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西郊,官兵们已经开始收拾现场,安置王大人的骨灰。
“殿下,我们去寻戈羽姑娘把。”想着字条上的暗语,宋安包起钥匙,似是下了个重大决定。
“和此事有关?”周贤不解,“不过这溪荪佩,好似哪里听过。”
“殿下,借一步说话。”宋安示意边上寂静的小树林,眼见宋安和周贤朝树林走去,流光则随即警戒,此次周贤的侍卫,初一也在一旁护卫。
“怎么?”周贤看宋安神神秘秘的,甚是奇怪。
“殿下可还记得这个玉佩?”宋安怀中拿出一枚玉佩。
“对,就是这枚玉佩,和戈羽姑娘上的花简直一模一样。”周贤拿起这枚玉佩,“这上面还有北陵两字。”
“戈羽姑娘身上也有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溪荪。”宋安似是陷入回忆,“其实,这两枚玉佩看似一样,实则不然。十年前,薛夫人,培育出了紫色鸢尾的两个稀世品种,溪荪,北陵,薛家女子皆有各属花形玉佩,以各自培育最得意品种为玉佩样式。”宋安解释道,“当年,薛鸢拥有两块,她把其中一块赠与我。”
“所以,你的意思是,戈羽,就是薛鸢?上戈下羽,我竟没发觉,怪不得总觉得有些熟悉,看着她看我的眼光,好似从前就认识我,我居然没有认出来”周贤故作玩笑,手指却不自然的颤抖,这一生还能再见,这不是梦吧?
“从小,她就喜欢骗着我们玩,每次你都能无所顾忌地陪她做她想做的事,她也最喜欢跟你玩,而我……”然转念一想宋安比自己先一步找到了她,周贤忽然觉得心房微微刺痛。
“殿下……”宋安望着周贤,却也明白这十年来,他也在等她,但是他身为皇子也有许多的无奈,居高位,心卑微。
“哎,难得知晓儿时玩伴的消息,感怀下不行吗?”见宋安忽然神色郁郁,周贤敛去愁思,回复了往日的纨绔之气。
“去见她吧。”宋安顺势收起玉佩,与周贤一道朝溪坊去。
临行前,周贤示意初一,“你去和曹捕头说声,我和宋安先走一步,待他们将王大人骨灰收拾好,命其交给王大人家眷。”
“属下明白。”初一随即朝官兵走去。
由于西郊距离望江楼不远,没一会儿,俩人便来到了溪坊,而戈羽刚送萧统领离去,正欲回去,却听见,“请留步。”
“两位这是?”戈羽看见宋安和周贤走来,思索着,莫不是王大人一事有了结果。
“不请我们进去喝杯茶?”周贤嘴角微扬。
“两位请。”戈羽眉眼之间添了许多无奈,但见宋安清澈的眼波里,若有似无的笑意,心里便生了些许疑虑。
刚走进客厅,杜鹃迎面走来,没等戈羽吩咐,“小姐,杜鹃去端茶来。”
“宋公子,殿下,请坐。”戈羽躬身行了个常礼。
周贤看着内院晒着各种花瓣,觉着仿佛又回到那年第一次去庆阳候府玩的时候,把薛夫人院子里晒干的花瓣撒向空中,飞花随风,似有回应,清风渐起,承载着三人幼时无忧无虑的欢喜。
“花落终归尘。”飞花过眼,戈羽轻声呢喃,打破了这片刻的寂静,将眼前的人拉回现实,望着面前两个丰神俊朗,惊才艳艳的浊世公子,她忽然觉得相认会不会错了,他们一个青云路,一个帝王业,万一被自己拖累了……
“既然这样,那为何又要拿出去晒?”周贤弯腰拾起一片花瓣。
“不经历,风吹日晒,又怎能长久保存呢。”戈羽伸手接住飘至手心的花瓣,轻轻握住,目光透着丝丝艳羡,“即便多年后,它依然芳香如故。”
“但,它也需要爱花之人,才能从这芳香中,看到它曾经如何美丽。”宋安从戈羽手中拿走花瓣,凑近鼻间。
“小姐,茶来了。”只见杜鹃端着茶盘走来。
“不急着喝茶,其实我是有事想和戈羽姑娘说。”周贤不知何时已来到戈羽身旁,身子微微前倾,俩人只有一拳之隔,“多日不见戈羽姑娘,我甚是想念啊!”
“阿?”戈羽被周贤突然的动作吓到,听及他方才之言,暗想,这个周贤是不是吃错药了?
但见戈羽后退一步,周贤又进一步,轻挑起戈羽下巴,微微一笑,“怎么,姑娘不想念我吗?”
“咳咳!”旁边宋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周贤,隐隐火药味,殿下,过了!
“殿下,请自重!。”戈羽顿时怒气羞赧夹杂一起,白皙的脸庞,此刻像是抹了最红的腮红。
“哈哈哈!”忽的周贤捧腹大笑,“你真是变了许多!”
“阿?”戈羽被宋安和周贤弄得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是谁,才九岁,在大庭广众下就问我,什么是洞房。”周贤渐渐止住笑声,狭长的眼里,仍透着丝丝笑意,“还说生孩子是不是和出恭一样。”
闻听此言,宋安也忍不住背过身,肩膀微动。
“周含章!”戈羽转瞬即明白,原来周贤已知道自己是谁。
“哎,殿下我,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周贤笑着坐下。
“宋北陵,是不是你!”戈羽假意生气。
“小鸢,殿下与我们从小一起玩,让他知道也无不可。”宋安虽有不悦,但是不得不承认殿下,待你是不同的,虽然不甘,但只要能多一份保护你的力量,无妨!
“哟,原来你小字北陵啊。”周贤撇了撇嘴,“骗子。”
“你不也一样,周含章!”宋安亦坐下拿起茶杯,平静地说着,“无赖!”
忽的,戈羽莞尔一笑,但笑容却凝在了脸上,若是她让他们成全她的血海深仇,想来他们必会赴汤蹈火,但是戈羽却怕要他们承受未知的代价,到最后仍旧失去了她……
忽然想起师傅曾说,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戈羽收敛了心神,“尸体有什么发现?
”
“哎呀,小鸢真是聪明。”周贤讨好的看着戈羽。
“少灌迷魂汤!”戈羽冷眼瞥了瞥周贤,丝毫未顾忌其皇子身份。
“是,是!”虽遭冷语,周贤并无不悦,她还和十年前一样,看着的并不是这皇子身份,没有他所厌倦的谄媚,小心翼翼,或者是疏离!
“发现了一把金钥匙,和钥匙里的纸条。”宋安掏出怀中布包,递给戈羽,顺便瞪了眼周贤,真真是个无赖,能把他重新塞回娘胎?
又一记冷眼,周贤顿时觉得寒气心生,试图转移视线,“那个,三竖馄饨,三竖,三加一竖是不是王,王记馄饨?”
“王记馄饨。”戈羽回想了一番,“现在应该不到午时,我知道在哪。”
“那我们马上出发。”宋安收起布包,看向门口的流光,“流光,你在此等候。”
说罢,三人便出门,戈羽朝着溪坊右边小巷子走去,尽头竟然真有一馄饨店。
“从前我就觉得奇怪,怎么有人把店开在这寂静的小巷子里。”戈羽环抱双手,“走吧,我们去问问。”
“几位客官,可是要吃馄饨?”只见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不,老人家,我们不是来吃馄饨的。”宋安直接开门见山,掏出布包,将钥匙递给老者。
“这钥匙从何而来?”老者警惕地看着众人。
“老人家,此乃王贞王大人骨灰中拾到。”宋安直言,言语之中,深深惋惜。
“王大人最喜什么花?”老者再行询问。
“玉蝉花?”戈羽略微迟疑,小时候,曾经看到爹爹偷偷写过一些信,信封上无字,只画了一朵花,曾问过爹爹,这是什么,爹爹笑着说这是玉蝉,“还有,这枚玉佩。”
“既然知晓玉蝉,又有溪荪佩,你是,薛世子的后人?”老者渐渐相信戈羽。
“是。”戈羽似是不愿想起过往。
“当年之事,我家老爷早已告知我,似诸多难言之隐。”老者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家老爷?”周贤不禁疑惑。
“我原是老爷的随身侍从,老爷信任我,让我负责传递消息。”老者开始收拾摊子,“走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