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英明,早日下手,并且栽赃到念清歌身上,说她是天煞孤星。”山梅奉承的说,说着,她忽而想到什么,焦灼的说:“娘娘,若是婉贵嫔被皇上接回了宫中可如何是好。”
水若离秀眉一簇,面容有些狰狞:“杀!本宫一定要铲除她们,登上后位和皇上一起俯视天下。”
“可惜……”山梅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可惜什么?”水若离冷冷的问。
“只可惜娘娘的身子不能有孕了,若是能有子嗣,皇上定会喜不胜收的。”山梅越说声音越小。
水若离的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本宫出身卑微,处处受排挤,若不是受了欺负,本宫又怎会落的不能有身孕。”
山梅静静的听着。
忽而,水若离阴毒的笑:“不过,那又怎样,宫中能有孕的嫔妃这么多,到时候本宫夺过来一个不就好了。”
猖獗的笑意游走在御花园中。
忽而,两道颇为熟悉的身影匆匆的穿过了御花园朝另一头的长廊走去。
水若离指着那抹身影:“山梅,你瞧,那是不是大阿哥啊。”
山梅顺着手指望去:“好像是诶,诶?后面的好像是思乐小姐。”
“付思乐?”水若离挑眉问道。
“是呢。”山梅道。
“有趣,有趣。”水若离摇着腰肢:“一个病秧子本宫倒要看看能成什么气候。”
……
‘阿咻’离子煜打了个打喷嚏,他有些窘迫的揉了揉鼻子,悄悄的转头却发现付思乐还在后面提着裙摆悄悄的跟着自己。
离子煜吓的急忙掉转过头去,佯装看不到她,垂着头匆匆的走路。
“喂,你怎么总是不等我呀。”付思乐嘟着小嘴儿叉着腰。
“你……你回去吧。”离子煜小声的说着。
付思乐一跑一颠的俏皮的跑了过去,仰着小脑袋,伸出食指扒着自己的眼皮做丑脸儿:“我才不要,我喜欢皇宫,我喜欢你的寝殿,我要跟你一起玩。”
“思……思……”离子煜忽然忘记她叫什么了,‘思’了半天他都没‘思’出来。
付思了粉嘟嘟的小脸儿耷拉着,手指头指着他的胸膛:“哼,一看就不喜欢我,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
“哪有。”离子煜害羞的说。
付思乐小兔子的耳朵‘唰’的竖了起来,蹦蹦跳跳的凑近了离子煜:“哪有?哪有的意思就是喜欢我咯?”
离子煜垂着头,局促不安的伫立在那里默不作声。
付思乐眨巴眨巴大眼睛,忽地转起了圈圈,那粉色的裙摆如盛开的花儿,她开心的咯咯笑着:“啦啦啦,大阿哥喜欢我哦,大阿哥喜欢我哦。”
清脆的笑声如风铃一般。
离子煜上前拉了拉付思乐的袖袍,忧伤的面容窘窘的,看起来可爱的紧,他声音小小的:“你先回去吧。”
“不要。”付思乐嘟着嘴,她淘气的蹦到了一块儿岩石上:“我们去采花瓣儿吧,好不好?”
离子煜摇摇头。
“啊哦。”付思乐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她挠挠额头:“大阿哥,话说你父皇何时回宫啊?”
明媚年轻的侧颜挽着光晕,离子煜抬眸:“你找我父皇何时?你可以找我母后。”
付思乐的小脸儿红彤彤的:“你父皇回来后就可以给我们赐婚啦。”
话落,离子煜匆匆的迈着步子走了。
付思乐费解:“喂,你去哪儿啊?怎么不理我呢?”
吼了半天,离子煜依旧一意孤行的朝前方走去。
“啊喂,我要摔下去了,我真的要摔下去了。”付思乐害怕的嘤嘤哭着:“好高,我好害怕。”
倏然。
离子煜如一阵温柔的风跑来,付思乐垂着睫毛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心中一喜,像一个小鸟儿一样扑腾朝他扑了过去。
离子煜惊吓着,下意识的展开手臂,付思乐就这样掉到了他的怀里。
她欢快的咯咯笑着:“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咧。”
满怀的香气纠缠着离子煜封闭的心。
这个温暖又忧伤的少年在风中凌乱着……
……
是夜。
黄昏带着秋的翅膀缓缓的落在了苏州的树杈上。
橘色的烛光摇曳着光晕将木桌上的瓷碗划开了一圈又一圈的黑影。
“婉儿,吃些东西吧,一会儿还要喝汤药。”离漾端着一个瓷碗,盛了少许的白米饭,夹了些鱼肉,用勺子盛了一半饭一半肉凑到她唇边。
“我不吃,离漾你别喂我了。”念清歌推开他的大掌。
“怎样才能吃。”离漾头疼的问。
“放我走。”念清歌灼灼的盯着他,面上严肃。
“不可能!”离漾果断拒绝:“朕不会放你走的。”
念清歌别过头去:“好,那我不吃饭了。”
她饿了整整一天。
滴水未进,寸米未沾。
消瘦的小脸儿苍白憔悴。
“婉儿,你当真如此厌恶朕?”离漾捧着瓷碗的手有些发颤,他凝着默不作声,蹙着秀眉,对他一脸抵触的念清歌,心中的滋味儿复杂而酸楚。
线条分明的清寡的面容染着挫败,离漾讪讪的将那瓷碗放在了桌上,颀长的身子起身,定定的看着她,微叹,最后走出门外。
念清歌水眸漾漾透过窗纱看着他一闪而过的落寞的身影,视线又落在那瓷碗上,她垂着睫毛,搅弄着手指,
……
离辰逸和离云鹤的屋子离他们的有些远,要绕过一个小小的长廊才能过去。
一路上,塌着凉瑟的风,离漾那衣摆垂在身后,他落寞孤单的身影如秋日的落叶,墨黑的发丝吹拂在肩上,他的侧颜是那么的无助和忧伤。
秋菊雕花楠丝木门被离漾轻轻叩响。
离云鹤仙逸的衣摆飘起,他声音清濯:“何人?”
离漾沉凝道:“是朕。”
离辰逸浓眉一簇,面容凝着一抹不悦,他大掌抚上额头,擎起酒壶往酒杯里斟酒。
酒香四溢。
‘吱嘎’一声。
门,推开。
离漾颀长的身躯挡住了朦胧的月光,形成一缕黑影映照在离辰逸的身上,他微微挑眉,凝着离漾黑下来的脸,清冷一笑:“呵,皇兄来了,春……春宵一刻值千金,皇兄怎的有空出来呢。”
话里话外的揶输之意十分明显。
离漾凝着他放荡不羁的模样,声音沉冷:“你跟朕来。”
“不知皇上找草民有何贵干呢?”离辰逸说话颠三倒四,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婉儿不吃饭。”离漾思忖了一番,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骨节分明的手指揉着侧额,狭长的眸子波光漾漾:“你说什么?”
迈着龙步凑至前,大掌一把夺去了离辰逸手中的酒壶,龙涎香的气息和酒香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如他王者的气势一般夺光了离辰逸面前的空气。
“婉儿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去喂她。”离漾即使求人也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带着命令的口气。
离辰逸的脑袋瞬间清醒。
自打他们进了知府府邸后,离漾就不准自己接近念清歌。
但是,离辰逸万万没有想到念清歌竟然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几乎是腾空而起,阴鹜的深眸染着怒意:“她竟然一天没吃东西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为何才来找本王!”
“放肆!”离漾大掌狠狠的拍桌,震的酒壶洒出了几滴清酒。
离辰逸怒气冲冲的喘着粗气瞪着离漾。
离云鹤赶忙打圆场:“你们还有闲心在这儿吵架?”
一句话如醍醐灌顶。
他们二人同时朝念清歌奔去。
摇曳的烛光微凝着烛泪流淌在了烛身上,念清歌轻靠在香塌边,若有所思的用银簪子挑着那将要熄灭的烛芯儿。
忽而,她的水眸盛满了漾漾的光芒,那烛芯儿亮了起来。
杂乱的步子戛然而止。
离漾和离辰逸的一同出现让念清歌微微一愣,不由得惊愕出声:“你们这是……”
离辰逸快步冲了过去,熟门熟路的将瓷碗捧起,重新盛了一碗温热的白饭,替她夹了一些菜,又细心的把鱼肉里的鱼刺全部挑了出来,他气喘吁吁的坐在念清歌面前,疼爱的斥责着她:“为何不用膳?”
离漾如一个多余的人,迈了迈龙步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大掌叩在檀木门栏上凝着他们。
细软的香塌。
朦胧的纱幔层层笼罩,将月光收入了窗纱之中,将屋子染上了一丝清泓。
念清歌柔柔的笑意如天边的云卷儿,绵软,香甜,她清澈的眸子凝着离辰逸。
饱含深情。
“乖,吃点吧。”离辰逸替她吹了吹,哄着她张了嘴。
“恩。”念清歌终于给了一丝回应,听话的将那口饭含在了口中。
这一幕。
如一把锐利的刀子深深的剜在了离漾的心窝上,流着血,那么痛,那么痛。
眼圈竟然有酸涩的感觉,粗粝的指腹抚上眉眼,竟然沾染着一层湿润,他别过头,线条分明的侧颜染着孤冷,墨黑的发丝随风飘扬。
伫立了半晌,离漾默默的离开了屋子。
怅然若失的走在黑黑的长廊上。
黑暗。
漫漫的黑暗吞噬着离漾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潇冷的背影如染上了月光的冰凉,坐在长廊的木椅上,黑曜的瞳仁微微的闪动。
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你们知道心被掏空的感觉么?
只剩下血肉模糊的驱壳。
哦不。
连血肉都没有了。
只剩下一个干巴巴的驱壳。
颤抖的大掌缓缓的抚上了自己的胸膛。
那里。
心脏跳动的地方。
为何会这么痛。
窒息又疼痛的感觉让他抓狂。
凝着墨黑的天空,将坚强露在外面。
乌云蔽月,人迹绝踪,说不出的如斯寂寞。
握紧了拳头,离漾一拳砸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关节泛着嘎嘣,嘎嘣的响声。
鲜红的血丝渗出,那种疼痛代替了心底的痛,他一拳一拳的朝柱子砸去。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暂且忘却伤痛。
脑海里,念清歌和离辰逸的影子重叠交织不去。
曾经,她在他身边太拥挤,而且不是唯一。
如今,他在她身边太拥挤,而且不是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