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大援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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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迷彩之师 (37)

“那几天我几乎都见不到爸爸,他一直在设法与中断通信的各个指挥部联络,到处查看灾情,指挥抗洪抢险。值得庆幸的是,所有的援建项目都经受住了洪水的考验,所有的援建人员都平安无事。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时我才感到了爸爸的伟大,是他用他的付出,援助了青川,他用他全部的心血,一点点重建起美丽的家园。我似乎看见爸爸在风雨里奔走的样子。”

而在这之前,周立颖对父亲是有一些不理解和埋怨的。父女俩是同一天的生日,从她出生以后,每年都是父女俩一起度过这难忘的一天,那是多么欢乐和开心啊!但自从父亲援川走后,不但过生日成了泡影,就是奶奶病逝,父亲都是来去匆匆……

见证了“7·16”特大洪灾之后,周立颖在一篇作文中写道:“到青川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众志成城,什么叫大爱无疆!青川之行,我终于理解了爸爸,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随风而去。我相信,在浙江的支援下,青川人民的生活会越来越美好。我为青川的美好未来祈福!我被浙江的援建精神深深感动!我为无私‘捐献’爸爸感到自豪!”

青川雨啊,让援建者感慨颇多的还不仅仅是“7·16”。绍兴援建指挥部副指挥长李传芳在自己的工作日记中这样写道:“9月23日凌晨,被一阵光亮惊醒。”

李传芳惊恐地睁开眼回想起:昨天,镇政府板房里蹿进一条蛇,指挥部厨房爬进一只螃蟹,加上现在的光亮,这是否是灾难来临的前兆?

忐忑不安之中,闪电、雷鸣不期而至,紧接着,板房顶响起噼里啪啦的雨点声,一场大的雷雨已经来临。

整整40多分钟,闪电、雷声、暴雨,一刻不停,地下也偶尔传来轰鸣声,这是余震,李传芳数了一下,至少四次以上。

当雨声渐渐小些时,天也亮了,板房里的人都冲出来了,大家发现,电断了,电话也不能打,手机信号也时有时无。在刚才的骤雨中,指挥部的几间板房都进水了,最惨的是胡绍军,他的棉被全湿,大家取笑他昨夜尿床了。

而王良红指挥长还要去青川县城乔庄参加一个会议,从凉水到乔庄,那是什么样的一条路啊!全是盘山公路,路面窄、路况差,山顶一年四季云遮雾绕,李传芳回忆:“第一次去乔庄,心惊肉跳,那次天气状况尚好,而今天是如此的恶劣天气,会不会……”她不敢多想,工作总要继续,于是反复叮嘱驾驶员小李:“小心!”一连说了七遍。

县医疗卫生队搬过来了,他们的帐篷在这场大暴雨中进水了,有半只靴子深,整个后半夜,他们都在与暴雨抗争,把浸泡在水里的物品转移至高处。

雨不停地下着,板房前的青竹江水已不再青、不再缓,浑黄的水奔腾而下。这时,李传芳收到了王良红的一个短信,他说接到青川县的通知,位于凉水镇上游的四川地震灾区第二大堰塞湖——石板沟堰塞湖水位上涨,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于是赶紧找卫生队的周队长并告知全体人员,随时做好转移准备,确保人身安全。这时周队长说,自来水也断了,要想办法储备好基本生活用水。

下午5点10分,王良红回到板房区,大家心头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在一片漆黑中,依靠一支蜡烛和配备的手电筒,王良红主持召开了指挥部全体成员会议,布置任务,明确要求,一直到晚上11点多。

雨依然不停地下着,雷电依然不间断地往板房砸,地下的轰鸣声依然在时不时冲击着地面。

24日的早晨犹如23日的翻版,只是又多了一个问题,手机的电量在不断减弱,几位同志的手机已经没电,如果电迟迟不来,一旦手机的电全部耗尽,意味着指挥部将与外界失去通信联络,将与世隔绝。王良红说,我们无所谓,但家人呢,他们将会焦虑万分、惊慌失措,赶紧给家人发个短信,然后关机,把仅存的电量留到最后,这是大家遭遇“万一”的“救命稻草”。

驾驶员小李又带来一个消息,从凉水到成都必经路段七佛乡发生了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道路交通完全中断。这时大家仿佛成为被困的笼中之鸟。水电中断,通信中断,道路中断,十几号人就在板房之间来回走动,累了,只能躺在潮湿的床上睡觉,板房区一片静寂。

晚上6点36分,板房区一阵躁动,电终于来了,大家一阵欢呼!虽然天气预报告知未来几天广元地区仍将有雨,但毕竟已经暂时脱离了困境,生活要继续,日子还很长呢!

富阳市指挥部指挥长赵立群说:“青川的雨啊,多得让我有些伤感!”

2008年刚到青川的一个深夜,一声巨大的雷声,把赵立群从梦中惊醒。接着,雷电交加,急骤而硕大的雨滴,落在板房顶上,如同一条大河的水湍急地流过时发出的声音。这样的大雨,他在富阳从未见过。第二天清晨,很早醒来,起床后站在地上觉得有些异样,蹲下一看,铺在水泥地上的塑料胶布正上下起伏,掀开地胶布才发现地面积水很多。原来,昨晚的雨水,从板房基脚和顶部渗了进来。连续半个月,都是类似的大雨天气。在同事们的提醒下,赵立群把床板翻了过来,顿时傻了眼,床下简直成了菌的世界。连续的雨水浸泡,床下长满了伞形、绒毛状的菌类,有黄色的、红色的,也有黑色的,让人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

而“7·16”特大洪灾,更让赵立群至今感慨!

洪水如脱缰的野马,冲进了建峰乡的富阳指挥部营区,水深达两米多。由于洪水来势凶猛,大家撤到营区后面石英砂厂的厂房顶上。随即,电、通信等全部中断,完全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系。下午洪水退去,赵立群打开房门,房间内的一幕让他惊呆了:地上足足有15厘米厚黄黄的淤泥;电视机斜倒在地上,沾满了泥巴;鞋架上的鞋子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在地面上;放在写字台旁小茶几上的书籍和资料全浸透了。踏着淤泥小心走进房间,拉开写字台抽屉,里面所有的东西都被水浸泡过了,赴川前拍摄的一本小相册也未能幸免,相册上爱妻和女儿的笑脸已模糊不清;打开衣柜门,迎面扑来一股恶臭味,所有的衣物都是黄黄的、湿湿的,放在衣柜下层的棉被和毛毯,变得鼓鼓的,很重很重;赵立群觉得有些累,随便往床上一坐,床垫里面竟流出一摊黄水;看看板房四周,洪水最高位的痕迹还很清楚,距离房间地面有1.5米左右。这时,早已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第三章 (29)

“2009年11月11日,大雨,今天是光棍节,注定是一个男人不大喜欢的日子。”钱永铭回忆说,省指挥部这天召开纪检工作会议,由于海盐指挥部的车要到县城乔庄另有公务,刚好监理吴卫乐的车昨天来到了大坝,钱永铭决定搭乘他的车去参加会议。早上8点30分,车刚开到食用菌基地过去一点,看到一车大石块倒在路的中央,无法通行。钱永铭安排人与公路项目部紧急联系,想法把大石块搬开。

为了不耽误开会时间,吴工说这条路不通,可以走下面溪沟里的便道。钱永铭有些担忧:那条路很久不走了,可能不通吧?吴工说试一下,不行就回来。他们就调头沿着溪沟慢慢地行走。由于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河里的水较大而且混浊,前几天当地农民取沙,在河的中央挖了一个大坑,所以车行驶不到500米就陷在深坑里。

发动机熄火,车里的水很快就上来了,车门打不开,情况十万火急!钱永铭第一反应是砸玻璃,马上逃生,但根本敲不开。吴工爬到了后排座位,钱永铭也跟着过去,这时水已经漫过了座位。两人拼命地推后车门,还好,车门在惯性的作用下,终于打开了。但河水很深,没办法落地,两人只好马上爬上车顶。

幸运的是手机通畅,赶紧打电话请指挥部同志赶来营救。很快指挥部公路项目部的大型挖机到了。大家在刺骨的河水里用钢丝索套住被陷的车子,终于将其拉出了深坑。发动机进水,车辆需要大修,立即联系保险公司和4S店,钱永铭和吴工光着双脚,徒步回到指挥部基地。会是不能参加了,只好向省指挥部请假。

大坝交通的险境,海盐县后方的同志也深有体会。

2009年8月底,海盐发改局的四位同志到青川为大坝乡送十台捐赠电脑,那段7.5公里的路,让他们终生难忘。其实,那根本就不能叫路,车子冲过好几个溪沟,其中有一段路程是直接在河床里行驶,前天正好下过大雨,溪水非常湍急,越野车泡在水中,行进十分艰难,让人提心吊胆。感觉路特别长,看不到尽头。忍不住跟家人发了一条短信:在溪水中行进,用越野车漂流。

难怪,在宁波建工集团俞漫漫的笔下,青川的雨是如此让人感怀:

“初秋的雨总是和着凉意一起作祟,在青川这连绵不绝的群山里显得尤其明显。不论是淅淅沥沥窃窃私语,或者干脆倾盆而下恣意喧闹,已经笼罩了青川半个月的雨竟然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无数的雨滴仿佛着魔一样,使劲敲打着那一排排低矮的板房,好似在炫耀它的威力。

“雨滴汇集成水流,早已不知不觉中破坏了水电供给,时而中断的通信和交通也使得援建指挥部犹如一座孤城;从房顶和门窗的缝隙里蹿进的潮湿空气,浸湿了所有被褥和衣物;一直笼罩着天空的积云,充斥着大地的泥泞……这一切早已让远离家乡和亲人的援建者们身心俱疲。

“然而从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的,更多的不是疲惫,而是忧虑,一种源于责任和热血的忧虑。时刻妄想逃离河床束缚的洪水贪婪地侵蚀着凝聚着援建者心血和汗水的山路工程,工期被搁浅……它折磨援建者的心灵和意志,挥之不去!

“……

“霪雨绵,寒愈浓;顶顶雨伞匆匆穿梭于泥泞工地,转动的色彩瞬间划破雨的笼罩。雨伞下面充满着坚毅的援建者的眼神,将千万家乡人民的嘱托传递给这方满是期盼的土地。

“青川的雨,你是否也感受到这勇敢和温暖?不屈的援建者,不屈的青川人,会让你终究明白,阴郁终有期,大爱尚无疆!”

2010年的夏天,青川会平静吗?青川的雨会多一份柔情和眷顾吗?就在《大援建》一书即将出版之际,更大的灾情又一次降临青川。

2010年8月13日、8月18日、8月19日,青川县境内普降大到暴雨,其中关庄镇降雨量达到277.5毫米。

灾情发生后,刘奇葆书记给正在青川一线指挥抗洪抢险的广元市委书记罗强打来电话,询问灾情,对抗洪救灾作出了重要指示,对广元市委、市政府科学应对,临灾避险,把灾害损失降到最低程度的做法给予充分肯定。他要求,当前第一位的任务是妥善安置好受灾群众,确保他们有饭吃、有衣穿、有干净水喝、有安全住处、有医疗保障;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暴雨,要立即转移、疏散危险区域内的群众,确保他们生命财产安全。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宁可听骂声,不可听哭声。”20日,省委副书记、省长蒋巨峰赴青川县指导防汛抢险救灾工作。他强调,要把群众安全摆在第一位,及时做好临灾避险工作,妥善安排好转移群众的生活。

清淤、抢通、保通、再次转移和疏散危险区域内的群众……沿途看到当地干部、群众、突击队员不等不靠、自力更生积极开展抗灾自救和科学避灾,蒋巨峰很高兴。据当地受灾群众反映,由于基层干部和地质灾害监测员的及时提醒,组织转移了危险区域的村民,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蒋巨峰说,广元市及青川县在地质灾害防治特别是临灾避险方面卓有成效。

“今晚开始到未来36小时又将有一次大暴雨,当地党委政府把你们及时转移到安全地带,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着想,一定要安心放心。党中央、国务院,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都十分牵挂你们、关心你们,我们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一起抗洪救灾、恢复生产、重建家园。”蒋巨峰的讲话赢得热烈的掌声。

蒋巨峰沿途看望慰问了参与抢险救灾工作的浙江援建人员、公安民警、武警官兵和民兵预备役人员,称赞他们在抢险救援中立下了奇功,感谢他们的辛勤工作,叮嘱他们注意安全、保重身体。

8月18日—19日,冒着小雨,蹚着流水,踏着淤泥,省委常委、副省长魏宏来到竹园镇、关庄镇、大院乡、七佛乡等乡镇,看望受灾群众,查看地质灾害点排险治理情况。魏宏告诉大家,你们再次受灾,党中央、国务院,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十分关心你们。我们一起抗洪救灾、抗灾自救,经历了“5·12”汶川特大地震大规模灾后恢复重建,我们有信心、有能力迅速帮助大家战胜灾难,重建家园。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特大洪水泥石流灾害中,浙江援建工程经受住了严峻考验。青川县境内的援建项目除了部分道路及产业项目因暴雨受损外,学校、卫生院、社会福利院等房建类援建项目非常安全;特别是援建的防洪堤发挥了巨大作用,挡住了洪峰的冲击,改写了地震前沿河的居民“遇雨则涝”的历史。

他们病倒在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