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1两个表告诉我们,一个动作动词,涉及的过程不仅是动作,还有路径、方式、原因、结果和工具等。Talmy(1985)根据谓语结构把人类语言分为两大类型:i)附属框架语(Satellite鄄framed language)。像英语、德语和汉语那样,动作是用一个谓语动词;路径、方式和结果等概念成分用一个状语或补语性质的词说明或修饰谓语动词,其抽象结构为”谓语动词+附加成分冶。ii)动词框架语(Verb鄄framed language)。像法语、西班牙语和日语那样,把动作、路径、方式、结果等概念成分都融入一个谓语动词中表达。如:
The boy went out of the yard.
这个孩子走出了院子。
Le garcon sortit de la cour.(法语,de la 是定冠词)“出冶这个路径概念在法语中融入动词sortit。也就是说,英语和汉语的位移动作和路径方向是分开表达的,而法语只需要一个动词就可以表达这个语义因素。但如果在英语和汉语中比较,那么英语既有”谓语动词+附加成分冶分析型表达法,也有用单个动词的综合表达法(因此用谓语结构来划分语言类型似不妥当),从程度上看采用词化手段的比例大一些。而汉语,“谓语动词+附加成分冶分析型表达则多一些,尽管“古汉语的谓语结构显然是属于罗曼语和日语一类冶(石毓智,2003:230)。如何善芬(2000:127)统计:
动词类型数量英汉表达法不同的动词数量比例(%)
1表”说冶的动词1616100
2表“笑冶的动词5480
3表”叫冶的动词7342.8
4表“看冶的动词22100
5表”移动冶的动词8675
6含介词意思动词1717100
7其他动作意义动词5050100
合计1059893.5
(1)表“说冶的动词
exclaim 大声说blurt 脱口而出
guffaw 大笑着说stammer 结结巴巴说
howl 吼叫着说mumble 含糊说
snap 厉声说whisper 低声说
bet 打赌说babble 喋喋不休
reiterate 反复说ejaculate 突然说出
gasp 气喘吁吁说flounder 错乱地说话,支吾
mutter 含糊说,咕哝hiss 嘶嘶说出
(2)表”笑冶的动词
sneer 轻蔑地笑chortle 哈哈大笑
beam 眉开眼笑titter 傻笑
(3)表示“叫冶的动词
brawl 高声叫blubber 喳喳哭叫
clamor 大声叫scream 尖声叫
(4)表示”看冶的动词
stare 目不转睛地看peer 凝视
blink 惊愕地看peep 偷偷看
glare 怒视
(5)表示“移动冶动词
creep 蹑手蹑脚走trudge 吃力地走
tiptoe 踮脚走stagger 跌跌撞撞走
stumble 蹒跚而行stalk 踱着方步走
shuffle 拖着脚走
(6)含介词意思的动词
browbeat 对……吹胡子瞪眼tinge 着色于……drown 把……淹死grapple 与……格斗
approach 向……靠近succeed 继……而来
overwrite 将……写得太多crumble 把……弄碎jam 把……塞进group 把……分组
score 给……评分advertise 为……做广告
tint 给……着色huddle 把……卷作一团
(7)其他动词派生词
resume 再继续remeasure 重新量
forestall 预先阻止coincide 同时发生
televise 电视播送embrace 紧紧抓住
expound 用例子说明disembody 从看不见的地方来proceed 继续进行emerge 从困境中摆脱出来单纯词feast 大吃大喝grip 紧紧抓住
buffet 反复不断撞击wash 用水吞下
accost 走向前与之攀谈slouch 将帽沿拉下来遮住foist 偷偷塞进swish 刷刷甩动
nudge 用肘轻推让人注意dangle 晃来晃去地吊着dread 极度害怕
从相应的汉语表达可知,具体描述动作时,汉语大多数用”状语+动词冶分析型表达法。少数词化表达借助复合词如凝视、溜达、塞进,但即使如此,还是可以分析的,而英语不少是词化表达。
4.2.3动宾关系
英语可用动词+宾语的分析型表达法表示动宾关系:They have the right to possess it。但英语中好多动词的意思中已经包含了动宾关系,如entitle:They are entitled to the right。而相应的汉语一般是分析型表达:“动词+定语+宾语冶或”动词+直接宾语冶。
(1)包含要带定语的宾语
enjoy 享受……的乐趣discredit 损害……的名声imply 含有……意思afford 负担得起……的费用disarm 解除……的武装underlie 成为……基础enlist 谋取……的支持patent 获得……的专利权time 安排……时间overtake 遭受……的突然截击divest 剥去……的衣服shuck 剥去……的壳
decimate 杀死……的大部分drain 排去……的水scalp 剥去……的头皮locate 确定……的地点
(2)包含直接宾语
entitle 给……权利impress 给……深刻印象
supply 不断供给……饮食personify 赋予……人性4.2.4动补关系
英语中有好多动词的意义包含了汉语“动词+补语冶的分析型表达结构。flutter 坐立不安range 排列成行thaw 变得更友好hesitate 犹豫
assemble 聚集一起survive 活下来
outgrow 长得太大而不适合
4.3词化产生的原因
4.3.1语法结构
从上面的词化分析,我们看到,现代汉语表达较多依赖短语,除了汉语形态简单,能构成派生词的词缀数量有限和双音化倾向使得汉语单纯词数量锐减等因素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自秦汉代以来,汉语语法朝分析性结构发展,使原本用单个动词表示的意义,可用各种谓语结构短语来表达。如:
动补式:聚集一起(assemble)、长得太大而不适合(outgrow)动宾式:解除武装(disarm)、脱掉衣服(undress)偏正式:跌跌撞撞地走(stagger)、偷偷地塞进(foist)使成式:使他感兴趣(interest)、使灯光柔和(soften)处置式:把他们分成几类(classify)、把钱存在银行(deposit)比较式:比他住的时间长(outstay)、人数超过他们(outnumber)比况式:像母亲般的照料他(mother)、像鹦鹉一样学着说话(parrot)连动式:去商店买东西(shop)、去拿东西(fetch)兼语式:给……看(show)、给……留下深刻印象(impress)再如,同一意思,英语用单纯词表达,汉语可以依赖兼语式:seat a boy on her knees 让孩子坐在她腿上stand the child 让孩子站着。bath the baby 给婴孩洗澡。
divorce her husband 跟她丈夫离婚正是汉语这些谓语结构的出现和成熟,汉语就可能进行分析性表达,而不必用一个单纯词来表达。而英语基本上还是通过单纯动词来直接表达。英语语法化过程有从分析性走向综合性倾向。如英语派生词缀鄄ful、鄄less、鄄ship、鄄ly 等,原先都是自由语素。鄄ful 来自形容词full(表示“满满的冶、“充满的冶意义),经常后置修辞具体名词mouth、spoon 等,形成形容词短语。由于一直搭配着使用,逐渐虚化成词缀,表示“有的,多的冶:fruitful、eventful,并转喻修饰抽象名词,表示”有某种性质的冶:powerful、suc鄄cessful、careful、hopeful、trustful、hateful、regretful 等。与full 词义相对立的是古汉语中leas,本来也是一个独立的自由语素,表示“无冶、”没有冶,后逐渐虚化为鄄less,成为一个词缀:fruitless、sleepless、homelss、useless、careless、hopeless。鄄ship 来自古英语shape,表示人或事物的形状、状态和性质,由于经常和表示人的名词搭配,后也虚化为词缀:friendship、fellowship、partnership、dictatorship、relationship、membership、citizenship、lady鄄ship。
另外,汉语句法结构具有省略主语和使用一价结构(动词只有一个受其支配的成分)的倾向。因此用复合词和短语形式是符合这种倾向的:下雨(了)、刮风(了)、地震(了)、着火(了)、来客(了)、可行、有道理。而把支配和受支配的两个成分即动词+附加语词化在一个单纯词里,就难于符合这样的结构倾向。相反,英语中零价结构发达(动词没有受其支配的成分,但必须有一个形式主语),单纯词就有适合的土壤:it hails、it rains、it thunders、it snows、it freezes、it works、it makes sense 等。
4.3.2社会文化
词化同一个民族的文化、看待事物的方式有关。各个民族都是依据各自的自然环境,生活方式和文化习俗对世界进行切分和概念化的。根据Gyori(1993)的观点,词化过程可与整个文化层次的范畴形成等同起来,文化范畴的形成不可避免地包括语言编码,因为只有通过编码,这一文化范畴才能在文化中传播。我们说英语动词的词化度高是从整个倾向来说的,但并不排除由于文化的缘故,在某个领域中或某个语义场中的汉语动词词化度高于英语。如“看冶类动词的词化:窥、顾、瞰、瞟、眺、睨、盯、瞄、瞪、瞧、睹、瞥、睇、睽、瞻、睥。
根据王宇(2000)的研究,在烹饪语义场里,汉语动词的词化度就高于英语。如在用水煮的子义场里,汉语有煮、煨、炖、焖、熬、炝、氽、涮、烀,焯、煲等动词。而英语对应的动词只有前三个:boil /coddle、simmer /poach、stew。其余九个意思在英语中都需要用短语甚至句子才能表达清楚。如“涮冶,英语的表达是“scald thin slices of meat in boiling water冶;”炝冶的英语表达是“cook by boiling meat or vegetables for a while,then dressing with soy sauce,vinegar,etc.冶。再如在炒的子义场里,汉语有炒、烩、熘、烹、煸,而英语只有saute 勉强和”炒冶等值。而其他几个概念英语都只好用分析型方法来表达。同样“烹饪冶类动词词化似乎也是汉语高。
汉语在烹饪语义场方面词化程度高于英语和两国的饮食文化差异有关。中国较之英国等地域广阔,有各种各样的庄稼、蔬菜,鱼肉包括草药,这就需要对不同的原材料在烹饪的时间长短、火候的大小以及是否在沸水中烧煮等方面有较为详细的区分。同时中华民族较为注重饮食文化,非常讲究”色、香、味冶,除注意火工等外,还讲究用油数量,温度高低,翻动速度。尤其是调料,通过添加各种作料,使菜肴的味道更加浓郁,色彩更加艳丽。而传统的西方饮食有“烹冶无”调冶,西方人更注意的是营养和自然颜色。当然事物不是绝对的,在煮和炒的子义场里,汉语词化程度高,但在烤的子义场里,英语的词化程度就高了。如英语中有bake、toast、roast、broil、grill、barbecue 和sear 七个词,分烤箱内烤、直接接触火烤和户外烧烤等。而汉语只有烤和烙两个词。这是因为,“西方人的祖先从事畜牧业,肉和奶是他们的主要食品,所以饮食上无主副食和饭菜之分。他们最初的烹调仅在把生肉烤熟,在肉里加香料用以防腐和掩盖异味。冶(杨乃济,1993:87),而在现代,面包成了西方人的主要食品。
另外,英国作为岛国,造船发达,根据航海特点和需要,有各种词化了的船名:barge(驳船)、brig(双桅横帆船)、ketch(双桅纵帆船)、yawl(双桅帆船)、barque(三桅帆船)、punt(方头平底船)、freighter(货船)、schooner(纵帆船)、ferryboat(摆渡船)、store鄄ship(军需船)、catamaran(双体船)。显然汉语这些船名大多数都没有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