聆听大地的心跳,世界太静了,只有节奏的心跳声清晰地传来,是生命的声音,是心底的呼唤。来吧,一切都在这里,在这里,微风拂面而来,带起一股淡淡的血腥……

我在水龙头下冲了很久,终于止住了血,我仰着头,老北给我嘴里塞了支点上的烟。

我和老北在校园里随意地漫步着,晚饭后的校园总会有一对对情侣手牵着手在小路上徜徉。根据我长期的细心观察,男的和女的一块走会有两种表现,一种两个人边走边看着对方说话,这说明他们之间还没建立起感情,一切在努力之中。而另外一种,两人一块走,但谁也不看谁,就算是交谈也从不看对方,这说明感情基础已经建立了,一切尽在不言中。大多数情侣都属于这两种情况,少有例外。风起了,男生迅速脱下外套,不怀好意地裹住了身旁的女生:“别着凉。”一双眼睛狡黠而狰狞。老北一脸坏笑。

“我说你什么时候也整一个给哥们开开眼。”是啊,我什么时候也整一个呢?校园里最流行的莫过于恋爱了,我总不能每天都牵着老北的小手在林荫道里散步吧?那我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她呢?这个她像拉拉吗?还是刘夏?或者谁都不像。或者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哪怕是想像,你是一个未知的未来。我承认,我的心有点萌动了,科学地讲,我的荷尔蒙分泌水平有点高了。

我想到了刘夏,你知道吗?当你开始离开我离开人群,我的一些话从此就只能留在了心底,这是一辈子也弥补不了的缺失,但愿你在那个世界里能明白我,一朵美丽的白色纸花轻轻飞舞、飞舞……

老北站在尿池前,撕开了裤裆,把整个手臂深深地捞了进去,努力地弯腰摸索了一阵子,又很夸张地将身体往后仰回去,费力地掏出家伙才对着洁白的瓷砖嗞嗞尿了起来,身后一片笑声。老北随即点了烟,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留下身后一双双诧异的眼睛。我也没好意思抬头,只轻轻拍了拍手,紧跟着老北走了出来,后面有零星的掌声响起。

放学后,我和老北百无聊赖地走出了学校的后门。这是一条不大的街道,街道两边杂乱地摆了很多小摊子,吃的,喝的,用的,应有尽有,主要是提供给学生的。旁边是个居民区,确切地说是学生居民区,因为这一片里住的基本上都是学生,精明的农民们把自己的房子出租给学生,再在附近摆摊卖点生活日用品,于是这里日渐形成了个特殊的小区。叫同居小区肯定是不雅的,于是这里的人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情侣小区。地点虽然隐蔽,但是就连街上的出租车司机和卖白菜的老太太也都知道。你别惊讶,现在的大学这实在算不上是什么新闻。你要惊讶这倒可以成为新闻。前边窄窄的巷道里一两对情侣手牵着手提一个菜篮子走了出来,后边再跟条小狗,俨然一副居家过日子的模样。他们在这里进行着最为客观真实的生活体验,包括爱情,包括婚姻。因为没有一种理论比实际更具有说服力,人们总会惊讶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绝对不会对后来人表示不理解,因为思维也会有习惯,只要习惯,什么都可以坦然。我吸了口烟,味道有点苦涩呛鼻,老北吸着鼻子四处搜索,像一只猎狗,看到满意的就点了点头,随后又皱了眉,摇头晃脑地往前走了。

在拐角处有一个戴眼镜的瞎子吸引了我的视线,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乞讨者呢?面前放了一个小铁盆,里边已经有了一些零钱钢镚。瞎子衣服齐整而干净,头高高地昂着,没有半点乞讨的神色,反而折射出一种铮铮的骨气。一个女孩走了过来,扔下了个钢镚,瞎子轻轻点了下头,又把头仰了起来,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老北,你说那个瞎子是不是有点怪?”

“是啊,完全不像个乞讨者,倒像个大爷,这年头,谁都装大爷,他也不例外。不过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很顽强很韧性的东西,很怪,但是我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在那里?”

我没有理会老北,上前往铁盆里放了十块钱,瞎子低头朝我点了下头,又将头凑向了我,这让我有点吃惊,他似乎要看清楚什么似的,难道他没瞎吗?“你好。”我的声音低低的,他笑了笑朝我又点了点头,嘴角蠕动了一下,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要对我说点什么,但迟迟没有开口。老北上前将我拉走,我只好随着他走了,但是我很清楚地听到了身后长长的叹息声。等我再次回头时,瞎子已经起身走进了人群中,我的心里怅怅的。老北给我点了支烟,我们继续往前逛着。

我们走到了一个小摊前,周围围了很多人,凑上前看看原来是卖宠物的,有小狗,小猫,小乌龟,金鱼等,行人都停了下来观望,小贩的看来生意不错,一边和顾客谈笑一边逗弄着身边的宠物,胖乎乎的小狗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又摔倒在地,索性打个滚,躺在了地上,伸长了腿脚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说:“看啊,我会打滚。”煞是可爱。

请注意:有一个重要的角色即将上场。

老北碰了碰我示意离开,但我没有理会,我注意到了角落里一只非常瘦弱的小猫,身上的毛很稀松,好像还没断奶,眼睛有气无力地睁着,脖子细细的,虚弱地站在那里,四只脚好像支撑不了身体的重量,脑袋无力地耷拉着,小贩似乎注意到了我们的目光,用手拍了拍小猫,小猫缓缓艰难地迈出了步子,走了几步,又倒了,这是个多么脆弱的生命啊!我心里的怜悯之情油然而生。

“你这猫养得活吗?这么小就卖了?”老北用询问的目光盯着小贩。

“能啊,喂牛奶肯定能活,我都这般大小卖的,就没听说有没养活。”小贩一脸认真,老北拉起我就走,“喵”一声很微弱的叫声,我的心痛了一下,我甩开了老北的手走了回去。

“多少钱?”

“三十。”

我没二话就付钱买下了它,三十块钱对于一个生命来说,实在是太轻微了,或许只是几包劣质的香烟而已,可是它是个生命,和我们一样,是一种无法以金钱来衡量的价值。小猫虚弱地伏在我的手里,刚好放满了我的手掌,所以我实在不用担心它会掉下来,它的腰像根绳子,摸上去是细细的骨架,眼睛时开时闭的,我真担心它脆弱的生命随时终结。我轻轻摸了摸它稀疏的毛衣,它睁了眼,感激地伸出了小舌头,似乎在感谢我获得了给它生命的权利,老北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知道吗?我要把它养活,一定要把它养活,让它坚强,让它长大你知道吗?”我的声音有点激动。“我支持,我支持,我热烈地支持。”老北不住地朝我点头。

我很快给小猫置了一套生活用品,一个睡觉的箱子,一个奶瓶,两包奶粉、一包米粉和糖,我一定要将让个可怜弱小的生命之树常青旺盛。老北帮我拎着一大包东西,我抱着小猫回了学校。

“小猫有信,维也纳的!”肯定是拉拉的,我拆开了信,一张照片落了下来,小童拿了照片,挤眉弄眼地问我。

“有一腿吧?,这女的几乎每半月给你来一封信,不错啊!”

“没有,朋友,就是很好的朋友!”

“切,得了吧,你该不会还和我说是纯洁的男女关系吧?谁知道你早他妈把别人给怎么样了,还给我们装孙子。”小童的笑脸里写满了猥亵,我的血液迅速涌了上来,头热热的,眼睛也热热的,我听到了鬓角的血管在突突地跳,眼里是一片红红的海洋。我握起了拳头毫不犹豫狠狠地击向他的笑脸,“哎呀!”小童应声而倒,脸上有很多血,我握着拳头呆呆地站在了那里,老北迅速地抱住了我,生怕我继续上前,丁克上前抱起了小童。淡淡的血腥味刺激了我的神经,我又上前走了一步,丁克放下小童拼命地挡住我,老北抱住了我的腿。他俩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有点清醒了,不能这样的,这是你的朋友,应该理智。我甩头走出去点了一支烟,他是不应该这样来猥亵我和拉拉的这种感情,因为这种感情对我来说既珍贵又神圣,我绝对容忍不了任何的不屑和轻视。但我不应该伤害小童,伤害我的朋友,原谅我吧!我真的无法克制,真的。非常抱歉,我亲爱的朋友。

我站在校医院的门口,痛苦地抓着头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我的朋友,面对我的行为。

小童的伤总算没什么大碍,我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掉了个牙齿,腮帮子肿了起来。我感觉真的是愧疚极了,面对许娟,我抬了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感觉眼睛和脸都热热的。“没事的小猫,你也不用太自责,这样的事落在谁身上也不会不生气的。你们是好朋友,他也理解你,不用难过了。”许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进了病房。老北出来了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我转身走了出去,我既不想解释什么也觉得没必要解释什么,老北跟了出来,给我点了一支烟。

“你小子手够重的,一下就把小童这样的大汉打昏了过去。”“我真不想伤害他,更不想把他伤成那样,可是你知道的当时……所以我也没办法。真的。”

“我懂!”老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苦苦地笑了一下,我还能说什么呢?打都打了,难道解释我当时真的不想打他,但是血上了头,眼睛就一红,就没法控制住自己。这些都是些废话,索性什么也不说,能理解就好,不能理解那我也不想再做什么徒劳的努力了。

小童肿着腮帮走了出来,“小猫,都怪我不好,你别生气,我这伤不碍事,咱们是朋友,我希望永远是朋友。”我仔细地看了看他,我的朋友,大度地宽容我的过失,而我呢?终于什么也没说出来,一个人先走出了医院,让我冷静严酷地批判一下自己吧!

我的兄弟姐妹们,就像是我生命的春天里,那些鲜艳的花朵,将我的季节点缀得如火如歌,五彩缤纷。生活在这样一个春天,这样一个季节里,我想,我体验的应该是生活之蜜。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理,小猫明显长大了一些,身子也胖了一圈。渐渐活跃了起来,在屋子里到处跑来跑去,还跳到窗台上。我一拿碗,它就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喝完了牛奶,又仔细地舔了舔我的手,坐在了我的面前仔细地盯着我,我抚了抚它的头,它顺势跳到了我的怀里,于是我只能抱起它放到床上,抚摩着它的身子,它惬意地在床上打滚,时不时用小爪子在我手上轻轻地抓一下,挠一下,非常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