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11月3日晚,腾讯通过QQ弹窗宣布,“在360公司停止对QQ进行外挂侵犯和恶意诋毁之前,我们决定将在装有360软件的电脑上停止运行QQ软件”。言下之意:你要QQ还是360,两者只能选一个。第二天,腾讯联合金山、傲游、可牛、百度再度宣布,如果360一意孤行,坚持欺骗和绑架用户,五大厂商将选择不兼容360系列软件,创造了中国互联网史上最大不兼容事件。言下之意:你不选也得选,要不然你就别想用互联网。
面对腾讯的这一举动,用户怒了,网络上的指责和谩骂之声排山倒海:
“腾讯突然威胁我删除360,对腾讯这么做我非常愤怒,用了QQ好几年了,个人关系圈都维系在QQ上,强制二选一,这是让我没得选,这不是限制我的自由吗!”
“3号晚上到现在腾讯强制我QQ下线几十次了,越逼越愤怒,我在我所有QQ群的公告里写着腾讯SB……个别群友对我说,用着QQ还骂QQ……其实我也很无语。”
一方面,他们觉得自己被胁迫,另一方面,他们有着存在QQ里的信息可能遭受损失的担忧。腾讯突然要求用户“站队”的做法激怒了很多用户。很快,一个署名为“中国网民”的网友发了一篇题目为“致腾讯和360的一封公开信”的帖子,在网络上迅速传播:“我们不管你们怎么打,但是我们的电脑用什么软件必须是我们自己说了算,不需要你们替我们用户去选择,你以为我们必须在你们中选一吗?我们还可以联名告你们去,不管腾讯还是奇虎。不要太嚣张了,你们是明目张胆地侵犯我们电脑用户,干涉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口号是:我的电脑我做主。”
据凤凰网的民意调查显示,有逾七成网友认为腾讯对360用户禁用QQ损害了用户利益,腾讯的这种“二选一”绑架用户的做法,伤害了广大用户对腾讯的忠诚和认可,也把自己置于舆论讨伐的焦点上。
迅雷总裁程浩说:“作为中国互联网也拥有数亿用户的下载客户端软件,迅雷看似置身于这个事件之外。但是,同样作为用户体验优先的优秀软件,同样作为互联网企业的一分子,就不可避免地对此做出思考和需要发出自己的声音,迅雷认为:优秀的企业更应该尊重用户!”
湖南省消费者委员会表示:“腾讯强制要求用户卸掉360软件这一举措,根据消费者权益保护法,侵犯了消费者自由选择权,作为消费者,他们可以选择QQ或者360中的一个,也有同时选择两项服务的权力,腾讯的这种做法显然有点不妥。”
11月4日,腾讯股价下跌5.8港元,跌幅3.1%。这意味着,在这一天里,腾讯失去了106亿港元的市值,马化腾的账面财富也缩水了11亿港元以上。账面上的数字实实在在反映出资本市场对腾讯此战的忧虑之心。马化腾“二选一”的决定也被业内视为他排名第二的“臭棋”,与其当初出售QQ的想法有得一比(创业初期,腾讯资金缺乏,马化腾想以100万的价格卖掉QQ,幸运的是,当时无人肯买,这才有腾讯后来独步天下的机会)。
马化腾的这个反应让认识他的人都非常惊讶,在大家的印象中,马化腾温文尔雅,非常谦虚,很懂自己的产品,也很理解用户需要。有腾讯员工介绍,有一次,腾讯内部在讨论某个东西应该窄一点会更美观,结果却被马化腾一口拒绝,因为他认为虽然美观,用户使用起来却会感觉到不方便,不符合用户使用习惯的东西是不可取的。从中我们可以看出,马化腾是非常注重用户体验的,这样一个处处为用户着想的人,怎么会做出伤害用户的决定?
马化腾是IT圈内有名的优秀“产品经理”,产品经理最看重的就是自己产品的质量和形象,“扣扣保镖”劫持QQ的做法,直接在马化腾的心坎儿上挥刀,使得他一怒之下不顾用户的感受,做出过激的行为。从这个角度看,周鸿祎对人性的准确把握更胜一筹。
双方对垒时,对手的失误往往是自己的最佳时机,周鸿祎深知战争精髓,他绝不会错过这次时机。在腾讯“二选一”宣言发布三个小时后,360公司做出回应:一方面,360将竭力保证360和QQ同时运行,另一方面,360推出最新的聊天工具360WebQQ客户端,该款软件可以保证用户顺畅地聊天,同时也能避免被QQ软件偷偷扫描硬盘。随后,360公司“扣扣保镖”软件在其官网悄然下线。
11月4日,360宣布360扣扣保镖正式下线,并为下线原因进行了煽情阐述:
“我们始终坚信用户是自己电脑的主人,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始终是由每一个用户推动的。所以,我们本着为用户负责的精神,决定搁置公司与公司之间的争执。在这里,我们向每一位受这个事件影响的用户表示我们心中的歉意。
“我们也在反思:我们推出一款产品,本着从用户出发的精神,希望能为用户创造价值。但是,如果因为各种原因,反而为用户造成了困扰,那我们必须为此承担责任。因此,我们决定召回360扣扣保镖。此举同样也是着眼于用户的利益,希望为用户创造一个安静的、健康的互联网环境,不用再作非此即彼的艰难选择。”
360在第一时间“自废”“扣扣保镖”,看似妥协,其实是对用户的新一轮攻心战,周鸿祎用行动佐以言论告诉用户:为了保障用户利益,自己愿意放低姿态,屈服强权。
有业内专家分析,在与腾讯的这次交手中,周鸿祎根本不期望能打败腾讯,他最大的希望应该是在马化腾和腾讯的“烂招”中得到用户的认可。他的这个愿望成功实现了。“艰难决定”事件后不久,新浪网进行了一项民意调查,有近150万网民参与,面对“如果在360软件与QQ软件之间必须卸载一个,你会卸载谁”的提问,有57.6%的人选择抛弃QQ,这意味着马化腾在支持率上“不及格”,而周鸿祎经过此次交手赢得了更多的支持。
11月5日上午,工信部、互联网协会等部门介入,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要求双方不再纷争。360于11月10日宣布QQ和360已经恢复兼容。双方冲突在工信部的介入下正式化解。
之后一段时间内,有员工向周鸿祎反映:“腾讯不时在媒体上发布一些诋毁360的稿件,要不要反击一下?”周鸿祎回答:“打一拳你以为我愿意受着?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必须受着,如果我们跟腾讯再出现口水战的话,用户就会怀疑你们是不是真的不兼容了。这就会妨碍用户再装回你的软件。所以这时候必须安静,哪怕吃点亏。将用户量争取回来是最重要的目标。”从头到尾,周鸿祎的目标都很明确——争取用户,在实现这个目标的过程中,虽然有时要做一些忍气吞声违背本性的事,但他仍旧没有任何动摇。
在自然界,狼从不浪费食物,对于到手的猎物,他总是能吃干抹净,甚至连骨头渣都不剩。抓住马化腾痛处的周鸿祎也不会满足于一次的得利,这注定“3Q大战”只是表面的平静,激流暗涌处,交锋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