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阐述“文明精神野蛮体魄”的观点时说:“欲文明其精神,先自野蛮其体魄。苟野蛮其体魄矣,则文明之精神随之。”对此,毛泽东是非常赞同的。
在第一师范的时候,毛泽东还特地组织了一个类似斯巴达性质的团体,前后有一二十个同学参加,他们有时到近郊农村中长途旅行,作忍饥、受热、耐寒等等锻炼。
这些一般人难以做到的事情,毛泽东和他的朋友坚信,通过这样的锻炼,能练出一种勇猛无畏、敢作敢为的精神;久而久之,就能使身体产生一种特殊的抵抗能力。
虽然这种锻炼很艰苦,但是,青年毛泽东却有着远大的志向,所以,他的心境是十分愉悦的。他感慨地在日记中写道:“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有一夜晚,暴雨、雷电交作,毛泽东遍身淋漓来到蔡和森家里。原来他刚从岳麓山巅跑下来,他说,这是为了体会《书经》上“纳于大麓,烈风雷雨弗迷”那句话的意境,并借以锻炼自己的胆量。
要成为伟人,就要能在各种险恶的环境下生存,要能经受常人难以经受的磨难和痛苦,包括精神和肉体两个方面。
为了达到强健体魄的目的,毛泽东可谓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到了蛮拙的程度。
为了锻炼自己的肠胃,他曾有意在一段时间内专挑馊饭馊菜吃。这在一般人看来是万万不会想到,谈不上去做的事情,他却有意识地去实践。
新民学会成立后,在暑假里,毛泽东组织一大群人都住在岳麓山,自己挑水煮饭。
为实现自己的伟大理想,毛泽东和他的朋友们努力地作着各种必要的包括体质和毅力的准备。关于他们这种不平凡的生活,从张昆弟1918年8、9月间日记中的记载,可见一斑:
八月二十三日,下午渡河至麓山下饮马塘民屋,蔡和森租居此也。闲谈后,同游麓山,下山日落,遂宿蔡君家。夜与蔡君谈及日间之生活,余略谈暑假在乔市渐源寺之生活,蔡君欣然曰:余每日早四时半起,夜八时半睡。自四时半起即到天马山顶,静坐运动,至九时始下山;十时早食,早食和看书约二小时;下午或游走各处,或挖土种菜,间或看书,不以为正课焉;四时余午食,食后或静坐,或运动,或散步。每日冷水浴二次,早起后一次,临睡前一次。又于雷风雨烈之时,冒风雨而行,已练习数次,毫无风寒之感。上所言之事,已行之一月余矣;今年下半期,拟常行之。余闻之甚是之,蔡君盖锻炼意志锻炼身体者也。静坐,练心法也;运动,练体法也。冒风雨,冷水浴,练体法即练心法。大丈夫独患无身耳,体强心强,何事不可为?余知蔡君知所本也。
夜又与蔡君闲谈,不久即临床睡。床即就长凳两条,门板一块,架走廊边。蔡君云,自移居此地,未曾房睡宿。
九月二十三日。昨日下午与毛君润之游泳,游泳后至麓山蔡和森君居,时将黄昏,遂宿于此。
今日早起,同蔡毛二君由蔡君居侧上岳麓,沿山脊而行至书院后下山,山风大发,空气清爽,空气浴,太阳浴,胸襟洞彻,旷然有远俗之慨。归时十一时矣。
这种近乎“野蛮”的锻炼,对于毛泽东日后参加革命实践,南征北战,二万五千里长征,打下了坚实的体格基础。许多年后,他回忆这一段经历时,仍然掩饰不住兴奋和自豪的心情:
我们也热心于体育锻炼。在寒假当中,我们徒步穿野越林,爬山绕城,渡江过河。遇见下雨,我们就脱掉衬衣让雨淋,这就是雨浴。烈日当空,我们也脱掉衬衣说是日光浴。春风吹来的时候,我们高声叫嚷,这就是叫做风浴了。在已经下霜的日子,我们还露天睡觉,甚至到了11月份,我们还在寒冷的河水里游泳。这一切都是在体育的名义下进行的。这对于增强我的体格大概很有帮助。我后来在华南多次往返行军中,从江西到西北的长征中,特别需要这样的体格。
正是由于毛泽东坚持体育锻炼,有着过人的体力和精力,所以,他能在“七百里驱十五日”的环境里坚韧不拔;能以带病之躯,挺过那茫茫的草原,翻过皑皑的雪山;能经受西北风的煎熬,在延安夜以继日地为中国革命操劳;他能吃着红米饭、喝着南瓜汤,让中国革命的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并让它燃遍大江南北;能在居无定所、行踪不定的日子里,迅速战胜自己的对手。
也正是因为有着过人的体力和精力,毛泽东作为一个大国的领袖,在日理万机之后,仍能游刃有余,去做他想做的事,去考察,去读书,去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