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面纱(毛姆长篇作品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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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天下午转动把手的人不可能是沃尔特。一定是哪个仆人,他们毕竟翻不起什么大浪。中国仆人可能什么都知道,但他们能管得住自己的嘴。

回想起白瓷把手缓缓转动的那一幕,吉蒂还是有点儿感到后怕。他们俩再不能冒这样的风险了。还是去古玩店比较稳妥。看她进到那里面的人,谁也不会想到她是去幽会的,他俩在那儿绝对是安全的。店老板清楚查理的身份,他还没有蠢到背后说助理布政司坏话的程度。再说了,只要有查理对她的爱,其他的一切还真的重要吗?

吉蒂转身从阳台上走回了她的起居间。她坐到了沙发上,伸手去探一支烟,她的眼睛看到了放在一本书上的便条。她打开了它,上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

亲爱的吉蒂:

这是你想要的书。在我给你送来时遇见了费恩博士,他说他正巧要回家一趟,他自己顺便给你带回去好了。

V.H.

吉蒂按了门铃,在男仆进来时,她问他是谁带回来了书和便条,是什么时间送回来的。

“是午饭后老爷自己拿回来的,夫人。”他回答说。

那在屋外转动把手的人就是沃尔特了。吉蒂马上给布政司办公室打电话找查理。她告诉了他她刚刚得知的消息。对方那边出现片刻的停顿。

“我该怎么办?”她问。

“我正开着一个会,现在不能跟你多说。你先稳住,不要慌。”

吉蒂放下了话筒。她知道他接电话时旁边还有人,她对他这个时候有公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吉蒂再次坐回到桌子旁边,把脸支在两只手上,试图理清楚目前的情况。当然啦,沃尔特也许会以为她当时正在睡觉,那么她把门反锁上、将百叶窗拉下来也都能说得通了。她极力回想着她和查理是否在屋子里有过交谈。当然,他俩没有大声地说过话。还有那顶遮阳帽。查理竟然把它留在了楼下,真是太不当心了。可为此而责怪他也没有用,东西留在楼下的大厅里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还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沃尔特看到了那顶帽子。或许,他正急着去赴一个与工作有关的约会,放下书和便条,便匆匆忙忙地走了。令人奇怪的是他竟会试着去推门,去转动窗户上的那两个把手。如果他认为她睡着了,再去打搅她可不像是他的作为。她太傻了,之前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她不禁战栗了一下,之后,她的心里再一次感到了那夹杂着甜蜜的痛,这是她想起查理时每每会有的感受。不管怎么说,她觉得值了。查理说过他会做她的后盾,要是情况越变越糟,那么……只要他愿意,就让沃尔特大闹一场好了。她有查理,这就足够了。或许,让他知道了,反而是件好事。她从来没有爱过沃尔特,因为她越爱查理·唐生,她就越发不情愿屈就于沃尔特的亲昵。她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她觉得沃尔特拿不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出轨。如果他斥责她,她就否认,要是她实在抵赖不了了,那么好吧,她便干脆跟他摊牌,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