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籍诗经(中华国学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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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国风(6)

绸缪

【原文】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译文】

缠缠绕绕把柴捆,三星在天月黄昏。今晚是何好时辰?见到如此可心人。可心人啊可心人,不知如何把她亲!缠缠绕绕捆牧草,三星已在天之角。今晚是何好时辰?见到如此巧遇人。可心人啊可心人,不知如何把她亲!缠缠绕绕捆荆柴,三星移到门外边。今晚是何好时辰?见到如此靓丽人。可心人啊可心人,我该如何把她亲!

杕杜

【原文】

有杕之杜,其叶湑湑。独行踽踽,岂无他人?不如我同父。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有杕之杜,其叶菁菁。独行睘睘,岂无他人?不如我同姓。嗟行之人,胡不比焉?人无兄弟,胡不佽焉?

【译文】

赤裳多孤独,树叶郁葱葱。独行苦无依,难道无他人?但无兄弟亲。可叹独行人,谁个来陪伴?没有亲兄弟,谁人来相济?赤棠多孤独,碧叶丛丛青。独行苦无依,难道无他人?但无亲兄弟。飘零真可叹,谁个来作伴?没有亲兄弟,谁人来相济?

羔裘

【原文】

羔裘豹袪,自我人居居!岂无他人?维子之故。羔裘豹褎,自我人究究!岂无他人?维子之好。

【译文】

羊皮袄子袖豹皮,那个男子太傲气。岂无他人可相近?原是不愿离开你。豹皮为袖羊皮袄,那个男子太高傲。岂无他人可相近?原是想与你相好。

鸨羽

【原文】

肃肃鸨羽,集于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苍天!曷其有所?肃肃鸨翼,集于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苍天!葛其有极?肃肃鸨行,集于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艺稻粱。父母何尝?悠悠苍天!曷其有常?

【译文】

野雁之羽肃肃响,群群聚集柞树上。王公差役无休止,田里无人种庄稼。远方父母靠谁家?苍天啊苍天!何时让我有归属?野雁之翼响肃肃,群群聚集荆棘丛。王公差役无休止,田里无人种庄稼。家里父母哪有粮?苍天啊苍天!何时使我不忧伤?野雁之翅肃肃响,群群聚集桑树上。王公差役无休止,田里无人种庄稼。家中父母吃什么?苍天啊苍天!何时才能返故乡?

无衣

【原文】

岂曰无衣七兮?不如子之衣,安且吉兮!岂曰无衣六兮?不如子之衣,安且燠兮!

【译文】

难道我无七节衣?只是不如您的衣,熨贴合身又吉利!难道我无六节衣?只是不如您的衣,熨贴好看又温暖!

有杕之杜

【原文】

有杕之杜,生于道左。彼君子兮,噬肯适我?中心好之,曷饮食之?有杕之杜,生于道周。彼君子兮,噬肯来游?中心好之,曷饮食之?

【译文】

孤生赤棠树,长在道路边。贤明君子啊,可否来相见?心中既喜欢,何不来相就?孤生赤棠树,长于道路旁。贤明君子啊,是否来交往?心中既喜欢,何不来相就?

葛生

【原文】

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葛生蒙棘,蔹蔓于域。予美亡此。谁与?独息!角枕粲兮,锦衾烂兮。予美亡此。谁与?独旦!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译文】

葛藤覆荆条,蔹草长满山。我夫亡于此。谁人来作伴?独处真孤单!葛藤覆荆棘,蔹草满坡山。我夫亡于此。谁人来作伴?独宿真孤单!枕头好璀璨,锦被也绚烂。我夫亡于此。谁人来作伴?独眠难达旦!夏日好漫长,冬夜也凄凉。直待百年后,睡在你身旁!冬夜好漫长,夏日也凄怆。直待百年后,与你共墓床!

采苓

【原文】

采苓采苓,首阳之巅。人之为言,苟亦无信。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采苦采苦,首阳之下。人之为言,苟亦无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采葑采葑,首阳之东。人之为言,苟亦无从。舍旃舍旃,苟亦无然。人之为言,胡得焉?

【译文】

采呀采甘草,来到首阳顶。他人说谎话,不要轻听信。舍弃不可惜,不要去当真。他人说假话,何必要去听?采呀采苦菜,来到首阳下。他人说谎话,不要去采纳。舍弃不可惜,不要去当真。他人说假话,何必要去听?采呀采蔓菁,来到首阳东。他人说谎话,不要轻信从。舍弃不可惜,不要去当真。他人说假话,何必要去听?

秦风·车邻

【原文】

有车邻邻,有马白颠。未见君子,寺人之令。阪有漆,隰有栗。既见君子,并坐鼓瑟。今者不乐,逝者其耋。阪有桑,隰有杨。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译文】

车声响辚辚,骏马白额头。不能见君子,侍官去请求。山坡长漆树,洼地有栗木。既已见君子,并坐弹琴瑟。此时不行乐,等到老糊涂。山坡长桑树,洼地生杨树。既已见君子,并坐吹笙簧。此时不行乐,死去怨恨长。

驷驖

【原文】

驷驖孔阜,六辔在手。公之媚子,从公于狩。奉时辰牡,辰牡孔硕。公曰左之,舍拔则获。游于北园,四马既闲。輶车鸾镳,载猃歇骄。

【译文】

四匹黑马肥又壮,手握缰绳驾车狂。襄公之臣受宠幸,跟随公爷打猎忙。依季向上献祭物,猎物还须很肥大。公叫车子向左拐,箭发兽倒猎获多。狩猎已毕北园游,黑马上路很娴熟。轻车缓行鸾铃响,大小猎犬载车上。

小戎

【原文】

小戎□收,五楘梁辀。游环胁驱,阴靷鋈续。文菌畅毂,驾我骐□。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四牡孔阜,六辔在手。骐□是中,騧骊是骖。龙盾之合,鋈以觼軜。言念君子,温其在邑。方何为期?胡然我念之?□驷孔群,厹矛鋈錞。蒙伐有苑,虎□镂膺。交□二弓,竹闭绲縢。言念君子,载寝载兴。厌厌良人,秩秩德音。

【译文】

轻装兵车厢斗短,五条花皮系曲辕。皮革马具套骖马,金属饰物闪车边。虎皮垫子轴木长,驾着宝马真威严。心中怀念那君子,温和似玉赴边关。驻扎木板矮营房,我心思念乱如麻。公马膘肥体又壮,六根马辔抓手上。中间名马雄赳赳,两边宝马高昂头。龙纹大盾对对合,车环白金闪烁烁。心中怀念那君子,温存敦厚守雄关。何时才是君归期?为何让我思不断?薄甲四马配合好,三隅长矛白铜套。盾牌杂绘五色纹,虎皮弓囊金马带。囊中两弓交错立,丝绳系好竹弓架。心中怀念那君子,睡觉梦里心不安。安静和悦好君子,美德清明天下传。

蒹葭

【原文】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阳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译文】

河边芦苇莽苍苍,晶莹露珠凝成霜。有位丽人真可爱,站在河水那一方。逆流而上去追寻,道路崎岖又漫长。顺流而下再追寻,仿佛就在水中央。河边芦苇青又青,晶莹露珠一层层。有位丽人真可爱,站在河水那一边。逆流而上去追求,道路艰险难攀登。顺流而下去追求,仿佛就在河之洲。河边芦苇郁葱葱,晶莹露珠明晃晃。有位丽人真可爱,站在河水那一旁。逆流而上去追她,道路艰险弯又弯。顺流而下去追她,仿佛就在河中滩。

终南

【原文】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译文】

终南何所有?红梅与山楸。君车到终南,锦衣配狐裘。丰润容颜红,那是秦襄公。终南何所有?枸杞与赤棠。车马到终南,锦绣彩衣袍。佩玉锵锵响,祝君寿无疆。

黄鸟

【原文】

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傈。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虎。维此□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慄。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译文】

黄鸟啾啾鸣,栖息在荆棘。谁殉穆公葬?子车名奄息。正是此奄息,勇匹百人敌。走近他墓穴,心中悲戚戚。苍天啊苍天!残害此能人。如能赎回他,百人换他身。黄鸟啾啾叫,栖息在桑条。谁殉穆公葬?子车名仲行。正是此仲行,百夫也能当。走近他墓穴,心中惊惶惶。苍天啊苍天!残害此能人。如能赎回他,百人换他身。黄鸟啾啾啼,栖息在荆楚。谁殉穆公葬?子车名鍼虎。正是此鍼虎,百人也能防。走近他墓穴,心中战兢兢。苍天啊苍天!残害此能人。如能赎回他,百人换他身。

晨风

【原文】

□彼晨风,郁彼北林。未见君子,忧心钦钦。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栎,隰有六駮。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山有苞棣,隰有树檖。未见君子,忧心如醉。如何如何?忘我实多。

【译文】

晨风鸟飞疾,青青林中觅。未见君子来,我心难开怀。究竟是如何?负我实在多。山有苞栎树,洼地长榆木。不见君子来,心中愁满怀。究竟是如何?负我实在多。山有苞棣树,洼地长山梨。不见君子来,如酒醉愁怀。究竟是如何?负我实在多。

无衣

【原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译文】

谁说我们无军衣?与你曾披一战袍。大王兴师保边疆,修理我戈与我矛,同仇敌忾士气高!谁说我们无军衣?与你曾穿一内装。大王兴师保边疆,修理我矛和我戟,同仇敌忾举刀枪!谁说我们无军衣?与你曾穿一下装。大王兴师保边疆,修理兵器与盔甲,同仇敌忾上战场!

渭阳

【原文】

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我送舅氏,悠悠我思。何以赠之?琼瑰玉佩。

【译文】

我给舅父来送行,一送送到渭水北。我拿何物相赠送?黄马大车表心肠。我给舅父来送行,缠缠绵绵多离情。我拿何物相赠送?美玉琼瑶表心肠。

权舆

【原文】

於我乎!夏屋渠渠,今也每食无馀。于嗟乎!不承权舆。於我乎!每食四簋,今也每食不饱。于嗟乎!不承权舆。

【译文】

过去那样善待我!杯盘大大酒宴丰,如今餐餐无剩馀。唉!日子不能比当初。过去那样善待我!每餐四盘不可少,如今餐餐吃不饱。唉!日子不能比当初。

陈风·宛丘

【原文】

子之汤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坎其击鼓,宛丘之下。无冬无夏,值其鹭羽。坎其击缶,宛丘之道。无冬无夏,值其鹭□。

【译文】

姑娘起舞飘荡荡,翩翩旋转宛丘上。心中实有千般情,默默想念却无望。姑娘击鼓冬冬响,翩翩起舞宛丘下。不分冬来不分夏,枝枝鹭羽手中拿。姑娘击缶响冬冬,翩翩起舞宛丘路。不分夏来不分冬,枝枝羽旗手中拿。

东门之粉

【原文】

东门之枌,宛丘之栩。子仲之子,婆娑其下。穀旦于差,南方之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穀旦于逝,越以□迈。视尔如荍,贻我握椒。

【译文】

东门之旁榆树生,宛丘之下栩木长。子仲家中那女子,婆娑林间美罗裳。良辰吉日细挑选,来到南郊好舞场。今日不用去纺麻,郊外共舞齐欢畅。良辰吉日去得快,来来回回多聚会。看你美似一枝葵,赠我花椒耐回味。

衡门

【原文】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泌之洋洋,可以乐饥。岂其食鱼,必河之鲂?岂其取妻,必齐之姜?岂其食鱼,必河之鲤?岂其取妻,必宋之子?

【译文】

屋陋门槛低,可安朝与夕。泌水浩荡荡,忘忧解饥肠。谁说要吃鱼,必吃那扁鲂?谁说我娶妻,必娶那齐姜?谁说要吃鱼,必吃那鲤鱼?谁说我娶妻,必娶那宋女?东门之池【原文】

东门之池,可以沤麻。彼美淑姬,可与晤歌。东门之池,可以沤□。彼美淑姬,可与晤语。东门之池,可以沤菅。彼美淑姬,可与晤言。

【译文】

东门那边清水池,碧波荡漾泡黄麻。美丽温柔好姑娘,与她相聚同歌唱。东门那边清水池,碧波荡漾浸苎麻。美丽温柔好姑娘,与她相会私语长。东门那边清水池,碧波荡漾洗菅草。美丽温柔好姑娘,与她谈情乐洋洋。

东门之杨

【原文】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之杨,其叶肺肺。昏以为期,明星晢晢。

【译文】

东门之杨,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东门有白杨,绿叶随风荡。人约黄昏时,明星闪闪亮。东门有白杨,绿叶随风荡。人约黄昏后,星亮人无双。

墓门

【原文】

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墓门有梅,有鸮萃止。夫也不良,歌以讯之。讯予不顾,颠倒思予。

【译文】

城门荆棘长,挥斧来砍光。那人心眼坏,国人尽知情。知而不改正,一贯干坏事。城门有梅林,飞来猫头鹰。那人干坏事,作歌骂且恨。责而不更张,他还反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