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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拾破烂的老干

一位年近七十的老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布衫,推着一辆三轮车,车上装满了纸壳、报纸、酒瓶之类的废品,车前挂着一块硬纸壳做的招牌,上面写着:“收破铜、烂铁、废旧报纸、纸箱、酒瓶。”正往明星小区走去,刚走到大门口就被一位新来的保安拦住。

新保安扫视了薄老干一眼,带着一种轻视的神态说:“喂,这里可是私人住宅,未经业主许可,禁止进入,你收破烂的还是到别的地方收去吧。”

老头嘿嘿一笑:“我是住在这里的业主,回家去。”说完,推着三轮车往里走。

“站住!”新保安大喝一声,一把拉住三轮车说:“喂,老头,你以为我是二百五,几句瞎话就能蒙住我。”说着指指门楼上的招牌说:“你看看上面写的什么,明星住宅小区,住在这里面的虽说不一定都是明星,但一定都是有钱人,你一个拾破烂的也能住在这里,我就能够在省政府上班了。”

老头气愤地指着新保安说:“小伙子,我是拾破烂的,政府有文件规定拾破烂的不能住这里么,你拿出文件来,我立马就滚蛋,我那套房子就送给你。”

新保安围着老头转了一圈,用轻蔑的口吻说:“你要是这里的业主呀,我陈小虎跪下给你磕三个头,喊你三声爷爷。”

老头将三轮车推在一旁,盯着陈小虎,一本正经而又十分严肃地说:“当你的爷爷没什么稀奇,不过看你跪下磕头倒是挺新鲜的,你讲的话可算数。”

陈小虎十分豪气地一昂头:“男子汉大丈夫一句话既出,几匹马都追不上。哼,你说你是这里的业主,那么你说说。你住在多少栋多少号。”

老头哈哈一笑:“这小儿科的问题也来问我,好吧我告诉你,我在11栋101.”

保安班长匆匆跑过来:“陈小虎,怎么回事。”

陈小虎指着老头:“报告班长,他说他是这里的业主,你说可能么。”

保安班长一见老头,忙敬了个军礼:“薄老干好。”又转过身朝陈小虎说道:“这是薄老干,住在11栋101的业主。”

陈小虎诧异地说了一声:“老天,真的呀。”连忙朝薄老干敬了一个军礼:“对不起,我有眼无珠向你老人家致歉。”

薄老干眼睛一横:“你这小伙子没当过兵吧,敬个礼软沓沓的,好像没吃饱饭一样,敬礼得有敬礼的样子,要这样。”说着薄老干两脚一并,做了个标准军礼的动作。

保安班长一见十分惊讶地说:“薄老干,你老当过兵吧,这军礼敬得好有气势。”

薄老干自豪地说:“当然,我当兵的时候,你,哦,你爸还没出世呢。”

保安班长十分恭敬地说:“你老是老革命啰。”见薄老干仍安然地坐在三轮车上,没有走的意思,暗忖:这收破烂的车停在大门,实在不雅观,便道:“你老还不进去。”

薄老干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不急,有人欠了我的债,我在等他还债呢”

保安班长好奇地问:“哪个欠了你老的债。”转首望着陈小虎问:“不是你吧?”

陈小虎困惑地回答:“我没有呀。”

薄老干意有所指:“我这车可要几匹马来拖,才能动得了。”

陈小虎突然醒悟,十分尴尬地朝着薄老干:“薄大爷、薄老爷、薄爷爷。”

薄老干不依不饶地说:“这爷爷喊的水分太大,我也不计较了,只是这磕头是少不了的。”

陈小虎只得苦求道:“好爷爷你就放过小虎一马,下班后我专程上你家磕头好么。”

薄老干十分勉强地说:“好吧,念你刚才态度的分上,我就不追究你磕头的事了,不过这个账还得记下。”说完,这才推着车往小区里走去。

陈小虎一伸舌头轻声说道:“这破老干好厉害。”

保安班长十分神秘地说:“听说他是离休老干,每个月离休工资有两千多块。”

陈小虎不解地问:“拿这么多钱,还收什么破烂。”

保安班长摇摇头:“谁知道,他女儿开了一个酒店,就是每天开红色宝马车进出的那位。”

陈小虎:“我的天啊,这么有钱还收破烂,他是怎么想的,那钱做什么用。”

保安班长一笑:“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也许拾破烂就是他的至爱。”

陈小虎用难以理解的口吻说:“这世上真是无奇不有,想不到竟有人爱好拾破烂。”

薄老干拿着一个纤维袋在小区里转悠,来到小区的凉亭前,看见一位小女孩正喝着一罐可乐,便站在不远处。

小女孩的妈妈是一位打扮得十分妖艳的时髦女子,穿着非常暴露,除了露臂露背,而且那裙子上还有一个洞,正好将肚脐眼显露出来。

薄老干看到时髦女子这副模样,连忙将头偏向一边,心里却在思忖:现在的女子,怎么是这样一副穿着,比旧社会的青楼女子打扮得还过分。

时髦女子看见站在一旁的薄老干,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朝女孩吼道:“快点喝,做什么事都这么慢。”

小女孩见催,大口地喝着,喝完将可乐罐子往地下一扔:“我喝完啦。”

薄老干走过去,俯身将可乐罐子捡起来,放到纤维袋里。

小女孩奇怪地问:“妈妈,那老爷爷为什么捡我扔下的罐子。”

时髦女子鄙夷看了薄老干一眼,教育女儿道:“他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所以长大就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捡破烂卖钱吃饭。你以后不好好读书,就会和他一样,只能捡破烂。”

小女孩焦急地说道:“不嘛,我才不捡破烂,我要当明星。”

时髦女子哄着说:“好,好,我家妞妞听话,长大了考清华大学,做博士生。”

小女孩双手急拂:“我不做博士生,要做超级女生,像李宇春姐姐一样。”

时髦女子笑着说:“好,你当超级女生,爸妈拿钱请别人投你的票,你也拿个第一名。”

小女孩雀跃道:“哦,我是超级女生啰。”

薄老干望着那母女俩,苦笑地摇了摇头。

刚搬进新屋莫雅琼女士,累得筋疲力尽地坐在那里,眼睛盯着房中一堆包家具用的硬壳纸箱发愁,忽然她听到下面有人吆喝道:“收破——烂啊,收旧报纸旧纸箱啤酒瓶子可乐罐子破铜烂铁呀。”忙伸出头朝吆喝地薄老头招手道:“请上来,我这里有堆纸箱。”

薄老干快步走上来,朝那堆纸箱扫了一眼说:“这纸壳子五角钱一斤。”

莫雅琼不耐烦地一挥手:“你拿走就是,不要钱。”

薄老干进屋将纸壳子搬出来,码整齐用纤维绳子扎紧,用秤称了一下,对莫雅琼说:“你这堆纸壳35斤,一共十七元五角,请你点点。”说完将钱递了过去。

莫雅琼看到薄老干这神情,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心中一愣,突然屋里的电话响了,

忙拿起电话:“喂!啊,莫校长,什么,您老到了火车站,好的,你就在车站前面等着,我来接你。”放下话筒,立即打的直奔火车站。

的士刚停稳,莫雅琼就跳下车,一眼看见那位五十多岁、身着青布衫、戴着深度眼睛,显得十分滑稽的莫校长在车站出口前徘徊。莫雅琼一边招手一边喊道:“莫校长、莫校长。”

莫雅琼走到跟前,莫校长这才发现,高兴地说:“啊,莫雅琼同学,唉——你看我这人,在学校喊惯了,一开口就出洋相。应该喊莫,莫……”

莫雅琼笑道:“校长,喊莫雅琼同学听起来真亲切,使我又回想起学生时代,您老手把手教我写字的情景。那时候,全村五十多个同学,四个年级,就您老一人,又当校长又当老师,又教语文又教数学,真是上上下下一把手,里里外外一个人,没有您老的辛勤劳动,哪里会有我们的今天。”

莫校长高兴地说:“莫雅琼同学,你到底受过高等教育,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莫雅琼伸手拦住一辆的士说:“莫校长,我们上车到家里去。”

莫校长双手急拂:“不去了,我是到省城开会,特意下车来看看你,等下趟车来就走。”

莫雅琼道:“那可不行,到了这里还能不进屋,晚上就住在我家,明天一早我叫老公开车送你到省城,耽误不了你的会议。”

莫校长道:“我已经和人约好了,这次就不进屋了,我来是想请你帮我找一个人。”

莫雅琼道:“找谁,您老说,只要有名有地址,我保证能找到。”

莫校长有些为难地说:“就是地址不详。是这样的,上个月你们市有一个叫郑卫的,给村里的希望小学寄了三万元钱,我们准备在希望小学门前的功德碑上刻上郑卫的名字,还要介绍他的有关情况,可是我们按照上面的地址写回信过来,却全退回了,我打听到你在邮政部门工作,就想请你帮我找到这个人,这可是我们希望小学全体师生的希望。”

莫雅琼问:校长你有那汇款单的号码么。

莫校长一拍脑袋:“哦,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忙从身上掏出一张汇款单的复印件,“这上面都有。”

莫雅琼接过汇款单复印件看了看:“哎呀,真巧,这张汇款单是我手里办的,行,我去查一查,应该问题不大。”

莫校长伸出手告辞道:“那就这样,请你多费心,我就坐车去省城了,敬候你的佳音。”

说着将一张纸条递过去:“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一有消息就打我的手机,我会即刻赶来。”

莫雅琼坐在的士上,想着家乡老校长的嘱托,她打开记忆的仓库在里面搜索着,毕竟过去了几十天,如何才能从堆积如山的记忆中挖掘出来呢。她感到有些茫然,但是又觉得有一种思绪若隐若现地在大脑里涌动,当的士跳过路上的的一个坑洼时,那种突破坎坷时引起的跳动,使她的头重重地撞在车窗上,一阵剧烈的痛感传来,却使她那种模糊的记忆陡然清晰起来。那天汇款的情景重又浮现在脑际:

一位穿军装的老人,挎着一个黄布包,要汇三万元,由于停电无法用电脑操作,营业员请老人改日来,老人不肯,便在营业厅争辩起来,莫雅琼闻声赶来,看到汇款单寄往的地址是自己的家乡,心中油然生出一种亲近之感,亲自用手工办完汇款手续,当时并没有写寄信人名字,是她要老人补上去的。

莫雅琼着力回忆老人的模样,不知怎么竟和收破烂的老头重合,也许是刚搬进小区,

第一个接触的就是这位拾破烂老头的缘故吧。她抬手挥了挥,想挥去眼前的重影,车子戛然而止,已经到了小区大门口。

莫雅琼回到家,将窗子打开,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入,皱了皱眉头,往窗下看了一眼。

却看见收破烂的老头正在屋里的后院,将捡来的破烂倒在地上,分类摆放着。显然,那种气味就是从那些垃圾中散发出来的。

一股怒火从心底冒出,花了几十万买了这套房子,却使自己生活在垃圾的世界里,这怎么行。莫雅琼拿起电话气愤地拨着号码:“喂,物业公司么,我是11栋201的住户,对,就是刚搬进来的,请你们来看看,我的下面是了一个垃圾场,臭气熏天,实在受不了,请你们派人来管一管,好,谢谢。”

放下电话莫雅琼无奈地将窗户关上,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眼睛微闭,不知为什么眼前又浮现了收破烂老头的模样。不可能的,三万元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拾破烂的老头联系上来,为了排除那位老人的干扰,她站起来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刚坐下,电话铃响了。

她拿起电话,说道:“对,我是11栋201业主,哦,已经和101业主联系上了,好的,关键是今后他们得注意,不要让这种污染环境的事件重演,好的,谢谢。”

薄老干的女儿薄冬梅,气冲冲地走进来,看见薄老干在摆弄垃圾,十分厌恶地一皱眉头:“老爸,你硬是生得贱吧,我说了不要去拾破烂,你总是不听,这拾破烂能赚多少钱,您老一个月两千多,一不抽烟二不喝酒,怎么用得完,如果您老真的缺钱花,我给你几千元随便你花。”

薄老干朝女儿一瞪眼:“我走得、动得,每个月还有退休工资,要你的钱做什么。”

薄冬梅大声说道:“不要钱,您老一个离休干部,为什么还要去拾破烂?”

薄老干冷哼一声:“我拾破烂怎么啦,一不偷、二不抢,三不犯法,谁说不能拾,政府有红头文件规定不准老干拾破烂么,没有文件谁也无权干涉我。再说我不拾破烂,还能做什么,总不能每天守在空屋里,看天花板过日子。我每天拾了破烂锻炼了身体,还找到一份事做,一举三得,为什么做不得。”

薄冬梅无奈地说道:“你老要找事做,那就到我的酒店客去看看店子好么。”

薄老干道:“要我跟你做事,没门,我还是拾我的破烂轻松自在。”

薄冬梅气道:“你老轻松自在哒,别人就遭罪受了。”

薄老干生气地说:“你说什么,我拾我的破烂,跟别人有何关系。”

薄冬梅叹了一口气:“怎么没有关系,别人已经向物业公司投诉你了。”

薄老干不解地问:“投诉我,凭什么投诉我。”

薄冬梅反驳道:“怎么不投诉你呢,你整天搞这破烂,弄得臭气熏天,你没感觉到,别人可受不了,你老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要是你在楼上,下面搞得乌烟瘴气,一打开窗户臭气味直往屋里灌,你能受得了么?”

薄老干一震,停止了清理破烂的动作,心虚地小声说:“哦,这气味我确实没想到。”

薄冬梅语气缓和道:“刚才物业公司通知我说,这里是文明小区,再也不允许在小区内出现这种影响文明小区的现象。”

薄老干一听生气地说:“谁规定收破烂不文明了,你拿出政府文件来看看,有明文规定,

我保证不再捡,没有规定谁也无权来干涉。”

薄冬梅道:“你老要规定,好,我找给你看。”说着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小区卫生管理规定》说:“我念你听:1.人人动手,人人有责,保护小区环境卫生;2.积极参加小区的爱国卫家,防病防疫工作;3.爱护小区公共设施,不得在公共场所门前,阳台堆放杂物;15.坚持周末清洁日活动,清除白色污染,消灭‘四害’。你老看看,至少就违反了以上这几条。”

薄老干说道:“你念的那几条都跟我都沾不上边,也没有讲明不准拾破烂。”

薄冬梅带着哭笑不得地说:“我一条条跟你老解释:1条是要每个人都保护环境卫生,你老不仅冒保护,而且还影响环境卫生;2条是做好防病防疫工作,你老的破烂堆在这里,就容易招蚊子、苍蝇,蚊子苍蝇还会将病菌带在人的身上,使人得病;3条是不在公共门前、阳台堆杂物,你老看这里到处都是破烂,15条要求清除白色污染,你老还将白色污染收到屋里。所以说你老今后不能将破烂拿到小区来。”

薄老干思忖说:“不拿到小区,放哪里呢,总得有个地方放吧。”

薄冬梅赌气道:“那我就不管了,要么你再莫拾破烂了,要么你硬要拾就在外面租间房子堆放破烂。你老拾了这么多年的破烂,钱没有看到一分,空话我就听了不少,我出门总被别人指指点点,害得我抬不起头来。”

薄老干一听,火气一冒:“好、好,我连累了你,我今天就把这些破烂收好,搬到单位的屋里去,再也不来拖累你了。”说着将摊开的破烂打包扎好,准备往外面搬。

薄冬梅苦着脸说道:“老爸,我的意思是要你老注意一下,不是要你住开,你老七老八十了还一个人住,万一有个三病两痛,怎么办。”

薄老干生气地说:“你放心,我一个人住自由自在,活得更好些,不会有病,就是生了病,也不用你操心,就让我自生自灭,几十年前我就差点死在土匪的枪下,现已经多活了几十年,早就够本了。”

居委会的主任秀秀看见莫雅琼神情沮丧地在凉亭里来回走着,迎上去招呼道:“雅琼姐,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满脸愁容。”

莫雅琼闻声一回头:“秀秀姑娘好,唉——快莫讲起,我原来就是看到这个小区环境优雅,干净卫生,才买到这里来的,哪知道我的下面变成了一个垃圾场,窗子都开不得,马上就到热天,怎么得了,真郁闷。”

秀秀叹口气,说:“唉,这个事呀,我们可是伤透脑筋了,物业公司多次上门做工作,都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莫雅琼:“我看这物业领导都很有能力,怎么就对付不了一个拾破烂的老头。”

秀秀走近前轻声说道:“你莫小看这老头,他可是享受离休待遇的老革命呢。”

莫雅琼吃惊地问:“不可能吧,他一个离休干部拾什么破烂。”

秀秀笑了笑:“听薄冬梅讲,他拾破烂拾了好几年了,每天看他进进出出忙忙碌碌,就是没看到他赚的一分钱。哈哈——”秀秀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莫雅琼奇怪地问:“怎么回事,你一下子笑什么。”

秀秀吃吃地笑着说:“我想起哒薄老干的一个笑话。就是薄冬梅看老爸天天拾破烂,收破烂,却没有拿一分钱回来,以为老爸外面有腿子,拾破烂的钱补贴给腿子了,于是暗中监视,监视了一个月,最后得出的结论:老爸的腿子就是破烂。只是听说拾破烂有钱赚,但薄老干钱哪里去了,一直是个不解之谜。”

莫雅琼有些不相信地说:“我总有些怀疑,他这样子怎么会是离休老干呢。”

秀秀十分理解地说:“不错,我当时也有这种疑问,因此特意到是老干局问过,他十六岁就参了军,参加过淮海战役和湘西剿匪,你别看他现在这个样子,年轻的时候长得蛮帅气呢,湘西剿匪时,他当过政委的警卫员,还立过功呢。”

莫雅琼心里一动,忙问道:“什么,他当过政委的警卫员。”

秀秀解释道:“就是因为他是一个老革命,所以我们没有采取强制办法,不过我们已经对薄冬梅下了最后通牒,要她说服薄老干,采取措施,不准再把破烂放在小区。”

莫雅琼沉思着说:“我总是很难将老干与他联系起来。”

秀秀笑道:“你莫看他平时邋里邋遢的样子,一穿上军装戴上军帽,还很威武呢。不过别人很难看到他穿上军装,每年就只有‘八一’那天穿。也奇怪他一年三百六十天,除了‘八一’外,天天都是那么一副寒酸像,天天捡破烂,过年都是这样,就只有‘八一’那天穿上军装,不去拾破烂。”

莫雅琼略有所思:“看来他对军队有很深很深的情结。哦,你有他穿军装的照片没有。”

秀秀摇摇了头:“我没有,不过物业公司有,我记得他们的宣传栏里有纪念‘八一’建军节座谈会的照片,其中有一张是他的。”

莫雅琼急切地说道:“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秀秀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莫雅琼含糊其词道:“没什么,只是好奇而已。”

秀秀打趣道:“好吧,为了满足我们雅琼姐的好奇心,我就带你去一趟物业公司。”

秀秀找到物业的管理员,请他找一找“八一”建军节活动的照片。

管理员小王将装有活动照片档案盒拿出来,秀秀一眼就发现了薄老干的那张相片。拿起来递给莫雅琼。

莫雅琼接过相片看了看,自言自语地说:“像,真像。”接着她又默默地念道:“政委、郑卫。不错,是他,就是他,怪不得这么面熟。”

秀秀奇怪地问:“雅琼姐,到底什么事,弄得神神密密的。”

莫雅琼大声说道:“我能够解开薄老干的钱之谜了。”

“什么?”秀秀、小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莫雅琼拿出身上汇款单的复印件:“他老人家把钱寄到湘西的希望小学了,还是我帮他办的汇款手续呢。”

秀秀、小王两人几乎是同时说道:“我的天,薄老干好伟大呀。”

莫雅琼立即掏出手机:“喂,莫校长,在开会么,告诉你好消息,那位郑卫我找到啦,什么?你就赶过来,好的,我在车站等你。”

莫雅琼领着莫校长走进了小区,秀秀、小王陪着物业公司经理迎上去,寒暄后,一起走进了11栋101房。

薄老干看见物业公司经理等一行人走进来,一愣,大声说:“你们不用催了,我这就走,再也不会影响你们的文明小区了。”

秀秀望着薄冬梅:“冬梅姐,你什么事惹发我们的老革命了,看他气鼓鼓的样子。”

薄冬梅叹口气:“主任,经理,还不是这拾破烂的老问题,我讲了他几句,他就生气了,要一个人回单位去住。”

物业经理走到薄老干面前,指着莫校长介绍说:“老革命,这位是湘西那个希望小学的校长,你老寄去的钱,他们收到了,特意上门致谢。”

莫校长激动地上前拉着薄老干的手:“老人家,谢谢你,谢谢你,我们的希望小学已经建好了,我们准备立一座功德碑,将你们的功德记载下来,让孩子们永远牢记,铭刻在心,将来能够学好本领报效国家,报答你们这些对他们无私资助的人们,因此我来就是想要你老的一张照片,将您老的事迹记载下来。”

薄老干看着莫校长:“要相片,好,你等一下。”说完走进屋里,取下一个黄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本子,本子里夹着一张发黄的军人照片,递给莫校长说:“就用他的相片吧。”

莫校长接过照片,疑惑地问:“这位是谁?”

薄老干两眼含着泪,十分深情地说:“他就是郑卫,湘西剿匪时他是我的政委,我是他的警卫员,在一次战斗中,他为了保护我牺牲了,他原来跟我说过,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在湘西办个学校,他来教书,我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实现他的遗愿。”薄老干说到这里,老泪纵横,“不过,我也不能违反小区的规定,我准备在外面租间房子,不会再影响小区的。”

薄冬梅声音哽咽:“老爸对不起,这么多年我们做子女的都不知道你老的心事。”

物业公司经理走上前握着薄老干的手,激动地说:“老革命不要走,就住在这里,至于这些废品,我们在小区的仓库里,给你腾个地方。”

薄老干十分高兴地说:“谢谢!谢谢!”

秀秀走上前握着薄老干的手:“老革命谢谢你,你用你的行动为我们小区树立了一座精神文明建设的丰碑。”

送走莫校长,秀秀说道:“好感动哟,真是一堂生动的教育课,我真想高歌一曲。”

小王有意激将道:“哇,你能唱得出么,低歌都不行,还能高歌么。”

秀秀:“你别小瞧我,我上学时可是学校的文艺尖子呢。”

小王:“光吹有什么用,不如现在即兴一首。”

秀秀:“要我唱我就唱。”清了清嗓子唱道。“咱们小区的故事多又多,

你想要听哪一个,

就说我们的薄老干,

他的故事迹就是一首动人的歌……”

李军长表面上为人木讷,寡言少语,想不到还有这些鬼聪明,可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令我对他刮目相看的,是他做人做事的实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