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聆听感悟大师经典-王安石名篇名句赏读
8136500000006

第6章 札子(1)

臣切见陛下有恭俭之德,有聪明睿智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顾内不能无以社稷为忧,则外不能无患于夷狄。天下之才力日以穷困,而风俗日以衰坏,四方有智之士,然常恐天下之不久安,此其故何也?患在无法度故也。今朝廷法严令具,无所不有,而臣以谓无法度者,方今之法度多不合于先王之法度故也。孟子曰:“有仁心仁闻而人不被泽者,为政不法先王之道故也。”非此之谓乎?

·《拟上殿札子》

以今之时,方先王之时,远矣,所遭之时、所遇之变不同,而欲一二修先王之政,虽甚愚者犹知其难也。而臣以谓当今之失,患在不法先王之政者,以谓法法其意而已。夫五帝、三王相去,盖千有余岁,一治一乱,盛衰之时具矣。其所遭之变所,遇之势不同,其施设之方亦皆殊,而其为国家之意,本末先后未尝不同也。臣故曰,当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则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倾骇天下之耳目,嚣天下之口,而固已合乎先王之政矣。

·《拟上殿札子》

夫成人之才甚不难。人所愿得者尊爵厚禄,而所荣者善行,所耻者恶名也。今操利势以临天下之士,劝之以其所荣,而予之以其所愿,则孰肯背而不为者?特患不能尔。而吾所以责之者,又中人之所能为,则不能者又少矣。夫成人之才甚不难,而自古往往不能成人之才,何也?以人主之才不足故也。盖人主无恭俭之德,无聪明睿智之才,无仁民爱物之意,则嬖幸谄谀、奸罔蔽欺、残贼放恣之人,皆得志于时,而推其类以乱天下,虽有良法不能成天下之才矣。

·《拟上殿札子》

今陛下有恭俭之德,有聪明睿智之才,有仁民爱物之意,而又因天下之所愿以为辅相者,公听并观,以进退天下之士,则所以成天下之才,特患无良法。而陛下推至诚恻怛之心以行之,则臣虽愚固知人之才不难成也。人才既众,则陛下何为而不成?何欲而不得?夫然后改易更革天下之事,以合乎先王之意甚易也。陛下不能如此,苟于积敝之末流,因不足任之才,而修不足为之法,臣恐在军者日以劳,而士民愈以穷困污滥,而于天下国家愈其无补也。

·《拟上殿札子》

今陛下即位五年,更张改造者数千百事,而为书具,为法立,而为利者何其多也。就其多而求其法最大、其效最晚、其议论最多者,五事也:一曰和戎,二曰青苗,三曰免役,四曰保甲,五曰市易。

·《上五事书札子》

免役之法,出于周官所谓府、史、胥、徒,王制所谓“庶人在官”者也。然而九州之民,贫富不均,风俗不齐,版籍之高下不足据,今一旦变之,则使之家至户到,均平如一,举天下之役,人人用募,释天下之农,归于畎亩,苟不得其人而行,则五等必不平,而募役必不均矣。

·《上五事书札子》

保甲之法,起于三代丘甲,管仲用之齐,子产用之郑,商君用之秦,仲长统言之汉,而非今日之立异也。然而天下之人,凫居雁聚,散而之四方而无禁也者,数千百年矣,今一旦变之,使行什仁相维,邻里相属,察奸而显诸仁,宿兵而藏诸用,苟不得其人而行之,则搔之以追呼,骇之以调发,而民心摇矣。

·《上五事书札子》

免役之法成,则农时不夺,而民力均矣;保甲之法成,则寇乱息,而威势强矣;市易之法成,则货赂通流,而国用饶矣。

·《上五事书札子》

臣今日曾公亮传圣旨。以臣寮上言郊祀不当入庙,令臣详议。臣愚以为,制天下之事,当令本末终始相称。

·《议入庙札子》

今既奉先帝遗诏,外行以日易月之礼,又诸所以崇事祖宗,皆循本朝制度,独于入庙则欲变先帝故事而远从三代之礼,臣恐于事之本末终始不为相称,必欲尽除近世之制度,一以三代为法则。

·《议入庙札子》

臣伏以陛下缉熙光明,如日之方升,布利施泽,如川之方至。号名于实,岂能有所增加?辄复卷卷妄有阵请徒以祖宗故事,适在此时,臣子之心怀不能已。陛下受而不拒,足以俯顺人心,臣独不能无疑者。陛下以西垂之劳,方以过为在己,逐应微册,似或未安。臣等以归美为忠,陛下以为谦为德,布之海内,谁曰不然?伏惟圣心更赐详酌。

·《言尊号札子》

臣窃以边夷外畔,士卒内溃,吏民骚动,死伤接踵,恐非燕而用乐之时。且此月休假已多,又加两日,即恐急奏或致留滞。臣愚谓,宜罢燕以副圣心仁恻,且又不妨应接机速,公事如蒙省察,乞赐中旨施行。

·《论罢春燕札子》

臣伏见今馆职一除乃至十人,此本所以储公卿之材也。然陛下试求以为讲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谏官,则必不知其谁可试求。以为监司,则必不知其谁可。此患在于不亲考试以实故也。

·《论馆职札子二》

孟子曰:国人皆曰贤,然后察之。见贤焉然后用之今所除馆职特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已非国人皆曰贤,国人皆曰贤尚未可信用,必躬察见其可贤,而后用。况于一二大臣以为贤而已,何可遽信而用也。

·《论馆职札子二》

今陛下有尧舜之明,洞见天下之理,臣度无实之人不能蔽也。则推行此事甚易。既因考试可以出材,实又因访问可以知事情,所谓敷纳以言,明试以功。用人惟己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者,盖如此而已。以今在位乏人上下壅隔之时,恐行此不宜在众事之后也。然巧言令色孔壬之人,能伺人主意所在而为倾邪者,此尧舜之所畏而孔子之所欲远也。如此人当知而远之,使不得亲近,然如此人亦有数。陛下博访于忠臣良士,知其人如此则远而弗见,误而见之,以陛下之仁圣,以道揆之,以人参之,亦必知其如此,知其如此则宜有所惩如此则巧言令色孔壬之徒消,而正论不蔽于上。今欲广闻见,而使巧言令色孔壬之徒得志,乃所以自蔽畏巧言,令色孔壬之徒为害,而一切疏远群臣,亦所以自蔽。盖人主之患在不穷理,不穷理则不足以知言,不知言则不足以知人,不知人则不能官人,不能官人则治道何从而兴乎。

·《论馆职札子二》

臣伏见某人云:云,众人所谓材良行美,宜蒙陛下访问。任使者凡此九人,臣或熟闻而未识,或熟识而未敢任,或敢任其可以为公卿,臣虽未识,然众人之所谓贤臣不敢蔽也。臣虽敢任其可以为公卿,然陛下不亲见其可贤,亦难遽信而用。若陛下以臣前所论奏为合于义理,即乞悉置此九人者以为三馆,祗候亲考试其材行。若不可用,旋即罢去。若其可用,然后留备访问任使。如此,则所置虽多,未有滥得官职者,然此但臣一人所闻所知,恐执政大臣各有所闻所知,陛下若令各举所闻所知而如此,考试庶几人材无所遗逸。经曰:举逸民,天下这民归心焉。善人君子者,天下之民心所愿举。欲其延问,视其所在而从之者也。陛下自即位已来,以在事之人或乏材能,故所拔用者多士之有小材而无行义者。此等人得志则风俗坏,风俗坏则朝夕左右者皆怀利以事,陛下而不足以质朝廷之是非,使于四方者皆怀利以事。陛下而不可以知天下之利害,其弊已效见于于前矣,恐不宜不察也。欲救此弊,亦在亲近忠良而已。伏惟陛下仁圣已深察此理,臣愚犹敢及此者,忠臣惓惓之义也。

·《论馆职札子二》

臣前蒙陛下问及,本朝所以享国百年天下无事之故。臣以浅陋误承圣问,迫于日晷不敢久留,语不及悉遂辞而退,窃惟念圣问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无一言之献,非近臣所以事君之义,故敢冒昧而粗而所阵伏惟太祖躬上智独见之明,而周知人物之情伪,指挥付托,必尽其材。变置施设,必当其务。故能驾驭将帅,训齐士卒。外以捍夷狄,内以平中国。于是除苛赋,止虐刑,废强横之藩镇,诛贪残之官吏,躬以简俭为天下先。其于出政发令之间,一以安利元元为事。

·《本朝百年无事札子》

伏惟仁宗之为君也,仰畏天俯,畏人宽仁,恭俭出于自然,而忠恕诚悫终始如一。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终不加兵刑,平而公赏,重而信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因任众人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之法。盖临司之吏,以至州县,无敢暴虐残酷,擅有调发以伤百姓。自夏人顺服蛮夷,遂无大变。旁人父子夫妇得免于兵死,而中国之人安逸。蕃息以至今日者,未尝妄兴一役,未尝妄杀一人,断狱务在生之,而特恶吏之残扰,宁屈己弃财于夷狄,而不忍加兵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敢强横犯法,其自重慎或甚于闾巷之人。此刑平而公之效也。募天下骁雄横猾以为兵,几至百万,非有良将以御之。而谋变者辄败聚天下财物,虽有文籍委之府史,非有能吏以钩考而断盗者,辄发凶年饥岁流者,填道死者相枕,而冠攘者辄得此赏重而信之效也。大臣贵戚左右近习,莫能大擅威福广私货赂。一有奸惹随辄上闻,贪邪横猾虽间或见用,未尝得久此纳用。谏官御史公听并观,而不蔽于偏至之谗之效也。自县令京官以至监司台阁升擢之任虽不皆得人,然一时之所谓才士亦罕蔽塞而不见。收举者,此因任众人之耳目,拔举疏远,而随之以相坐这法之效也。升遐之日,天下号恸如丧考妣。此宽仁恭俭出于自然,忠恕诚悫终始如一之效也。然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无亲友群臣之议。人君朝夕与处,不过宦官女子出而视事,又不过有司之细故,未尝如古大有为之。君与学士大夫讨论先王之法,以措之天下也。一切因任自然之理势,而精神之连有所不加,名实不间有所不察。君子非不见贵,然小人亦得厕其间,正论非不见容,然邪说亦有时而用。以诗赋记诵求天下之士,而无学校养成之法。以科名资历叙朝廷之位,而无官司课试之方监司。无检察之人守将非选择之吏,转徙之亟既难于考绩,而游谈之众因得以乱真。交私养望者多得,显官独立营职者或见,排沮故上下偷惰取容而已。虽有能者,在职亦无以异于庸人。

·《本朝百年无事札子》

伏惟陛下躬上圣之质,承无穷之绪,知天助之不可常恃,知人事之不可怠,终则大有为之时,正在今日。臣不敢辄发将明之义,而苟逃讳忌之诛。伏惟陛下幸赦而留神,则天下之福也。取进止。

·《本朝百年无事札子》

臣等窥观:自古国马盛衰,皆以所任得人失人而已。汧渭之间,未尝无牧,而非子独能蕃息于周。河陇之间未尝无牧,而张万岁独能蕃息于唐,此前世得人之明效也。使得人而不久其官,久其官而不使得专其事,使得专其事而不临之以赏罚,亦不可以成功。

·《相度牧马所举薛向札子》

今臣等相度陕西一路买马监牧利害大纲已其,奏联闻伏见权陕西转运副使薛向精力强果,达于政事,河北便籴陕西榷盐皆有已试之效,今来相度陕西马事尤为详悉,臣等前奏,已乞就委薛向提举陕西买马及监牧公事,今欲乞降指挥许令久任,缘今来马价,多出于解池盐利三司所支银绢等。又许令于陕西转运司兑换见钱,今薛向既掌解盐,又领陕西财赋,则通融变转于事为便。兼臣等访问得薛向陕西系官空地可以兴置监牧处甚多。若将来稍成次第,即可以渐兴置,盖得西戎之马牧之于西方不失其上性,一利也。因未尝耕垦之地无伤于民,二利也。因向之材而就令经始,三利也。又河北有河防塘泊之患,而土多舄卤不毛,戎马所屯地利不足,诸监牧多在此路,所占草地多是肥饶,而马又不堪未尝大段孳息。若陕西兴置盐牧渐成,次第即河北诸监有可存者,悉以陕西良马易其恶种,有可废者,悉以肥饶之地赋民,于地不足而马所不宜之费,以肥饶之地赋民,而收其课租以助我戎马之费。于地有余而马所宜之处,以未尝耕垦之地牧马,而无伤于民。此又利之大者也。

·《相度牧马所举薛向札子》

臣伏奉今月二十九日,中书降到,敕语:诸州知州知军知县县令内有清白不扰,而政迹尤异实惠及民有如系三周年或三十个月替到任,已及成资系二周年替到任,已及一年已上其知州军许本路安抚围运使副判官提点刑狱知县县令,即更与本处知州军通判并连署同罪,保举再任,仍须于奏状内将本官到任以来政迹可纪实状一一条列奏,委中书门下更加察访,如不是妄举即进呈取旨,当议量所述政迹及合入资序推恩许令,再任令臣撰敕辞者。臣窃以谓,朝廷欲使守令之宜民者久于其官,诚亦方今政务之先急,然敕意有于方今事变尚未合者,今审官除知州军皆待一年八月阙,知县县令,亦大抵待阙一年以上。今若使系三年及三十月替者,须候,成资方得举留再任,比及朝廷报许即其人系三十月替者,已及替期系三年,替者亦已去替期不远,待阙之人,亦已赶任。虽未赶任,亦多已待阙一年,方复使之还就审官别求,差遣即于人情有所未安。兼朝廷欲使守令久于其官,为其自知势可以久则果,于有为而不上下相安莫有苟且之意,则必候成资,然后许之再任。孰若一年以上,即皆许之举留。令又早自知其当久,而于兴利除害敢有所为。所有敕词,臣虽已具草,如以臣议为允,只乞于所降敕语内除去。如系三周年或三十个月替到任已及,成资系二周年或三十个月替到任已及,成资系二周年替二十二字。

·《论许举留守令敕札子》

臣当仁宗皇帝、英宗皇帝迁坐之时,方以遭丧疾病在外。今蒙召还复备从官,伏见朝廷,将命官朝拜诸陵。臣欲佣使冀得少纾,蝼蚁区区,感慕之情,伏望圣慈特赐矜许。

·《乞朝陵札子》

臣准台阁门报,敕差臣与吴充同修英宗皇帝实录,窃缘臣于吴充为正亲家,虑有共有之嫌。今来实录院止阙吕公著一人,臣于讨论缀缉,不如吴充精密,若止差吴充一人,以代公著。自足办事,伏望圣恩详酌指挥。所有敕牒,臣未敢受。

·《乞免修实录札子》

伏以古之取士,皆本于学校,故道德一于上,而习俗成于下,其人材皆足以有为于世。自先王之泽竭,教养之法无所本,士虽有美材而无学校师友以成就之,议者之所患也。今欲追复古制以革其弊,则患于无其渐。宜先除去声病对偶之文,使学者得以专意经义,以俟朝廷兴建学校,然后讲求三代所以教育选举之法,施于天下,庶几可复古矣。

·《乞改科条制札子》

所对明经科欲行废罢,并诸科元额内解明经人数添解进士,及更俟一次科场,不许新应诸科人投下文字,渐令改习进士。仍于京东、陕西、河东、河北、京西五路先置学官,使之教导。于南省所添进士奏名,仍具别作一项,止取上件京东等五路应举人并府监诸路曾应诸科改应进士人数。所贵合格者多,可以诱进诸科向习进士科业。如允所奏,乞降敕命施行。

·《乞改科条制札子》

臣等承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故先王庙祀之制有疏而无绝,有远而无遗。商周之王断自稷契以下者,非绝喾以上遣之,以其自有本统承之故也。若夫尊卑之位、先后之序,则子孙虽齐圣有功,不得以加其祖考,天下万世之通道也。

·《庙议札子》

切以本朝自僖祖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毁其庙而藏其主夹室,替祖考之尊而下附于子孙,殆非所以顺祖宗教心事亡如事存之义。求之前载,虽或有然,考合于经,乃无成宪,因情制礼,实在圣时。

·《庙议札子》

先王制服也,顺性命之理而为之节,恩之深浅、义之远近、礼之所与夺、刑之所生杀,皆于此乎权之。

·《议服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