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心结构复合词的定义比较复杂。一般有三种。i)句法功能说。如主谓式(如manhandle、handcarry、sunshine,地震、日出、心疼);动宾式(如passport、cease鄄fire、dress鄄make,点心、观光、伤风)和动补式(如breakdown、set鄄back,克服、推翻、留言)等,在这些复合词中的两个构词成分中,没有一个成分的句法功能和整个复合词的句法功能是一致的。ii)中心词性说(Packard,2001:39)。根据中心词原则,名词性复合词第二个成分作为中心成分应当是名词性的,动词性复合词第一个成分作为中心成分应当是动词性的。违背中心词原则就是离心结构复合词,因为中心词的词性和整个复合词的词性不一致。如名词性复合词toothpick、haircut、daybreak,排灌、排比、买卖,但它们的中心成分是动词(pick、cut、break,灌、比、卖),动词性复合词brainwash、dressmake、fire鄄watch,情知、体谅、身受,但它们的中心成分却是名词(brain、dress、fire,情、体、身)。
iii)语义关系说(Bauer,1983:57)。主要是比喻性复合词,如couch potato、egghead、white鄄cap 中心词分别是potato、head 和cap,但复合词的整个语义却是人、知识分子和白浪,和head、cap 的字面意思没有关系。同样汉语当中,伤风、草包等,中心词语义是“风冶和”包冶,但复合词的整个语义是疾病和无用的人。
我们这里采用第一种定义。分析英语和汉语中的复合词,我们明显感到汉语复合词中的向心结构占很大的比例,根据周荐(2004:158)对《现代汉语词典》中双音节复合词的统计,汉语中并列式复合词(联合格25.7%、递续格1.7%、重叠格0.8%)占28.2%,偏正式复合词(定中格43%、状中格7.72%)占50.72%。两者相加竟然有78.92%。剩余的离心结构复合词只有21.08%,它们是主谓式(陈述格)1.17%、动宾式(支配格)15.6%、动补式(补充格)0.93%,其他式3.4%。
一般说来,向心结构复合词的理解要比离心结构复合词的理解容易。下面我们就并列式复合词的透明度作一个分析。并列式或联合式复合词是有两个意义相近、相对或相反的语素构成的词。如名词性:音乐、道路、买卖、疾病、夫妻、田地;动词性:调查、安慰、重叠、替代、婚嫁、弃取;形容词:奇怪、透彻、光明、特殊、巨细、红专;副词:刚才、仅只、根本、千万;方位词:左右、东西;介词:自从,等等。四字词语中的两个结构联系也大多是并列关系,如上面举到的四字成语妻离子散、寻根问底、急风暴雨、分崩离析等。并列复合词两个词素义或相近或相对,意味着只要理解其中一个语素就能猜到整个词的意义,因此透明度较高。它们的语义情况有四种。
(1)语素义相加型。即两个语素义之和等于整个复合词的意义。例如:品德、威信、镣铐、内外、评注、培训、呼吸、逃脱、供求、往返、公廉、率真、完美、异同、始终、好歹。(2)语素义同义型。即词内任何一个语素义就是整个复合词的意义。如文学、道路、海洋、疼痛、根源、谬误、路途、替代、穿戴、模拟、问询、追逐、阻塞、弃取、肥胖、完整、明晰、平庸。
(3)语素义单一型。即其中一个语素义等于整个词义,因为另一个语素义因太笼统而脱落了。如真菌、徒弟、品貌、头颈、鸣叫、攀登、忘怀、描写、灵便、泼辣、麻利、微弱。
(4)语素义增值型。即两个语素义加补充意义等于词义。例如:粮草、片断、名目、泡沫、殴打、怜爱、统领、指挥、灵敏、蛮横、零碎、温饱。
汉语中并列复合词比例高的原因从思维上分析反映了汉民族对立统一的哲学观,即注重阴阳对立,又崇尚对称和谐。从语言上分析,语义相近相对和汉语双音化造词倾向有关系。由单音节词扩大到双音节词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找一个同义单音词,两者组合而成。因此在并列复合词中,语素义同义型的比例最高。随着词义的发展,其中一个语素义逐渐脱落,或增添了新义。
我们转向英语。首先英语复合词中的离心结构占很大的比例。我们从前面一节可以看到,宾动结构、状动结构和谓主结构的复合词有很大比例。朱汇(2007)用中心词性方法(如one鄄man “adj.个人的,仅供一人的冶就是离心结构,因为man 是名词,而整个复合词则是形容词。one鄄armed”adj.单臂的冶和one鄄seater“n.单人座小客车冶就是向心结构,因为armed 和seater 和整个词的词性一致,分别是adj.和n.)对英语中基数词+名词构成的148个复合词进行统计,发现80个(54.1%)是向心结构,68个(45.9)%则是离心结构。
英语中并列复合词很少。语素义同义型,即由两个意义相同语素组合而成的复合词基本没有,原因很简单,英语从本质上反对同义反复。英语一般不会用两个意义相似的语素去构词表达一个意思。也就是说,英语多用一个单纯词去表达汉语并列复合词的意义:literature文学、road道路、sea海洋、teeth牙齿、pain疼痛、obese 肥胖、replace替代、chase追逐、block阻塞、difference异同、breathe呼吸、supply供求、source根源、years岁月、wear穿戴、analyze分析。并列词的语言结构要比主谓词、动宾词的语言结构容易理解,因此从人的认知理解角度和解码过程来分析,并列结构复合词的理据性要高于后者。英语并列复合词只有语素义相加型。如deaf鄄mute(聋哑人),bitter鄄sweet(又苦又乐)、actor鄄manager(演员兼经理)、bed鄄sitter(卧室兼起居室),而且数量极少。
5.3.1.5明喻性复合词
复合词中比喻透明度高低和理据有关。透明度高,理据也高。汉语中具有比喻意义的复合词有两种情况。
A 类:明喻性。词的本身就是比喻,即本体和喻体同时出现在词语中,喻底即词义是不言而喻的。这些词要么前面部分是本体,后面是喻体:乳峰(乳房像山峰一样高)、针眼(针头像眼睛一样有洞)、山脊、炉膛、书眉、冰砖、尸蜡、墙裙、树冠、人梯;要么后面部分是本体,前面部分是喻体:带鱼(鱼像带子一样细长)、齿轮(轮子像牙齿一样高低不平)、龙舟、虎口、鱼雷、猫头鹰、银环蛇、马尾松、马桶包、喇叭花、鸭舌帽、黄梅雨、鹅卵石。这些词语都是以摹状方法构成的,形成的明喻关系给人以强烈的联想,喻底(词义)很容易想到,因此透明度大,理据性强。汉语中,明喻性复合词是大量的,因为它体现了汉语偏正结构的造词模式和摹状拟人的具体思维。王艾录等(2002)总结了10种形式。前3种为(本体+喻体),后7种为(喻体+本体):
(1)甲形似乙:法网、云海、浪花、篱墙、月牙、雨幕、流星雨、驴粪蛋(2)甲质似乙:煤泥、葱花、豆饼、冰棒、蜡泪、糖衣、塑料布、豆腐脑(3)部分似乙:松针、棉铃、龟板、屋脊、鼻翼、肾盂、驼峰、蘑菇伞(4)乙形似甲:剑眉、筒裙、鞍鼻、飞跑、蝴蝶结、瓜子脸(5)乙质似甲:棒冰、桶瓦、槽钢、饼银
(6)乙似甲部分:柳眉、菊芋、龟裂、燕领、罗汉豆、蛤蟆镜(7)乙部分似甲:斗车、蓖麻、金钱豹、凤尾竹、燕尾服、喇叭裤(8)乙部分似甲部分:狐蝠、兰草、鸭茅、老虎钳、孔雀石(9)乙似甲+语素:针叶+松、剑齿+虎、伞翼+机(10)语素+乙似甲:水+龙带
英语词汇中,类似明喻性的复合词也有,如bubble economy(泡沫经济,经济增长像泡沫一样虚的)、glow worm(萤火虫,虫子像火一样发光的)、spindlelegs(细长腿,腿像梭子一样细)、sunrise industry(朝阳工业,工业像太阳刚升起一样新兴)、butterfly stroke (蝶泳)。但比例远没有汉语多。英语中的明喻性表达大多数没有词化,只是停留在短语上,如:the foot of a mountain、the bed of a river、the teeth of a saw、the tongue of a shoe、a sea of troubles、a rain of bullets、a shower of stones、the mouse of river、the hands of clock、the eye of needle。
B 类:隐喻性。词中只出现喻体,不出现本体(也有个别出现本体的),共同点:喻底是不清楚的。汉语中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本义已经消失,只存比喻义的词,如饭桶、桃李、铁饭碗、踢皮球、擦屁股、炒鱿鱼、卷铺盖、风波、粗心、铁牛、花招、说穿。这些词虽然也能给予一定的形象,但比喻的意义都不是能够从字面推导出的。另一种情况是既有本义存在又有比喻义的复合词,其透明度也不高。
词本义引申比喻义
小灶集体伙食标准中最高的一级享受特殊的对待墨水写钢笔字用的颜色水学问或读书识字的能力关子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事情的关键
骨头支持身体、保护内脏的坚硬组织人的品质
包袱用布包起来的包某种负担
滚雪球一种雪地游戏越搞越大
牛鼻子牛的鼻子事物的关键或要害
不管哪一种都可以看到字面意义和比喻意义都有一定的距离,主要原因是本体,即要比喻的对象不在词中,因而喻底无法推测,词语的比喻义带有一定的规约性和任意性特点。英语中这类复合词也有,而且数量更多:sweet talk(奉承)、loudmouth(高谈阔论者)、cut鄄throat(凶手)、bottle鄄neck(障碍)、pickpocket(偷儿)、featherweight(无足轻重者)。相比较而言,英语中,暗喻性复合词要大大高于明喻性复合词,原因是词语的引申比较方便:red carpet(隆重接待)、cement ceiling(妇女在职业晋升方面不可逾越的障碍)、hot button(对政策起关键作用的因素)、hot potato(棘手问题)、hot ticket(热门事件)、love handles(腰间的肥肉)、milk round(大公司在大学校园内的巡回招聘)、phone tree(一种由一人打电话联系多人的方法)、rat pack (捕捉绯闻艳事的新闻记者)、thought bomb(附带评论、警语)、mouthpiece (代言人)、white cap (白浪)、hardback (精装本书)、big potato (大人物)、boss鄄shot (拙劣的尝试)、white collar (白领)、black鄄horse(黑马)、greenhand(生手)、egghead(知识分子)、skyscraper (摩天大楼)、white鄄cap (白浪)、night鄄cap(临睡前喝的酒)、midwife (接生婆)、blue moon (很久)、red tape (官僚)、bigwheel(要人)、highbrow(自以为文化修养高的人)、cat蒺s paw(被人利用做坏事的人)、cat蒺s eye(公路上反光镜)、cathouse(妓院、廉价住所)、rocket science(高深的事)、leaf鄄peeper(赏秋游客)、smokescreen(烟幕)、small shot(小人物)、ball鄄park(近似于)、fat city(舒适的生活环境)。就big 构成的就有十多条:big apple(核心)、big ass(极端的)、big bug(大亨)、big head(傲慢的人)、big hearted (慷慨的)、big mouthed (吹牛的)、big name(名人)、big noise(要人)、big shot(要人)、big wheel (要人)、big stink (丑闻)、big ticket(高价的)、big stick(威胁)、big smoke(大城市)、big time(一流、最高级)。
5.3.2缩略词
二级词中除了派生词和复合词,还有缩略词。汉语中的缩略词有较高的理据性。如:
知青知识青年外事外交事务基建基础建设
留职保留职务政协政治协商国联国际联盟
采育采伐培育拆装拆卸安装卫校卫生学校
司局级司级、局级农牧场农场、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